44岁同事被裁拿了50万,当天就退了公司群回家睡觉,次日领导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05 01:23 1

摘要: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我老婆调到了35,一个她认为既能盖过儿子吵闹、又不至于震到邻居的精确数字。这个家里的一切,似乎都运行在这种小心翼翼的精确之下。我刚想说太响了,手机在餐桌上嗡地一震,公司大群里,HR主管发出了一份名为“组织架构优化名单”的PDF文件。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我老婆调到了35,一个她认为既能盖过儿子吵闹、又不至于震到邻居的精确数字。这个家里的一切,似乎都运行在这种小心翼翼的精确之下。我刚想说太响了,手机在餐桌上嗡地一震,公司大群里,HR主管发出了一份名为“组织架构优化名单”的PDF文件。

我的心,瞬间被这十个字攥紧了。

引子

我几乎是屏着呼吸点开文件的。一百多个名字的列表,像一张冰冷的判决书。我从上到下,用手指飞快地滑动,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又害怕找到自己的名字。指尖划过屏幕,带着微弱的电流,像是在触摸一头随时会噬人的野兽。

没有我。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一个熟悉的名字就撞进了我的视线:王建军。

老王。

我们部门的王建军。那个44岁,再过一年就能拿到公司“十年奉献”金牌的老王。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客厅。老婆肖琳正陪着六岁的儿子乐乐搭积木,电视里播放着财经新闻,女主播字正腔腔地播报着某某科技巨头市值再创新高。而我们这家不大不小的互联网公司,却在用一份冰冷的名单,收割着一个个中年人的职业生命。

我点开办公软件的抽屉,想找个表情包发给老王,问问情况。指尖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一张老照片。那是三年前部门去郊区团建时拍的,老王站在最中间,一只手搭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揽着刚入职的实习生,笑得满脸褶子,像一朵盛开的菊花。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是我们部门的技术顶梁柱,口头禅是“差不多就行”,透着一股举重若轻的松弛感。

照片里的我们,都还相信未来。

公司的“同舟共济”大群里,瞬间死寂。几分钟前还在热烈讨论着新功能上线的大区经理们,此刻都成了哑巴。这种反常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讨论都更让人心惊。

突然,一个头像跳动了一下。是老王。

他发了一句:“谢谢大家,江湖再见。”

没有抱怨,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个告别的表情包。

紧接着,系统提示:“王建军已退出群聊。”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连涟漪都吝啬得不给一个。

群里有人小心翼翼地发了个“……”,很快又撤回了。另一个部门的同事私聊我:“我靠,老王就这么走了?听说拿了N+1,快五十万吧?”

五十万。这个数字像一根烧红的铁棍,烫得我心里一哆嗦。对一个44岁的、背着房贷和养着娃的男人来说,这笔钱是救命稻草,还是断头饭?

“王哥,晚上有空吗?出来坐坐?”

没有回复。

我又打他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老婆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走过来问:“你们公司最近……没什么事吧?”她的话说了一半,眼睛却瞟向我的手机屏幕,那个“组织架构优化名单”的文件名,像一根刺,扎在她担忧的目光里。

我赶紧锁了屏,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正常的人员调整。”

她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把电视音量又调低了两格,调到了33。

夜里,我失眠了。脑子里全是老王那张满是褶子的笑脸,和他那句云淡风轻的“江湖再见”。我无法想象,一个为公司卖了九年命的人,在被裁掉的当天,是如何做到如此平静的。他退了群,关了机,仿佛从这个他奋斗了九年的世界里,一键删除了自己。

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半夜给我发来消息:“疯了,我刚听说,老王回家倒头就睡了。他老婆打电话到我们部门问,说老王什么都没跟她说,她还以为他正常下班呢。”

回家,睡觉。

这四个字,像四记重锤,砸在我的胸口。这得是多大的失望,才能积攒出这般极致的平静?

第一章:领导的眼泪

第二天踏进公司,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抑。老王的工位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一张光秃秃的桌面,像一张咧开的、沉默的嘴。我下意识地寻找他那个用了好几年的不锈钢保温杯,那个杯子被他擦得锃亮,总放在显示器的左手边。但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每个路过的人,都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眼神交错间,尽是欲言又止的惶恐。幸存者的庆幸,和对未来的不安,像两股看不见的暗流,在办公室里汹涌。

上午十点,部门总监张涛,我们都叫他张总,把我们部门所有人都叫进了会议室。

张总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平时说话中气十足,衬衫永远烫得没有一丝褶皱。但今天,他看起来像是熬了一个通宵,眼窝深陷,眼圈发红,下巴上能看到青色的胡茬。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关于这次的架构优化,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想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的脸,那目光复杂,有安抚,有警告,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疲惫。

“公司的决定,有公司的考量。市场环境不好,我们需要聚焦核心业务,轻装上阵……这些套话我就不说了。”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出风声。

“昨天……送走了老王。”张总提到这个名字时,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老王带出来的。我也是。”

这句话让我们都有些意外。张总空降而来不过三年,我们都以为他和老王这种老员工之间,只有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老王是个好同志,技术过硬,人品也好……但是……”他停住了,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像是要咽下什么苦涩的东西。

“他……他不容易。”

说完这句,张总的眼眶彻底红了。他低下头,我们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一个在例会上能把产品经理骂到狗血淋头、在述职会上能把下属怼到哑口无言的男人,此刻,竟然在我们面前,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无声哽咽。他没有去擦,就任由那点湿润在眼眶里打转,然后迅速地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懵了。我们预想过各种场面,慷慨激昂的动员,或是冷酷无情的警告,唯独没有想过,会看到领导的眼泪。

这眼泪,是兔死狐悲,还是鳄鱼的眼泪?

会议草草结束,我心里却更加混乱。如果张总也于心不忍,那到底是谁做的决定?

我端着杯子去茶水间,正好碰到张总的秘书在打电话,她压低了声音,但茶水间太小,我还是听清了。

“……不是张总的意思,是上面压下来的硬指标,每个事业部都得优化15%……张总扛了很久了……老王那个项目……黄了,他一个人把雷全扛了。”

雷?什么雷?

我心里一惊。老王走之前,正在负责一个代号叫“启明星”的AI项目,那是我们部门今年的重中之重,张总在动员会上还说过,这是我们部门下半年的唯一指望。

怎么会黄了?还爆雷了?

我端着滚烫的开水,手却一阵冰凉。原来,老王的离开,不是一次普通的“优化”,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牺牲”。那五十万,不是补偿金,而是封口费?

张总的眼泪,似乎有了解释。或许是为了一个他保不住的得力干将,或许是为了一个功败垂成的项目,又或许,是为了他自己。

在职场这个巨大的机器里,无论是总监还是老员工,都可能在某一个瞬间,成为被碾碎的齿轮。

第二章:焦虑的家与刺耳的童言

带着满腹的疑云和压抑回到家,推开门,熟悉的场景扑面而来。电视机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是33,肖琳在厨房里忙碌,乐乐坐在地毯上,正把一堆乐高拆得七零八落。

这本该是让人放松的港湾,此刻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电视里财经评论员激昂的声音,仿佛在嘲讽着我岌岌可危的饭碗。

我走过去,拿起遥控器,直接按了静音。

“怎么了?”肖琳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看到我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

“吵死了。”我把遥控器扔在沙发上。

“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她把菜放在桌上,“公司出事了?”

“没事。”我脱口而出,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

“没事你会这样?”肖琳解下围裙,坐在我对面,目光紧紧地盯着我,“李峰,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你不能跟我说?今天你们公司是不是裁员了?”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比雷达还准。

我无法再隐瞒,点了点头:“嗯,裁了我们部门一个老同事。”

“谁啊?那个王哥?”

“嗯。”

肖琳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他不是快十年了吗?怎么会裁他?”

“公司说……架构优化。”我重复着那个冰冷的词汇。

“那下一个会不会是你?”她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们下个月的房贷要一万二,乐乐的兴趣班一学期八千,还有两边老人的开销……李峰,我们这个家,经不起任何意外。”

她的话像一把把小刀,精准地扎在我最脆弱的神经上。是啊,我不是老王,我没有五十万的“遣散费”,如果我倒下了,这个被各种数字精确控制的家,瞬间就会崩塌。

“我知道了!别说了!”我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争吵在所难免。我们把声音压得很低,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激烈,像两只困在笼子里的兽,互相撕咬着对方的焦虑。

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靜玩积木的儿子乐乐,突然抱着一个拼了一半的机器人跑了过来。他仰着头,用清澈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看着我,奶声奶气地问:

“爸爸,这个机器人坏了,它的胳膊安不上了,修不好了。我们是不是要把它扔掉?就像你说的,王叔叔一样?”

一瞬间,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和肖琳的争吵戛然而止。我们都愣住了,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脸。

童言无忌,却最是伤人。

在孩子纯净的世界里,“坏了”、“修不好了”,就等于“被扔掉”。他无法理解“裁员”、“优化”这些复杂的成人词汇,却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剖开了这件事血淋淋的内核。

王叔叔,被当成一个“坏掉的”零件,从公司的机器上,被扔掉了。

我看着儿子,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成年人的世界,连崩溃都是奢侈品。你不能在孩子面前流泪,不能在父母面前示弱,不能在下属面前恐慌。你只能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日复一日,精准地运行。

肖琳的眼圈也红了,她蹲下身,把乐乐揽进怀里,声音哽咽:“乐乐,机器人坏了爸爸会修好的,王叔叔……王叔叔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去拼更好玩的机器人了。”

我别过脸去,用力地吞咽了一下。

那一刻,我无比地想找到老王,不是为了探究什么真相,也不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只是想问问他,当他被当成一个“坏掉的”零件时,他是怎么做到,连一声呻吟都没有的。

我再次拨打了他的电话,依旧是关机。

(约2900字)

第三章:寻觅与一张医院报告单

周末,我终究还是坐不住了。我对肖琳说单位有点事,然后提着一篮水果,开车去了老王家。

他的小区我不陌生,以前部门聚餐,顺路送他回来过几次。一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但打理得还算干净。我站在他家门前,反复练习着开场白,却感觉自己像个揣着告密信的间谍,心里虚得厉害。

开门的是老王的妻子,王嫂。她比上次在公司家庭日见到时憔悴了不少,眼角的细纹更深了,但还是客气地把我让了进去。

“李峰啊,快请进。”

“嫂子,我……我来看看王哥。”我把水果递过去。

“你王哥他……唉,他去钓鱼了。”王嫂勉强笑了笑,笑容里满是疲惫。

钓鱼?我愣了一下。老王什么时候爱上钓鱼了?我只记得他喜欢在办公室里侍弄他那几盆半死不活的绿萝。

“他这人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憋着。”王嫂给我倒了杯水,叹了口气,“前天回来,一句话不说,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就收拾了根鱼竿出门了,说要去水库静一静。手机也关机,说不想任何人打扰。”

我环顾着这间不大的客厅,收拾得井井有条。鞋柜上,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不锈钢保温杯,擦得锃亮,安静地立在那里,像一个忠诚的卫兵。老王不在,但他的气息还在。

“嫂子,公司那边……王哥都跟您说了吧?”我试探着问。

“说了,不就是裁员嘛。”王嫂的语气很平淡,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他说拿了笔钱,不少。让我别担心,他这个年纪,这个技术,还怕找不到工作?歇够了就出去找。”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他还说,‘差不多就行’,让我别想太多。”

又是这句“差不多就行”。以前听着,觉得是豁达,是通透。现在从王嫂嘴里说出来,却品出了一丝自我安慰的苦涩。

王嫂去厨房给我洗水果,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我的目光无意识地在客厅里逡巡,突然,我看到沙发垫子的缝隙里,似乎夹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也许是我的职业病,对任何“异常”都格外敏感。我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趁着王嫂没注意,迅速地将那张纸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医院的报告单。

我只来得及看清最上面的医院名字——市肿瘤医院,和最下面的一行结论——“……复查结果不容乐观,建议尽快住院治疗。”

“李峰,吃个苹果吧,刚洗的。”王嫂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我心里一颤,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把报告单揉成一团,塞回了沙发缝里,动作快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啊,好,谢谢嫂子。”我站起身,接过苹果,指尖却有些冰凉。

肿瘤医院?住院治疗?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中的所有迷雾。老王的平静,老王的退群,老王的关机,老王的“钓鱼”……所有不合常理的行为,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我突然明白了。有些人的平静,不是看开了,而是放弃了。当一个人面对的是比失业更可怕的绝境时,或许,丢掉一份工作,真的就算不上一件大事了。

我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告辞。王嫂送我到门口,还在为丈夫宽慰我:“你别担心,老王他心理素质好着呢,过两天就活蹦乱跳地找你们喝酒了。”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落荒而逃。

车开出小区,我停在路边,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张总那张流着泪的脸,和这张冰冷的报告单,在我脑海里交织。

一个身患重病的老员工,一个功败垂成的核心项目,一笔五十万的“封口费”,一个在会议室里流泪的总监。

这背后,到底藏着怎样一个残酷的真相?

(约4600字)

第四章:禁忌的项目与总监的警告

回到公司,那张揉皱的医院报告单,像一根刺,扎在我的脑子里。我的核心缺陷——那种源于恐惧的、对秩序的过度遵从——在这一刻被激发到了极致。我怕的不再仅仅是失业,而是那种被巨大、无情的命运黑洞吞噬的未知。我想搞清楚,如果这是老王的命运,那我的呢?我们这些看起来安全的幸存者,离那个黑洞又有多远?

恐惧,有时候会催生出一种畸形的勇敢。

周一下午,趁着大部分同事都外出跑业务,我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我决定冒险,我要看看那个“启明星”项目,到底藏着什么雷。

凭借着之前协助项目时留下的权限,我绕过几个关卡,进入了项目的内部服务器。文件夹一层层打开,无数的代码、文档、测试报告涌现在我眼前。

我不是AI专家,但我也能看懂基本的项目进度报告和数据模型。我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把所有的核心文档都翻了一遍。

结果让我脊背发凉。

项目根本没有失败!

所有的测试数据显示,“启明星”的核心算法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商业化应用只差临门一脚。一份由老王亲自撰写的内部评估报告里,更是乐观地预测,一旦上线,将在三年内为公司带来数千万的利润。

那所谓的“爆雷”,所谓的“项目黄了”,全是谎言!

那公司为什么要砍掉一个即将成功的项目,并“牺牲”掉它的负责人?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发现了一份集团总部的邮件。

邮件内容很简单:集团战略调整,将收缩所有高投入的AI自研项目,转向外部采购成熟方案。并明确指示,对于有价值的自研项目核心技术,应在“优化”过程中,以最低成本完成知识产权的回收。

我瞬间全明白了。

这不是一次失败的清算,而是一场成功的掠夺。

公司看中了“启明星”的技术,却不想再为这个项目投入,更不想在成功后给予老王和团队应得的奖励。他们选择用最卑劣的方式,砍掉项目,裁掉负责人,然后将技术成果据为己有,或许是内部消化,或许是高价卖给别的公司。

老王,就是这场卑劣掠夺中的祭品。而那五十万,就是买断他九年心血和让他闭嘴的价格。

就在我心神激荡之时,办公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张总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想去关掉屏幕,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看到了屏幕上那个“启-核-07_最终评估报告”的文件名。

“看完了?”他走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张总,我……”我语无伦次,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没有发火,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他只是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对面,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两把冰冷的锥子。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压抑得像在一部电梯里突然断了电。

“李峰,好奇心会害死猫。”他一字一顿地说,“老王是自己申请离职的,拿了公司能给的最高补偿。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懂吗?”

这不是商量,是警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的本能,我那根植于骨子里的、对权威的恐惧和服从,让我立刻想点头哈腰地承认错误,发誓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会说。

“张总……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结结巴巴地辩解。

“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打断我,“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也该知道,真相和饭碗之间,该选哪个。”

真相和饭碗之间,大多数人选择了后者。这句话,像一句咒语,瞬间击溃了我刚刚升起的所有愤慨和勇气。

我低下了头,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我懂了,张总。”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把不该看的东西,都忘了。对你,对大家都好。”

门关上了。我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选择了饭碗。在赤裸裸的威胁面前,我那点可怜的、为同事鸣不平的义气,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耻,但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理解了张总。他或许也只是这台巨大机器上,一枚身不由己的、稍微大一点的齿轮而已。

(约6300字)

第五章:无声的冷战与一碗暖汤

被张总警告后,我像一只惊弓之鸟,整日惶惶不安。这种恐惧和压抑,被我原封不动地带回了家。

我变得沉默寡言,对肖琳的关心爱答不理,对儿子的吵闹极不耐烦。家里那台电视机的音量,成了我们情绪的晴雨表。我嫌它吵,调到静音;肖琳觉得家里太安静,让人心慌,又把它调回33。遥控器在我们手中无声地传递,像一场拉锯战。

终于,我们爆发了最严重的一次冷战。

起因是一件小事。乐乐的兴趣班要续费,肖琳让我转钱,我看着手机银行里那串不算丰厚的数字,想到岌岌可危的工作,脱口而出:“上这些有什么用?先停了吧。”

肖琳当时就炸了:“李峰你什么意思?你把在公司受的气往家里撒是吗?我告诉你,什么都能省,孩子的教育不能省!”

我们没有声嘶力竭地吼叫,只是用最伤人的话,冷冰冰地互相攻击。最后,肖alin红着眼眶进了卧室,摔上了门。

从那天起,我们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却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吃饭时,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睡觉时,背对背,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家,这个本该是港湾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空地带。

我甚至开始盼着加班,宁愿在公司面对张总那张冰冷的脸,也不愿回家面对肖琳那双失望的眼睛。

周三晚上,一个紧急的需求让我加班到快十一点。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回到家,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客厅的路由器在一闪一闪地发着微光。

她们都睡了。

我换了鞋,蹑手蹑脚地走向客厅,准备拿瓶水就回房。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看到餐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碗,上面还盖着一个盘子。

我走过去,鬼使神差地揭开了盘子。

是一碗排骨汤。里面有玉米和胡萝卜,是我最喜欢的搭配。我伸出手指,碰了一下碗壁,还是温的。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这几天,我们一句话都没说。她却还记得给我留一碗热汤。

我端起碗,坐在黑暗的餐厅里,一口一口地喝着。汤很鲜,暖流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可我的鼻腔却越来越酸,视线也渐渐模糊。我用力地吞咽着,想把那股涌上来的酸涩,连同汤一起,咽回肚子里。

婚姻里最深的爱,不是我爱你,而是我懂你藏起来的疲惫。

这一碗汤,比任何道歉和解释都更有力量。

(第三人称视角切换)

市肿瘤医院,住院部三楼的走廊尽头。

王建军坐在窗边的长椅上,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但他眼里,却只有自己映在玻璃上的、模糊的倒影。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那里有一道几厘米长的疤痕,是上次手术留下的。头发长出来盖住了,但那道坎,永远刻在了他的头骨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银行卡,那里面有五十万。张涛最后塞给他的时候说,三十万是公司给的N+1,另外二十万,是他个人的。张涛说:“老王,我对不住你。”

王建军当时只是笑了笑,说了句“差不多就行”。

可到底怎样,才算“差不多”?

他为了“启明星”项目,熬了多少个通宵,牺牲了多少个陪老婆孩子的时间。就在他以为能给家人一个更好未来的时候,一张复查报告,把他打回了地狱。然后,公司又给了他致命一击。

他跟张涛提了交易。他认下所有“失败”的责任,主动离职,签署最严苛的竞业协议和保密协议,将“启明星”的所有知识产权无条件转让给公司。他只有一个要求,五十万。

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他老婆孩子后续的生活。他甚至想好了,如果这次过不去,这笔钱,够她们撑几年。

他没有去钓鱼,他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安排自己的“后事”。他平静地退群,关机,是不想让自己的窘迫和绝望,被那些昔日的同事看见。他想保留最后一点,一个中年男人的体面。

“差不多就行了……”他又一次对自己说。这句话,曾经是他游刃有余的挡箭牌,如今,却成了他与命运博弈时,唯一能说出口的、带着血的自我安慰。

(第一人称视角)

第二天早上,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我走进厨房,想做一顿早餐。

肖琳也醒了,她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手忙脚乱的我,眼神复杂。

我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两杯,一杯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我们谁都没有提昨晚的汤,也没有提之前几天的冷战。

我把热好的那杯牛奶递给她。她默默地接了过去,捧在手心。

过了很久,她才轻声问:“今天……回来吃饭吗?”

“回。”我只说了一个字。

但我们都知道,那堵看不见的墙,已经塌了。

(约8400字)

第六章:父亲的电话与最后的线索

家里的气氛缓和了,但我心里的那根刺,却越扎越深。我开始像个精神分裂的病人,白天在公司扮演着一个顺从、高效的螺丝钉,晚上则被关于老王的各种猜测和自责反复折磨。

就在我快要被这种状态逼疯的时候,我爸的一个电话,像一把钥匙,插进了这团乱麻的锁孔。

“儿子,你那个新的智能手机,怎么交电费啊?我点了半天,它老让我输什么密码,我哪知道啊!”我爸在电话那头,声音里满是老年人面对新科技时的那种无助和烦躁。

我叹了口气,打开了视频通话。

“爸,你别急,我教你。你先点开那个钱包……对,绿色的那个……不是,是下面那个,写着‘支付’的……对对对……然后你看到‘生活缴费’没有?点进去……”

屏幕那头,我爸戴着老花镜,把脸几乎贴在了手机上,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却总是点错。我努力压着性子,一遍遍地重复着指令。

“哎呀,怎么又跳出来了!”他懊恼地喊。

“爸,你慢点,别急……”我嘴上安慰着,心里却一阵烦躁。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老王。

以前在办公室,那些退休返聘的老同事,谁的电脑出了问题,谁的手机不会用某个APP,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老王。老王总是乐呵呵地走过去,一边操作一边念叨:“来来来,我看看。这玩意儿,就得慢慢摸索,差不多就行。”他总是那么有耐心,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帮助别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我,对自己亲生父亲的耐心,却只有短短几分钟。

一阵强烈的愧疚感攫住了我。我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速,像教一个孩子一样,一步一步,终于帮我爸搞定了缴费。

“行了行了,交上了!”我爸在电话那头如释重负,“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这点事都搞不定。”

“没事,爸,下次你再有不会的,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说。

“对了,”我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今天上午去医院复查,好像看到你那个姓王的同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哪个王同事?”

“就那个,个子不高,有点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的那个。”

是老王!

“爸,你在哪个医院看到他的?在哪个科?”我急切地追问。

“就在市医院啊,我去心内科,路过……好像是脑科那边,看着像他,一晃就过去了,我也没敢认。”

脑科。

市肿瘤医院的报告单,市医院的脑科……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成了一条清晰而残酷的线。

我挂了电话,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老王的“牺牲”,张总的眼泪,公司的谎言,和我自己的懦弱……这一切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能再这样躲下去了。

张总的警告,饭碗的威胁,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如果我连身边的人正在坠入深渊都假装看不见,那我每天辛苦地拧着螺丝,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数字精确的家,还是为了一个心安理得的自己?

我的懦弱和服从,在这一刻,终于被一种更原始的情感——愧疚和最基本的是非观——所击溃。

我必须去找到他。

第七章:终局的对峙与无声的遥控器

我直接去了市医院的脑科住院部。

在护士站,我谎称是王建军的单位同事,来探望他。护士查了一下,告诉我在307病房。

我站在307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老王。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坐在靠窗的病床上,比上次见到他时瘦了一大圈,脸色也有些苍白。但他很安静,正低着头,用一块布,慢慢地擦拭着他那个不锈钢保温杯。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有一种不真实的平静。

他的标志性动作,在这样一个场景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我时,愣了一下。随即,他笑了,还是那种熟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笑。

“李峰?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王哥。”我把手里买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沉默在我和他之间蔓延。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都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就知道瞒不住。我老婆是不是跟你说的?”

“不是,我……我自己猜的。”

他没再追问,只是把擦得锃亮的保温杯放在床头,轻轻叹了口气。

“复发了,脑瘤。”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启明星’那个项目,是我最后一搏。我想在倒下之前,给家里多留点钱。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他把和张总的“交易”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当他说到公司如何用最低的成本掠夺他的心血时,他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我跟张涛说,我什么都不要,名声、前途,我只要五十万。有了这笔钱,我老婆和孩子,至少能安稳几年。”他说着,又露出了那种招牌式的笑容,“差不多就行了,你说对吧?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差不多就行”,这句他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在不同的情境下,有了截然不同的含义。在办公室,它是游刃有余的豁达;在王嫂口中,是自我安慰的苦涩;而此刻,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是与命运妥协后的,悲壮的无奈。

一个中年男人的倒下,不是一声巨响,而是一场无声的静音。他悄无声息地处理好一切,只是为了不给这个世界,和他爱的人,增添任何麻烦。

我的眼眶发热,一股混杂着愤怒、羞耻和悲哀的情绪,直冲头顶。

我从医院出来,直接开车回了公司。我闯进张总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

他正在打电话,看到我怒气冲冲的样子,皱了皱眉,匆匆挂了电话。

“李峰,你干什么?”

我没有吼,也没有质问。我只是走到他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俯身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张总,老王在医院。脑瘤。”

我以为他会惊慌,会愤怒,会用更严厉的话来威胁我。

但他没有。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都垮了。他向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然后,他做了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动作。他拉开右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信封上,是三个字:辞职信。

“我知道。”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那五十万……公司只批了N+1,三十万。另外二十万,是我个人给他补上的。”

我愣住了。

“我跟上面争过,为了‘启明星’,我差点跟分管副总裁拍了桌子。但我没保住它,也没保住老王。”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那天在会上哭,一半是为了他,一半……是为了我自己。”

他把那封辞职信推到我面前:“这封信,我上周就写好了。等交接完,我也走了。这个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一直以为是冷血、是帮凶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我们总以为生活是选择题,非黑即白,非对即错。后来才发现,它是一道又一道的证明题,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艰难地证明着自己无能为力的处境。

我走出了张总的办公室,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我没有赢,他也没有输。我们都只是这场残酷游戏里,被规则摆布的棋子。

回到工位,我打开了那个死寂的公司大群,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很久,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打出来,默默地关掉了对话框。

那天晚上,我准时回了家。

一推开门,电视机开着,音量不大不小,正好是35。肖琳在陪乐乐看动画片,一派岁月静好。

这个我曾经觉得吵闹、烦躁的数字,此刻听在耳中,却像是一种稳定而持续的背景音,证明着这个家的存在,证明着我的生活还在正轨上。它焦虑,普通,却也无比珍贵。

我走过去,在肖琳身边坐下。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张了张嘴,想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关于老王的病,关于张总的辞职,关于那五十万的真相,关于我自己的懦弱、愤怒和释然。

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都咽了回去。

有些事,说出来,只会徒增另一个人的烦恼。

我只是伸出手,从她手里,拿过了那个遥控器。

我没有调高音量,也没有调低音量,更没有关掉它。我只是把它紧紧地攥在手心,感受着塑料外壳那坚硬而真实的触感。

电视里,动画片里的角色在夸张地大笑着。我和肖琳都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任由那欢乐的声音,充斥着这个小小的、被各种数字和焦虑精确包裹着的家。

来源:聪明饺子I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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