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捏着离婚协议书的手直发抖，民政局大厅的空调风裹着消毒水味往脖子里钻。红本本摊开在桌上，照片里林深的眉眼还带着婚礼当天的温度，此刻却像卡带的老电影，只剩模糊的光影。

我捏着离婚协议书的手直发抖，民政局大厅的空调风裹着消毒水味往脖子里钻。红本本摊开在桌上，照片里林深的眉眼还带着婚礼当天的温度，此刻却像卡带的老电影，只剩模糊的光影。

"苏棠，签吧。"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想清楚了？离了可没回头路。"

我盯着"林深"两个字，墨迹在纸页上晕开个小团，像极了上个月在他衬衫领口发现的口红印——那支YSL小金条，是部门实习生小夏非让我帮忙买的生日礼物。

"想清楚了。"钢笔尖重重戳在纸上，"苏棠"两个字几乎要穿透纸背。三年婚姻，从写字楼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到此刻的民政局，我终于要挣脱这场困局。

抽走红本本时，封皮边缘刮得指尖生疼。三年前也是这样，林深单膝跪地说要给我全世界，现在却要亲手扯碎这张证。我转身要走，余光瞥见玻璃门外站着个人——林越，林深的亲弟弟，林氏法务部的骨干。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正低头看表。见我望过去，抬头笑了笑，冲我招招手。

"苏小姐。"他推开门，风裹着雪松香水味涌过来，"能说两句吗？"

我后退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玻璃："有话直说。"

林越没接话，从公文包抽出个牛皮纸袋，封条上印着"林氏医疗档案"，最上面是林深的体检报告，日期停在半年前。

"哥的胃癌早期手术记录。"他指尖敲了敲纸页，"医生说发现早，按时化疗能控制。"

我脑子"嗡"地炸开。上个月他说"出差"，在医院陪床三天三夜；上上个月总在凌晨咳醒，说"只是感冒"；再往前推掉所有应酬，连母亲七十大寿都只露半小时——原来都是在做化疗。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声音发颤，"他是我丈夫啊！"

"他不让说。"林越翻开档案，一张照片掉出来——去年冬天我在医院走廊睡着，林深蹲在旁边，手虚虚护着我后脑勺，怕我磕到墙。"嫂子，记得妈住院那三个月吗？哥每天下班就往医院跑，给妈擦身按摩，护士都以为他是护工。"

记忆突然清晰。那天我加班到十点，推开病房门，林深正半跪着给母亲剪脚趾甲。暖黄灯光照在后颈那块淡粉色的疤上，那是小时候他替我挡自行车留下的。母亲握着他的手掉泪："小深啊，你苏姨走得早，妈就知道你最疼小棠。"

"还有这个。"林越又抽出个U盘，"哥的日记本，从领证那天开始写的。"

U盘插进手机，屏幕亮起："2020年5月12日，晴。今天领证，小棠的手凉得像冰块，我偷偷揣进自己口袋。她骂我耍流氓，眼睛却弯成月牙。"

"2021年3月7日，雨。小棠生日，订了提拉米苏。她咬一口就哭了，说想起苏姨做的蛋糕。我背过身擦眼睛，结果把奶油抹西装上了。"

"2022年1月15日，雪。体检报告有阴影。小棠最近总说我瘦了，得藏好报告。她要是知道我生病，肯定又要半夜爬起来熬粥，像大学时那样。"

最后一页是三天前："小棠要离婚了。她收拾行李时，我躲书房抽烟。烟灰落进咖啡杯，像极了她去年掉在我衬衫上的口红印——其实那是她帮小夏买的，我记在备忘录里，想等她生日送同款项链。"

手机"啪"掉地上。我蹲下去捡，看见林越脚边放着丝绒盒子，里面躺着条小金条项链，和小夏那支一模一样。

"哥说等你生日要单膝跪地送。"林越帮我捡手机，"可你昨天剪了他的西装，说再也不想看见他穿得人模狗样骗人。"

我想起昨天在卧室，翻到衣柜最里面的西装，领口果然有那抹金色。我气得拿剪刀剪碎，碎布片落了一地，像极了支离破碎的婚姻。

"他在停车场等了你半小时。"林越起身，"本来想跟你去民政局，可你说'不用你假惺惺'，他就回公司了。"

我抓起包往外跑，风灌进领口，吹得眼睛生疼。停车场灯光在雨幕里晕成光斑，最里面车位上，那辆黑色奔驰的车灯还亮着。

"林深！"我拍打车窗，"开门！"

他从驾驶座下来，西装皱巴巴的，眼下青黑一片。我这才发现他瘦得厉害，下巴尖得能戳破纸。

"苏棠。"他声音哑得像砂纸，"不是说好了..."

"我看了日记和体检报告。"我举起手机，"还有..."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掌心烫得惊人："小棠，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捶他胸口，"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你总说'没事'，连口红印都藏着，当我是外人吗？"

他把我抱进怀里，下巴抵着我发顶："怕你担心。你妈住院时你整夜睡不着，我生病这种事，怎么忍心让你分心？"

"那口红印呢？"我抽噎着。

"是小夏硬要试色，我躲不及。"他摸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我让她别乱跑，她偏要追着问'林总什么时候娶我姐'，结果摔楼梯。我送她去医院，她哭着说要告诉小棠，我就..."

"所以买了项链？"我指着林越手里的盒子。

他从口袋摸出丝绒袋，里面躺着同款项链："本来想等你生日说'这三年你总说我冷暴力，其实我每天都在等你说爱我'。"

雨越下越大，他的西装很快湿透。我踮脚吻他冰凉的唇，尝到咸涩的雨水："林深，我不要全世界，只要你。"

他抱得更紧，像要揉碎这三年的委屈："小棠，我们回家。"

回家路上雨停了。后视镜里，林越冲我们比"耶"，钻进自己的车。路灯亮起，影子拉得很长，像三年前他骑车载我穿过梧桐道时那样。

副驾驶上，两盒项链安静躺着。我想起婚礼那天，他说："苏棠，我没浪漫细胞，但会用一辈子证明，娶你是对的。"

原来他真的做到了。那些没说出口的爱，藏在病历本、日记本、被剪碎的西装里，藏在每一个他以为"说了会添麻烦"的日子里。

我摸出包里的红本本，没递给林深，直接塞进他口袋："留着吧，再想跑我就拿这个堵你。"

他笑了，眼角闪着泪光："跑？我这辈子就认你一个老婆。"

车窗外，月亮钻出云层，把我们的影子叠在一起。三年前以为是困局的婚姻，原来早就织成最暖的茧。真正的解脱从来不是逃离，而是看清岁月里的深情，然后转身，用力拥抱。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