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读《柴德赓日记》,有一个很突出的印象,即柴德赓学缘之广、人缘之善。他好像天生就有和人“自来熟”的本领。“自来熟”现在已是网络用语,但我们嘉兴土话很早就有这个说法,意思是这个人与人交往,很容易亲近,好像跟人天然就不会有陌生感。柴德赓1958年2月14日日记有“
潮新闻客户端 周维强
我读《柴德赓日记》,有一个很突出的印象,即柴德赓学缘之广、人缘之善。他好像天生就有和人“自来熟”的本领。“自来熟”现在已是网络用语,但我们嘉兴土话很早就有这个说法,意思是这个人与人交往,很容易亲近,好像跟人天然就不会有陌生感。柴德赓1958年2月14日日记有“补充检查”,里头也说到自己“自由主义,无原则,好交际”。“无原则”这在当年就是一个很大的缺点,“无原则”又和“自由主义”“好交际”连在一起,则这个“好交际”也就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但我们今日回过头来重新看柴德赓的交游,产生的感受却是和当年的主流评价完全不一样。在《柴德赓日记》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无妨大体,不必斤斤计较也”(语见1964年2月6日日记),没有人前人后搬弄是非,处处能够“推己及人”的“无原则”和“好交际”。柴德赓的交游,既有个性趣味投缘的,也有在学问上相互切磋的。柴德赓待人不以“政治地位”“社会地位”高低来做取舍,也没有“门户之见”,推己及人,待人以诚。他的学缘广、人缘善,也因此使他能够生活得更愉快。
本文且举1962年8月至1963年7月,柴德赓受教育部借调至北京编写审核大学文科教材时期的若干交游,来看看柴德赓的“其人之友如林”。
青峰草堂师友墨缘·陈垣
先以1962年8月21日至9月21日一整个月的交游为例来稍稍窥一斑。因编写审核大学文科教材、北大讲课等工作而作互访的,这儿暂不例举。
8月21日早晨六时火车抵达北京,暂时安排住在高级党校。“乘汽车到彼,住南楼110号晤吴于廑、李文保、周一良、胡绳武诸同志”,吴(武大历史系)、李(北师大中文系)、周(北大历史系)、胡(复旦历史系)均参加教育部大学文科教材编写审稿。上午十时“至翦老家,谈一小时。诣杨人楩夫妇,杨请至中关园食堂小饮,饭后至香山饭店谒援师……”晚上从陈垣疗养的香山饭店返回住所,“与吴于廑谈历史系数年来工作经验,彼此所感多同”。22日“九时后,乘车至师大……诣祁开智兄……”,晚上“六时至小乘巷甲21号视元白。饭后曹家琪、张瑾来,曹态度如昔,张较沉稳”。23日“吴于廑、宁可、胡绳武来”,“电询尚钺同志……”“重禹闻余来,大喜。”重禹,即舒芜。24日“九时半至中关园280号周祖谟兄家,晤中华书局赵诚同志,言去年曾至吾家。午祖谟邀至西颐餐厅小叙”。25日“下午三时赴香山,到香山饭店已四时,援师游兴甚高……”26日“八时至颐和园……于谐趣园晤萧仲圭……”27日“下午四时入城……至松树街故居(24号)视李瑚母女……”28日晚饭后“至小拐棒胡同李宅,一家人尽来相见……周围一堂,无异延年胡同光景,但孩子成群,各自成长,不胜惊喜耳,十时归,李家800元买一电视机,足见生计仍不恶也”,柴念东给出的脚注云:“小拐棒胡同位于西四,李家为1940年代柴德赓寓延年胡同(尚勤胡同)时房东。”29日“程家父子兄弟妯娌至颐和园,同至后山,育德兄弟为予摄影三帧,与程老合影一帧。午饭于石舫饭店,二时半归。吴于廑兄来,言郑毅生先生见访未晤为憾”。30日“晚李时岳、胡绳武两君来谈”。31日“九时入城,访郑毅生先生,自1959年后,此是第一次相见,郑己亥生,已64岁矣,精神饱满,无异1951年同至湖南参加土改时也。郑约下星期一请予与吴于廑兄吃烤鸭。午至【刘】启戈兄寓,故人重聚,情意真挚,为予摄影……”
9月1日“访君复先生,并晤贾世仪、张仁、薛济英等……”2日“下午一时至翦宅,晤郑毅生先生,遂与翦老夫妇及郑入城,至中山公园观兰花……晚饭于四川饭店,翦请客……”“晚诣魏建功兄(北大公寓三楼354号),见其幼女魏重,已在科技大学四年级,忆及童稚时事,为之莞尔……”3日“晤邓瑞,文如师第三子也”。4日“下午与吴于廑兄入城,予先诣杨【敞】宅……六时郑毅生先生邀至全聚德吃烤鸭……”6日“吴于廑先将于8日返武汉,殊有惜别之意……晚至北大视胡梦玉同志……相见欢然”。8日“……东莼又约明日下午至新桥饭店一叙……送吴于廑同志行”。10日“晚至社会主义【学院】晤王慎楼(3-309)、沈炼之(2-515)、周春元(2-514)……”11日“与援师、乃和、刘老太爷至北京饭店晚餐,已与普通餐馆无别,唯冰淇淋甚好。晤刘盼遂、郭预衡、路坎诸君。归途至小拐棒李宅……”12日“晨,翦老来电话,代刘启戈兄邀予六时至曲园饭馆一叙……”,晚上应约而往,“曲园肴馔尚可,房间布置亦宽敞雅洁……”13日“闻昨李侃来电话,遂以电话询之,知金灿然同志约余一见,遂许以下星期一,约定下午四时北海见面”。13日是中秋节,下午访邓珂,晚上在翦宅过节,“翦老家外客仅吾与其内侄女戴惠本二人”。15日“……元白来访,欣然道故。至西颐餐厅午餐,元白做主人”。16日“胡华来电话,约今日下午往视……四时与胡至尚钺同志家,尚邀余等文化俱乐部晚餐……”晚饭后“归途视李瑚……”17日下午四时按前约至北海,和金灿然、丁树奇、李侃等在仿膳餐叙,晚上八时“金等送余至兴化寺街,援师正在望予,相见倍觉亲切……”18日“晚至华侨饭店大同酒家,援师请客,饭后返兴化寺,智超来省其祖,略谈数语。诣张重一,老友重见,倒履相迎。归时重一步行送予至新街口,可感也”。19日“下午周一良、成庆华来。晚邓恭三、许大龄来……”20日“晚诣让之,老夫妇一灯相对,情景至为暗淡”。20日“中文组教材秘书郭锡良来……”21日上午“诣【孙】子书,相见欣然”,下午“杨人楩兄夫妇……顺道至邓宅,见【邓】珂弟……”
上述“到京一整月”(语见9月21日日记),柴德赓的互访,有师长,有学术教育界同仁,有老同学,有故交友好,有老师的后辈,有学生,甚或还有40年代北平寓居时的老房东,相隔将近二十年,柴德赓还去探访已经搬了家的房东,可见柴德赓的念旧,看到老房东一家“生计仍不恶”,衷心欣慰。
上言“柴德赓的互访,有师长,有学术教育界同仁,有老同学,有故交友好,有老师的后辈,有学生”,这几类其实也有很多重合的,为了叙述方便,才作这样的区分。上述学术教育界同仁中,既有民国名牌大学接受教育的(如魏建功、孙楷第、刘盼遂、邓广铭),也有从陕北公学出来的(如胡华);既有欧美留学归来的(如杨人楩、吴于廑、周一良),也有本土大学培养的(如刘启戈、胡绳武);有教会大学读大学的(如郭预衡、沈炼之),更多的自然是国立大学毕业的(如萧萧璋、李时岳、李文保)。多数曾一直在国统区大学任教,也有从解放区来的(如宁可)。大部分固然未受政治运动冲击,但也有被批判为史学界“右倾”代表的(如尚钺);既有年长于柴德赓的(如郑天挺),也有辈分低于柴德赓的(如郭锡良);有老师(如陈垣),也有学生(如李瑚),还有老师的后辈,如邓之诚先生哲嗣邓瑞、邓珂,陈垣先生嫡孙陈智超;陈垣门下“四翰林”中的另外三“翰林”余逊、启功、周祖谟自然尤其不可或缺了。学人中大部为文史学界的,也有数理学科的(如祁开智)、经济学科的(如张重一)、教育学科的(如胡梦玉);职业多数在高校,也有做图书出版的(如金灿然、丁树奇、李侃、赵诚、舒芜)。柴念东统计日记里出现过50次以上的人名,北京的师友、同事有22人,苏州及其他地方师友、学生有44人,这都还没有包括50次以下的。32开本的《柴德赓日记》,附录的柴念东做的“人名索引”,篇幅多达234页,柴德赓的交游真是惊人。
青峰草堂师友墨缘·柳诒徵
《柴德赓日记》记录的师友交游,多数情况下是和学术文教相关的。姑举1962年8月至12月若干例子以窥其概貌。
1962年8月30日“下午三时上香山,与援师谈宋元宗教史上诸问题”,晚归“与吴于廑同志谈基督教史上问题”。9月1日“田珏来谈治学”。9月2日晚上“胡绳武来谈,问古书中有讲历史知识的作用否”。3日“晚诣邓恭三兄,谈及整理《宋代文集篇目》事,此聂崇岐遗著……”9月11日“宁可借去华东师大讲演记录稿一阅”。9月13日晚上在翦伯赞家过中秋节,“翦老示我内蒙纪行后记,因论及文章火气太盛,予遂劝其不妨写得轻松些,于人何所不容”。9月16日下午访胡华家,“胡有一砚,背有阮元铭,似不假,胡不知阮为何人,遂为其略考年岁,铭云乙卯,则是乾隆六十年也”。17日“张润瑛来,与言选论史诗之意”。23日“下午邵循正同志来访,问及《国故论衡》如何评价”。10月1日中午“乃乾先生邀至其家午餐……陈先生示我余季豫批校、过录《书目答问》手稿本……又示我张舜徽《清代文集别录》共六百多种,视其序文议论多而编书体例不明,版本亦不讲究,陈云张自高自大,然工夫不可没……”2日去北京医院探视陈垣,陈垣这天“坐在沙发上,精神较好,问有花花絮絮否”,柴德赓于是言及昨日在陈乃乾处所见余嘉锡手稿本,“师言是乱中散出者,非售出也”;又“言及张舜徽《别录》,师言图书馆中人优为之”。3日“晚诣元伯,颇有谈艺之乐……元伯赠《师大学报》三期、《文物》九期……《海日楼札丛》已出,于元伯案头见之,元伯批注不少”。10月7日傍晚和启功至文化俱乐部晚餐,“晤谢刚主,邀余二人至其东四三条9号寓所,出示字画碑帖……于刚主处见《自靖录》四册,《饮水词》康熙本一册,明本《鹤林玉露》四册,皆难得之本”,谢国祯“又有《明清笔记资料考略》一文,嘱余细阅”。18日“午后诣谢刚主,还其文稿,略为商榷文字,刚主虚怀若谷,约时往晤谈”。22日“下午入城,至能仁寺,为乃和阅文稿,改定数处,余则润色文字,无大更动”,能仁寺,指能仁寺街,刘乃和家所在街区。11月2日“马汉麟同志来问‘给事中’职务”。9日“诣王重民兄,王建议《答问补正》末当附援师及余两文……”12日“马汉麟兄来问宋官制,谈四十分钟……”15日“下午诣翦老,阅放翁《自书诗稿》,真妙品也……晚与仲珪谈段玉裁优劣”。12月17日“晚邓恭三来,谈东北之行……于长春见李申耆校《北盟会编》”。
以上所举例子,不过是柴德赓在京借调工作期间和师友互访谈文论学的一斑了。柴德赓学术视野的开阔以及与人的“自来熟”,日记里有一条记载恐怕可以称作“显例”了。1963年2月9日,柴德赓从苏州过完寒假重返北京工作,火车上遇到地理学家陈吉余。这一天的日记写道:“在津浦车中,同房陈吉余君,华东师大地理系教师,研究地貌,以海岸为主,与谈东南沿海水利及海岸增长事,极有启发,各恨相见之晚,陈此行为参加全国农业技术会议。”柴德赓与人谈话,与初识学人的谈话,不是以自己滔滔不绝见长,而是能引起对方的谈话兴会,让对方多说说,从对方的谈话里获得知识,从对方的专业修养里增加自己的识见。用现在的话来说,柴德赓“会聊天”,他不是把天聊死,而是能够把天给聊活了。这真是一项了不起的本事了。这件掌故也表明柴德赓固然学有专攻,但仍然有着广泛的兴趣,学术眼界相当开阔,对不同学科的学问,有着相当强的理解力。日记里所做的不同学科的主要内容、不同学科学人的学术背景的简要记录也是极为准确。
刘乃和,史学家、文献学家。
柴德赓在京借调期间的与人互访,还有一项是给师友看自己文章的初稿,请师友提出修改意见。这可举《试论章学诚的学术思想》一文的修改为例。写这篇论文,柴德赓自言:“夜写稿至三时。自1943年写《谢三宾考》以来,忽忽二十年,无得心应手、笔到神助之乐,今夜写‘名教罪人’一节,仿佛似之,亦可记也。”(1963年4月20日日记)。这篇论文长约9000字,柴德赓虽然自我感觉甚满意,但也还是仍然先请师友过目。4月23日“诣郑公阅文稿,郑客气异常,然观其意,似觉吾于章学诚否定过多,言外之意可知,当即复核一过,略加改易。”郑公,即郑天挺。同一天“诣恭三兄未值”,想来也是请邓广铭阅文稿。这天“午后入城,至元白处,请元白改文。又至陈宅,乃和亦提出意见,觉余文火气大,不类老师,又细改一番,刮垢磨光,存质去华”。29日《光明日报》史学版编辑章正续来,“以校样两份交余”,周祖谟也刚好来,“即请燕孙为余校文稿,与老友商榷文字,亦一乐也”。30日“上午诣翦老家,以校样请正”。5月3日,“诣邓恭三,校定‘论章学诚’文数处,即发稿”。从论文写成,至5月8日正式发表,期间请师友提出修改意见,即有半个月左右时间。
论著写成而不急于发表,先请师友多看看,这也是柴德赓老师陈垣的一个风格。陈垣每初成著述,必先请伦明、胡适、陈寅恪等过目。抗战中,伦明、胡适、陈寅恪离开北平,散处四方,陈垣先生1939年1月14日给长子陈乐素的信里说“无由请教,至为遗憾”“直谅多闻之友不易得,当以诚意求之”。1939年9月16日,陈垣先生给陈乐素的信里又说:“行年六十,尚有人改文,至可幸也。”1940年1月7日,陈垣先生在给陈乐素的信里又写道:“文成必须有不客气之诤友指摘之……”陈垣1945年写毕《通鉴胡注表微》,10月7日在给陈乐素的信里又说:“青峰走后,余竟无人可商榷也。”“余极念之。”青峰,即柴德赓。柴德赓承续了老师陈垣先生的这一个虚怀若谷的著述风格。
柴德赓在京借调一年期间的学人互访,也在日记里留下了若干掌故,或可备览。
日记里有一则有关郭沫若的从传言到确定是谣言的故事记载。1962年9月7日日记:“近日谣言甚多,如谓郭老又结婚……均难置信。”10月9日日记:“诣翦老……前盛传郭老新婚,昨翦老至郭宅,证明确无其事,近来谣言之多,竟成奇谈,不可不别择。”谣言盛传,且往往谣言才会不胫而走,这不是自柴德赓记这两条日记始,也不是自柴德赓记这两条日终。对待谣言,或者说各种尚未能确证的传言,柴德赓的“不可不别择”是可取的态度。我想今日还可以再补充的是,我们应该要具备一些“媒介素养”,这样也才不至于听风就是雨。
还有一条记载,或亦可备资掌故。邓广铭当时在编《光明日报·史学版》,1962年10月23日日记:邓广铭“示我张苑峰《胡书之碣》一文,乃庾信家庙碑中语,历来注家无解,因乃和《三国两孔明》文启发,断定胡书乃胡孔昭书,谓蓄疑四十年,今始冰释”。张苑峰,张政烺,1912年生,山东人。乃和,刘乃和,1918年生,天津人。刘乃和40年代初中期在辅仁大学史学系跟从陈垣先生读研究生,学位论文做的就是《史征》,考证《三国演义》史源。可知刘乃和文献学功夫深湛,得陈垣学问的精髓。《三国两孔明》一文先于张政烺文刊发于《光明日报·史学版》。
青峰草堂师友墨缘·余嘉锡
余嘉锡是柴德赓素所敬重的前辈,有时称“余丈”,有时称“余老伯”。中华书局出版《余嘉锡论学杂著遗著》,请陈垣写序,陈垣自谦“恐未能窥见高深”,询问柴德赓“兄能为我捉刀不?”(见陈垣1962年1月26日致柴德赓函),柴德赓奉师命而执笔写成序文,陈垣2月25日写给柴德赓的信里称这篇序文“大佳”。这年9月28日日记记录了柴德赓读余嘉锡先生《四库提要辨证》的一条心得:“《提要辨证》讥刘毓崧《通义堂文集·王定保摭言跋》文太繁,然其自辩王雱、王旁,亦不免繁芜,大抵博学之士,所得材料未肯割爱是一病,故意曲折欲擒故纵,使人如入五里雾中亦是一病,然则考证文字,简胜于繁,繁易而简不可及也。”这一条心得也是值得我们写作时记取的。
柴德赓在苏州时,常和师友打网球、弈棋,但在北京这一年借调期间,几乎看不到这方面的记录,我印象日记里好像仅有一条,与王季思等人打过一次麻将:1962年12月10日(星期一)“晚与季思先生等打麻将四圈,久不弹此调,四圈之后,疲乏之至”。但在京城师友之间的宴饮则多了起来,这些宴饮除了上面举过例子的,我印象比较深的还可再举出几例:1962年9月23日高级党校“王从吾、杨献珍校长”在四川饭店宴请范文澜、翦伯赞、侯外庐、郑天挺、邓广铭、裴文中、唐长孺等,柴德赓也在受邀之列,“多数为高级党校上课教师,亦可谓一时之选矣。肴馔丰盛……”9月30日日记:“晚至南锣鼓巷43号严【景耀】宅……晚餐甚丰洁,不意予今年生日乃在严家过也,然严雷【洁琼】二兄厚意,感人益深矣。”11月25日星期日“午至陈乃乾先生家,陈约午餐,元白、乃和未至,唯予一人做客。陈遇予甚厚,亦可谓不寻常矣”。12月11日“下午四时,翦老夫妇以车来接郑先生及余夫妇至民族宫吃刷羊肉,许大龄、田珏、田余庆、吴荣曾亦至,大抵苏州叙会时旧人也。羊肉甚美,流汗不止。郑先生几次约至天津讲学,予未能应。仍坐翦老车返寓”。上述几例,或高级党校公宴,或苏州修史旧人重叙,或私人家宴,均留给我们后来阅读者以亲切而和美的印象。
刘乃和研究生论文,初名《三国演义与正史》,写作过程中更名为《三国演义史征》。陈垣先生题署论文封面。
柴德赓学缘之广、人缘之好,陈垣也是感叹不已。1948年3月5日陈垣为柴德赓《墨缘》册页题词引了“利西泰”的话来表示对柴德赓广结善缘的赞赏,“利西泰”即意大利耶稣会传教士、学者利玛窦。陈垣的题词是:“利西泰著《友论》言:‘视其人之友如林,则知其德之盛;视其人之友落落如晨星,则知其德之薄。’吾尝诵其言,而深羡青峰交游之盛也。”(见《柴德赓来往书信集》,商务印书馆2018年6月版)。本文标题即典出于此。借用今日网络用语来表述,柴德赓可真称得上“社牛”或“社交达人”了。
顺带说及,这部《青峰草堂师友墨缘》,商务印书馆2013年2月已出版,柴念东编。这部书收录了陈垣、柳诒徴、顾颉刚、张子高、周祖谟、沈尹默、马叙伦、汪东、余嘉锡、尹文、邓之诚、黎锦熙、爱新觉罗·溥伒、邓以蛰、启功、陈乐素、沙千里、张宗祥、魏建功、顾随、夏承焘、贺培新、萧璋、唐兰、刘乃和、史树青、赵朴初、王起、谢国桢、吴研因、吴白匋、陈迩冬、沈兼士等33位文史、科技等名家题赠柴德赓的诗词翰墨。
2025年9月3日初稿,4日修改,杭州西溪风情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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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钱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