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入宫之前,陛下曾拉着我的手,神色郑重地告诉我:“纸儿,太上皇行事颇为荒诞,是个癫公,你入宫后,凡事多担待些。”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太上皇禅位以后才发现皇上不是自己亲生的,
于是他找到了身为贵妃的我:
“实不相瞒,将军是我的私生子。为了皇室血统,你去给他生个孩子吧。”
我目瞪口呆:“居然还可以这样,你们上一辈人都玩得这么开吗?”
1
我叫江纸,乃是当今陛下独宠的贵妃娘娘。
入宫之前,陛下曾拉着我的手,神色郑重地告诉我:“纸儿,太上皇行事颇为荒诞,是个癫公,你入宫后,凡事多担待些。”
彼时我虽点头应下,却从未想过,那太上皇竟能癫到如此地步。
就如此刻,那小老头儿笑得一脸谄媚,凑到我跟前,搓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开口:“贵妃啊,哀家……哦不,朕有件小事,想请你帮个忙。”
我心中暗自嘀咕,这老儿能有什么“小忙”?面上却仍带着得体的微笑:“太上皇但说无妨,臣妾若能做到,定不推辞。”
太上皇闻言,眼睛一亮,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之语:“实不相瞒,昀儿并非朕亲生。”
我心中一惊,面上却强装镇定,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过还好,小裴将军是朕的私生子。如今为了这皇室血统,还望贵妃你去给他生个孩子。”
我闻言,差点没惊掉下巴,心中暗道:这老儿莫不是疯了?
太上皇在位之时,子嗣凋敝,唯有陛下一个孩子,自是如珠似宝般养大,疼爱得紧,恨不得将世间所有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就连这皇位,也是早早地传给了他。
可谁承想,退位之后,太上皇这才发现,原来当年他那一届的宫妃们斗得实在厉害,陛下这个娃,早就被人调换过了。
可太上皇亲自将陛下抚养长大,这其中的情义,自是非比寻常。
再者,一旦陛下并非皇室血统这件事被捅出来,那些虎视眈眈的藩王们,造反可就名正言顺了。
于是,为了自己亲爱的养子,也为了这天下的安定,太上皇竟想出了这么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他得意洋洋地眯着眼睛,胡子都似乎要翘起来,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正所谓换代不换宗,换汤不换药,此计,妙哉!”
我看着他那得意忘形的模样,心中暗自叫苦:他是妙哉了,我可真是要栽了。
只因这小裴将军,并非旁人,正是我进宫前勾搭过的小情郎。
说是情郎,倒也不太贴切。正经来说,他应该算是我钓过的鱼。钓完以后,我不仅把鱼食撤了,还把鱼捞上来,打了两耳光,再放回去的那种。
面对太上皇这种惊世骇俗的要求,我虽心中万般不愿,但面上却仍满脸堆笑,应承下来:“太上皇放心,臣妾定当尽力。”
背地里,我一转头,便去找皇帝陛下摊牌了。
毕竟,这位才是我的直属上司,我俩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就是,她能为我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我也能拼命再把脑袋给她安回去的那种。我俩,那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姐妹。
这可不是口误,真的。太上皇他老人家,可能还不知道,当今的皇帝陛下宣昀,身上的秘密,多如牛毛。
她不仅不是个皇子,甚至,都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儿身。
宣昀从我嘴里听说了太上皇的“伟大构想”,沉思片刻,忽然一拍大腿,醍醐灌顶般说道:“对呀,这种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我闻言,差点没晕过去,心中暗道:这货莫不是也疯了?
由于太上皇他们上一辈的操作实在是太“骚”了,导致宣昀这个皇上,当得简直是天崩开局。
身份是假的、性别是反的、手里的权利是散的、大臣们是不服管的、藩王们是随时随地准备造反的。
宣昀拿我做借口,虚置后宫三年,至今仍无所出。大臣们层层逼迫不说,各地藩王更是早就蠢蠢欲动。
当然,就我俩这个情况,再怎么努力,也折腾不出个孩子来。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太上皇的这个提议,反而是目前的最优解。
我咽了口唾沫,看着宣昀,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你……认真的?”
从逻辑上来说,这确实是通的,但是这种解决方法,难度属实大了点。
我好心提醒道:“你怕不是忘了,三年前,我为了你,都快把人钓成翘嘴了。结果你一登基,我马不停蹄地来给你当了贵妃,他这才伤心远走边塞的。你要早说,当初我直接嫁给他,把孩子一生,给你送进宫,多好?”
宣昀闻言,也很崩溃:“谁知道臭老头还藏着这么一段风流往事?那我从前也不知道,裴隽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呀。”
我闻言,心中暗道:再崩溃能有我崩溃吗?三年前我骗了他的感情,三年后改策略了,又让我骗他身子是吧?
当年我把他渣得这么彻底,将来再见面,他不杀了我,就算好的了,我怎么跟他……这样那样啊?
宣昀彻底疯了,拉着我的手,哀求道:“再钓他一回又能怎么样呢?就当是为了我,你俩生一个吧。”
我闻言,气笑了,现在这算什么?奉旨……偷情?
2
那太上皇办事,效率着实高得惊人。
与我提出那“奉旨偷情”这般惊世骇俗的伟大构想,不过才第三日,裴隽便被他一道旨意召了回来。
瞧这情形,想来他老人家早有筹谋,不过临到这节骨眼儿上,才来知会我一声罢了。
裴隽至今尚不知自己身世,太上皇与宣昀自然也不会让他知晓分毫。
我曾满心疑惑,忍不住问道:“为何非要我走这色诱的险招,而不能干脆坦诚相告?直接把话与裴隽说个明白,权当我俩为国献身,岂不干脆?”
宣昀并未正面回应我,反而抛出一个问题:“倘若你是裴隽,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会安安分分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工具,还是会觉得既然自己受命于天,干脆揭竿而起,反了这天下,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沉默良久,不得不承认:“你知晓的,我这人向来没什么道德底线,可我觉得裴隽多少还能有些……”
宣昀听闻,大为震惊,瞪大了眼睛道:“江纸,你变了!你竟开始相信男人了?”
她这一问,让我愈发觉得对不住裴隽,不由大声反驳:“废话!我又没被男人骗过,向来都是我骗男人。如今问题是,裴隽被我骗得这般凄惨,还会不会相信女人了?尤其这个女人还是我!”
宣昀总有一种不知从哪儿来的莫名自信,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专门克他。他这辈子的跟头全栽你身上了。”
“在别的事儿上他吃一堑长一智,可但凡涉及到你,他都是吃一堑、又吃一堑、再吃一堑……最后竟觉得这堑还挺好吃的。”
我蹲下身,双手捂住脸,哀嚎一声:“你别这么说,这让我更有负罪感了。”
再次见到裴隽,是在太上皇为他举办的接风宴上。
说是接风宴,实则没请几个人。毕竟太上皇此番目的不纯,人多眼杂,诸多不便。
我心中本就有鬼,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裴隽。
他倒是不慌不忙,既没有慌乱躲避我的视线,也没有故作视而不见。
反而是恭恭敬敬、平和淡然地向我微微点头,接着送上一个恰到好处、疏离淡漠的微笑。
他这一副放下前尘往事、四大皆空的模样,反倒衬得我愈发手足无措,坐立难安。
其实这几年,我心中无数次幻想过与裴隽重逢的场景。
最好是在某次偶然的街头相遇,他默默无言,我眼眶泛红。
而后彼此擦肩而过,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再无瓜葛。
在我的想象里,我俩本应是那梁山伯与祝英台,情深意重却难成眷属。
万万没想到,再见面却要上演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戏码……
我幽怨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武大郎”……啊不是!是皇上,心中不禁泛起无限感慨: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宣昀!”
“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在太上皇第十七次要给裴隽灌酒之时,宣昀出手拦住了他。
同时以裴隽不胜酒力为由,恩准他可在宫中小住一晚。
裴隽刚刚告罪一声,下去更衣。
我便在太上皇和宣昀的双重放水、默认之下,悄悄跟了上去。
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我横身拦住了他。
我盈盈一笑,柔声道:“裴将军,本宫今日也吃醉了酒,竟有些不认路了。裴隽,你愿不愿意引路,陪我一起走一段?”
从前我便是如此,每次费尽心思想接近他,却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找。
其实我只是喜欢看他明知道我在撒谎,却还是无奈迁就我的模样。
这招从前屡试不爽,如今却再也不管用了。
裴隽向我恭敬行礼,却连半分余光都未曾给我:“贵妃娘娘,末将久不回京城,怕是也不认得路。请娘娘在此稍等,末将去找个宫人来。”
哼,三个人织网捕他一条鱼,这会子能让他找到人才怪了呢。
他刚要走开,我“哎呀”一声,故意崴了脚。
他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似乎在仔细观察我这一跤是真是假。
我一抬头,满眼是泪,不知是疼得厉害,还是心中难过:“裴隽,你过得还好吗?”
“嗯。”很轻很轻的一声,我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回答我。
接着便是一大段一大段的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含着泪,保持着那楚楚可怜的姿态,就这么僵着。
到底还是没憋住,我轻声问道:“你……要不然也问问我呢?”
裴隽终于转头看向我,扯出一个极为古怪的笑:“娘娘过得有多好,末将倒是有些耳闻,毕竟边疆虽远,却也有一两个说书人能偶尔解闷。”
他一提说书,我瞬间就明白了,他到底“听说”了什么。
“情窦初开,帝妃寝宫合云雨;心忧社稷,御史夜半听床头。”
因为说书人嘴里的这段我和宣昀香艳又缠绵悱恻的“故事”,正是我自己亲手所写。
谁知道它怎么能传这么远?当真是作孽呀!
3
三年前,我之所以毅然决然地登上这贵妃之位,实乃情势所迫。
彼时,我忧心宣昀后宫嫔妃渐多,一来会误了诸多女子的青春韶华,二来她身为女儿身的秘密,怕是迟早难以隐匿。
故而,迫切需要一位知根知底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后宫之位,补足那空缺,好教旁人无机可乘、插不进手来。
这般重任,舍我其谁?
作为我们友谊中一块儿不可或缺的砖,我自当是哪里需要便往哪里搬。
于是,我毅然决然地投身到了这善妒贵妃的“岗位”之中,一干便是整整三年。
其实,以我的家世,勉勉强强也够得上那皇后之位。
可偏生有那嘴贱之人,参了我一本。
他言道:“江氏虽为官家小姐,可到底曾沦落奴籍,身份低贱,实在不堪为后。”
“况且,她在被认回江家之前,曾是陛下的贴身侍婢,孤男寡女日夜相伴,说不定一早就失了清白之身。否则,怎会如此狐媚,引诱陛下为她虚置六宫?”
哼,想不到那御史,平日里自视清高,心底却是这般龌龊不堪。
整日里便只会张口闭口用清白二字来诋毁女子,那书,当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闻言,却并未生气,只是提笔夜战,挥毫泼墨,写了一本画本子。
次日,京城里所有的说书人便都换了新章,绘声绘色地讲着:
【情窦初开,帝妃寝宫共赴云雨;心忧社稷,御史夜半偷听床头。】
我向来不喜欢自证清白,我只喜欢看旁人忙着自证。
这下可好,轮到那个多嘴贫舌的御史,一遍又一遍地向同僚们解释: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说!”
我解释不了我和宣昀之间的清白,正如他解释不了他未曾偷听过我和陛下的墙角一般。
从前,我无比得意于自己的这番反击,却未曾料到,今日竟会在这件事上栽了个大跟头。
早知这些话会传到裴隽的耳朵里,我当初便该写得收敛些才是。
如今,我尴尬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得硬着头皮道:
“咳……那些不过是传言罢了,能有几分是真?你何时竟也信这些了?”
裴隽闻言,轻笑一声,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
他身上的酒气并不难闻,反而漾着他眼底微微泛着的水汽,像是两坛陈年佳酿,仿佛要勾着人大醉一场。
若是三年前,他肯这般对我笑,我定能高兴得一夜睡不着觉。
可如今,我却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
他望着我,声音里仿佛带着蛊惑一般:
“娘娘的意思是,如今过得不好,所以便越发惦念从前,情不自禁了?”
唉,他这话虽是这个意思,可你能不能别说得如此直白?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胡乱地点了点头,不敢看他,脸上早已红了一片。
裴隽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江纸,在你心里,我就这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以为你有多高明?不过是我蠢罢了,可我不能总这么蠢下去吧?”
裴隽现在确实不蠢了,因为他直接疯了!
他竟径直去了宣昀面前,请求陛下摒退左右。
然后,将我和他刚才的话,一字不差地全部合盘托出,翻给了宣昀听。
没想到他竟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一下便将我整得沉默了。
不得不说,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忠诚和诚实。
他仿佛能听到我心声一般,开口便是求死:
“按大楚例律,请陛下赐罪,赐死臣……与贵妃!”
我闻言,整个人直接傻了。
我只是想与你偷情罢了,你居然想跟我殉情?!
4
宣昀亦是呆立当场,满心惊愕,未曾料到这厮竟玩起自爆来,还捎带着“买一送一”的戏码。
唉,只怪这时间与距离,总似那神奇的画笔,会将一切悄然美化。
三年光景匆匆而过,于我而言,记忆里他不过是那个纯情懵懂的少男,却全然忘了,如今的他,已然蜕变成一个行事疯批的纯情儿郎。
裴隽啊裴隽,你当真是死不足惜!想当初,我负你薄情,倒也算做对了!
如此一来,难题便摆在了眼前,宣昀该如何处置我二人呢?
若真狠下心来将我俩砍了,那她这一辈子,怕是要与我二人一同长埋于黄土之中了。
可若是一点儿表示都没有,那宣昀在旁人眼中,尤其是裴隽眼里,定然就是御花园池塘里那毛最绿最长、最惹人笑话的王八了。
宣昀沉默良久,忽地,嘴角上扬,竟开始欣慰地发笑,那笑声渐大,直笑得脸都涨得通红。
她这一红脸,我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我深知,这丫头片子,定然没憋什么好主意,准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虽说宣昀并非太上皇亲生,可在这不靠谱的行事作风上,他二人倒真是一脉相承,如出一辙。
只见宣昀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裴爱卿果然赤诚忠勇,实乃我大楚之栋梁!恭喜你,经受住了朕与贵妃的重重考验!当年你和贵妃之事,朕亦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然从今日起,朕绝不再对你们二人心存任何猜疑。”
裴隽整个人僵在原地,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说道:“考验?贵妃和陛下还真是,好兴致!竟将这等事当作一场游戏,从来都是臣太过当真,太过痴傻……”
瞧他那表情,估摸着是以为自己成了我二人“夫妻”间打情骂俏小游戏中,被随意消遣的工具罢了。
哎呀呀,兄弟啊,我承认,我确有拿你当工具的念头,可绝不是这般用法呀!
待裴隽一言不发,神色黯然地退走后,宣昀使劲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说道:“我真真是害怕,把这老实人给逼急了,他一刀一个,将咱俩像串儿似的给穿了!”
此刻,我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恨不得一指头把宣昀那小脑仁儿给戳出来,怒喝道:“皇帝拿自己的贵妃去考验将军?你自己听听,这说得通吗?合情合理吗?我都不敢想,我在他心里如今成了个什么模样!”
宣昀此刻的脸,比那苦瓜还要苦上几分,皱着眉头说道:“不然呢?你若能编出个更像样的理由,大不了我不要这张老脸了,即刻派人把他拦下来,亲自解释给他听。”
我还在绞尽脑汁地思索,该如何扭转这局面,宣昀那边却已然开始动摇军心,忧心忡忡地说道:“他刚才那模样,好似真想拉你一起赴死啊?不行就算了吧,我总不能为了个孩子,把你给搭进去。万一他因爱生恨,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那可如何是好?”
“他不会那样的。”我缓缓低下头,自责与自卑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达到顶峰,喃喃道:“他是个好人。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我便是欺负他是个好人……”
在裴隽的视角里,我乃是一个先玩弄了他感情,而后又攀附权贵,将他无情踹开的祸国妖妃。
他离去三年,便恨了我三年。归来之后,发现我竟还想继续玩弄他!
我都已如此不堪,他对我想出的最狠毒的做法,不是恶语相向的侮辱,也不是拳脚相加的伤害,更不是情感层面的报复,而是搬出大楚的律法。
不止要罚我,还要将自己也搭进去。裴隽虽行事疯批,但与那些话本子里动不动就剜眼、挖心、放血的神经相比,他简直正得发邪,宛如一股清流!
宣昀依旧不放心,再次劝道:“不行就算了,我肯定还能想出别的办法,上一辈人留下来的烂摊子,不能总让你帮我收拾。”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宣昀若真能想出别的办法,就不会在这事上僵持三年之久了。
如今,收拾这个烂摊子的关键,不在我,而在于裴隽,毕竟他才是太上皇唯一的血脉。
周旋于朝堂之上,尚可凭借皇帝权术制衡各方;抵御外敌入侵,要靠将军震慑边疆,保家卫国;但要想暂时歇了那些藩王内乱的心思,还真就只能靠我这个贵妃的肚子了。
5
次日清晨,天色尚蒙蒙亮,我便强打精神,重整旗鼓。
我亲手做了一盒清粥小菜,那粥熬得软糯香甜,小菜亦是清爽可口,而后提着它,款步来到裴隽暂居的宫殿。
裴隽端坐在案前,目光阴冷,仿若能滴出水来,直直地盯着我。
我却似浑然未觉,依旧按照昨夜反复背诵好的词句,柔声开口道:“你昨日饮了诸多烈酒,此刻吃些清淡之物,胃想必会舒坦许多。”
从前啊,我偶尔做了些过分之事,次日便会这般故作体贴之态,再趁机向他卖可怜,以此求得他的谅解与和好。
可惜直至如今,我才幡然醒悟,那些我自以为无往而不利的小花招,实则不过是他有意纵容罢了。
故而今日我前来,与其说是刻意引诱,倒不如说是一场豪赌。
我赌,他心中依旧有我,依旧喜欢着我。
裴隽目光扫过我身后,见空无一人,便已然明白,我今日仍是贼心不死,不肯罢休。
他既未出言赶我,亦未开口说话。
只是默默地将我带来的吃食一一摆好,而后在我对面坐下,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
随后,又安安静静地坐了片刻,双目微闭,仿若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似乎并未等到他心中所预想的结果,他缓缓抬眼,目光落在我身上,语气中竟带了些意想不到的意味:“我原以为,皇上仍旧对我们二人心存忌惮,故而你今日前来,是奉了皇上之命,来取我性命的。”
“到底是我高看你了,杀人这般狠辣之事,你终究还是做不出来的。”
听闻此言,我瞬间瞪大了双眼,心中暗自腹诽:合着他竟以为我在饭里下了毒,适才闭着眼睛,一副陶醉模样,竟是在等死呢?!
这哥们儿的脑回路,究竟癫狂到了何种程度?求生欲怎会如此之低?
我震惊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为了证明我绝对没有下毒,我猛地伸手,抢过他面前的粥碗,仰头便猛干了一大口。
而后,越想越气,干脆将那粥碗狠狠砸在地上,“啪”的一声,碗碎成数片。
我怒目圆睁,对着他破口大骂:“你脑子有毛病啊!竟以为我要杀你,然后你就真由着我杀?裴隽,你真是我见过最疯最蠢的人!你究竟是有多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裴隽看着我这般撒泼的模样,竟还勾起唇角,轻笑出声:“贵妃娘娘演得可真好,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只怕还以为您有多心疼我呢。”
“今日演这一出,又是为了何事?是皇上仍旧心存疑虑,还是贵妃娘娘您昨日尚未玩够啊?”
“裴隽……”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后悔了……相逢以来,唯有这句,是我的真心话。”
“当初是安王的人给宣昀下药,我不慎被卷入其中,才有了后来那一系列的事情。”
“可我,从来未曾喜欢过陛下,也从来未曾有一刻忘了你。”
我思虑再三,终究还是隐去了宣昀女儿身的秘密,只将当年发生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6
这事儿啊,得从约莫四年前说起。
那时,太上皇尚为皇上,却突患一场重疾,病势汹汹,眼看着便要油尽灯枯、活不过来了。
宣昀那些个对皇位觊觎已久的皇叔们,心思瞬间活泛起来。一个个皆以侍疾之名,从各自的封地匆匆赶回京城。
其中,尤以皇上的胞弟安王最为活跃。他此番归来,简直是明目张胆地冲着接管皇位而来,那架势高调又嚣张,全然没把宣昀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安王一回京,便忙不迭地串联朝臣,又在民间大肆造势,还妄图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裴隽。
我曾听闻,裴隽与裴老将军的位置极为特殊。裴老将军负责镇守沙场、保家卫国,裴隽则负责宫廷内的治安护卫。
我撇了撇嘴,嘀咕道:“哼,这安王打得倒是好算盘,只要把裴家笼络到手,再加上他本就是正统的凤子龙孙,待太上皇驾崩,拿捏宣昀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那时,我刚被江家认回去,摇身一变,成了名正言顺的江大小姐。
也不知是被裴隽那张俊朗非凡的脸迷了心智,还是对宣昀的姐妹情谊太过深厚。我竟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拍着胸脯道:“怕什么!他有女儿,你有我呀!我替你把裴隽拿下。”
我心中暗自盘算着,若是我能嫁给裴隽,那便等于将我爹和裴隽同时绑在了宣昀的阵营里。
我又喃喃自语道:“嫁给裴隽,既能报恩,又能满足自己的私心,这买卖,多划算呐!”
仔细想来,从前我那么爱缠着裴隽,又怎会没有半分真心呢?只不过啊,这真心占半分,色胆占半分,剩下的九分,全都是别有目的。
我不禁长叹一声:“唉,我当初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裴隽便是这般被我缠上的。那时,我为了拿下他,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死缠烂打,没脸没皮。
我天天往裴隽跟前凑,笑嘻嘻道:“裴公子,今日可有空陪我去逛逛集市呀?”
裴隽总是皱着眉头,冷冷拒绝:“没空。”
我却不气馁,接着道:“那明日呢?明日总该有空了吧。”
由于我横插了这么一脚、两脚、三四五六七八脚,安王终究没能如愿将女儿嫁给裴隽。
好巧不巧,皇上就在这个时候病情好转起来。皇上病好的第一件事,便是传位给宣昀。
我得意地笑了笑:“嘿嘿,别管过程多么曲折,这最终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我正琢磨着,是继续撩裴隽呢,还是功成身退、潇洒离去的时候,命运却帮我做出了抉择……
宣昀当了皇上,这后宫的位置,自然便被人盯上了。
那一日,我瞧见宣昀神色匆匆,似有不妥。我心中一紧,忙跟了上去。
只见宣昀一个不小心,被人下了药。那些人正欲对宣昀不利,眼看着就要扒她的裤子。
我心中大怒,大喝一声:“住手!你们好大的胆子!”
说罢,我飞身上前,一掌劈晕了宣昀,随后带着她躲了起来,整整待了一夜。
天一亮,关于皇帝陛下和江家大小姐春风一度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般,传了出去。
那些御史们纷纷上书弹劾我,说我进宫前就蓄意勾引陛下。
我无奈地苦笑一声:“唉,他们说的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最起码在他们看到的‘真相’里,事实就是这样。”
再后来,我便进宫当了贵妃,裴隽则追随父辈去了边疆。
我曾以为,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或者再见面时,已然相忘于江湖。
谁知,太上皇突然爆了一个惊天大雷,一下子又把我和裴隽劈回了这个修罗场。
“裴隽,我知我此刻所言,于你而言,许是过分至极。”我抬眸望他,眼中满是情意与恳切,“可我不过是一介痴人,只因心中喜欢你,便日日夜夜都盼着能见你一面。从前如此,如今亦复如是,仅此而已,别无他求。”
“若你往后,再不愿见我,那我……”我喉头哽咽,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我定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扰你清净。”
言罢,我转身,缓缓向外走去,脚步沉重如铅。
每迈出一步,我都在心底暗暗咆哮:天呐,他怎的还不留我?你倒是留我一留啊!我求求你了,快留留我呀!
“江纸……”他终于还是叫住了我。
我心中一喜,忙抑制住那股欣喜之情,缓缓回头。
却见他隐忍克制,怒容满面,眼中夹杂着不甘与委屈,似有千言万语,却终是化作一句:“凭什么?凭什么你说喜欢我,我便要接着?凭什么你一句后悔了,便要我背弃自己的原则与坚持?江纸,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是我式微之时,你可以随意利用的筹码?还是你寂寞难耐时,拿来消遣的玩意儿?”
三年未见,裴隽不仅性情变得更为疯批,心智也愈发成熟。他竟一眼看穿了我的欲擒故纵,知晓我不过是馋他身子,还一针见血地拆穿了我。
裴隽眼尾发红,那模样本应是极为勾人的,可看他如此伤心,我心中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无。
他有些自暴自弃,看着我,眼底满是嘲讽与不屑:“你不妨直言相告,你究竟是想与我共度一夜春宵,以偿当年之憾;还是只喜欢看我失魂落魄,被你耍得团团转,以此为乐?”
我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量:一夜春宵,显然是不够的,最起码要好几夜,才可能达到我的目的。
可听他话里之意,竟恨不得与我早早划清界限,更别提那度不度的事儿了。
我干脆破罐子破摔,故意气他:“对,我就是要利用你,就是要消遣你。我本就是个不安于室之人,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个最坏最坏的人。可那又如何?我就是惦记你,就是喜欢你,就是想勾搭你。被我看上,就算你倒霉了。”
裴隽闻言,没再说话,只是脸红得飞快,想是气得不轻。
这次,我是真的走了,而且走得极快,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心软。
我匆匆赶到宣昀的寝宫,一进门,便趴在桌子上,开始干嚎起来:“完了完了,我俩这次是真的彻底聊崩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有那本事,你俩生一个孩子,我都不反对。你俩亲生的孩子,那才叫一个嫡嫡道道,正正经经呢!”
宣昀闻言,叹了口气,问我:“你确定,他真的不喜欢你了?”
我摇头,满脸苦涩:“不确定,但我确定,他恨死我了。”
宣昀看着我,又问:“那你还喜欢他吗?”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我嚎得更大声了,干嚎却不掉眼泪,避而不答:“他还是不是人啊?在边关风吹日晒雨淋了三年,他怎么还越长越好看啊?!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
一点儿感情经验都没有的宣昀,此刻却像个情场老手一般,开始指点我:“见良人,自是要正衣冠,以示尊重。他怎能不好看呢?我听说,他进宫前那晚,风尘仆仆地回到家,连着换了八套衣服,才满意出门。江纸,你有没有发现,你昨日梳妆,也比以往长了半个时辰有余?”
我俩互相戳对方肺管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闻言,也毫不示弱地还嘴:“就你这个身份,不出意外的话,你怕是要单一辈子了。你把感情研究得这么透彻,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只是起到一个看客的作用吗?”
这话一说完,我心中悲从中来。因为就我这个身份,不出意外的话,我也注定要单一辈子了。
最可悲的是,偷情还偷不着,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7
本以那日话赶话至那般境地,我与裴隽之事,定是没了指望,再无转圜余地。
谁承想,今日裴隽竟入了宫,还偷偷遣人传信于我,约我酉时于此处相见。
我心中暗自思忖,这情形倒好似颠倒过来了。裴隽啊裴隽,我本已打算就此放过你,是你自己偏要来撩拨于我,这可怪不得我。
我大大咧咧、旁若无人地朝着赴约之地走去,待临近那处,才装作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毕竟,有皇宫中那两尊最大的“佛”在背后撑腰,即便我这行径看似偷情,却也实在难以不底气十足、理直气壮。
待见了面,裴隽神色极不自然,举止间满是拘谨。
从前与他争吵,向来都是我主动示好求和。我脸皮厚,向来不觉得有何不妥。可他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惯了,此刻定是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这般行径。
他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递到我面前,声音紧绷,似是极力克制着什么:“此乃假死药,你服下它,三日之后便会闭气,便是太医院那些太医,也断然检查不出异样。既然进宫并非你本意,你在这宫中亦过得不快活,我带你走……”
我忙打断他,竟觉口中话语难以启齿,犹豫片刻,方说道:“那个……你怕是会错意了,我并无与你私奔之打算。”
裴隽正喋喋不休、絮絮叨叨地叮嘱我一些假死药的服用事项与注意事项,听我此言,猛然顿住,手中动作也僵在半空。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将那药丸攥得紧紧的,随后又努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强颜欢笑道:“哈,其实我也并非很想与你私奔,这假死药亦非我特意寻来,不过是刚好有一颗罢了,根本未曾费什么心思。我也未曾想过你出去之后……”
他越说越激动,情绪愈发难以自控,终是忍不住,冲我大声喊道:“江纸,你究竟是何意?分明是你先言喜欢我,如今却不愿与我走。你莫非还要我做你的……江纸,莫要太高估了自己,我亦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喜欢你!”
听闻此言,我心中愧疚之意如潮水般翻涌,几乎难以抑制。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回去之后,定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费尽心思替我找了一万个借口,方才说服自己做出这个决定。
老一辈人犯下的罪孽,为何要报应在我们身上啊?这世道,当真是不公!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刚欲开口与他道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一切真相都告知于他。
然而,还未等我张口,他便突然伸手,将我裹挟着藏于幕帘之后。
原来,是有人来了。
此处乃畅音阁,平日里,除非专为给后妃解闷而召了戏班子前来唱戏,否则鲜少有人会来此处。
不多时,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咿咿呀呀、怪腔怪调的声响。
我与裴隽皆听出了声音,外面之人,正是太上皇。
听这声音,我几乎能想象到他翘着兰花指,夹着嗓子,学着戏台上名伶的动作,那模样定是别扭至极,滑稽可笑。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诡异地与那些想谋夺皇位的藩王们共情了。
倘若换做是我,在夺嫡之争中,竟输给这么个玩意儿,我定是气得夜不能寐,半夜都要爬起来,对着镜子质问自己,他究竟凭什么?!
裴隽此时许是被我逼得近乎疯狂,他凑近我的耳朵,语气中威胁之意十足:“倘若被人发现,你我将会是何等下场?也许陛下对你爱极,无论你如何过分,他皆不忍惩处于你。只是不知,太上皇可有陛下那般宽仁?”
我忙伸手欲捂上他的嘴,却被他反手制住。
我们之间距离极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眼中没有半分缱绻缠绵之意,唯带着些报复的快意,嘴角微微上扬,笑起来竟好看极了,与三年前的一个傍晚如出一辙。
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你亲我一下,我便不喊人了。”
三年前,这话是我对他说的。
那时,我半是真心半是假意地缠着他,费尽心机将他堵在假山之内。
那假山的缝隙狭窄逼仄,我们二人挤在其中,他连抬手捂住我的嘴都做不到。
一石之隔,外面皆是宫人往来走动。
我见他着急慌乱之态,心中愈发想逗弄于他。于是压低声音,戏谑道:“你亲我一下,我便不喊人了。”
话音刚落,我便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身子都微微颤抖。我心想,他这种人,即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定然不会……
“唔!……”
我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没人告诉过我,那个平日里沉静少言、温润如玉的人,居然也会做出这般破罐子破摔的举动!
那是我平生头一遭与人亲吻,初时只觉唇间温软,滋味竟也不差。
然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实在令我措手不及,恍惚间,竟觉自己吃了大亏。
我眼眶微热,几欲落泪,却又强自忍下。
吃了这等大亏,偏还是我主动所求,当真是哭都不好意思哭。
只恨自己行事无度,怎就将人逼到如此境地了呢?
不由暗自叹道: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年光景匆匆过,如今攻守之势异也,我竟成了那被胁迫之人。
正思量间,忽闻外面太上皇传来一阵怪动静。
我心头怒火骤起,恶念顿生!
当下果断对着裴隽摇了摇头,神色坚定,一副宁死不屈、绝不接受威胁之态:“我不亲,你且喊人来吧!”
裴隽显然未曾料到我会是这般反应,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偏过头去,反而鼓励他道:“把那围帘掀开便是。来吧,且让本小姐瞧瞧你的手段!”
哼,这下终于也轮到我让裴隽震撼一回了。
可我觉得这还不够刺激,趁裴隽还在发愣之际,我猛地垫起脚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口。
亲罢,我郑重声明:“此乃我自愿之举,并非受你胁迫,亦非怕你喊人。”
若此时帘子被拉开,太上皇定能瞧见我俩正在搂搂抱抱,全然不知羞耻为何物。
我那浅红色的口脂,还明晃晃地留在裴隽的嘴唇上,当真是抵赖不得!
只是不知对太上皇而言,是自己那自娱自乐的小爱好被人撞破更尴尬,还是撞见自己“儿媳妇”与另一个“儿子”偷情更尴尬呢?
我正暗自思量,裴隽却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我的手,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许是我方才那自爆的举动,给他传递了错误的信息。
裴隽竟以为我也愿意与他殉情,觉得我当真是爱他至深,从而进一步说服了自己,放低了对我的底线。
他轻轻叹了一声,将唇贴在我的耳廓,低声道:“你那么怕疼,我实不忍心与你一同赴死。不管你欲如何,利用我也好,消遣我也罢,我皆是你最好的选择。江纸……我真是讨厌你!”
8
自那日畅音阁一聚后,裴隽好似性情大变,自一极端径直迈入了另一极端。
往昔,他对我严防死守,退避三舍,仿若我是那洪水猛兽。
如今,却是每日里挖空心思,定要寻个由头见我一面。
为着给我们制造独处的契机,宣昀特恩准我回江府省亲,而后又点名道姓,要裴隽一路护卫于我。
待我回到昔日的闺房之中,裴隽轻手轻脚地为我卸下钗环。
我们相拥在一起,唇齿相依,情意缱绻。
可……可然后呢?怎的就戛然而止了?
只因这犟种,死活不愿再进一步!
他面色凝重,满含愧疚地说道:“我实乃大逆不道,觊觎贵妃之位,已然失了为人臣子的本分。若再加上混淆皇室血脉这一罪状,那我这一辈子,都断断无法原谅自己。”
他真真是个好孩子,愈发衬得我像个不知廉耻的妖妃。
可我又何尝不是个好孩子呢?他哪里知晓,我如此行事,正是为了那皇室血脉呀!
更何况,这嘴都亲得肿了,到这时你却告诉我,不可再进一步?
我气得牙根直痒痒,怒声道:“你之前可是说了,不管我要怎样都可以的,如今却这般、那般都不许!你算什么消遣?”
裴隽耳根瞬间红了个透,竟开始一件一件地脱下自己的衣裳,露出那分明的线条与健硕的肌肉。
而后,他拉着我的手,缓缓摸向他的腰,以及……
他的呼吸愈发粗重起来,轻声细语地哄着我:“莫要生气了,给你摸,这算不算消遣?”
我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嗔怪道:“你这诡计多端的臭男人,谁消遣谁知道!”
裴隽也不恼怒,轻轻将我放在榻上,温柔地吻了吻我的眼睛,那呼吸灼热得令人难以置信。
他声音低沉,缓缓说道:“其实我还学了别的,你把眼睛闭上好不好?莫要看着我,我实在是受不了……”
……
然而,无论我再如何求他,裴隽的底线却是一步也不肯退让。
实在被我逼得急了,他竟将我按在床上,不许我逃开,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的眼睛,问道:“我问你,倘若我们真的有了孩子,你打算拿我怎么办?我可以没名没分地做你的情夫,那是我自甘下jian,我活该!可我绝不能让孩子陪我承担这份罪孽。”
裴隽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亦不知我的目的,更不知我和他的孩子,便是大楚的希望所在。
他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能做出这等祸乱朝纲之事。
可有一点,他确实问到了点子上,若真有了孩子,我和裴隽又该何去何从呢?
从前,我想得极为简单,无非是去父留子罢了。
可如今,我不忍心再抛下裴隽一次,更不可能抛弃一个由我带来这世间的生命。
待我从江家回宫之时,宣昀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打趣道:“裴隽和那臭老头到底是不是亲父子啊?一个极端不靠谱,一个却又极端得过分,却又如此靠谱。”
我却笑不出来,只因我正在思索一个一直逃避的问题:倘若我真的有了孩子,又该拿裴隽怎么办呢?
我干脆将这问题抛给宣昀,想从她这儿坚定一下信心。毕竟,她才是这件事真正的发起人。
可这个家伙,何时动摇军心都是一把好手,她依旧问我那个问题:“江纸,来问我是没用的。你且问问你自己,你喜欢他吗?”
这次,我未再顾左右而言他,直言道:“废话,若是不喜欢,我能如此纠结吗?”
宣昀支起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问道:“那我问你,若是我和裴隽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真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宣昀见状,干脆跳过这个问题,又换了一个:“那若是你不慎掉进水里,我和裴隽都在岸上,你会朝谁伸出手?”
这一次,我脑子里最先浮现出的那张脸,竟是裴隽的。
9
但我素来嘴硬如铁,打死也不肯松口,梗着脖子嚷道:“我若高呼救命,倒要瞧瞧你们谁先纵身跃下!先跳下来的,便加一分;不跳下来的,待我上去了,定将你们一个个按进水里!”
与一人相熟至深,实非好事,宣昀轻而易举便看穿了我心底的小九九,悠悠道:“你避而不答,心中自是有了答案;你不将答案告知于我,定是所选之人并非是我。”
言罢,她轻轻拉着我坐下,如同小时候无数个静谧夜晚那般,与我促膝谈心:“你待我好,不过是因你自觉欠了我救命之恩,总想着要为我做些什么,生怕亏欠于我,总是无法拒绝我的要求。可是江纸,你须知,你是我的挚友,而非我的工具。”
我闻言,心中自是明白,但宣昀于我而言,早已非恩人二字所能概括:“正因我们是挚友,我才无法弃你于不顾。”
宣昀轻轻摇头,反问道:“作为挚友,你已为我做的够多了。若你选择自己的幸福,便算是对我的抛弃,那也太没道理了。难道我活着,竟成了你幸福的阻碍了吗?”
我低头,碎碎念道:“你之前可不是这般说的,是你求我与他生一个,还说就当是为了你……”
话音未落,我发顶一沉,宣昀如同小时候那般,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笑道:“那臭老头让你给他的私生子生个孩子,那是因为他痴傻愚钝,我又不傻。我之所以那般说,不过是知道,若非臭老头的这个提议,若非我求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靠近裴隽一步。你会一辈子待在宫里,为我做一个挡箭牌。”
言罢,她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眼里满是坚定与祝福:“我最后一次要求你,只要你做到这一点,便算还清了我所有的恩情。我要求你,跟随自己的心意而行。”
我闻言,心中迷茫不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抬起头,眼里满是愚蠢与困惑:“那孩子怎么办?我……我该如何是好?”
宣昀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笑道:“你傻啊!这天底下,又不止他裴隽一人是天家血脉。”
我脑子一时没跟上,这几日总为了如何勾搭裴隽而犯难,此刻满脑子都是如何施展手段,闻言脱口而出:“你……你不会是打算去勾搭一个皇室宗亲,自己怀一个吧?”
宣昀闻言,撇了我一眼,满脸写着“不可救药”四字:“我最近给那臭老头寻了好多好多美人儿,其中一个会唱曲儿的,他最喜欢得紧。听说他最近正偷偷学戏,准备博那美人一笑呢。”
我闻言,恍然大悟,原来这皇室血脉的延续,不止可以靠皇上和贵妃,还可以靠太上皇和太妃。妙哉!妙哉!
只不过,我突然间想起那日在畅音阁时,听到太上皇那“天籁”般的嗓音,心中暗自嘀咕:这个美人儿,究竟能不能笑出来,那倒也难说的很。
宣昀算盘打得叮当响,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那臭老头才四十多岁,正是闯荡的年纪,让他生个弟弟给我当儿子,又有何不可?”
我闻言,一时有些凌乱,心中暗道:不是,你们这辈分,到底是怎么论的?
10
半月之后,宫中忽有消息传来。
宫人匆匆来报,言那宣昀献于太上皇的美人,已然有了身孕。
与此同时,皇帝陛下亦昭告天下,称贵妃怀有龙嗣。
当夜,月色如钩,我精心乔装打扮一番,而后偷偷潜入了将军府。
彼时,裴隽刚刚听闻贵妃有孕的消息,心中烦闷不已,一直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待他瞧见是我,整个人瞬间手足无措,恰似一个闯了祸、满心惶恐的孩子,结结巴巴道:“江纸,对……对不起,我以为……我实在不知那样也会……”
我瞧着他那模样,心中那些小算计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只觉他可爱至极,便有意逗逗他,故意道:“那样自然不会,裴隽,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裴隽听闻,微微一愣,手中酒杯竟被他生生捏爆,碎渣簁簁掉落。
他嘴里不自觉地念叨:“也对,你和陛下本就是夫妻,自然……”
我见他如此,又打断他的话,笑道:“又猜错了,这个孩子也不是陛下的。”
“什么?!”裴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仿佛是第一天认识我一般。
随后,他再次破防,声音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对,我又无名无分,有何资格要求你?你既有我,自然也可能有旁人。我不肯,你自然要找肯的人。”
原来我在他心里竟已是这般形象了吗?
我不慌不忙,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这个孩子是太上皇的。”
裴隽大受震撼,身形一晃,竟后退了两步。
不过,他到底还是回过神来,低声呢喃:“不可能,江纸,你断不是这样的人。”
我见他如此,心中一暖,便上前几步,向他选择性地坦白:“我自然不是这样的人,只因这孩子也不是我的。这孩子实则属于皇上和贵妃,待她降生那日,宫里那位贵妃便会难产而亡……”
待贵妃“难产而亡”之后,宣昀便会上演一场深情大戏。
她定会追封贵妃为皇后,而后守着她的排位,一辈子不再纳新人入宫,将贵妃的孩子悉心抚养成人。
我曾问过宣昀:“若这一胎是女儿,又当如何?”
宣昀目光坚定,神色决然:“无妨,我亦是女人。况且我命长,还能活许久许久。若真是个女儿,我定会倾尽所有,用这一辈子为她扫清障碍,让她做名正言顺的女帝,绝不再让这世间出现第二个如我这般艰难的宣昀。”
我向裴隽细细解释了我和皇上的关系,却仍未告诉他宣昀是女人。
倒不是信不过他,只是这秘密知晓之人越多,危险便多一分。
至于皇上为何要借腹生子,我给裴隽的理由是:“皇上不行,非常不行!”
裴隽这回声音里带了些小心翼翼,轻声问道:“那以后呢?贵妃薨逝之后,你又会去哪里?”
我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做出努力回想的姿态,故作疑惑道:“我好像记得,有一个人曾邀请我私奔来着,要不然便答应他吧?只是这个人是谁来着?我怎的想不起来了?”
然而,对面之人并未如我想象的那般欣喜若狂。
他反而似还在后怕一般,紧紧抱住了我,一遍又一遍地要我保证:“江纸,最后一次,我再信你最后一次。你定不能骗我。你答应我,绝不能骗我……若你能骗我一辈子,那便算骗我也是好的。”
九个月之后,宫中传来消息,“贵妃生产,力竭而亡”。
我和宣昀竟也算一语成谶,这孩子果真是个女孩儿。
宣昀对她喜爱至极,亲自为她取名叫煦阳。
她整日抱着煦阳,笑得合不拢嘴,轻声哄道:“小家伙,你就安心睡着吧,且看母皇替你跟这世间斗智斗勇!”
待“孝正文淑昭德和惠端安穆毅章皇后”的丧仪完毕之后,我终于能功成身退。
我带着宣昀给的十几箱金银珠宝,离开了京城。
这些本应是“孝正文淑昭德和惠端安穆毅章皇后”的陪葬品,可我又没死,陪个什么葬啊。
莫要问这谥号为何如此之长,宣昀说了,人这辈子就死那么一回,她定要给我办得风风光光!
我和裴隽一同,定居在了边疆。
这里并无一人认识我,我便问裴隽:“贵妃已然死了,那如今我又是谁呢?”
裴隽从背后轻轻抱住我,下巴磕在我肩膀上,一件一件与我细数:“你是当今皇上的义妹,叫江纸,年方二十,属兔,明日刚好要过生辰,想收到的礼物是金子、银票和一束花;最喜欢吃的是栗子糕,最喜欢的人,是裴隽。”
好吧,回答完全正确。
11
【宣昀番外】
“孝正文淑昭德和惠端安穆毅章皇后”薨逝之后,时光匆匆,已是五载有余。
忽一日,皇上竟寻得一个替身,将那人接入宫中,依旧册封为贵妃。
然宫中伺候过旧日贵妃的老人们,皆面露费解之色,私下议论纷纷:
“往昔之贵妃,身姿娇小玲珑,宛若弱柳扶风;今时之贵妃,却身高八尺,犹如松柏挺立,此其一异也。”
“旧时贵妃,声音婉转如莺啼,动人心弦;今之贵妃,嗓音浑厚似钟鸣,震耳欲聋,此其二异也。”
“再者,旧时贵妃,身体娇弱,风一吹便似要倒;今之贵妃,却力大无穷,能一人独战八人而不败,此其三异也!”
“这替身,究竟哪里像了?依吾等看,皇上怕是当年哭得太伤心,以至于哭出了眼疾,看错了人。”
闻言,朕轻笑一声,心道:没错,朕便是那有眼疾之皇帝。不过,若你唤朕一声女皇,朕定会更加欢欣。
朕乃女人,亦是皇帝,却非世人所称之女皇帝。至死也未能以女皇之名留于青史,实乃朕之一大憾事。
然值得欣慰者,为朕送终者,乃是一位女皇,且是朕一手栽培而成。(朕欲鼓掌,以表欣喜!)
朕之身世,颇为离奇。母妃进宫之前,便已怀有身孕,然腹中孩儿,并非父皇之血脉。
母妃为免生下朕,竟整日捧着肚子,四处“碰瓷”,装作弱不禁风之态。
此等不要命之做法,反震慑了那群虎视眈眈之妃子。
她们皆以为母妃定有后招,故皆按兵不动,生怕背了这个黑锅。
后月份渐大,母妃终是不舍将朕舍弃。
她思量再三,决定待朕生下后,便将朕送出宫去。
而后告知父皇,言为陛下诞下一皇子,然不幸夭折。
“对,必须告诉他生了个皇子。如此一来,即便皇子一生下来便死了,本宫亦是皇长子之生母,地位稳固。”母妃心中暗自盘算。
母妃那时尚年轻,未料到母爱之伟大。
朕一生下来,她见朕粉雕玉琢,可爱至极,便舍不得将朕送走了。
她心中暗想:“反正是个女儿,又抢不了他们老宣家什么,留下便留下吧。”
然她只顾着看朕,却忘了嘱咐产婆改口。
当产婆大声高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个皇子!”时,母妃这才如梦初醒,心中暗叫不妙。
人一旦放低了底线,那底线便只会越来越低。
母妃又思量道:“即便占了皇长子之名分,亦无妨。大不了以后让这孩子低头装鹌鹑,不抢皇位便是。待何时有了封地,本宫还能与她一同前往封地,当个王太后,享享清福。公主她娘,可没这个待遇!”
“毕竟后宫那么多女人,以后总不可能只有朕一个孩子吧?”母妃心中暗自安慰自己。
诶,对喽,父皇还真就朕这么一个孩子!
父皇后宫那些妃子,当年没害朕,那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每日里唉声叹气,捶胸顿足。
接下来,父皇的孩子,那真是来一个走一个,脚都没沾过地,便夭折了。
春去秋来,唯有朕屹立不倒,稳如泰山。
“你要说朕倒霉吧?朕什么荣华富贵都享了,锦衣玉食,应有尽有。”
“但是你要说朕享福吧?朕又真是倒了血霉,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便丢了性命!”
直至朕成了太子,母妃才真的慌了神。
然此时已无退路可言,朕若是个公主装皇子,也许还有一条活路。
然朕一个私生子,竟装上了太子,那不等死吗?
摆在朕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装下去,要么死路一条。
母妃开始严格要求朕之一言一行,声音要粗犷如男子,胸要平如飞机场;不能太白,以免引人怀疑;亦不能离男人太近,以免露出破绽。
经过长时间之锻炼,朕自觉已装得颇为成功。
然母妃仍是不满意,朕问她:“母妃,儿臣哪里还可以改进?”
她沉默了半晌,方道:“这个真改不了,你没爹味儿。”
“爹味儿?那是何物?”朕心中暗自嘀咕。
为了培养自己之“爹味儿”,朕决定养个小活物,体验一下当爹之快乐。
就这样,朕从街上捡来了江纸。那时还没人知道她是江家之人,就连她自己亦不知。
那时她还叫陶芷,朕一直觉得这个名字才是最适合她的。
她像一颗桃子般,粉粉嫩嫩的,很满足朕对女孩子之想象空间。
“母妃不让朕穿女装,朕便给她穿;母妃不让朕戴首饰,朕便给她戴。”朕心中暗自得意。
她乃朕所有期望而不可得之那些美好的投射,朕把她当成心底的另一个自己,重新养了一遍,以慰朕心。
唉,可这丫头着实难养得很呐!
那屋檐上但凡掉下一滴雨水,都能惊得她一个趔趄,好似那柔弱的花儿,经不得半点风雨。
直到此时,我才真切地发觉,原来当爹竟是这般不易之事。
与江纸这丫头相比,我这些年可真是让那臭老头省心太多了。
我好不容易,费尽心力,才将那病歪歪的江纸,养成了一个活泼明艳的大姑娘。
谁承想,江府那帮人竟跑来捡漏了。
我气得直跺脚,破口大骂:“这天杀的人贩子,竟敢说我女儿是他女儿!”
可结果呢,还真就是他女儿?!
我满心的不开心,气哼哼地嘟囔:“哼!”
不过没多久,我便庆幸她回到了江家。
只因那臭老头病了,他那群兄弟,一个个皆不安分得很,如那暗处的饿狼,蠢蠢欲动。
我忍不住长叹一声:“唉,我要是个货真价实的太子,那自是有底气的。可问题是我不是啊!”
我身上天然就埋了两条引线,无论被那些人抓住哪一条,都足以让他们将我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就在这种情况下,江纸这丫头竟跳出来,拍着胸脯说要保护我。
我看着她,挑了挑眉,说道:“那你去拿下裴隽吧。”
其实啊,我早就注意到,她看裴隽的眼神都放光,亮晶晶的,满是倾慕。
这江纸,没什么内涵,又极其看脸,还那么好骗。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这其中有一半责任在我。
虽说年龄对不上,但我可是真心拿她当女儿养的,只是不小心养得废了点儿。
不过还好,裴隽不论是这张脸,还是这个人,都勉勉强强过得去,还算配得上江纸。
我心中暗自盘算:“如果她真的能成功拿下裴隽,以后就有人保护她了。就算不成功,也给她找点事做,别离我那么近,也就不容易被牵连。”
那个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我万万没想到,那臭老头的命竟那么硬,居然扛过来了。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臭老头如此不要脸,直接就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我,自己当起了太上皇,逍遥自在去了。
被下药这事儿,着实是我始料未及。
我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我甚至想过他们直接给我下毒,都没想过他们会如此离谱。”
为了守住我的秘密,江纸进宫给我当了贵妃。
江纸拉着我的手,说道:“幸好我还没有那么喜欢裴隽。”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她在撒谎,或许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
三年里,我慢慢坐稳了这个位置。
可父皇却突然在这时发现了我的身份不对劲。
我倒并不害怕,只是庆幸,还好是被他发现了。
我撇了撇嘴,说道:“不是我说,哪怕随便换一个人威胁,都比他更大。”
我母妃作为父皇后宫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手段那真是一等一的了得。
她成功让父皇相信,她当年是被人有意调换了孩子,而不是给父皇戴了绿帽子。
那臭老头心软,就算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也不舍得动我,只是没事儿就爱动他那歪脑筋。
他竟找到了江纸,让江纸去给他的私生子生个孩子。
我瞪大了眼睛,惊呼:“等等,什么?臭老头儿竟然有私生子!”
站在一个皇帝的视角上,让自己的贵妃去给自己的将军生孩子,那真是铲子轮冒烟儿了,九族都埋不完。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但是站在我的视角上,一个是我亲手养大的‘女儿’,一个是我亲自挑选的‘女婿’。这臭老头还挺有眼光,终于干了件人事儿!”
我拉着江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需要一个孩子,一个你和裴隽的孩子。”
后来一切不出我所料,女儿还是被女婿拐跑了。
我给她准备了足够的钱财和一枚令牌作为嫁妆。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如果将来裴隽对你不好,或者干脆是你自己变心了,我希望你随时可以有抽身离去的勇气。”
“她是我悉心教养的女儿,是我患难与共的姐妹,是我托付性命的战友,是我生死相交的朋友,更是这世上另一个我。”我心中默默念叨着。
“我只是希望她不要陪着我一辈子埋在这深宫里,希望她有一个自己喜欢、也足够爱她的人共度余生。并不是一定要她依附于某个男人。”我望着远方,眼神坚定。
江纸被裴隽拐走后的第五年,我找了个还算喜欢的男宠,封成贵妃。
为了维持深情的形象,我美其名曰是皇后的替身。
我对身边的人说道:“男宠的样貌和性情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好拿捏,容易控制。就算知道我的秘密,也不能对我造成半分威胁。”
毕竟我的追求是心中无男人,而不是身边无男人。
我吸取了母妃的教训,冷冷地说道:“男宠进宫前必须服用绝育的药物。因为孩子会助长这些人生出不该有的野心,更重要的是,我不允许任何人抢夺属于煦阳的位置。”
煦阳是“皇帝和贵妃”的女儿,也将会是我唯一的孩子,毋庸置疑的继承人。
我到现在都记得她刚出生的样子。
我满脸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道:“她小小的,软软的,很可爱。”
“如果说江纸是我精神的寄托,那煦阳就是我生命的延续。”我心中满是柔情。
这世间总用太阳比喻男子,月亮比喻女子。
我握紧拳头,坚定地说道:“为了我的煦阳,我要更加努力。让女子也能成为一颗太阳,不必承接谁的光芒,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华章!”
来源:桃气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