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手机银行的到账提示音响起时,我正蹲在中介门口的台阶上啃煎饼。四月的风裹着杨絮往脖子里钻,我吸了吸鼻子,盯着刚转出的58万转账记录——这是我和陈阳攒了七年的全部积蓄,加上双方父母凑的27万(婆家12万,娘家15万),才凑够这套89平两居室的全款。
手机银行的到账提示音响起时,我正蹲在中介门口的台阶上啃煎饼。四月的风裹着杨絮往脖子里钻,我吸了吸鼻子,盯着刚转出的58万转账记录——这是我和陈阳攒了七年的全部积蓄,加上双方父母凑的27万(婆家12万,娘家15万),才凑够这套89平两居室的全款。
"小夏,晚上来家里吃饭吧。"婆婆的电话突然打进来,我喉间的煎饼渣子差点呛住,含糊应了声"好"。推开门时,厨房飘来熟悉的红烧肉甜香,小姑子陈敏正窝在沙发里刷直播,脚边堆着三个拆了一半的快递盒——上周她说"帮我收个快递",我跑了三趟菜鸟驿站才发现,是她给自己买的真丝睡裙和美容仪。
"敏敏,把茶几上的瓜子盘拿下来。"婆婆系着蓝布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陈敏头也不抬:"妈,我正看直播呢,让嫂子弄呗。"我刚放下包,婆婆已经端着糖醋排骨出来:"小夏快来,尝尝你做的新口味。"
饭吃到一半,婆婆夹了块肉放进我碗里:"小夏啊,你们买的房子我看了户型图,三室两厅对吧?"我愣了愣——那是我跑了半个月才定下的学区房,明明是两室一厅,客厅带个小阳台,我连摇摇椅都挑好了。"能不能给敏敏留间房?"婆婆声音轻了些,"她合租房月底到期,刚转正工资不高,搬出去怕受委屈。"
筷子"当啷"掉在瓷碗上。陈敏终于抬了下眼皮,酒窝浅浅:"嫂子,我就住半年,等发年终奖肯定搬。"我突然想起去年她"考编"住我家的三个月——每天睡到十点,我做好的早饭端起就走,换下来的内衣团在洗手池;前年说"创业"找我借了两万,至今没提还钱的事。
"妈,我们买的是两居室。"我捏紧筷子,"户型图是两室一厅,您可能看错了。"婆婆的脸立刻垮下来:"中介说能改,把客厅隔出个小间就行。敏敏是你妹妹,当嫂子的帮衬帮衬怎么了?"
陈阳夹菜的手顿了顿:"妈,小夏说得对,两居室隔了客厅..."话没说完,婆婆把碗往桌上一墩:"我儿子的钱就是我的钱!敏敏是陈家闺女,住哥嫂家天经地义!"
我突然想起上个月——陈敏说给"闺蜜"随份子,婆婆翻遍抽屉凑了五百,转头让我"先垫上";去年冬天她把穿破的羽绒服塞我衣柜:"嫂子帮我扔了吧",结果我手洗时发现口袋里塞着新羽绒服的购物小票。
"妈,您说帮衬,那敏敏帮衬过我们吗?"我的声音发颤,"她住我家那三个月,没洗过一个碗,没扫过一次地,物业费都是我交的。现在要住新房,她出过钱吗?"
"当哥嫂的疼妹妹要什么钱!"婆婆脸涨得通红。陈敏"啪"地合上手机:"嫂子,我们是一家人,算这么清干嘛?"
"一家人?"我突然笑了,"去年我阑尾炎住院,敏敏说'医院有细菌'没来看;上个月我加班到十点,回家发现厨房漏水,是陈阳蹲在水里修的。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家人?"
婆婆"噌"地站起来,椅子刮得地面吱呀响:"陈阳!你媳妇要赶陈家的人走?"陈阳扯我袖子:"小夏,算了,敏敏就住半年..."
"半年?"我想起中介说的学区房,"这房子明年要落户,客厅隔了只剩五平米,孩子以后怎么办?您帮衬的是您女儿,不是我们的家!"
陈敏眼眶红了:"嫂子太计较!我哥娶你时,我妈给了八万彩礼,我连嫁妆都没要!"我盯着她脖子上的金项链——上个月婆婆生日,她说"给妈买的礼物",转头就戴自己脖子上了。
"彩礼?"我想起领证那天,婆婆塞给我一个红信封:"这是你妈给的,我可没要。"陈阳打圆场:"小夏,妈不是..."
"够了!"我抓起包往门口走,"这房子是我和陈阳的共同财产,谁也别想随便加人。要住可以,让敏敏出一半房款,或者按月交房租。"楼梯口传来婆婆的哭声:"陈阳,你媳妇要逼死我啊..."
那晚陈阳在客厅抽了半包烟:"小夏,我妈年纪大了,敏敏不懂事..."他掐灭烟头,"就当帮陈家一次?"我看着他眼下的青黑——他最近为项目天天加班到十点,可凭什么我的委屈就要无限妥协?
"陈阳,"我调出户型图,"主卧12平,次卧8平,客厅18平。隔出小间后,次卧只能放单人床,孩子以后睡哪?厨房现在4平,隔完只剩2平,我转个身都难。"
他沉默半晌:"我知道你委屈...可我妈就这一个闺女..."
"那我呢?"我喉咙发紧,"我嫁过来七年,没跟家里要过一分钱。怀孕时吐得下不了床,我妈在医院陪了三天,你妈说'孕妇都这样'。买房你们家出12万,我家出15万,剩下31万是咱俩攒的。凭什么要给敏敏留房?"
陈阳喉结动了动:"我明天去和妈说。"
第二天婆婆电话打过来:"小夏,敏敏说不去了,是妈糊涂。"我听见背景里陈敏的声音:"妈,嫂子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我去了也是受气。"
后来陈阳说,婆婆哭了半夜:"我就这么一个闺女,看她可怜..."我蹲在刚刷完白墙的新房里,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婆婆,她拉着我的手说:"小夏,以后这就是你家。"
可家是什么?是互相体谅,还是单方面索取?
装修时陈阳在厨房贴瓷砖,我蹲地上选地板颜色。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汗湿的额发上:"小夏,我妈昨天把敏敏的工资卡收走了,说以后她自己管钱。"他抬头笑:"她说以前太惯着闺女,现在知道疼儿子儿媳。"
我捏着地板小样,阳光在木纹里流淌。窗外杨絮还在飞,但风里有了夏天的暖。有些边界,总要撞得头破血流才懂;有些亲情,总要划清底线才能长久。
后来房子装修好了,客厅的摇摇椅摆在最亮的位置。陈敏来送过一次水果,站在门口没进来:"嫂子,我租到房子了。"婆婆来帮忙收拾,看我给儿童房贴墙纸,笑着说:"小夏,这浅蓝真好看。"
那晚我和陈阳窝在摇摇椅里,看窗外灯火。他突然说:"小夏,谢谢你。"我歪头:"谢什么?"他摸了摸我头发:"谢你没让咱们的家,变成'陈家的房'。"
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楼下月季的香。我突然明白,好的亲情从来不是一方妥协,而是彼此尊重。就像这房子里的每块砖、每扇窗——要容得下婆婆的牵挂,装得下敏敏的成长,更要守得住我和陈阳这个小家的底线。
毕竟,先守住自己的边界,爱才能有温度。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