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尽管历史悠久，但巴西从未有将军或政客因颠覆人民意志而被法庭审判。如今，针对前总统雅伊尔·博索纳罗及其军事盟友的刑事诉讼，正将这个国家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历史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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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历史悠久，但巴西从未有将军或政客因颠覆人民意志而被法庭审判。如今，针对前总统雅伊尔·博索纳罗及其军事盟友的刑事诉讼，正将这个国家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历史关口。

里约热内卢——自建国以来，威权主义的幽灵始终笼罩着巴西。这个国家历经十余次政变企图，在统治下度过了数十年光阴。然而，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巴西从未有过任何人——无论是将军还是政客——因颠覆人民意志而受到法庭审判。

直到此刻。

本周二，巴西联邦最高法院将开启一场举世瞩目的审判。前总统雅伊尔·博索纳罗，这位巴西最具人气的保守派人物，因被控在2022年大选败给左翼候选人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后，企图动用军事力量推翻民主政权，而将站在被告席上。同案被告还包括一名海军上将、三名陆军将军及一名已达成认罪协议的中校。博索纳罗、海军上将及将军们均否认指控，坚称自己是政治迫害和检察机关越权的受害者。

历史学家指出，在巴西这个历来倾向于通过和解而非起诉来处理民主犯罪指控的国度，此次刑事诉讼标志着一个重大转折点。里约热内卢联邦大学历史学家卡洛斯·菲科表示：“数十年来，我研究过十余起政变及政变企图，最终均以有罪不罚或大赦告终。但这次将有所不同。”

对博索纳罗的审判，不仅是这场非凡事件的终章，更是一场对巴西国内政治极化、司法系统决心以及与美国关系考验的集中呈现。作为博索纳罗的亲密盟友，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多次将针对博索纳罗的指控斥为“政治迫害”，并动用美国的财政和外交力量向巴西施压。特朗普政府对巴西商品征收50%关税，并依据通常仅适用于“严重”侵犯人权者的法律，制裁了巴西最高法院法官亚历山大·德莫赖斯。

但巴西非但没有退让，反而加大了对前总统及其盟友的压力。联邦警察上周建议对博索纳罗及其子、联邦议员爱德华多（Eduardo）追加司法干预指控，理由是爱德华多曾多次会见白宫官员，鼓动对巴西实施惩罚性措施。负责监督博索纳罗调查、并将在五名法官中决定其命运的莫赖斯，还下令对这位右翼民粹主义者实施软禁。

“巴西不会屈服于压力，”莫赖斯上月接受《华盛顿邮报》独家专访时强调，“我们都承认并尊重美国的军事经济实力，但巴西是独立国家，并将永远保持独立。”

在针对博索纳罗的诉讼中，巴西政府指控其策划了一场颠覆民主秩序的广泛阴谋，涉案人员包括政府内外数十名共谋者。检方称，该阴谋始于2021年，当时博索纳罗通过竞选活动不断动摇公众对选举制度的信心。当局指出，他及其盟友在社交媒体上不断放大这些毫无根据的舞弊指控。

检方指出，2022年末博索纳罗败选卢拉后，该阴谋进一步升级。当局称他亲自起草并向军方领导人提交了授权“修正”选举结果的法令，但未能获得全员支持。检方更指控称，博索纳罗还批准了一项在总统府印制的秘密计划，拟派遣军事特工队抓捕并暗杀卢拉、副总统杰拉尔多·阿尔克明及莫赖斯。尽管警方获取的通讯记录显示，该行动在即将启动前被叫停，但其险恶用心已昭然若揭。

在未能获得足够军事指挥官支持后，博索纳罗离开巴西前往美国。数千名坚信选举舞弊的支持者随后冲击巴西利亚政府总部——破坏总统府、国会及最高法院的场景，惊人地相似于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山骚乱事件。

这场审判可能在两周内结束。所有证据——包括179名证人的证词和逾千页的诉讼文件——均已完成辩论与审议。检方与辩方预计将于周二开始陈述简要论点，随后五名最高法院法官将依次宣读判决。简单多数将决定最终结果。分析人士认为，莫赖斯几乎肯定会投下定罪票，他将率先宣判。

学者指出，这场全国电视直播的听证会将受到全民关注，或将为巴西的政治问责确立新范例。巴西大学及研究机构格塔乌利奥·瓦加斯基金会政治学家马蒂亚斯·斯佩克托表示：“该国从未将接触过国家武器的人员送进监狱，这具有革命性意义。”

历史上，巴西曾发生14次政变企图，其中半数成功。自1889年武装军官推翻巴西最后一位君主以来，多数政变都涉及军队。1964年，军方高阶将领发动政变，开启了长达21年的军事统治。然而，与同样经历军政府统治并最终对责任人提起诉讼的智利和阿根廷不同，巴西通过了《大赦法》，使得类似起诉几乎不可能实现。

圣保罗大学历史学家莉莉亚·施瓦茨指出：“巴西背负着两份沉默契约，一份是关于奴隶制及其引发暴力的沉默，另一份是关于军政府的沉默。这正是本案如此具有象征意义的原因。”某种程度上，这场诉讼酝酿了数十年。当最后一个军事政权垮台时，巴西开始构建立法框架以防止再度滑向威权主义。这些限制反民主言论、将颠覆国家阴谋定为犯罪的法律，正是起诉博索纳罗及其涉嫌共谋者的法律依据。

如今，这场冲突似乎已令博索纳罗在政治和情感上双重受挫。他被软禁在家，饱受慢性呃逆困扰，脚踝还戴着电子监控器。上周的民调显示，多数巴西民众已认定博索纳罗有罪，并支持软禁决定。

圣保罗大学社会学家埃斯特尔·索拉诺指出，她近期采访的忠诚博索纳罗支持者也已开始意识到其政治生涯的终结。“博索纳罗主义者已开始意识到他的政治生涯已终结，”她表示，“入狱的可能性极高。”

然而，无论审判结果如何，分析人士预计巴西极右翼仍将是一股强大势力。去年12月的民调显示，仅69%的巴西人支持民主制度；8%倾向统治；17%认为两者皆可。斯佩克托指出：“这股浪潮在巴西依然蓬勃，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会在近期消退。”

作者： 特伦斯·麦考伊，玛丽娜·迪亚斯

来源：日新说Copernicium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