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53年9月,一个阳光和煦的秋日,刚刚成为苏共中央第一书记的尼基塔·赫鲁晓夫站在莫斯科郊外的试验田里,手中高举一株沉甸甸的玉米穗,向着在场的干部和农学家们振臂高呼:
1953年9月,一个阳光和煦的秋日,刚刚成为苏共中央第一书记的尼基塔·赫鲁晓夫站在莫斯科郊外的试验田里,手中高举一株沉甸甸的玉米穗,向着在场的干部和农学家们振臂高呼:
"我们要把玉米种到西伯利亚冰冻区和远东荒地上去!"
这个充满激情的口号,不仅预示着一场农业革命,更成为了赫鲁晓夫时代最具标志性的政治宣言。
赫鲁晓夫对玉米的痴迷并非一时兴起,1949年,时任乌克兰共产党领导人的他访问美国,在艾奥瓦州的玉米田中目睹了这种作物的惊人产量。
美国农场主罗斯韦尔·加斯特的万亩玉米田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那里单产是苏联的整整三倍。
赫鲁晓夫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看看资本主义的农民做了什么,而我们,社会主义的农业,却还在为面包发愁。"
这次访问种下了他玉米情结的种子,也埋下了后来大规模农业改革的伏笔。
刚刚经历斯大林时代的苏联农业可谓百废待兴,集体农庄效率低下,粮食产量长期徘徊在战前水平,肉类和奶制品供应紧张。
赫鲁晓夫清醒地认识到,如果不能解决粮食问题,苏联的超级大国地位将难以维持。
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占苏联领土的百分之六十,但耕地面积不足全国的百分之十。
这里永久冻土层深达数百米,冬季漫长而酷寒,无霜期短暂——平均只有90-120天,而玉米生长至少需要120天的无霜期。
农业专家们对此持怀疑态度,正如苏联著名植物学家尼古拉·瓦维洛夫的学生私下表示:
"这是在违背自然规律,玉米是喜温作物,不是北极熊。"
但赫鲁晓夫不为所动,他授意科学家培育早熟品种,推广地膜覆盖技术提高地温,并在冻土区试验垄作栽培法。
1954年春,第一批"北方特选"玉米种子被运往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和哈巴罗夫斯克地区。
1955年,苏共中央通过《关于增加玉米生产和收购》的决议,一场全国性的玉米运动正式拉开帷幕。
政府设立了专门的玉米种植管理局,各共和国、边疆区和州都成立了玉米种植委员会。
苏联的宣传机器全面开动:《真理报》开辟"玉米专栏",电影制片厂拍摄纪录片《西伯利亚的玉米》,诗人叶夫图申科甚至创作了长诗《玉米颂》。
集体农庄主席被送往特训班学习玉米种植技术,完成定额的农庄获得额外奖金和机械设备。
1954年至1960年间,苏联玉米种植面积从350万公顷猛增至3700万公顷,增长了整整十倍,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玉米试验田也取得了一些成绩,特别是在阿穆尔州和滨海边疆区的黑土带。
玉米运动初期确实取得了显著成效,1956年苏联粮食产量达到创纪录的1.25亿吨,比1953年增长了百分之四十。
牲畜饲料供应改善,肉类和奶制品产量明显增加,赫鲁晓夫得意地宣布:"玉米是农业的王牌!"
只是在西伯利亚冻原区,情况远不如宣传的那般乐观。
许多农庄为了完成指标,将玉米种在完全不适合的土地上,结果连种子都收不回来,由于生长期不足,西伯利亚的玉米往往无法完全成熟,营养价值大打折扣。
一位西伯利亚农庄主人则苦笑着说道:
"我们收获的不是玉米,而是绿色的秸秆,牛都不愿意吃。"
更为严重的是,为了种植玉米,许多传统作物被挤占,导致粮食作物多样性下降,在乌克兰和北高加索等传统农业区,过度种植玉米导致土壤肥力衰竭。
1963年,苏联遭遇罕见干旱,玉米产量大幅下滑,全国粮食歉收,不得不从国外大量进口粮食。这成为玉米运动转折点。
赫鲁晓夫的政治对手借此发难,指责他的农业政策是"冒险主义"和"主观主义"。
1964年10月赫鲁晓夫下台后,新领导人勃列日涅夫迅速调整农业政策,西伯利亚的玉米种植面积大幅缩减。
到1970年,苏联玉米种植面积回落至2000万公顷左右,冻土带的玉米试验基本停止。
赫鲁晓夫的玉米运动是20世纪农业史上最大胆的尝试之一,它不仅展现了一个领导人如何凭借个人意志推动全国性变革,而且也揭示了违背自然规律可能付出的代价。
如今,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和技术进步,西伯利亚的农业开发重新成为话题。
俄罗斯政府正在考虑大规模开发远东农业潜力,现代品种和农业技术或许能够实现赫鲁晓夫未尽的梦想——但这次是基于科学而非政治热情。
赫鲁晓夫的玉米运动留给我们的不仅是一个时代的记忆,更是一个深刻的启示:
人类与自然的关系需要尊重和平衡,任何试图通过强制命令改变农业规律的努力,最终都要接受大自然的检验。
在西伯利亚无垠的土地上,那些曾经播种过玉米的地方,如今只剩下零星的历史痕迹,但关于理想与现实、激情与理性、政治与自然之间永恒的张力和博弈却一直被人们争论不休。
参考资料:《赫鲁晓夫传》、《苏联真相》等。
来源:飞鱼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