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从我执掌中馈以来,陆续将这些人换进来,同时也在ṱŭ₈原来的和新来的下人中挑选培养自己的人。
嬷,基本都是会武的。
暗地里其实还安排了数十人陆续进京。
自从我执掌中馈以来,陆续将这些人换进来,同时也在ṱŭ₈原来的和新来的下人中挑选培养自己的人。
按照父亲的话,一旦生变,我要有能够把持侯府上下的能力,最不济也要能控制住后院。
封锁院子后,我先让人将燕云卿抬回去,就说是悲伤过度摔了一跤磕到了头。我自幼习武,那一下看似鲁莽,其实心中已有计算。
其次,将院中侍女嬷嬷分开关押审问,尤其是那个小桃和大夫。
最后我让府内外的人去查。查燕云卿,查云窈窈。
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
首先肯定不是我要谋害她的孩子。
比云窈窈刺头的妾室府上出过好几个,我从不对孩子动手。
其次,燕云卿的态度不像是单纯的愤怒,更像是想要迅速给我定罪。
这件事还没查清楚,他为官数载,不可能看不出。
从我进入绣兰苑开始,一切就仿佛是安排好的一场戏。
每个人说的话、做的事都环环相扣,根本不打算给我反应的机会。
我铺开宣纸,一点点梳理今日的事情。
月上三竿,外院传来消息,燕云卿醒了。
我笔一顿,等了许久,收到燕云卿的消息,让我查清楚,是谁对云窈窈下的手。
我摆摆手,让人都下去。
第二日一早,那些盘问侍女嬷嬷的人过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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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兰苑负责打扫内院的一个丫头说,云姨娘每日都会熏艾,已经一个多月了。」
熏艾?这是一种很常见的保胎手段,我看向学过药理的嬷嬷:「她这一胎,会不会本身就不太稳固?」
嬷嬷点头,但是又皱眉:「可艾草本身就舒经活血,用量当谨慎。
「云姨娘这么用,反倒是对胎儿不利。」
总不会是云窈窈自己使用不当导致的小产?
嬷嬷犹豫着又开口:「云姨娘虽然瞧着是弱柳扶风之姿,却脚步稳健轻盈,面色红润,底子应当是不差的,应该不需要保胎才对。
「更不可能因为吃了一点点当归益母草就小产。
「哪怕是红花和麝香,这一点点粉末也都不会出事。
「昨日是春竹和小桃一起领的腊八粥,食盒也是府内统一采买,在到达绣兰苑之前,是很难做手脚的。
到了傍晚,燕云卿顶着脑袋上的大包过来了。
他勒令我五日之内必须查出是谁动的手,否则就要我交出掌家之权。
我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睛,直到他眼神有些许躲闪,才点头应下。
晚上,那个供出云窈窈熏艾的丫鬟再次传来消息,云窈窈不仅是每日熏艾,更是一日三回,还特意不让人知道,总是将屋内的气味散得差不多了才让旁人进屋。
她是因为嗅觉格外灵敏才会注意到。
「一日三回,日日熏艾,这哪里是保胎,分明是要落胎啊。」嬷嬷在一旁听着直摇头。
我翻了翻桌上的纸张,感觉不对:「即便是她自己不懂,身边伺候的嬷嬷不懂吗?」
每个怀孕的女子都会配备有经验的专门伺候的嬷嬷,就是避免主子没经验,底下的丫鬟也没经验。
这是府中多年以来的规矩,云窈窈正得盛宠,伺候的嬷嬷不可能不尽心。
「派人去查查伺候云窈窈的嬷嬷,瞧瞧是怎么回事。」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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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日,到了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
等一众妯娌说完了话,老夫人单独将我留下,大约是为了云窈窈的事。
老夫人侧了侧身,半靠在榻上,我在下方站着,眉眼低垂,腰背笔直。
老夫人盯着我瞧了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茶道:
「老大媳妇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我知你向来宽厚,可若太过心慈就会乱了规矩。」
我恭敬回话:「是灼华疏忽了,还得劳烦母亲费心。」
老夫人又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这也不怪你,日后好好约束后院中人便是。」这就是要我回去了。
「多谢母亲提点,灼华记下了。」
从寿康院出来往回走,转弯便是一座假山,春竹脚步一顿。
我顺着望过去,瞧见假山后是一个丫鬟,回头问她怎么了。ṱú₆
春竹左右踱了两步,盯着那丫鬟又瞧了两眼,才附耳道:
「夫人,年初您让我给老夫人送今年新到的雨前龙井,回程时在这听Ţûⁱ见一阵笑声,就瞧见一个丫鬟在现在那个丫鬟站的位置。
「今日再想,那日的丫鬟像极了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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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就是云窈窈身边伺候的丫鬟,是从府外带来的,据说是云窈窈在路上瞧见可怜买回来的。
当时也没注意这个小桃,只猜测是燕云卿专门给云窈窈买的丫鬟,又为了树立一个慈悲心肠的名声特意这么说的。
可如果本身就是府内的丫鬟呢?
「你悄悄去查一下小桃,尤其是家中。」
很快就有人查到了一些消息。
小桃家中一直就是居住在京城的,之前是给人做些散工,半年前却忽然说要搬走。
仔细打听,正是六月初。
六月初,正好就是燕云卿外出公干的日子。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还有伺候云窈窈的嬷嬷,现在查出来是燕云卿奶嬷嬷的姐妹,之前在京郊的庄子上做事,是由燕云卿直接指派的。
当时我只以为燕云卿想要表达对云窈窈的宠爱,省了我去安排人便没多问。
现在查来查去,这件事没怎么牵扯到别的姨娘头上,反倒是丝丝缕缕都与燕云卿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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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燕云卿来我这里用午膳,依然是绷着一张脸。
却给我带了一个人来,是负责府中器具的管事。
我看过去,管事恭恭敬敬弯腰:「前些日子,周姨娘那边说食盒不好,送过去的饭菜总是凉得快,主张换了一批,瞧着是一样的,底下的花样却不同。
「当日给云姨娘送腊八粥的,正是这新换的食盒。」
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换了新的,那也是府中统一采买的。
除了碗筷汤匙,各院的餐盘都统一管理,食盒由府上统一发放。
管事却说:「大姑娘前些日子办小宴,请了其他府上的小姐过来。这新买的食盒,全被周姨娘要过去了。」
大姑娘是周姨娘周彤的女儿,今年也九岁了。
周彤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庶女,平日也会邀姑娘和妯娌的女儿到府上。
侯府上下规矩多,姑娘们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的小宴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管事还说,周彤是腊八那日早晨才让人将食盒送回膳房的,过来等着领腊八粥的小桃听见是新采买的就立马拿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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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又有小厮过来禀告:
在周彤居住的福春苑的桃树下发现了剩余的当归和益母草,还有磨成了粉的红花。
燕云卿眼神阴鸷,冷冷吩咐将人押过来。
周彤过来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她偷偷望向我,我抿唇摇了摇头。
燕云卿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磕在桌上,呵斥:「周氏,残害子嗣,你有什么可说的!」
周彤吓得一个激灵,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声音都开始磕巴:
「侯爷,妾身没有,妾身不知道啊!」
燕云卿眼神森冷,将手边那一包从树下挖出来的粉末扔到她面前:
「害得窈窈小产的药粉就在你院中发现,食盒也是被你拿去的,证据确凿,还想狡辩?」
周彤捡起地上的纸包,上面还残留着浅浅的熟悉的花香和泥土气息。
ŧû₊阖府上下也确实只有她院子里有桃树。
她拼命摇头,大声喊冤。
「侯爷,妾身并无谋害云姨娘的理由,妾身是冤枉的啊!」说着爬过来,哭着来抱我的腿,「夫人救救妾身,妾身不曾害人,妾身冤枉啊!」
燕云卿一脚踹过来,我赶紧伸手拉开她。
燕云卿又抄起手边的茶盏砸过去,口中还骂骂咧咧:「你这个毒妇!来人,周氏嫉妒成性又残害子嗣,罚禁闭!」
周彤捂着受伤流血的头,瑟缩着躲在我身边,呜呜咽咽哭着说冤枉。
我把人往后拉了拉,扫了一眼想要上来拉人的婆子,与燕云卿据理力争:
「侯爷,此事或许还有蹊跷,况且周姨娘的品行妾身是知道的,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
云窈窈却在这时候冲了进来,一张小脸苍白,摇摇欲坠却还是冲向周彤,啪啪就要往周彤身上打去,哽咽着:
「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我与你无冤无仇,我的孩子……你这个贱人,你还我孩子性命!」
说着就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刺向周彤,周彤一个激灵伸手一推,云窈窈哀呼一声就要倒下。
燕云卿快步冲过来,俯身接住云窈窈,还甩手给了周彤一巴掌。
我忍了又忍,将手伸向桌上的另一个茶盏就想给燕云卿开一个瓢,被身后的嬷嬷一把按住手。
云窈窈本就刚刚小产,身体虚弱,这会儿泪眼盈盈,梨花带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边燕云卿心疼不已,连连安慰哄着,立即喊人过来,要强行拖走周彤。
我只能握住她的手快速安慰两句,然后眼睁睁瞧着人被拖走。
周彤被拖走后,燕云卿将云窈窈一把抱起,临走前还斥责我:
「鲁氏,你就是这样当家的?好好闭门反省。」
说完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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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燕云卿禁足了。
虽然后院的家丁基本都成了我的人,但在彻底撕破最后的窗户纸之前,还得暂时给他几分面子。
主要是我得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前后反转都太过蹊跷,燕云卿平日都佯装温和,就怕有损名声,如今竟先后对我和周彤动手。
要么是被云窈窈迷昏了头,要么就是别有所图。比起前者,我更相信后者。
都是十几个孩子的爹了,若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总觉得不太可能。
只是当下没有一个合适的方向,我只能按兵不动。
线索很快就送上门来。
又过了十几日,燕云卿主动来寻我,态度可以说是天翻地覆,又恢复到从前的满面春风,笑容和煦。
他坐在我身侧,逗弄着晴姐儿,声音温润:「年后我想宴请首辅大人,到时候还劳烦灼华替我操劳。」
原来是有求于我。
「届时徐大人携家眷到来,还得多劳烦夫人费心。」燕云卿含笑看着我,神色自若。
我将晴姐儿抱回来,自然是应允。
年节期间,我与燕云卿照例出席各种宫宴酒局。
迎来送往间仍像从前一般相视一笑,旁人纷纷赞许我俩恩爱不疑。
至于头上的伤,燕云卿说的是我走在雪中脚滑要摔,他为了扶我反倒是自己摔了一跤,磕到了。
「最后还要劳烦夫人照顾我。」
燕云卿拉着我的手,含情脉脉,唇边是如沐春风的微笑,丝毫不见扇我巴掌时的狠戾样子。
我含笑不语,轻轻抽回手,低下了头。
旁人眼里,我就是害羞了。
反正只要是还没有和离,我俩就得继续假装情深义重的恩爱夫妻,哪怕我前些日子才抄起春凳将他砸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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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期间,燕云卿还带着我去了一趟首辅大人府上。
当今内阁首辅徐大人,已过不惑之年,当初也是少年英才。
他去见了徐大人,我就去同徐夫人赏梅。
还见到了徐夫人的幺女——徐十一娘徐丽华。
徐丽华今年方十四,是徐大人夫妻的老来女,上头的兄长姐姐都已成家,最大的孩子都要准备上国子监了。
小姑娘长相明艳大气,赤红的斗篷在雪中压过满园红梅。
她灵动极了,远远瞄我,神色中全是好奇与鲜活。
徐夫人嗔怪笑骂:「她就是个皮猴儿,一点不如我当初文静。」
我笑着接话:「有您和徐大人看顾,再活泼也使得。
「我那晴姐儿现在都还不会说话,可要愁煞我。」
徐夫人笑着对我说:「你多与她说说话,也学得快些。说不定是想要给你个惊喜呢。」
我俩就这么唠唠家常,说说话。
到了告辞的时候,徐夫人带着我往外走,在绕过曲水回廊的时候,我俩同时脚步一顿。
燕云卿立在亭中,徐丽华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望着他,一红一蓝,在这雪中竟然有几分相配。
徐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转头看我,我回以一个从容的微笑,神色自若走上前。
「夫君在与徐姑娘说什么呢?」我笑着上前问道。
徐丽华抢先一步道:「传闻都说长平侯与夫人伉俪情深,丽华只是向侯爷讨教这夫妻相处之道。」
我还没说话,徐夫人就连忙上前,一巴掌拍在徐丽华的后背:「小丫头不知羞耻。」
我摆了摆手,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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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马车上,燕云卿仿佛随口提起一般说:
「我与徐姑娘并未说什么,你不必放在心里。」
我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才幽幽说道:
「夫君放心,徐姑娘还未出阁,对这些有些许好奇也实属正常。」
回到东院,春竹有些不悦地对我说:「夫人,徐姑娘今日瞧郎君的眼神可不清白。」
她站在我身后给我擦拭头发,我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听见这句话也只是随口回道:
「那又如何,左右首辅家的嫡女又不会自降身份给他做妾。」
春竹扁了扁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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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都佩服自己。
什么叫作一语成谶,这不就是最好的典型?
「你什么时候才能来娶我啊?」这是徐丽华略带娇憨的声音。
「团娘可再等我些日子,等一切料理妥当,就八抬大轿迎你入门。」这是燕云卿特意柔和下来的声音。
我躲在假山后面,听着他țü¹们的浓情蜜语。
今日是徐大人一家上门做客的日子,徐丽华说是要四处走走,我便派了我身边的一个丫鬟陪同。
转眼人不见了,急匆匆回来想与我禀报,结果撞上了最近我安排去盯着燕云卿一举一动的小厮。
两人一合计,这边徐丽华不见了踪影,那边燕云卿独自一人往后头来,时间还大差不差。
巧了,可真是太巧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我。
「你说过你不喜爱鲁灼华,怎这些日子我瞧见你对她这样好?」徐丽华噘着嘴,神色不悦。
燕云卿轻轻拢住徐丽华,温声哄道:「她身子不好,没多少时日了,团娘再忍忍?总不能叫她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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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体不好?
一时之间,汗毛直立。
我立即调头回东院,让嬷嬷亲自盯着将东院上下、燕鸣骁那里还有晴姐儿住的地方翻找干净,绝不能错过一丝一毫。
我这身体,说不定比燕云卿那个沉迷女色的还要好,他这句话的意思简直就是——
「我给鲁灼华下了东西,她要死了。」
之前的一切仿佛忽然有了出口。
我迅速换了一身衣裳,在燕云卿之前回到花厅,假装无事发生,继续与徐夫人说些家常。
送走徐府众人,我马不停蹄回到院子。嬷嬷已经等待在一旁,神色严肃,晴姐儿由春竹抱着,春竹的脸色也不好。
我心中一个咯噔,连忙遣散众人,与她们进入后面。
嬷嬷将一把长命锁与一把玉如意摆在桌上,沉声说:
「夫人,兹事体大,恐您还得联系一趟雍州。
「老奴在这玉如意中发现了一些蹊跷,又在晴姐儿的长命锁上发现有人动了手脚。」嬷嬷将两种粉末摆在我面前。
「这两种都是香粉,单独使用对大人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可若是两种混合在一起,再身强力壮的男子,也只需要三个月。
「届时便是心梗而亡,也难以察觉。」
长命锁是除夕那夜燕云卿亲手给晴姐儿戴上的。玉如意却是我还没怀上晴姐儿时给我的生辰礼。
我绷紧了身子,声音不自觉发抖:「晴姐儿可会受到影响?」
嬷嬷脸色白了白,半晌才说一句「说不准」。
我瞬间腿一软,跌坐在榻上。
这把玉如意是晴姐儿最爱的玩具,从能抓握开始就对这把玉如意爱不释手。
我差点吐出一口血来,眼中血色翻涌:「燕云卿,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我将晴姐儿牢牢抱在怀中,双手颤抖地摸索着她稚嫩茫然的小脸,喉间哽咽着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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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我立马行动起来,坐在案前思索了许久,修书一封去雍州。
同时让人收拾细软,打着去郊外的护国寺为即将五十大寿的老夫人祈福的旗号。
我颤抖着手,重新给晴姐儿戴上长命锁。
我抱着她,轻声呢喃:「晴姐儿,娘一定会保护好你,这是咱们最后一次戴这个破玩意儿。」
春竹将玉如意收入箱笼,冲我点了点头。
带上晴姐儿的乳娘,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府。
我的车队直接去了护国寺脚下的庄子,这是婚后我给自己置办的私产。
晚上,我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盯着奶娘从箱笼中取出玉如意递给晴姐儿。
晴姐儿接过玉如意,咯咯直笑。
我迅速起身走过去将晴姐儿抱入怀中,转身过去,哄着她将玉如意给了我。
春竹在奶娘身后一把将人的嘴捂住,然后手起刀落抹了脖子。
奶娘甚至没有机会呼喊出声。
等在院外的嬷嬷侍女悄无声息地进来将人拖走。
奶娘是老夫人送来的,在她院中搜出了一包不应该属于她的银钱和长命锁内的香粉。
有的香粉混合在脂膏里,很可能是被抹在了晴姐儿身上。
晴姐儿喜欢玉如意,知道这一点的更是没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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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让人一查,发现奶娘是小时候伺候燕云卿的侍女,在我成婚前就已经放出府了。
没两天,盯着徐府和云窈窈的人同时来信,云窈窈的姐姐竟然是徐丽华的奶娘。
加上徐丽华那句「你什么时候才能来娶我啊?」和后面的「这些日子」,可见,他们俩已经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一年前的玉如意,更是印证了他或许早就想要对我下手了,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时候。
他发现我其实不爱佩戴珠宝首饰,却会日日将晴姐儿带在身边,亲自照顾。
且以我俩当前的关系,他送我的东西我未必会戴在身上,给女儿的长命锁却不会摘下来,也不会设防。
当真是好狠的心,丝毫不顾及晴姐儿的死活。
我看着大夫给晴姐儿把脉,心中一片冰寒。晴姐儿那么小,又是直接接触,恐怕都用不上三个月。
到时候随便说什么我伤心过度,突发心病暴毙,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不过没关系,燕云卿也活不了多久了。
一个月后,皇家围猎,燕云卿来请我。
我故作失落,抱着晴姐儿叹气:「孩子还小,离不得人,夫君还是带旁的妹妹去吧。」
燕云卿看了看晴姐儿,目光在脖颈上流连,点了点头,离开了。
我抿唇一笑,将桌上的纸折子展开,上面赫然写着:
【一切就绪,只待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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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便传来消息,皇帝遇刺,长平侯救驾有功,却被歹人所害,当场咽气。
皇帝深感痛心,特许长平侯以忠国公的身份下葬。
长平侯世子燕鸣骁及冠后继承国公爵位,现受封国公世子。
长平侯夫人鲁灼华受封一品诰命安国夫人。
等我带着人重回侯府——现在的忠国公府的时候,到处都是惨白之色。
我面露悲痛,几次哭晕过去,外人都说我与燕云卿伉俪情深呢。
一日,我去服侍病倒了的婆母的时候,她盯着我的眼睛,嘴唇张张合合,声音像是破风箱: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我面露疑惑,给她掖了掖被角,神色中带着几分丧夫后的哀伤:「母亲,您说什么呢?
「灼华不明白。」
婆母的手指颤抖着,努力想要抓住我的袖子。
我站起身,轻巧避开,盈盈一拜:「母亲伤心过度,还是好好休息吧,灼华告退。」
一个月后,我修剪着房中的兰花,转身瞧见云窈窈还跪在地上,轻笑一声将剪刀放下,优雅落座。
「说说吧,云姨娘的来历和姐姐?」
25
云窈窈不复往日的柔弱之态,面色沉静。
原来燕云卿是两年前和内阁首辅徐大人联络上的。
他从我们鲁家能得到的都得到了,他想更进一步,于是与徐大人搭上了线。
他想效仿当初,与徐府结亲。
但是徐丽华作为首辅大人的嫡出女儿,不可能给人做妾,所以我得离开,且要保全好燕云卿的名声。
但是没多久我怀孕了。
燕云卿打算在外面找一个女子回来刺激我,加上前头的玉如意和后面送我的珊瑚手串——
另一种意义上的「长命锁」,最好是一尸两命。
没想到我不爱佩戴首饰,成婚十年了燕云卿居然都不曾留意。
等到晴姐儿都生下来了,想用来刺激我的人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他自己还得外出公干去了。
这一回他想要毁掉我的名声后休了我,最好用的罪名就是善妒和恶毒。
徐丽华年纪渐长,担心燕云卿假戏真做,于是将自己奶娘的亲妹妹,也就是云窈窈指派了过去。
云窈窈提前去了燕云卿公干的地方,摇身一变成了扬州瘦马,又编了一个可怜孤女的身份回京。
她的任务就是不断刺激我,最好让我落得一个坏名声。
小桃也是那个时候过去的,她是燕云卿的人,任务是跟云窈窈讲清楚府中的关系和我。
「可是夫人,我怀孕了。」云窈窈捂着脸,声音艰涩,「我感受着肚子里的孩子,我不忍心,我下不去手。」
云窈窈做不到用自己的孩子去谋害我。
「那时候郎君与我说,我若是不愿意,就把孩子生下来,徐姑娘那边,他去说。」
云窈窈眼神中透露着茫然,泪珠大滴大滴往下落。
「然后你身边的嬷嬷教你熏艾?」我在一旁坐下。
云窈窈点头,神色痛苦:「她说熏艾对孩子好,我也确实听说过,就相信了。」
「大夫是燕云卿的人?」
云窈窈继续点头。
也就是说,云窈窈不忍心用孩子构陷我,燕云卿面上不说,暗地里让嬷嬷加大了熏艾的力度。
所以当初导致云窈窈小产的,根本不是什么食盒上的药粉,而是长期的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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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孩子没了,嬷嬷就在身边,说让我记住自己的使命,我才知道,我才知道……」
从始至终,燕云卿都在骗她。
燕云卿想以此定我的罪,所以不给我一点解释的机会,直接就给我一耳光,想让我自乱阵脚。
他没想到,我敢打回去,更没想到,我能一声令下封锁绣兰苑。
这一切超出了他的计划,他开始按兵不动。
当我查到小桃的家人在六月突然举家搬迁的时候,他慌了。
担心我再继续查下去查到他头上,急匆匆将锅抛到了周彤头上。
「他让我来闹一场,混淆视听。」
然后以管家无能为由将我禁足,想要将此事就此翻篇, 重新谋划。
那边徐丽华却不乐意了,他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毒死我。后面的事情,云窈窈就不知道了。
我让云窈窈起身, 她却拒绝了, 神色怔愣地问我:「夫人可否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但笑不语。
云窈窈面露苦涩, 以头抢地:「窈窈先前冒犯夫人, 日后却还得仰仗夫人过活,还请夫人责罚。」
我想了想, 让人打了她二十板子。
打的是手心。
她到底也是被人欺骗利用,没了孩子, 姐姐据说被贬到郊外去了, 也算是受到了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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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燕云卿是怎么死的?
我自小学武, 师傅便说, 天下武功, 唯快不破。
凡事,都得讲究个快准狠。
我静静坐在书案前,翻开雍州来的纸折子。
一封是「小妹莫慌,左右不过去父留子」。
一封写着「瓮中捉鳖」。
最新的一封写着:
【诸事已毕,小妹自此可高枕无忧。】
那日我坐在书案前, 一笔一画写下了向家族请求先下手为强的书信。
一个有了异心的女婿, 和一个有着鲁家血脉尚且年幼的世子,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一个月时间, 足够鲁家死士到达京城做好埋伏了。
燕云卿既然想算计我死, 还想毁掉我的名声,那他就去死好了,还得给我们母子三人挣得更好的前程。
鲁家安排了刺客埋伏在秋猎现场, 刺杀皇帝只是表象, 真正要死的是燕云卿。
哪怕最后不能实现「救驾牺牲」,他也必须死在秋猎的现场。
燕云卿死了, 却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雍州头上。
世人总觉得女子柔弱,怎么会做出杀夫的事。
春去夏来, 外边传来消息, 内阁首辅徐大人的千金徐丽华游湖的时候意外落水, 恰巧被路过的书生所救。
夏日衣裳单薄, 徐丽华坏了名声,只能草草嫁给那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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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消息的时候, 我刚抄完一卷金刚经, 将雍州送来的纸折子一并放入面前的炭盆。
上等的银丝炭很快就将经书烧得干干净净。
自此, 我诰命加Ṱüₚ身, 儿女双全。
婆母被我送到郊外的温泉山庄上颐养天年。
后院的姬妾各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闲暇时间还会来我这儿喝喝茶、打打叶子牌。
晴姐儿跟着姐姐们跑进来,塞给我一朵粉色的海棠, 声音甜丝丝的:「花花好看, 娘亲好看, 给花花!」
我将玩闹得满头是汗的晴姐儿抱起来,与对面念叨着大姑娘的周彤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你说刺杀案?
经大理寺审查, 线索指向内阁首辅门下,徐大人大喊冤枉,最近都不太好过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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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甜炒栗子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