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没直接杀了傅问舟,一来是因他活不久,二来,他怕驾驭不住泱泱大军,中途再出个什么事把自己给搭进去,就这样,傅问舟昏睡到京城。
第99章 心迹
这一情报,气得傅问舟差点吐血而亡,急火攻心下,毒素发作,使他陷入了漫长的昏迷。
而这期间,二皇子许是有所察觉,暗中以护主不力的理由,将傅问舟身边的亲信全数处死。
没直接杀了傅问舟,一来是因他活不久,二来,他怕驾驭不住泱泱大军,中途再出个什么事把自己给搭进去,就这样,傅问舟昏睡到京城。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毒素的影响下,他意识模糊,眼睛看不清东西,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得清楚。
受伤之前的所有事,曾让他一度以为是幻觉,或是上辈子的事,直到廖神医被请来,他才慢慢恢复神志。
等他知道太子被流放,皇后母族被灭,已经是一年多以后的事了,此时的二皇子已经成了如日中天的安王。
傅问舟再将所有事串联起来,垂死病中惊坐起,立即秘密见了最信任的虞老,得知前因后果,虞老也是震惊难言。
待虞老冷静下来后,逐一分析,认为已经错过时机,无凭无据下,圣上不会相信,且二皇子早在回京时,就已在圣上面前添油加醋地一番苦诉,导致圣上怨言颇深,论功行赏只字未提。
若不是傅问舟中毒,命不久矣,治罪都有可能,关于二皇子俘虏一事,也被全面压下。
这一仗的定论最终是,傅问舟带军将北蛮人赶出荒漠外时,不幸中箭。二皇子力挽狂澜,不但救了傅问舟,还与北蛮人签订盟约。
但众口悠悠,能堵住一个人的嘴,堵不住几十万大军的嘴,事实如何,人人皆知啊可那又如何?
圣上只认摆在明面上的事,百官心知肚明,敢怒不敢言,虞老的意思是,静观其变,暗中收集证据,等待时机。
加之傅问舟被病痛折磨,意志消沉,这件事便拖到了现在,这亦是傅问舟心里难以跨越的一道坎.....
他语声暗哑道:“我们怀疑太子一案,就是安王与北蛮人串通导致,可没有证据。这几年,安王行事愈发谨慎,笼络大臣也是圣上默许。”
“可若情报是真,一旦安王继位,后果不堪设想。”
楚砚脑海中一片混乱,思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树叶,四处飘散,无法集中,他试图理清头绪,但那些震惊的事实却如同一道道利刃,不断切割着他对这世道的认知。
这一刻,他莫名的感到恐惧、愤怒、悲伤和无力,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心境。
“元和十七年……已经过去四年了......”
傅问舟明白他的意思,沉道:“不管安王如何,五年盟约一到,两国必有一战。若安王当真丧心病狂,国之危矣。”
到那时,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山河失色,根本不敢想象,事实上,北蛮已经失约,近一两年来蠢蠢欲动,圣上已经派萧池去驻守,至今未归。
楚砚心跳的很快,冰凉的指尖缓缓绻缩着攥紧,眼神有片刻的迷茫,突然,他问道:“二爷为何要和我说这些,你就不怕......”
傅问舟望着他,笑了笑:“初识时宁时,她经常提起奶娘和你,在她眼里,楚砚是一个正直,聪明,睿智,善良,心怀大义之人。”
“我不信你,但我信时宁。”
楚砚狠狠一怔,这话,比任何威胁都管用。
但傅问舟该说的还是要说:“即便你告诉安王又如何?大不了我死。”
“但只要我一死,这件事就会像风一样,席卷每一个角落,安王他敢吗?后果你担得起吗?”
楚砚黯淡的眼眸,遂起一丝光芒,连连点头道:“对,就是这样,二爷必须要有自保的决心…”
只有他能自保,时宁才安全。
傅问舟凝视着楚砚,心里复杂难言:“楚砚兄,今夜和你说这么多,是形势所迫...…但我真正想说的是,恐怕要对你不住了,早前的托付,我打算收回。”
楚砚怔愣地看着他,傅问舟眸中浮上温润之意,语声轻缓道:“时宁于我,如天上星辰,原本不敢觊觎奢望,可她之清辉,太璀璨夺目,一路指引照亮着我,使我从万丈深渊中爬出……也使我生了诸多贪念。”
他环视整个训练室,坚定道:“我想活下去,站起来,与她携手同行,共赴美好未来。时宁是我的妻,她的人生该由我来负责,请楚砚兄放心,也请楚砚兄成全。”
楚砚惊得连退几步,弯腰作拜:“二爷万不可这么说,你让我以后还有何颜面见你和时宁……”
他苦笑道:“原本就是我龌龊,时宁单纯良善,视我为兄长,尊我敬我,她对我并无半分男女之情。是我怀有不该有的心思.…….可是二爷,我并无轻视之心,我只是.…只是知道时宁有多苦,也知道她有多好.…只是希望她幸福。”
傅问舟伸手虚扶:“楚砚兄不必解释,我都懂。我所言的成全,也并非是你所理解的意思。”
他眸中墨色翻涌,有一声极轻的叹息:“我答应时宁,要带她去看大好河山......可若山河破碎,如何心安?”
楚砚眉眼低垂,郑重道:“请二爷放心,楚砚能看清脚下的路,必将竭尽全力。”
另一边,温时宁和柳氏说了许久的话,说庄子上的事,也说京城的事。
柳氏告诉她,圣上赐了楚砚府邸,但他们不打算搬去住,只想继续帮二爷打理那处宅院,等他们回京城时,好有个照应。
温时宁乖巧道:“奶娘不必想那么多,只管住在哪里舒服就住在哪里。对了,楚砚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都当大官了,不会还有人欺负他吧?”
柳氏愣了愣,如实说:“圣上要给他赐婚,他不愿意,就去磕了一天的头。”
“为什么?”
温时宁不解:“是那姑娘不好吗?”
柳氏道:“好像是什么尚书之女,大家闺秀,应当不会差。”
温时宁鼓鼓腮帮子,若有所思。
柳氏心情复杂地摸摸她的头:“人人都道,身为宠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可福祸本相依,有得就有失,不说别的,就婚姻大事,必然是由不得他的......时宁,阿砚从小就听你的,你劝劝他。”
温时宁点点头,说好。
这时,彩铃进来道:“二夫人,二爷让我来问问你,今夜是否要留下来陪柳老夫人?”
第100章风月
温时宁眼眸一亮:“二爷要歇息了吗?”
彩铃说是。
温时宁便抱着柳氏撒娇:“奶娘.…我明日再陪您好不好?”
柳氏失笑,试探地问:“你和二爷圆房了?”
温时宁羞羞答答地点头:“习惯了,没有二爷我睡不着。”
柳氏手指点点她鼻头:“不知羞,去吧。”
“奶娘也早些歇息。”话落,人已经飞奔了出去,这是有多急?
柳氏笑着笑着,心底又涌上酸楚,这一趟,她和楚砚都该死心了,但也高兴的不管怎样,只要时宁幸福,她都高兴。
温时宁直奔主院,甚至都没看到楚砚就站在途经的廊亭里,望着她轻快的身影,楚砚心口酸涩却也释怀。
清风婉转,星月低垂,冰冷的手指纠集着纷杂的思维,那越来越远的身影,澄清着虚无的安慰。
也好,只要她好好的,他便让那未敢宣之于口的情愫,如花一般,只开在他心里,败在他心里,深埋在他心里。
房里,傅问舟刚躺下,温时宁就回来了,他微愣:“怎么不陪奶娘?”
心里却是荡开了花儿,嘴角压都压不住,原以为今夜会难以入眠了呢。
温时宁熟练地钻进被窝,搂着他的腰道:“没有二爷我睡不着。”
傅问舟手臂伸过来将她搂紧,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学着用她的方式去表达:“没有时宁,我也睡不着,所以才让彩铃去问。”
“我就知道。”
温时宁将他抱得更紧,烘得他身子和心都暖暖的,原来,只需要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就是最令人心动和温暖的情话。
温时宁心满意足地往他怀里拱:“二爷和楚砚聊什么,聊那么久。”
傅问舟说:“聊了些男人之间的事。”
“哦.....”
温时宁寻到舒服的位置,仰起小脸道:“那现在我们聊点夫妻间的事吧。”
傅问舟与她鼻尖相抵,哑声:“好。”
月色正浓,温柔的光影直入窗内,浸润到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床榻上,朦胧与浪漫弥漫,正所谓同是一轮月,有人欢喜有人心愁。
同一时间,京城,醉酒的温子羡敲响了虞府大门:“我要见虞姑娘,请她务必与我一见。”
下人来禀报时,虞清然正在监督虞老按时歇息,老头儿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稍不注意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熬到半夜。
“温子羡?半夜三更的他来做什么?”
闻言,虞老说着就要重新穿上外衣:“我看看去。”
虞清然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的虞老有些心虚,但又理直气壮:“来者是客,总不能不见吧。”
虞清然:“祖父没听清吗?温公子要见的是我。”
虞老:“你一未出阁的姑娘家......”
话到一半,见孙女儿脸色一冷,虞老瞬间噤了声。虞清然扶他躺下,细心掖好被角,并精准地从枕头底下摸出本书来。
虞老很苦恼:“祖父年纪大了,睡不着,让我看看书打发时间也不行吗?”
虞清然不为所动:“睡不着就闭目养神。”
她看了眼那书,正是傅问舟多年前所著的‘人性与兵法',自从得知傅问舟的毒有望能解,并有极大可能站起来时,祖父几乎天天都在琢磨这书。
虞清然虽然待字闺中,不闻世事,但感觉得到,京城的风气早就变了,可虞家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
念及,向来沉稳内敛的虞清然语声隐隐哽咽:“清然只有祖父了,还望祖父珍重身体。”
虞老最怕这招,孙女儿眼一红,他的心就开始发抖。忙乖乖闭紧双眼,告饶般道:“行行行,我睡…啊对了,多带几个人,若温家那小子敢出言不逊,就给我打出去!”
虞清然:“是,清然领命。”
吹熄烛灯,虞清然轻手轻脚退出去,那张温婉俏妍的脸瞬间变得清冷:“请温公子到前厅。”
要问温子羡为何醉酒登门,得从京城近日以来,广为流传的一则‘风月消息’说起。
说三元及第的太中大夫楚大人与才女虞清然,早已暗生情愫,岂料半路杀出个温三公子横刀夺爱。
一时间,以他们为原型的话本子风靡京城,唱戏的,唱曲儿的,说书的,也都紧跟时事,虽各有版本,但折射出来的内容都差不多。
穷书生楚砚初到京城,求学无门,后在贵人傅问舟的引荐下拜师虞老博士,虞老博士的孙女虞清然,才貌双绝,独具慧眼,无视门第之差,一眼相中楚砚。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楚砚自然也倾慕于虞姑娘,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虞姑娘品性高洁不看门第,他却不能不顾忌世俗的眼光。
于是,楚砚恪己守礼,发奋图强,只为考取功名,以能与虞姑娘匹配的身份上门求亲。
可惜呀可惜,晚了那么一步。
温子羡不过一个兵部侍郎,还是靠着安王提携而得,而楚砚,是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寒门贵子,谁在百姓心中呼声更高,不言而喻,更有大胆者,分析起了圣上突然赐婚的背后隐情.…….
并不复杂,温家这一年来,能婚配不能婚配的都配了,高嫁的有,低嫁的也有,所配夫家,无一不是安王的......走狗。
于是,安王也被百姓暗戳戳的群嘲一番,说别人是靠功绩稳固地位,他靠的是拉亲说媒,更有甚者,把圣上成了月老这话也说了出来。
流言如风,止不住也抓不住,却又穿透力十足,就连宫墙之内高高在上的圣上都听说了一二,郁闷之下将安王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
安王一肚子邪火发不出,又把温子羡叫来骂了一顿,骂他无能,蠢货,赐婚这么久都不能把婚期定下来,还让事情演变成了这样。
温子羡有苦说不出,温家不是没有上门过,但虞家就一句虞老抱病在身,议亲一事不急就给推了,他们总不能硬来吧?
更何况,温子羡也不是个没有骨头的,要娶的姑娘有心上人,但凡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且这还是件人人皆知的事。
于是,他愁苦恼怒,以酒消愁,酒又壮人胆,便不自觉地走来了虞家。被请到前厅,温子羡刚喝完下人端来的醒酒汤,虞清然就来了。
第101章 狼狈
“见过温公子。”
虞清然轻轻一福,淡然有礼,一双凤眸深邃而宁静,仿佛能够洞察人心,却又始终保持着一份距离。
温子羡瞬间酒醒三分,忙起身回礼:“虞姑娘。”
虞清然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请坐。”
话落,她落落大方的坐到主家位置上,步态轻盈,裙摆飘逸,淡定自如,这份气度根本不像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这是温子羡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和虞清然接触,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竟是一一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举止优雅从容,气质超凡脱俗,面容清丽隽秀。
如同一朵在深谷中静静绽放的幽兰,清冷而淡然,不与世俗争艳,她的美,不张扬,不浮华,却如同月光下的清泉,让人在不经意间为之心动,仅仅是惊鸿一瞥,温子羡心里的那点骄傲已经溃不成军。
他更加清楚,这样的女子,看似淡雅无争,可心性坚韧,难以驯服,她若不喜欢一个人,无需言语和动作,仅一个眼神就够了。
一如此刻,她看着他,就像是在看戏台上的戏角儿,且她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唱什么,所以目光和语气都是淡淡的,仅仅是恪守与生俱来的素养而已。
“不知温公子深夜前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温子羡连直视她的底气都没有,喉咙里有些发苦道:“冒昧而来,只想亲口问虞姑娘一句,你当真已有心上人?”
虞清然丝毫没有意外或是惊讶,更是半分犹豫没有,回道:“传言不假,我确实倾慕于楚砚楚公子。”
指名道姓,坦坦荡荡,温子羡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虞清然又道:“但我和楚公子清清白白,往后也会清清白白,温公子不必多虑。”
温子羡有些激动,脸色涨红道:“明知你有心上人,我要怎么做到不多虑?”
虞清然淡淡地看着他:“温公子可有喜欢,可是特别欣赏过一个人?”
温子羡一怔,说不出来。
虞清然语声轻缓:“如果有,就该知道,心之所起,难以收束,这就是人与草木最大的区别。公子不顾礼数深夜前来,无非就是想听一句真话,我坦诚告之,公子又难以接受,那你要我如何?”
她之洒脱坦荡,像面镜子,照着温子羡的狼狈,他近乎恼羞成怒的道:“你既然有心上人,为何不直接告诉圣上,为何还要接受赐婚?”
虞清然轻轻地笑了笑,似嘲似讽:“人性本自私,当然希望事事遂愿,可若会祸及无辜,生出本该可以避免的事端,那就已经是事与愿违,何苦执着。尤其一个情字,最是求不得,缘起缘灭,皆由天定。”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便是我的选择。”
抗旨可是大罪,他怎么不去说?
虞清然低头喝茶,将一个白眼强行掩在雾气中,反正话她已经说明白了,至于他听不听得明白那是他的事,婚她可以认,但他这个人,她不认。
无非就是同床异梦,多少人的婚姻常态都是如此,她也没什么特殊。
话已至此,再纠缠就真有些厚颜无耻了,温子羡扶着茶盏的手无力地松开,缓缓站了起来,双手交叠着一拜:“多谢姑娘坦诚相待,告辞。”
虞清然起身回礼:“公子请慢走。”
温子羡深深看她一眼,再无停留,悬绕在心的困扰已有了答案。
虞清然独自一人在前厅坐了许久,然后去了书房,新的话本内容,或许该改改了。
祖父写的太过老套,有逼人之嫌,不如将温公子的形象美化几分,来个成人之美的反转?
清溪村,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薄雾,洒在这片沉睡的田野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花草的清香,远处的山峦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整个村庄被一层轻纱般的雾气笼罩,仿佛仙境一般。
一夜难眠,楚砚本觉得气息沉闷,胸臆不舒服接连几个深呼吸后,感觉整个人都舒展了许多。
就在这时,温时宁的声音轻快地响起:“楚砚。”
楚砚回头,便见她一身干练简洁的常服,朝气蓬勃地走来,身后跟着一脸警惕的彩铃。
“你起这么早?”楚砚语气不自觉地柔软。
温时宁笑盈盈道:“不早啦,一日之计在于晨,一个时辰前我就已经起床读书写字了。”
楚砚很是欣慰,又有些心疼:“读书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时宁不必操之过急。”
温时宁摇摇头,不以为然:“我已经慢了别人十六年,不能再懈怠。况且,读书真的太有意思了,每本书都像是一个宝藏似的,还蕴含着许多不一样的道理。”
“楚砚,你不知道从前我有多羡慕你,可以读那么多的书。”
楚砚心里一阵酸楚,他当然知道,小时候,他从学堂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讲给她听当日学了什么,本是想把自己学到的都教给她,可被看守她的婆子们知道后,趁着母亲不在,将他吊起来打了一顿。
那天,时宁哭的很惨,不停的磕头求婆子们,从那以后,婆子们再不许他进院子,只能隔着门,远远和温时宁说话了温时宁也再不敢提读书这件事,怕牵连他们。
可楚砚知道,她心里一直是渴望的眼睛他只恨自己人微言轻,只恨自己不能一夜长......
“走吧,楚砚,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温棚。”
温时宁兴致勃勃的声音,将楚砚的思绪拉回,他跟着她去看了温棚,同样被她的奇思妙想所折服。
温时宁却是道:“多亏你呀楚砚,要不是你帮我查古书,让奶娘在中间传话,教给我那么多种花的法子,我是不可能做到这些的。”
楚砚心里莫名地发热:“时宁,我真的有帮到你吗?”真的有因为他,日子变得好过一些吗?
温时宁扭头看他,极其认真道:“当然!你是我的第一个恩师,是我最敬佩的兄长。你和奶娘,阿姐,姐夫,安安,都是我最亲最重要的人。没有你们,我说不定活不到今天.……也就遇不到二爷了。”
说到最后,提及二爷,她小脸红扑扑的,娇羞又幸福。
第102章放下
楚砚揉了揉酸涨的眼睛,扬起一抹笑道:“时宁本就是有福之人,能遇到你,也是我们的福气。”
如果没有她,他根本不可能去京城,如果没有她,二爷也不可能有站起来的决心和勇气。
他没有看错,时宁就是个福星,就是颗蒙尘的珍珠,就是这世上顶顶好的姑娘是他福气不够而已。
阳光在他眼里变得破碎,楚砚从未这样失态过,他背过身去,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
温时宁却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般,爽朗道:“楚砚,我给你打套拳吧。”
话落,她袖子一挽,几步跳到空地就开始打了起来,一套‘太极拳’,被她打的如行云流水,轻盈自如,既显阴柔之美,又显刚柔相济。如同林中轻风,轻灵而有力,也如山岳连绵,稳重而壮丽。
在她四周,是漫山遍野的药材与花草,是她亲手奠基的一片独一无二的‘江山’,那个被困在庄子里的无助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且长的这样好,强大,自信,快乐,健康,无所不能,她已经有了坚硬的铠甲,根本不需要他保护。
楚砚再也忍不住地泪流满面,心悦诚服,这样的温时宁,只有傅问舟才教得出来,只有他,才能将一颗蒙尘的珍珠擦拭的这样明亮,这样璀璨。
只有他,才有足够的能力和胸襟,给她更多的成长空间,亦只有他,从来没想过将野草改变成娇花,他宁愿陪着她经历风雨,也不会打着保护的名义,去替她遮挡风雨的同时,也遮挡住了阳光。
他看着她迎风而长,并坚信她能长成参天大树,这样的胸怀,这样的气魄,这样的爱,世间少有。
楚砚输得一败涂地,哭得溃不成军。
彩铃一脸懵,万分不解,一个大男人怎会哭成这样?
听说还是个大官。问题她家二夫人又没怎么着他呀。
温时宁一套拳打完,同样的一脸懵,她拧眉道:“楚砚,我又没打你,你哭什么?”
楚砚忙扯起衣袖擦脸,哽咽着说:“我没哭......我就是看着你这样,高兴,是真的高兴。”
“哦......”
温时宁扭头对彩铃说:“没事,他从小就爱哭。”
经常奶娘还没动手,他就嚎得惊天动地。
温时宁无奈,哄孩子似的道:“好了楚砚,你也看到了,我过的很好,很幸福。你不要再为我担心啦,好好孝敬奶娘,娶一个喜欢的女子,好好生活,也要好好当官,当一个能为百姓谋福,流芳百世的好官。”
“还有,以后不要再哭了,安安要是看见了,会笑话你的。”
楚砚竟真的止住了眼泪,郑重地点头:“我会牢记时宁的话,我们都要好好的。”
后来,彩铃还是悄悄给傅问舟告了密:“二爷,二夫人今日给楚公子打了套‘太极拳’,楚公子不知怎的,哭的很是伤心。”
闻言,傅问舟拿书的手一顿,淡淡吩咐:“此事不要宣扬出去。”
他悬着的一颗心,稍安了些,并不完全是因为楚砚放下了时宁,这方面他对时宁和自己都有绝对的信心,他是怕自己赌输,在时机还不成熟的情况下,招来大祸。
更不愿意与楚砚成为敌对两方,让时宁伤心为难。
楚砚能在温时宁面前哭的像个孩子,说明还是那个至善至真的少年,他放不下的年少情杯,就像尺一般,丈量着他的良知,这样的人,心性最是坚韧不易被侵蚀,再有虞老引导指点,可安,可用。
未来若有他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楚砚母子小住了几日,便计划着要返程,柳氏是不愿意走的,这里有田有地有时宁,还与秦嬷嬷有说不完的话,空气都要自由几分。
可身而为娘,哪能说不管就不管,小安安要有人照顾,楚砚的终身大事未定,她呀,还有操不完的心。
临行前一日,楚砚和傅问舟单独饮了半日的茶,如果说楚砚来时,心里还有一层迷雾的话,这会儿已是清晰明朗又坦荡,一如他看温时宁的眼神。
“圣上有意将二爷召回,想来都是安王在背后怂恿,此事,二爷作何打算,又希望我如何复命?”楚砚诚心请教,满眼赤忱。
傅问舟拍了拍空荡荡的裤腿,苦笑道:“如实说便是,安王安插在芜县的人就没断过,你瞒不过他的。”
“至于回京,迟早的事,你就告诉圣上,若我能活,必当效力。”
楚砚点点头,又道:“卫芳一事,恐怕已经上报,不知圣上会做何反应?”
傅问舟摩挲着茶杯,眸中墨色翻涌,随而挑眉看他:“你希望圣上做何反应?”
楚砚愤愤道:“当然是还二爷一个公道,自我反省,别再一叶障目,被安王牵着鼻子走..…”
话到一半,在傅问舟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陡然清醒:“不!应该趁此机会,让圣上和安王知道二爷的影响力……要把事情闹大!圣上做何反应,取决于我们需要什么反应!”
傅问舟赞赏般看着他:“继续说。”
楚砚抿了抿唇,眼眸因兴奋而光芒闪烁:“一国之君,高高在上,要他反省,是异想天开。是以,我们要利用圣上的自大自负,亲自将二爷抬起来,重新回到大众视线内,可是.……二爷您的身体真的可以吗?”
以及,这条路必定凶险,他若有个什么闪失,时宁怎么办?大周朝子民千千万万,就非他不可吗?
似看穿楚砚的矛盾,傅问舟放下茶杯,目光透过支起来的窗户,望向远处的山脉:“楚砚,你没有上过战场,可能无法想象战争究竟有多残酷。”
“我打的第一仗,是南境之战,当时的主帅还是虞老的儿子虞将军。那时年幼,无知无畏,只凭着一腔热血和孤勇,拼了命的往前厮杀。”
“仗是打赢了,大家也都欢呼雀跃,可那样的开心极为短暂,活着的人,得踏着同胞战友的血肉返回,步步泣血,步步艰难.....”
“不怕你笑话,我那次没能自己走回去,倒在血泊中的许多脸我都认识,我想把他们都捡回去,可是捡不完,也捡不起来。”捡到最后,我自己也倒下了......”
第103章 离别
傅问舟说着,眼角泛红,气息微微的颤抖:“有时战争太激烈,根本没人手和时间去管伤亡,很多伤兵只能在绝望的等待中死去。等仗打完,再去打扫战场时,很多尸体都烂了……尸首分离,残肢满地,分不清谁是谁的,只能挖个坑一块儿埋了。”
“这还算是好的,有时,敌军为了激怒我们,故意把他们的尸体抢过去,鞭尸,辱尸,甚至拿他们当柴火烧.…”
“古往今来,因为战争,多少忠良骨埋他乡,魂无归处。而他们背后,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你知道吗? 每次凯旋归来,我最怕的就是进城时,看到的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
“我真的不想再有战争发生,可安王一事,是个不容忽视的隐患,我更是难辞其咎。更何况,安王亦不会放过我。是以,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尽可能的拨乱反正,将危害降到最低。我想,时宁会理解我支持我的。”
楚砚听得满目哀伤,语声艰涩道:“二爷说的我都懂,我虽没上过战场,但我父亲被抓壮丁再也没回来……不知他去了何处,也不知骨埋何方,只收到几两碎银,便了断了他的一生。”
傅问舟微叹:“但见沙场死,谁怜其后孤,白骨埋黄土,来年蔽榛莽,战争会被遗忘,但它留下的每一道烙印,亦烙在了无数人的心上。”
话落,他深邃的眼眸里流转出一抹寒厉与坚定之色:“我从不否认自己惧怕战争,除非战争是为了和平,为了更多的人能安居乐业。”
楚砚微微一怔,随而起身,肃然起敬:“有二爷这样的铮铮铁骨,山河必能永固。”
傅问舟望着他正气清俊的眉眼,却是温和道:“前些日子,时宁在劝慰我时说道,‘天下事是所有天下人的事’,她让我不要把整座山都背在自己身上.....我听进去了,心里却仍难以松懈,直到你来。”
“楚大人之品格风范,才华智慧,让我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这便是生生不息的希望。”
楚砚郑重一拜:“定不负二爷今日之教诲。”
此刻,他终于理解了恩师的那句遗憾一一若是问舟在就好了,你们可以多多交流,如此良师益友,确实胜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之后,他们又商讨了一些接下来的走向,时而也探讨文学,或是分析局势,常常是傅问舟作‘引’,楚砚发散思维,许多观点和见解不谋而合,还能碰撞出一些新的火花,令两人都兴奋不已。
直到晚上用膳时间,两个人才意犹未尽地结束,席间,香草和晋安不停交换视线,敏锐地发现,这楚公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来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的,说话也唯唯喏喏的,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这晚却彻底不一样了,眼神明亮,率性开朗,坦荡大方。
尤其看二爷时,那崇拜的星星眼,和二夫人看二爷时的眼神一样一样的。
晋安眉梢一挑,有些得意,仿佛在说,瞧吧。这就是我家二爷的人格魅力。
香草瘪瘪嘴,呵!那又如何?二爷再厉害,还不是被她家小姐拿捏的死死的。
你瞧,二夫人让二爷吃什么,二爷就吃什么,二夫人夸哪个菜好吃,二爷就自觉连夹三次,前两次都是夹给二夫人的,最后一次才夹给自己。
二夫人说话时,二爷永远温柔地看着她,等她说完,要么夸赞,要么帮她圆上一番,事事有回应,句句有回响,羡煞旁人。
这么一对比,香草眉头越拧越紧,所以,晋安跟了二爷那么多年,为什么连皮毛都没学到一点?
想着昨晚吃夜宵时,晋安居然和她抢最后一块烤土豆,香草整个人都不好了,晋安察觉不对,趁着添菜的功夫,悄悄走到香草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香草气呼呼地瞪他:“今晚你别想上床!”
晋安:“.……”
次日一早,楚砚母子就要踏上返程的路了,柳氏抱着温时宁,强忍着泪道:“好好的,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温时宁小脸埋在她肩窝里不说话,也不起来,柳氏愈发鼻酸,轻拍着她的背哄道:“等楚砚的亲事定下来,等安安大一些,奶娘就来陪你......说不定还能和秦嬷嬷一起帮你们带孩子呢。”
温时宁还是不动,察觉到肩上的温热,柳氏也没忍住,眼泪扑簌簌的掉,玩笑说:“好了,时宁乖呀,你再这样,奶娘可就真不走了呀。”
温时宁瞬间将她手臂也抱住,一群人看着,只觉得他们的二夫人又萌又可爱,又令人心酸。
平时的她总是风风火火的,好像没有做不到的事,但其实,也还是个渴望被人疼爱的孩子呀。
离别的气氛有些伤感,楚砚这边与傅问舟道别后,对视一眼,双双来救场。
楚砚摸摸温时宁的头,故作轻快道:“你该不会是哭了吧?那我回去可要说给安安听,她的姨姨是个小哭包。”
温时宁蹭地一下就起来了,奶凶奶凶地道:“你才是哭包!”
楚砚失笑:“可不许揭人短.……好了,只是短暂的分开而已,又不是不见面了。乖乖听二爷的话,嗯?”
听得出来,已然是兄长的语气了。
温时宁瘪着嘴,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奶娘,你可要想我呀....你还要经常在安安面前提起我,这样以后见着了,她才会认得我。”
柳氏抹着泪说好,眼看二人就要抱头痛哭,楚砚赶紧将母亲扶上马车,最后朝着傅问舟和众人一拜。
“各位保重,告辞。”
目送马车远去,温时宁恹恹的,有些可怜,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傅问舟一个眼神,众人识趣地散开。
“时宁。”
傅问舟拍拍他的腿,温柔地唤她:“过来。”
温时宁有些犹豫,二爷的腿虽然已经完全消肿,但她还是不忍心。
傅问舟索性伸手一拉,温时宁便跌进他怀里,他个头其实很高,这段时间又养的很好,身体比以往壮实了些。
温时宁呢,身形瘦小,骨头又软,被他这样抱着,小小的一只,毫不费力。
傅问舟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哄孩子似的道:“时宁若是心里难过,想哭就哭,我替你挡着。”
第104章底气
毕竟是在幕天席地下,温时宁有些害羞,但这样被二爷抱着的感觉又实在好的很,离别的难过瞬间冲淡了几分,但还是好想哭。
于是,她也没客气,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痛痛快快地哭了一会儿,且哭的特别有底气,边哭还边想,她好像有些理解小时候的楚砚了。
每次摔了跤,若是奶娘和阿姐不在,他自己一骨碌就爬起来了,还不忘安慰她说:“时宁别怕,哥哥不疼。”
可若是奶娘和阿姐在,那他定是要人扶,要人抱,还要伤心大哭一场,直到讨得甜头才肯停,原来,这就是有人疼爱的底气。
温时宁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哭鼻子是可以这样幸福的一件事,哭完了,她才后知后觉地问:“会不会很丢人?”
傅问舟一边替她擦脸,诱哄般道:“无妨,时宁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别人怎么看不重要。眼泪也并非全是懦弱的表现,有时,只是一种表达方式而已。”
“时宁有人爱,有人疼,是幸福的孩子,流的也是幸福的眼泪。”
温时宁的心瞬间被戳中,软的一塌糊涂,搂着傅问舟‘吧唧’就是一口:“二爷,你真好。”
这下,轮到傅问舟脸红了,弱弱地看向远处说:“有人。”
温时宁理直气壮:“无妨,我和二爷是夫妻,想亲就亲.……而且,离得这样远,他们看不清的,嘻嘻。”
京城,御书房,周济民看着案头堆成山的折子,恼怒极了。
“这个温子羡究竟想干什么?!”
今日打说书的,明日骂唱曲儿的,还砸了好几家卖话本子的书摊,就连他的上峰兵部尚书,好意规劝,竟也被他顶撞,两人差点大打出手,弹劾的折子一波又一波的来,就为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
今日在御前伺候的是总管太监李德,忙命人重新沏了壶茶来,小心谨慎的道:“圣上息怒,别为那些个不惜福的人气坏了身子。”
周济民怒意未消,大幅度点头道:“你说的对,不惜福! 温家仗着有安王撑腰,把朕当成什么了?你知道坊间都怎么笑话朕吗?他们说朕是月老!”
真是越想越气,安王也是个糊涂的,笼络人心有的是法子,可他好像就会联姻这一招。
李德替他捏着肩,顺着他的话道:“要说这温侍郎,能娶虞老的孙女,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可这还没成亲,他就闹出这么多事来,虞老怕是失望的很。”
周济民冷哼:“岂止是失望,虞老因这事儿怕是恨上朕了。”
李德:“恨倒是不至于,也不敢,再说圣上又不知内情,赐婚也是看好温侍郎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皇恩浩荡,虞老想来也是明白圣上苦心的,因而,并没有仗着自己年老声望高就来闹一闹。以奴才之见,抱病怕也是真的,毕竟,给孙女寻门好亲事是虞老最大的心愿。”
“如今愿望落空,且温侍郎和楚大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距实在是有些大,心里不痛快也是人之常情。”
周济民眉头紧锁,若有所思,李德又道:“怪只怪温侍郎自己不争气。”
周济民睇他一眼:“你今日话有点多。”
“奴才不敢。”
李德忙跪地道:“奴才只是担心圣上气坏身子,斗胆几句,还望圣上恕罪。”
周济民轻哼:“行了,起来吧。”
他又何尝不知温子羡配不上虞老的孙女,满朝文武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安王亲自来求,他总得给几分面子,谁料,这其中还有楚砚的事。
而那温子羡竟如此的胆大狂妄,不但把安王拖下水,连他也被弄的里外不是人。
周济民看一眼李德,李德不敢再多言,佝偻着背,将脑袋垂得低低。
可怜既然这福温家享不了,那就收回吧,可他赐婚又毁婚,总得给虞老一个交代吧。
于是,周济民大手一挥,两道圣旨同时发出,一为兵部侍郎温子羡降为从六品,调任兵部掌固一职,也就是看守库房陈设等。
二因温子羡品德有缺,难配才女虞清然,故而取消两家婚约,重新为虞清然赐婚太中大夫楚砚。
这等于是圣上承认自己错了,这种事绝无仅有。
得知消息后,安王立即进宫面圣:“父皇这是何意?”
周济民翻着折子,头也不抬道:“坊间传闻,你从来不听的吗?”
安王不以为然:“风言风语而已,父皇何需当真。”
周济民将折子‘啪’的一声丢下,尖锐的目光望着他:“你可别小看了风言风语,坊间传闻,传的都是百姓心声吗?”
安王微怔,周济民摸着玉扳指,狭长的双眼阴沉地眯了眯:“不觉得这手笔很熟悉吗?”
安王目光一惊:“父皇的意思是……虞老在从中作梗?”
就像上次一样,他只是稍稍的打压了下傅家,铺天盖地的舆论就来了,周济民冷笑道:“准确来说,最擅长利用风言风语的人是傅问舟。”
“水可栽舟,亦可覆舟,他太深谙此道了。”
提到傅问舟,安王拳头不由的握紧:“远离朝堂,还想搅动风云,妄图拿捏圣心,傅问舟他好大的胆子!”
周济民却是摇了摇头:“礼安,为君者也是人,不可能做到事事件件都周全,但一定要有辨别忠奸的能力。”
“也一定要清楚,在庙堂之上,有不同的声音是常态。为官者,各有智慧,他们如何表达是一回事,你如何听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比傅问舟,好比虞老,他们就擅于通过众人之口,为自己发声。这是他们的智慧与手段,不论好坏,只论你如何看待事情本身,以及如何选择。”
安王此刻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急道:“父皇难道甘愿被牵着鼻子走吗?”
“放肆!”
周济民龙颜一寒:“你还不明白吗?一个国家,好比一座房屋,砖瓦可以随便换,可房梁不可以,顶梁柱尤其不可!”
换言之,在他眼里,像傅问舟,虞老,楚砚这样的就是顶梁柱,哪怕他们有所缺陷,有时不够讨喜,常叫他这个天子难堪,可他们是能实实在在地撑起自己责任的人。
天下若有难,他们是愿意拿血肉之躯去拼搏的人,而像温子羡那样的,便只能算作是砖瓦,有用,但也不是非他不可。
楚砚回京后知道赐婚会做何反应?温家又会如何?预知后续如何?精彩明日继续……
来源:九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