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是她留给你的唯一东西,半块玉佩,另一半她带走了,说是有朝一日你要是想找她,凭这个就能认出她来。"
"这是她留给你的唯一东西,半块玉佩,另一半她带走了,说是有朝一日你要是想找她,凭这个就能认出她来。"
老人气若游丝的声音让王建国的心一沉,他攥紧掌心那半块冰凉的玉,望向窗外灰蒙的天空,一个念头在心中生根发芽:该是时候去上海寻找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了。
01
春末的田野被风吹出一道道绿色的波浪,村口的柳树下,王建国站在养父的坟前,久久不愿离去。
这位将他抚养长大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告诉了他关于亲生母亲的秘密,那是一个他等待了四十三年的真相。
养父临终前微弱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你亲娘是上海知青,那年候她到咱们生产队插队,后来怀了你,可上面说知青不能在农村成家,生下你没多久就被叫回城里了。"
满是老茧的手紧紧握住他的,眼中包含着太多来不及说的话:"她不是不要你,是走不了你啊,那时候多难啊,她给你留了地址,说等你长大能自己去找她了。"
养父去世后,王建国从那个尘封已久的铁盒子里找到了一张发黄的地址条和半块玉佩,仿佛打开了尘封了四十三年的记忆闸门。
地址条上工整的字迹写着上海一条弄堂的名字,而那半块玉佩上刻着一个"团"字,像是"团圆"的上半部分。
王建国轻抚那陈旧的字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女子含泪将他交给养父母时的场景。
他的女儿小雯站在一旁,轻声说道:"爸,你真的决定去上海找奶奶吗?"
夕阳的余晖洒在父女俩的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是啊,四十三年了,也该去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了。"王建国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夜晚,王建国辗转难眠,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映衬着乡村的寂静。
他想起自己这一生,从未离开过这个小山村,而明天他将踏上去往那个陌生大城市的旅程。
小雯轻轻推开房门,递给父亲一杯热茶:"爸,我查了查,这个地址现在可能已经变了,上海这么多年发展变化很大。"
"没关系,总要去试试,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尽力了。"
王建国喝了一口茶,目光坚定。
第二天清晨,村口的老槐树下聚集了不少前来送行的邻居,毕竟在这个小山村,很少有人会出远门。
"建国啊,到了上海可得多加小心,那地方大,人又多,别走丢了。"村长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王建国点点头,将那半块玉佩和地址条仔细地放在贴身的口袋里,生怕丢失这唯一的线索。
小雯已经在村口等待,她要陪父亲一起去上海,一来照顾他,二来她也想见见自己素未谋面的外婆。
绿皮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田野、村庄飞速后退,王建国的心却越来越沉重。
这四十三年来,他无数次想象过母亲的模样,想象过相见时的场景,但现在真正踏上寻亲之路,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忐忑。
"爸,你说奶奶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小雯靠在他肩头,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上海知青,其他的,连养父也说不清楚。"王建国苦笑着摇头。
列车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就像他们正在穿越时光的长廊,向那个未知的过去靠近。
两天后的清晨,当火车缓缓驶入上海站时,王建国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盖过火车的轰鸣声。
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从未见过大世面的父女俩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再去这个地址看看。"王建国深吸一口气,牵着女儿的手走出车站。
02
上海的繁华超出了他们的想象,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人群如织,让习惯了乡村宁静的他们感到一丝不适应。
他们找了一家不太贵的旅馆住下,王建国坐在床沿,反复研读着那张已经泛黄的地址条。
"永德里76号,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他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四十三年前那个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年轻女子。
吃过简单的午饭后,父女俩按照地图找到了地址条上所说的区域,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崭新的高楼大厦。
"爸,这里好像已经拆迁重建了。"小雯看着四周现代化的建筑,有些沮丧地说。
王建国站在原地,感觉一阵茫然,四十三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切,包括这座不断发展的城市的面貌。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之际,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是在找什么吗?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老人和蔼地问道。
"我们在找永德里,请问您知道吗?"王建国赶紧上前询问。
老人微微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永德里啊,那已经拆了有二十多年了,现在变成了这片新小区。"
王建国的心一沉,仿佛掉进了冰窟,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请问您知道当年住在永德里的人后来都搬到哪里去了吗?"他不死心地追问。
老人思索了一会儿:"有些搬去了郊区的动迁房,有些则分散在市区各处,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了。"
小雯看出父亲的失落,赶紧追问:"那请问您认识一位七十年代从这里返城的知青吗?当时可能二十出头的年纪。"
"知青?"老人眯起眼睛,似乎在搜寻记忆,"七十年代返城的知青在这一带还真不少,你们要找谁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们不知道她的名字。"王建国无奈地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半块玉佩,"只有这个和一个老地址。"
老人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着,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玉佩上刻的是'团'字吧?"
王建国心头一震,急忙问道:"您认识这块玉佩吗?"
"不敢说认识,但我记得当年街道上有个姓李的知青,回城前就总戴着一块玉佩,好像也是刻着字的。"老人缓缓说道。
一线希望在王建国心中升起,他激动地问道:"那您知道这位李姓知青现在在哪里吗?"
老人摇摇头:"都四十多年了,我哪记得那么清楚,不过你可以去街道办问问,或许那里还有些老档案。"
父女俩谢过老人,按照指引找到了附近的街道办事处。
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对他们的请求感到为难:"老档案都入库了,而且个人信息不能随便查询,你们有什么证明是亲属关系的证据吗?"
王建国只能掏出那半块玉佩和地址条,讲述自己的寻亲故事,希望能打动对方。
或许是他真诚的态度感动了对方,那位工作人员最终说道:"这样吧,我可以帮你查查1970年代从永德里返城的知青名单,但不能保证一定有结果。"
王建国连连道谢,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刚才那位老人说,可能是姓李的。"小雯在一旁补充道。
工作人员点点头,敲击着键盘在电脑上查询起来,父女俩屏息等待着。
"找到了几条记录,1972年至1974年间从永德里返城的知青中,姓李的有三位。"工作人员终于说道。
"一位是李英,1974年返城;一位是李梅,1972年返城;还有一位是李芳,1973年返城。"
王建国仔细思量着,1972年,正是他出生的那一年,会不会是那位叫李梅的?
"李梅有什么其他信息吗?比如她下乡的地点?"他急切地问道。
工作人员摇摇头:"详细信息需要调阅档案,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建议你们去民政部门寻求帮助。"
天色已晚,父女俩只好先回旅馆休息,计划第二天去民政部门碰碰运气。
旅馆的房间不大,但设施齐全,窗外是灯火辉煌的上海夜景,与他们的村子形成鲜明对比。
小雯打开窗户,感受着城市的脉动:"爸,如果找到奶奶,你会说什么?"
王建国躺在床上,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我也不知道,可能会问她为什么当年离开,可能会告诉她这些年我过得还不错,又或者什么都说不出来。"
夜深了,窗外的车流和喧嚣渐渐减弱,但王建国依然无法入眠,太多的思绪在他脑海中翻腾。
他想起养父母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想起村里人背后的窃窃私语,想起那些年他渴望有个"正常"家庭的日子。
现在他即将面对那个四十三年未见的亲生母亲,内心既期待又恐惧。
期待终于找到自己生命的源头,恐惧见面后不知如何相处。
黎明时分,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出现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不断向他伸出手,却永远触不可及。
03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前往了民政部门,却被告知没有权限查询个人档案,除非有明确的亲属关系证明。
就在他们失望之际,一位年长的女工作人员悄悄叫住了他们:"我听说你们在找一位七十年代返城的知青?"
王建国急忙点头,再次讲述了他的故事,展示了那半块玉佩。
女工作人员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听你们的对话,我其实认识一位李梅,她确实是七十年代从农村返城的知青。"
王建国心跳加速,紧张地问道:"真的吗?您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吗?"
"她现在住在普陀区的一个小区里,是个退休老师,我们以前是同事。"
女工作人员顿了顿,"不过,你确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我不能确定,但值得一试。"王建国坚定地说。
女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最终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了地址:"这是她现在住的小区和单元号,但我不能保证她就是你的母亲。"
王建国双手接过纸条,仿佛捧着一件珍宝:"谢谢您,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激您的帮助。"
离开民政部门,父女俩立刻乘坐公交车前往那个地址。
一路上,王建国的心情愈发复杂,即将见面的事实让他既兴奋又紧张。
"如果真的是她,你会原谅她吗?"小雯轻声问道,这个问题她已经思考了很久。
王建国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回答:"我不知道该不该用'原谅'这个词,毕竟我不了解当年的具体情况,或许她也有她的难处。"
公交车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前停下,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几栋六七层的老式单元楼,显得格外宁静。
按照地址,他们来到一栋楼前,王建国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仿佛鞋底灌了铅。
爬上三楼,站在304室门前,他的手举起来又放下,举起来又放下,迟迟不敢按门铃。
"爸,既然来了,就别犹豫了。"小雯轻轻捏了捏父亲的手,给予他力量。
深吸一口气,王建国终于按下了门铃,然而等待了许久,门内毫无动静。
他又按了几次,依然没有回应,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
"也许她不在家。"小雯安慰道。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隔壁302室的门打开了,探出一位老太太的头:"你们找李老师啊?她出门了。"
王建国赶紧上前询问:"请问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她每天这个时候都去小区后面的公园散步,一般要一个多小时才回来。"老太太热心地说道。
道谢之后,父女俩立刻前往小区后面的公园,希望能碰到那位李老师。
公园里树木葱郁,小路蜿蜒,三三两两的老人在晨练或下棋,场景祥和而温馨。
他们沿着小路走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没有发现可能符合条件的人。
"我们要不要分头找?"小雯提议道。
正当他们商量时,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从远处的长椅上起身,缓缓向小区的方向走去。
那人背影干瘦,步履蹒跚,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看样子已经有六七十岁了。
"爸,会不会是那位?"小雯指向那个背影。
王建国凝视着那个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联系。
他们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却又不敢直接上前询问,只是远远地跟着。
老人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休息,似乎身体状况不太好。
当老人转过一个弯时,他们看清了她的侧脸——满头华发,面容憔悴,眼角的皱纹里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要上去问问吗?"小雯小声问道。
王建国的心跳如鼓,却又害怕面对可能的结果:"再等等,看看她是不是回那栋楼。"
果然,老人慢慢走向他们刚才去过的那栋楼,艰难地爬上台阶,消失在楼道口。
"是她!应该就是她!"小雯激动地低声说道。
王建国却忽然踌躇起来:"我们要不要再等等,我,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雯明白父亲的忐忑,点点头道:"那我们回旅馆整理一下思绪,明天再来?"
当天晚上,王建国几乎彻夜未眠,他反复想象着明天的会面,思考着该如何开口,该如何自我介绍。
"您好,我可能是您的儿子"?还是"您是李梅吗?我想我是您在农村生下的孩子"?
每一种开场白都显得如此生硬而尴尬。
一夜辗转反侧,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时,他做出了决定。
"小雯,今天你就不用跟我去了,我想一个人去见她。"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经过一夜的思考,他已经找到了内心的答案。
小雯担心地看着父亲:"您确定吗?我怕您一个人..."
"放心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王建国微笑着拍拍女儿的肩膀,眼中流露出坚定。
04
他独自来到那栋楼前,这次他直接上楼,站在304室门前,毫不犹豫地按响了门铃。
"谁啊?"一个苍老的女声从门内传来,随后是拖鞋拖地的声音和钥匙转动的声响。
门缓缓打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出现在门口,她穿着朴素的家居服,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您好,请问您是李梅老师吗?"王建国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
老人警惕地打量着他:"我是,您是哪位?"
"我叫王建国,来自..."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那半块玉佩。
"我想问问,您认识这个吗?"
老人的目光落在玉佩上,先是疑惑,然后瞳孔骤然放大,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身体向后踉跄两步,几乎站立不稳。
"您没事吧?"王建国赶紧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却又不敢贸然触碰。
"你...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的?"老人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不可思议和深深的震惊。
"我养父临终前给我的,说这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王建国直视着老人的眼睛,轻声说道。
老人的眼中泛起泪光,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摸那块玉佩,却又缩了回来,仿佛它烫手一般。
"请进来吧。"她最终只说了这简单的三个字,转身走进屋内。
王建国踏入这个陌生而又似乎与自己命运紧密相连的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有序,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角落里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看得出主人是个有文化修养的人。
老人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则颤巍巍地进入卧室,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握着一个小盒子。
她在王建国对面坐下,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块与王建国手中那半块完全一致的玉佩。
那上面刻着"圆"字,正好与王建国的"团"字拼合成"团圆"二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两人都沉默着,注视着各自手中的半块玉佩。
"所以...您真的是..."王建国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老人轻轻点头,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流下苍老的面庞:"是的,我就是...四十三年前将你留在村里的那个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彼此对视,眼中包含着太多的情感——惊讶、痛苦、愧疚、释然。
"我,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老人最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王建国深吸一口气:"那就从最开始说起吧,为什么当年..."
老人点点头,擦去眼角的泪水,缓缓道来。
"那是1971年,我刚满二十岁,作为上海知青被下放到你出生的那个村子。"
"当时正是文革时期,一切都很混乱,我们这些城市来的知青,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我在村里认识了你的生父,他是邻村的民办教师,我们相爱了。"
"但那时候知青是不被允许在农村结婚生子的,一旦发现就会受到批判,甚至影响一辈子。"
"当我发现怀孕的时候,已经有四个月了,根本无法隐瞒,你的生父想要负责,但他自己的处境也很艰难。"
"就在这时,上面突然通知我返城,这是多少知青梦寐以求的机会,但对我来说却是最残忍的选择——要么留在农村,一辈子不能回城,要么返城,但不能带你。"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的泪水却越来越多:"当时的政策就是这样,我们这些普通人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服从。"
王建国紧握双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能理解那个年代的艰难,但心中的失落和伤痛却是真实存在的。
"你的生父后来被调到很远的地方教书,我们彻底失去了联系。"老人继续说道,"而我,带着无尽的愧疚和痛苦回到了上海。"
"我想过很多办法再回去看你,但那个年代,没有单位的介绍信,连火车票都买不到,我试过好几次都失败了。"
"后来我成了一名小学教师,每当看到学生们天真的面容,我就会想起我没能见证成长的你,那种痛苦无法形容。"
老人从茶几下拿出一个旧相册,轻轻翻开:"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的消息,但当年的通讯条件太差,很多信都石沉大海。"
相册里是一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子从年轻到中年再到老年,眼神中始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1980年后,政策松动了,我再次回到那个村子寻找你,却被告知你和养父母早已搬走,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王建国心头一震:"我们确实搬过家,养父找到了县城的工作,我们就离开了原来的村子。"
老人苦笑:"生活就是这样,总是错过,我后来又找过几次,始终没有你的消息,我几乎要放弃希望了。"
"但我从未丢弃这半块玉佩,因为我知道,只要你手中还有另一半,总有一天,我们会重逢。"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内,为这个充满悲伤记忆的空间增添了一丝温暖。
王建国感到喉咙发紧,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养父母对你好吗?"老人轻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和不安。
王建国点点头:"他们待我很好,从未让我感到自己是个被领养的孩子,尽管村里有些人会在背后指指点点。"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如释重负地说道,眼泪再次滑落,"我这一生最大的愧疚和牵挂,就是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现在过得很好,有自己的家庭,女儿今年十八岁,马上要高考了。"王建国轻声说道。
"你结婚了?有女儿了?"老人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这么说,我早就是奶奶了,却错过了她的整个童年。"
王建国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老人:"这是小雯,我女儿,她这次跟我一起来上海,就是想见见您。"
老人接过照片,手指轻轻抚过少女明媚的笑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她真漂亮,像极了你小时候的样子。"
"您...见过我小时候?"王建国惊讶地问道。
老人点点头,从相册深处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你出生后的第三天,我给你拍的唯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眼睛紧闭,小脸皱巴巴的,看起来那么脆弱而无助。
王建国接过照片,这是他看到的自己最早的样子,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他轻声说道。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出生在1972年6月18日,那天刚好下了场大雨,村里的老医生接生的。"
一个具体的日期,一个确切的出生时刻,这些看似平常的信息,却让王建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你的生父给你取名叫王建国,寓意建设祖国,那时候的名字都很革命。"老人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对往事的怀念。
"原来我的名字是他取的。"王建国喃喃自语,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生父忽然有了一丝亲近感。
"他是个好人,温和、有学问,只是生不逢时。"老人轻声说道,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阳光渐渐西斜,屋内的光线变得柔和,仿佛为这场迟到了四十三年的重逢增添了一丝温情。
"您知道吗?我从小就有个梦,梦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呼唤我,我总是追不上她。"王建国忽然说道。
老人的泪水再次涌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王建国摇摇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重要的是,我们终于找到了彼此。"
他从口袋里取出那半块玉佩,犹豫了一下,然后递给老人:"这半块玉,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老人惊讶地看着他,摇摇头:"不,它本就是给你的,是你和我之间唯一的联系,现在它完成了使命,应该继续留在你身边。"
她从自己的半块玉佩上解下系带,郑重地将它放在王建国手中:"现在,两块玉佩都是你的了,团圆,终于团圆了。"
王建国看着手中的两半玉佩,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胸中翻涌,他试探性地问道:"那么,我可以叫您一声...母亲吗?"
老人浑身一震,眼泪夺眶而出,她颤抖着双手捂住嘴,竭力抑制住即将爆发的情绪。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在梦中听到这一声呼唤,又在醒来后陷入无尽的悔恨和思念。
老人艰难地点点头,伸出双臂,眼中满是渴望与不确定。
王建国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住这个瘦弱的身躯。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四十三年的分离,在一个简单的拥抱中得到了弥合。
老人的身体在他怀中颤抖,压抑多年的情感如洪水般爆发,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儿啊...我的儿啊..."老人抽泣着,声音沙哑而破碎,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无尽的思念和愧疚。
王建国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老人的肩膀。
多少个夜晚,他曾经在梦中呼唤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而现在,她就在自己的怀中,真实而脆弱。
尾声
门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感人的一幕,王建国慢慢松开手,替老人擦去眼泪:"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小雯,她忧心忡忡地看着父亲:"爸,您没事吧?我等了好久都没见您回来,就过来看看。"
看到父亲红肿的眼睛,小雯立刻明白了什么,她的目光越过父亲,落在屋内那位老人身上。
老人也看向门口,当她的视线与小雯相遇的那一刻,两人都怔住了。
"小雯,这是,这是你..."王建国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知该如何介绍。
小雯却已经明白了一切,她缓缓走向老人,轻声唤道:"奶奶?"
简单的一个称呼,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老人再次泪如雨下,颤抖着张开双臂:"好孩子,好孩子..."
小雯扑进老人怀中,三代人在这个阳光洒满的客厅里紧紧相拥,泪水汇成一条无声的河流。
来源:篮球飞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