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赐婚圣旨送到府上时,表妹急着去接,我反手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完结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赐婚圣旨送到府上时,表妹急着去接,我反手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完结
在五台山为太后礼佛祈福的日子,其实很清苦。但我没想到,真正的人心,比山上的寒风还要刺骨。
起因是太后凤体抱恙,皇上降下旨意,要在京中世家贵女里挑一位去五台山侍疾。
不巧,抽中的是我那自幼寄养在府中的表妹,楚玉。
消息传来,母亲当场就哭得肝肠寸断。她抓着我的手,手心冰凉:“昔玉,你表妹从小就没了爹娘,身子骨又弱得像张纸,这一去五台山,天寒地冻的,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我:“你不一样,你从小跟着你父亲习武,身子骨结实。好孩子,你就当可怜可怜你、妹妹,替她走这一趟,好不好?”
母亲的眼泪,像初秋的冷雨,没完没了。我实在不忍心看她日夜悲啼,最终还是点了头。
这一去,就是整整三年。
三年后,太后终于康复回京,我也得以归家。可我紧赶慢赶地回到家门口,看到的却是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我心头一沉,静安侯府正在为嫡长女举办纳征仪式。
可我这个正主儿还在风尘仆仆地赶路,我的母亲,她要嫁的是哪个女儿?
……
我穿过人群,正看到母亲笑容满面地牵着一个身穿华贵宫缎的女子走了出来,那不是楚玉又是谁?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娇羞,母亲则一脸宠溺地对周围的贵夫人们感叹:
“哎,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真是不容易。”
“我们家玉儿从小就体弱,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眼看着就要嫁人了,我这当娘的,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一旁的夫人们立刻凑趣道:“侯夫人真是好福气,把女儿养得这般水灵标致。骠骑将军也是有福之人,这门娃娃亲总算是能抱得美人归了。”
媒人高声唱喏,走上前来:“请沈大小姐接纳征礼。”
骠骑将军府的下人将一个个礼盒打开,其中最耀眼的,是一对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鸳鸯玉佩,流光溢彩。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天哪,这可是皇上御赐之物,骠骑将军好大的手笔!”
“沈大小姐这脸面可真大啊。”
“听说这是谢将军拿赫赫军功才从皇上那儿求来的恩赏呢!”
楚玉羞答答地上前,柔弱无骨地伸出手,就要去接那对玉佩。
“慢着!”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她指尖触碰到玉佩的前一刻,将它夺了过来。 我握着冰凉的玉佩,冷冷地盯着她:“这块玉佩,是皇上为表彰骠骑将军府与静安侯府联姻所赐,凭你,也配接?”
“你算个什么东西?”
楚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脱口而出:“表姐?你怎么回来了?” 她话音未落,便惊慌地回头望向我母亲,眼眶瞬间就红了,委屈地唤了一声:“娘~”
母亲快步上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语气里满是责备:“昔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好派人去接你。”
她上下打量着我,眉头紧锁:“瞧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像什么话!快跟我进去换身干净衣裳,今天是你、妹妹的好日子,别在这儿胡闹!”
我纹丝不动,任由玉佩的棱角硌着我的掌心:“妹妹的好日子?我倒想请问母亲,我的好妹妹,许的是哪户人家?”
母亲的脸色沉了下来:“回头再跟你细说,你先去后院歇着,这里人多手杂的,别添乱。”
楚玉在一片混乱中,惨白着脸,却突然厉声喝道:“什么人敢在侯府撒野?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把玉佩抢回来!”
“那可是御赐之物,若有半点闪失,本小姐拿你们是问!”
她身边的嬷嬷和丫环立刻就要上前来抢。
我猛地后退一步,眼神如刀:“谁敢动我!”
我死死地盯着楚玉:“你叫人对我动手?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侯府里命令人将我拿下?”
母亲再次抓住我的手腕,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怒火:“够了,别闹了!你非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吗?今天是、你、妹妹纳征的大喜日子!”
我冷笑出声:“妹妹?母亲,我沈昔玉何时有过妹妹?满京城谁不知道,静安侯府只有一位嫡女,名叫沈昔玉。您说的妹妹,莫非就是她?” 我抬手,直直指向楚玉。
“住口!”母亲厉声呵斥。
楚玉却凑了过来,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姐姐,你在五台山待了三年,如今这京城里,可没几个人还认得你了。你还是识趣些好,免得自取其辱,丢了整个静安侯府的脸。”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我毫不犹豫地甩在她脸上。
我对着她,一字一句地喝道:“你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也敢在我这个侯府嫡女面前狺狺狂吠!”
楚玉的脸瞬间煞白,捂着脸踉跄后退:“姐姐,我知道你在五台山吃了苦,心里有怨。可是……可是当初母亲也说了,等你回来,一定会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你何苦要这样……”
母亲见状,立刻冲上去将她搂在怀里,痛心疾首地对我吼道:“你敢动手?是谁把你教得这般毫无规矩,刁蛮任性!”
“今天是你、妹妹的好日子,我不与你计较!来人,把她给我带到后院禁足,等纳征礼结束再说!”
我一把甩开上前来拖拽的仆妇,目光越过她们,直视着骠骑将军府的来人,扬声道:“我只问一句,你们将军今日下聘,要娶的究竟是谁?”
将军府的管事面色严肃,朗声回答:“自然是静安侯府的嫡长女,沈楚玉小姐。”
我听完,气得笑出了声:“静安侯府,有史以来只有一位嫡女,她叫沈昔玉。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叫沈楚玉的嫡女?”
母亲冲上前来,狠狠地抓着我的手,把我往后推,同时对众人解释道:“侯府嫡女就是沈楚玉!至于她,” 她指着我,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她不过是我娘家的一个侄女,是楚玉的表姐!”
“当年寄居在咱们侯府,后来有幸被选中去五台山为太后侍疾。如今刚回来,许是小姑娘家家的,一时近乡情怯,跟我这个当姨母的闹别扭呢。”
楚玉也适时地抹着眼泪,楚楚可怜地望着我:“表姐,我一直视你为亲姐妹,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她话锋一转,又带着几分威胁:“静安侯府与将军府的联姻,可是圣上恩准过的,不容有失。”
“以前你抢我的首饰,抢我的衣裙,我都可以不计较。但这门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恕妹妹……不能再让了。”
我简直要被这无耻的嘴脸气笑了:“母亲,您就是这么偏爱您的好外甥女?当初为了她,让我顶替她去五台山吃苦。如今回来了,连我这个亲生女儿的婚事,您也能眼都不眨地拱手相让。我真是不明白,到底我才是您的亲生骨肉,还是她才是!”
“今天这场纳征礼,父亲可知晓?祖母又可知晓?”
我的话音一落,在场的宾客们顿时起了疑心,议论声四起:
“这……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啊?”
“可侯夫人亲口说了是沈楚玉啊。”
“你看侯夫人护着那楚玉的架势,说不是亲生的,谁信啊!”
“不过我好像有点印象,当年侯爷为大小姐取名时,特地请了慈云寺的大师,名字里确实有个‘昔’字,难不成……这个沈昔玉才是真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天底下哪有对侄女比对亲生女儿还好的母亲?”
议论声越来越大,楚玉和母亲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放肆!”母亲被逼急了,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恨意,“我是侯府主母,女儿的婚事,难道我还做不了主了?”
她转头怒视着我:“看来当年把你接到身边,真是把你的心都养大了!连我女儿的婚事都敢来争抢!”
“今日,我这个做姨母的,就必须代你那死去的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你!”
“来人,给我取藤条来!我今天要亲自执行家法,看她还敢不敢再胡言乱语!”
我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妇死死按在长凳上,动弹不得。我倔强地仰起头,看着她:“母亲,您当真要为了一个外人,当众责罚您的亲生女儿?就因为我说了实话?”
我拼命挣扎,对着那两个下人喝道:“你们好大的狗胆!敢对我无礼,等我父亲回来,定要了你们的命!”
有人被我的气势所慑,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可母亲却已经举起了藤条,狠狠一抽,火辣辣的剧痛瞬间从我背上传来。
我痛得眼前一黑,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痛呼。
“哼,就算侯爷回来,也救不了你!在这静安侯府,后宅之事,我说了算!”
藤条一下下地落在我的背上,我咬紧牙关,嘴里很快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宾客中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哎呀,侯夫人,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是啊,姑娘家金枝玉叶的,教训一两下就行了,这整个后背都血肉模糊了。”
楚玉缓缓走到我身边,俯下身,用恶毒的低语在我耳边说:“表姐,你争不过我的。侯府嫡女的位置是我的,骠骑将军这个未婚夫也是我的。你所有的一切,从你离开的那天起,就都注定是我的了。”
我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你们……狸猫换太子……做梦……”
就在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一个苍老的身影扑了过来,死死地护在我身上:“夫人,别打了!求求您别打了,大小姐她受不住啊!”
“她可是侯府的嫡长女,是您的亲骨肉啊,您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我努力睁开眼,泪水终于决堤:“嬷嬷……”
是我的奶娘。当年我去五-台-山,不许带任何下人,她便只能留在府中。
楚玉见状,立刻尖叫起来:“这个疯婆子!她在府里偷东西,被罚了之后就疯疯癫癫的,谁把她放出来的?快把她给我拖走!”
下人立刻上前来拖拽奶娘,她却死死地抱着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母亲的藤条:“我没有疯!我没偷东西!你们别打大小姐,要打就打我这个老婆子吧!”
母亲的脸已经铁青,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我今天就成全你们这对主仆!”
“来人,换板子!今日我静安侯府,便当着众人的面行一次家规,也让大家都瞧瞧,我沈家是如何教导不肖子孙的!”
厚重的板子被高高举起,我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嘶喊:“不要!不要打嬷嬷!嬷嬷,你快走啊!”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却洪亮的唱礼声穿透了整个院子。
“圣旨到——!”
伴随着一阵环佩叮当声,一位身着宫服的大太监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来人,竟是太后身边最得宠的李大监。
他看到满院的宾客和被按在长凳上的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堆起笑容:“今日是侯府大喜的日子,侯夫人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
母亲一见是他,立刻换上一副喜气洋洋的嘴脸,拉着楚玉上前:“想必是宫里知道今日我们侯府行纳征礼,特地派公公来颁赏赐的。”
下一秒,李公公展开圣旨,朗声念道:“仰承皇太后懿旨,静安侯嫡女沈昔玉,端庄淑睿,贵而能俭,孝心可嘉,今特册封为长乐郡主,钦此。”
满院寂静。
母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李公公见跪在最前面的楚玉一身华服,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就是沈昔玉,便提醒道:“沈昔玉,还不接旨谢恩?”
母亲飞快地扯了扯楚玉的衣袖,递了个眼色。楚玉会意,立刻抬头伸手:“臣女……臣女接旨,谢太后隆恩。”
可她一抬头,李公公看清了她的脸,脸色大变:“放肆!你是何人?竟敢冒充侯府嫡女接旨,此乃欺君之罪!”
楚玉吓得魂飞魄散:“公公饶命,臣女不是故意的……”
李公公的目光转向母亲,变得无比锐利:“静安侯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正的沈昔玉小姐呢?”
母亲支支吾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拼尽全力,抬起沾满血污的脸:“公公……恕臣女有伤在身,无法起身接旨。”
李公公这才看清长凳上的人是我,顿时大惊失色:“长乐郡主?这……这是怎么回事!哎呀,快来人啊!谁敢把郡主伤成这样,快!快宣太医!”
……
府医很快就赶来了,可看到我背后血肉模糊的伤口,一时间竟不知从何下手。
宫中内侍宣旨,却撞上这狸猫换太子的荒唐事,满堂宾客瞬间炸开了锅。
“真正的嫡女是沈昔玉?那刚刚要订婚的沈楚玉又是谁?”
“李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断然不可能认错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强撑着笑脸解释:“公公莫怪,不过是孩子家不懂事,我这个做母亲的管教了一下。是我一时气急,下手重了些。”
“我看你不是下手重,你是想活活杖杀我的亲孙女,好给你那外甥女腾地方!”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一位手持金丝楠木拐杖的老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祖母!”我挣扎着想起来,却又痛得摔了回去。
祖母快步上前,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声音都在颤抖:“我的玉儿,你受苦了!是祖母回来晚了,让我的玉儿平白受了这几十藤条的苦!”
她心疼地看着我的伤,眼中迸发出怒火:“我的玉儿,替她人去五台山吃斋念佛,受尽清苦,回来却要遭此奇耻大辱!你放心,今天祖母一定为你做主!”
母亲脸色大变,连忙上前:“娘,您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媳-妇好去接您。”
“我要是让你去接,还能看到你静安侯夫人今日好大的威风吗?”
祖母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环顾四周,指着那些按着我的下人,厉声下令:“来人!将这些不敬主子的狗奴才,给我通通拖出去,杖责五十!”
“我的亲孙女,也是你们这些瞎了眼的奴才能欺辱的?”
“这静安侯府,姓沈!还轮不到她顾明月一手遮天!”
几个下人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老夫人饶命啊!我们只是听主母的吩咐啊!”
“主母说了,这侯府里,除了她,就要以表小姐为尊……”
祖母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一个顾明月!我静安侯府,何时成了你们顾家的私产了?”
母亲也跪了下来:“婆母恕罪,那不过是媳-妇为了管教下人,随口说的气话。楚玉从小乖巧懂事,我难免偏疼她一些。昔玉这孩子在外面野了几年,性子越发不服管教,我也是为她好,才动手的。”
一旁的李公公冷笑一声:“咱家看未必。郡主刚回府,就遭此重罚。夫人口口声声说郡主不懂规矩,可这几年,郡主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人人都夸赞她知书达理,怎么一回侯府,就成了不服管教的野丫头了?”
“这岂不是说,你们侯府的规矩,比皇宫里的还大?”
“太后娘娘亲口嘉奖的贵女,到了侯夫人眼里,竟如此不堪。等咱家回宫,定要将此事原原本本回禀太后!”
母亲听完,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瘫软在地。
楚玉哭着扑过去扶她:“娘,你怎么了?”
“娘?”祖母的眼神像冰锥一样刺向楚玉,“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娘?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
祖母冷笑道:“是啊,你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当年抽中她去五台山,你又哭又闹,非说她体弱受不住,逼着昔玉替了她。可你忘了,昔玉才是你当年早产生下的孩子,她的身子骨比谁都弱!”
“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做母亲的样子!我看你不是没心,你就是存心要刻薄自己的亲生女儿!”
此时,府医上前禀报:“老夫人,公公,大小姐的伤势太重,寻常药石怕是难以见效,最好能去太医院求些上好的金疮药。”
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骠骑将军府的人,补充道:“军中的棒疮药,对此等鞭伤,亦有奇效。”
母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膝行到祖母面前:“婆母,您看,只要楚玉和骠骑将军的婚事定下,咱们就是姻亲,求一瓶棒疮药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啪!” 祖母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她脸上。
“静安侯府与骠骑将军府的婚事,轮得到你来做主?”
“这门婚事,是昔玉的父亲和谢将军的父亲定下的!你凭什么把昔玉的亲事,转给一个外姓人?”
母亲被打蒙了,半晌才站起身,态度竟也强硬起来:“婆母,夫君离京时,将中馈之事全权交由媳-妇打理。昔玉从小顽劣,性子野,如何配得上将军府?楚玉温婉贤淑,才是良配!”
“况且,骠-骑-将-军想娶谁,才是最要紧的。他与楚玉两情相悦,您又何必做这个恶人,拆散一对有情人呢?”
话音刚落,一位身披铠甲、气势不凡的年轻将军在亲兵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正是骠骑将军,谢如安。
他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楚玉身上,立刻上前将她扶起。
楚玉一见他,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如安哥哥,你终于来了。”
她凄然一笑:“如今姐姐回来了,看来我们俩的婚事是成不了了。这辈子若不能嫁给你,我宁愿削发为尼,了此残生!”
说着,她竟真的抢过一旁针线簸箩里的剪刀,作势要剪自己的头发。
谢如安一把夺下剪刀,心疼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傻瓜,我要娶的人是你,自始至终都是你!我骠骑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只能是你沈楚玉!”
他转过头,用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沈昔玉,我心悦之人是楚儿。想必你也不想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不如你主动退婚,成全我们,如何?”
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未来夫家当众退婚,这话传出去,我沈昔玉这辈子都别想在京城里抬起头做人了。
我扶着丫鬟的手,忍着背上锥心的痛,缓缓站直了身体:“退婚可以,但必须由我静安侯府来退。”
“你今日便写下退婚书,再择日去给顾楚玉重新下聘。”
“还有,她如今的姓氏,不过是我母亲赏的。她姓顾,不姓沈。你若要娶她,便白纸黑字写清楚,你要娶的是顾家女,与我静安侯府,再无半点干系!”
楚玉哭道:“可我自幼在侯府长大……”
我厉声打断她:“你在侯府长大,就成了侯府嫡女?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住着我的院子,穿着我的衣服,用着我的东西,如今还要顶了我的身份和婚事?便是养条狗,也不会贪婪到你这般地步!”
我的话让在场的夫人们纷纷点头,看向楚玉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
谢如安见状,斩钉截铁地说:“好,我不在乎她的出身。请沈大小姐写下退婚书。”
我叫人拿来笔墨,一挥而就,签上我的名字,按下手印,递了过去:“从此,婚约作罢,两不相干。还请将军将这些纳征礼,统统抬回去!”
母亲却拦在门口:“你让你、妹妹住到哪里去?”
我冷笑:“那是将军该操心的事。母亲若实在不放心,大可以从您的嫁妆里拨个庄子给她住。”
“反正,她不能再从我静安侯府出嫁。母亲,您就算再恨我这个亲女儿,也该顾及一下沈家的脸面吧!”
“如若我偏不肯呢?”母亲咬牙切齿地威胁,“你一个做女儿的,还敢忤逆不孝吗?”
“那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同意呢?”一个威严沉稳的男声从门口传来,“难不成你一个妇道人家,还要越过我这个侯爷去?”
“爹爹!”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父亲已经大步走到我身边,将我护在身后。他看到我背后的伤,双目赤红,怒不可遏:“谁打的?”
嬷嬷哭着跪下:“侯爷!您要为大小姐做主啊!是夫人……是夫人亲手打了小姐几十藤条啊!她是要活活打死小姐啊!”
父亲听罢,身形一转,一个毫不留情的耳光,狠狠将母亲扇倒在地。
“顾明月!我敬你操持家业辛苦,对你百般忍让,你却为了一个外人,要将我的亲生女儿活活打死!”
“我离京前,你是如何答应我的?你说会好好照顾昔玉,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父亲的目光扫过谢如安和楚玉,声音冷得像冰:“既然婚约已消,我静安侯府就不留客了。将军要娶谁家的女儿,便去谁家下聘,别占着我沈家的地儿!”
他看也不看哭哭啼啼的楚玉,直接对下人吩咐:“来人,拿一百两银票给这位表姑娘添箱。日后,好自为之!”
……
父亲回来了,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
当将军府的人要把聘礼抬走,母亲却让人将我那些早已备好的嫁妆箱子也往外搬。
“放下!”我指着那些箱子,“那是我祖母留给我的嫁妆,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东西?”
母亲强笑着:“你、妹妹急用,先给她。等你日后议亲,母亲再给你置办更好的。”
我看着她,心中最后一丝暖意也彻底熄灭了:“母亲,您可知这里面有多少是御赐之物?她顾楚玉,也敢要?她配吗!”
父亲打开一个箱子,脸色瞬间铁青。他猛地合上箱盖:“都给我抬回去!”
他夺过母亲手中的对牌,交到我手里:“从今日起,这侯府的中馈,由昔玉掌管。”
“你,”他指着母亲,“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即日起,去家庙里给我抄经念佛,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就这样,楚玉带着她来时那一个小小的包袱,在谢如安的帮助下,连夜搬出了侯府。
静安侯府嫡女与骠骑将军退婚之事,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
太后听闻此事,只是不屑地笑了笑:“静安侯夫人真是个拎不清的,鱼目也想混充珍珠。这婚退了好,哀家日后定会为昔玉寻一门比那谢家好上千倍的亲事。”
此话一出,京中风向大变。来我静安侯府拜访的帖子堆积如山,而骠骑将军府则门可罗雀。
听说谢如安要娶顾楚玉,谢老夫人气得当场发了大火:“我谢家与静安侯府的婚约,是你父亲在世时定下的!你娶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女,对你的前程有何益处?”
“我告诉你,那个女人想进我谢家的门,只配做妾!想做正妻,除非我死了!”
谢如安终究还是没舍得他将军府的荣华富贵,楚玉最终只能以妾室的身份入了府。
她心心念念的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都成了一场空。
最后,只有一顶寒酸的粉色小轿,在寂静的深夜里,悄无声息地将她从侧门抬进了将军府。
……我身上的伤总算是养利索了,宫里随即传来太后的懿旨,宣我觐见。
暖香缭绕的殿内,太后她老人家仿佛看穿了我那点不为外人道的心酸,温和地执起我的手,话语里满是疼惜:“好孩子,往后有哀家给你撑腰,这天底下什么样的青年才俊配不上你?哀家亲自为你掌眼。”
这番话的分量,不言而喻。
一时间,静安侯府的门槛几乎要被那些闻风而动的夫人们踏破。她们借着赏花、品茗等由头,雪片似的将请帖递到我跟前,热情得让人难以招架。
我的身价因太后的青睐而水涨船高,这风声自然也传到了母亲的耳中。她找到我时,眼圈泛红,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昔玉,你看,你如今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若是有空,不妨带你、妹妹也出去见见世面,多结交些名门贵女,对她将来也是一桩好事。”
我几乎要被气笑了,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母亲的意思,是让我领着将军府里一位见不得光的妾室,去赴那些名门贵胄的宴饮?这于情于理,恐怕都说不通吧。”
“她是你、妹妹!”母亲的声音瞬间拔高,尖利刺耳,“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作践她!”
望着她近乎疯魔的神情,我心底的疑惑愈发浓重。她对楚玉这个外甥女的维护与疼爱,早已超越了正常的姨甥之情,甚至远远胜过了我这个亲生女儿。我从未见过早逝的姨母,也无从判断她们姐妹间的感情究竟深厚到了何种地步,竟能让她如此颠倒黑白。
没过多久,一个惊雷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炸响,将所有的伪装撕得粉碎。
那一日,谢如安竟又备着厚礼登门,说是要与我重修旧好,再续前缘。结果自然是被怒不可遏的父亲命人连人带礼一并打了出去。
而好戏,才刚刚开场。
当天傍晚,楚玉披头散发地冲回侯府,哭着扑进了母亲的院子。我正想跟过去一探究竟,还未走近,就听见楚玉压抑不住的尖叫声从紧闭的房门后传来:“都怪你!当初你要是肯告诉他们,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又何至于要受今天这种奇耻大辱!现在好了,他要回头去娶姐姐了,我这辈子都得被她踩在脚下!”
“娘,我不管!”她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你现在就去告诉侯爷,我也是你的女儿,是侯府的二小姐!我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我!”
母亲惊恐的声音紧随其后:“小声点!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我早就说过,这个秘密必须烂在肚子里,永远!”
“凭什么?”楚玉的哭声里满是怨毒,“我听说太后要给顾昔玉指婚了,凭什么我们同是你的女儿,她就能风风光光地嫁入高门,我就只能给人做妾?”
“万一……万一谢如安真的娶了她,我后半辈子还怎么过?”
“我的玉儿,你别急……”母亲的语调转为轻哄,却吐出毒蛇般的字句:“母亲都给你想好法子了。过两日,你想法子把如安带回府里来,我们办个小宴。席间,我自有办法让你姐姐醉倒,再让如安‘无意’撞见她与府中下人私会的场面。到那时,她名节尽毁,看谁还敢要她这个残花败柳!”
“好一个歹毒的计策!顾明月,你竟敢算计我的女儿!”
“砰”的一声巨响,父亲含怒一脚踹开了房门,卷着一身寒气冲了进去。他的脸色铁青,眼神如刀子般剐在母亲身上:“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十几年前,你就已经背叛了我!顾明月,你枉为人母,竟能狠下心肠,谋害自己的亲骨肉!”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我本念着夫妻情分,想给你留几分体面。现在看来,你根本不配!”
母亲的脸瞬间煞白如纸,她尖叫着辩解:“侯爷,不是的,我不是有意的!当年是表哥来府上借住,我……我是一时糊涂喝醉了酒,才被他钻了空子,这才有了楚玉。我娘家无人可靠,只能谎称是妹妹的遗孤,将她养在身边啊!”
她瘫软在地,爬过来想去抓父亲的衣角:“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看在昔玉和我们多年夫妻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
父亲一脚将她踢开,满眼憎恶:“我们静安侯府,容不下你这样心思歹毒的主母!昔玉,也不需要你这种蛇蝎心肠的母亲!”
父亲的雷霆手段,迅速而决绝。他当即开了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亲笔写下休书,将母亲从族谱上除名,逐出了侯府。
我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那个曾经高贵无比的女人,如今只剩一个单薄落魄的背影,消失在侯府的侧门外。良久,心中一片茫然。
她可以不爱父亲,也可以不爱我。可我终究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她怎么就能狠心至此,要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终究是血脉一场,我亲自清点了她的嫁妆,让管家一样不少地送了出去,不让下人有丝毫怠慢克扣。这算是我,全了这母女一场的最后情分,至少让她出府之后,不至于毫无依傍。
父亲走到我身边,眼中满是愧疚与心疼:“是爹爹识人不明,害我的昔玉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我靠在父亲温暖的怀中,轻轻摇头:“有父亲和祖母在,女儿从不觉得苦。”
顾明月被休,楚玉身世曝光,这桩丑闻很快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谢家老夫人本就对楚玉这个妾室心存不满,经此一闹,更是容不下她。
没过多久,便听说楚玉在谢家后院的争斗中,被折腾得滑了胎。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心中唯余一声叹息。但愿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日后不必后悔。
秋高气爽,我与祖母一同,跟着即将远赴塞外的父亲启程了。马车粼粼,载着我们远离京城的喧嚣与纷扰。听说塞外的风光壮丽无垠,不似江南的婉约,却自有另一番浩荡风情。
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闹声从路边传来,惊得车夫勒住了马。我好奇地掀开车帘一角,正对上一张熟悉而扭曲的面孔。
是楚玉。
她衣衫褴褛,面色苍白,正歇斯底里地冲着我们的车队嘶吼:“凭什么!凭什么你顾昔玉生下来就拥有一切,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心中一片平静。
她其实从一出生,就拥有了母亲毫无保留的偏爱。为了能亲手将她养大,母亲不惜欺瞒所有人,也要把她留在侯府锦衣玉食地娇养着。而我呢?我这个名正言顺的侯府嫡女,从小到大,没有喝过母亲喂的一口奶,没有被她手把手教着写过一个字。
即便如此,在楚玉眼里,她依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
人心不足蛇吞象,大抵就是如此吧。
和煦的春风拂过面颊,吹散了最后一点阴霾。我缓缓放下车帘,将过去的种种彻底隔绝在外,安心地依偎在祖母的怀里,向着那片属于我的、崭新的天地,缓缓驶去。
来源:啊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