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惊语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生命力正被一寸寸剥离。她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那对站在她面前的璧人。
烈酒穿喉,灼烧感如同地狱的业火,从食道一路蔓延到五脏六腑。
沈惊语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生命力正被一寸寸剥离。她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那对站在她面前的璧人。
男人,是她爱了十年、为他付出一切的未婚夫,镇国将军陆云旌。
女人,是他藏在心口的白月光,当朝丞相的嫡女,林若雪。
“惊语,别怪我。”陆云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此刻却淬满了剧毒,“你一个庶女,能帮我到这一步,已经是你的福气了。如今我大业已成,若雪才是能与我并肩之人。这杯酒,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
林若雪娇笑着依偎在他怀里,满眼鄙夷:“姐姐,你也别太伤心。你替云旌哥哥去勾引太子,弄脏了身子,本就配不上他了。能死在将军府,也算全了你们最后的情分。”
勾引太子……弄脏了身子……
沈惊语笑了,笑得咳出了血。
是啊,是陆云旌亲手将她送到了太子萧无夜的身边,让她利用太子的宠爱,为他窃取情报,为他铲除异己。她像个傻子一样,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光明的未来。
她成功了,太子被她迷惑,陆云旌也如愿以偿,踩着太子的尸骨,成了皇帝面前最得势的权臣。
而她,这颗被利用得干干净净的棋子,下场就是在他与林若雪大婚的今日,被一杯毒酒赐死。
好恨!好不甘心!
若有来世,她定要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剧痛猛地攫住了心脏,眼前一黑,沈惊语彻底失去了意识。
……
“惊语?惊语,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让她恨入骨髓的声音。
沈惊语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那股灼喉的痛苦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环顾四周,檀香袅袅,是她住了十几年的闺房。而眼前,正一脸“深情”握着她手的男人,俊朗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算计,正是年轻了几分的陆云旌!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陆云旌第一次开口,要她去勾引太子的那个晚上!
“惊语,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陆云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语气里充满了蛊惑,“你听我说,如今太子萧无夜权倾朝野,陛下对他忌惮已久。只要我们能抓住他的把柄,扳倒他,我们的未来就一片光明了!”
他看着她,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我知道,让你去接近他,委屈你了。可你是唯一能做到的人。惊语,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前世,她就是被这番话骗得晕头转向,傻乎乎地点了头,从此踏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死路。
这一世……
沈惊语看着他虚伪的脸,心中冷笑翻涌,面上却挤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泪珠滚滚而下:“云旌哥哥……我……我害怕。听说太子殿下性情暴戾,喜怒无常……”
“别怕。”陆云旌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他再暴戾,还能对你一个弱女子动手不成?你只需在他面前楚楚可怜,让他对你生出怜惜之心,博取他的信任便可。剩下的,交给我。”
好一个“楚楚可怜”!
沈惊语在他怀中,垂下的眼眸里一片冰寒。
陆云旌,你以为我还是上一世那个任你摆布的蠢货吗?你让我去当棋子,我便将计就计,让你亲眼看看,你这颗棋子,是如何掀翻你的棋盘,要了你的狗命!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云旌哥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陆云旌大喜过望,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好惊语,我便知你最是懂我。三日后,宫中设宴,我会为你安排好,让你与太子‘偶遇’。”
三日后,御花园。
沈惊语按照陆云旌的安排,等在太子回东宫的必经之路上。
陆云旌的剧本是让她“不慎”跌倒在太子面前,梨花带雨,引人垂怜。
可沈惊语偏不。
她知道,太子萧无夜看似冷酷,实则最厌恶的就是那些矫揉造作、哭哭啼啼的女人。前世她用了整整三个月,才让他对自己稍稍放下戒心。
这一世,她要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远远的,明黄色的身影在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一张脸俊美如神祇,只是眉宇间萦绕着化不开的戾气,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
正是太子,萧无夜。
前世,这个男人其实从未真正为难过她。他只是孤独,只是不懂如何与人相处。他给了她无上的荣宠,可她回报他的,却是最致命的背叛。
沈惊语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复仇的火焰覆盖。
萧无夜,对不起了。这一世,我依然要利用你。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
眼看萧无夜就要走近,沈惊语没有冲出去,反而转身走向一旁的棋桌,那里正摆着一盘未下完的珍珑棋局。
她伸出纤纤玉指,捻起一枚黑子,毫不犹豫地落在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位置。
“啪!”
清脆的落子声,成功吸引了萧无夜的注意。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向那盘棋,眉峰微微蹙起。这盘棋局他闲暇时也研究过,是个死局,无人能解。
可这个女子……这一子落下,竟让整盘棋局豁然开朗,黑子反败为胜,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喧哗?”随行的太监厉声喝道。
沈惊语缓缓转身,福了一礼,不卑不亢:“臣女沈惊语,拜见太子殿下。一时技痒,扰了殿下清净,还望恕罪。”
她的声音清冷如泉水,脸上没有半分寻常女子见到他时的畏惧或谄媚,只有一片坦然。
萧无夜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盯着她,这个女人,他有些印象,似乎是丞相府的庶女,镇国将军陆云旌的未婚妻。
“你懂棋?”他冷声问。
“略懂一二。”沈惊语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这盘棋,看似死局,实则生路就在死路之中。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
萧无夜的心猛地一震,这句话,仿佛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如今在朝中的处境,不也正是如此吗?
他深深地看了沈惊语一眼,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孤记住了。”他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躲在暗处的陆云旌看到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他安排好的苦肉计,沈惊语竟然自作主张给改了!她非但没有引起太子的怜惜,反而可能惹怒了太子!
这个蠢女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沈惊语这步险棋,已经成功在萧无夜心中,留下了一道与众不同的深刻烙印。
真正的交锋,在当晚的宫宴上才正式拉开序幕。
陆云旌的白月光林若雪,作为丞相嫡女,自然是宴会上的焦点。她一见到跟在陆云旌身边的沈惊语,眼中就迸射出嫉恨的毒光。
酒过三巡,林若雪端着酒杯,摇曳生姿地走到沈惊语面前。
“沈妹妹,早就听闻你才情出众,今日一见,果然清丽脱俗。”她笑意盈盈,话锋却一转,“只可惜,庶女就是庶女,纵使再打扮,也上不得台面。这等宫宴,怕是你这辈子第一次见吧?”
周围的贵女们发出一阵窃笑。
陆云旌站在一旁,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阻止。在他看来,让林若雪打压一下沈惊语,磨磨她的性子也好,免得她再自作主张。
沈惊语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惶恐模样:“林姐姐说笑了,妹妹蒲柳之姿,哪敢与姐姐争辉。”
“算你识相。”林若雪得意地扬起下巴,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记得前世,林若雪就是在这场宴会上,故意将一杯葡萄酒“不小心”洒在她新做的月白衣裙上,然后污蔑她是为了勾引皇子才故意弄湿衣衫,引得她被众人嘲笑,狼狈不堪。
这一世,还想故技重施?
只见林若雪身子一歪,惊呼一声,手中的酒杯便直直地朝着沈惊语的胸前泼来。
说时迟那时快,沈惊语仿佛被吓傻了一般,脚下一滑,竟“恰好”躲开了那杯酒,反而撞到了旁边一个端着汤盅的小太监。
“哗啦——”
滚烫的参汤,一滴不漏,尽数泼在了林若雪华丽的裙摆和绣花鞋上!
“啊——!”
林若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烫得原地直跳脚,平日里高贵优雅的形象荡然无存,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疯鸡。
“我的裙子!我的脚!”她又气又痛,指着沈惊语怒骂,“贱人!你竟敢暗算我!”
沈惊语立刻跪倒在地,吓得瑟瑟发抖,眼中含泪:“林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是你自己撞过来的啊……”
她演得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同情。反观林若雪,此刻披头散发,仪态尽失,倒更像是那个恶人。
陆云旌脸色一沉,正要上前呵斥沈惊语。
一个冰冷的声音却从上首传来。
“够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子萧无夜不知何时放下了酒杯,正冷冷地看着这边。
“在孤的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他的目光落在林若雪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丞相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林若雪吓得浑身一颤,脸都白了,辩解道:“殿下,是她……是这个贱人害我!”
“孤只看到,是你自己举止失措,惊扰了宴席。”萧无夜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来人,将林小姐带下去,好好‘冷静’一下。”
立刻有侍卫上前,不顾林若雪的哭喊,将她强行拖了下去。
全场鸦雀无声。
陆云旌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子竟然会亲自出面,维护的还是沈惊语!
萧无夜的目光转向还跪在地上的沈惊语,声音稍缓:“你,起来吧。”
“谢……谢殿下。”沈惊语怯生生地站起来,低着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可没人看到,她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陆云旌,林若雪,这只是个开始。前世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和羞辱,我会千倍百倍地,一一奉还!
宫宴之后,沈惊语的名字,第一次在东宫挂上了号。
她利用这个机会,开始频繁地以各种理由出入东宫。有时是送上自己亲手做的糕点,有时是借口探讨棋艺。
每一次,她都表现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热络,又能展现出自己独特的见解和才智,让萧无夜对她越来越感兴趣。
而另一边,她则对陆云旌演着另一场戏。
“云旌哥哥,太子对我还是不冷不热的,我该怎么办?”她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柔弱无助、需要依靠的模样。
陆云旌对她早已没了耐心,只觉得她是个没用的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但他还需要利用她,只能不耐烦地安抚道:“继续用心,总会有机会的。对了,我听说吏部尚书最近在查户部的一笔旧账,你找机会从太子那里探探口风,看他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沈惊语乖巧地点头:“好,我一定尽力。”
转身,她就将这个消息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萧无夜。
“殿下,陆将军似乎对户部那笔账很感兴趣。”她一边为他研墨,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
萧无夜执笔的手一顿,抬眸看她,黑沉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哦?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沈惊语便将陆云旌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还加上自己的分析:“臣女愚见,陆将军背后恐怕另有其人。户部旧账牵连甚广,若非有更大的图谋,他一个武将,何必插手文官之事。”
萧无夜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这个女人,不仅聪明,而且通透。
他放下笔,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沈惊语心头一跳,被迫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的手指冰凉,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道。
“沈惊语,你到底是谁的人?”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探寻。
这一刻,沈惊语知道,这是他对她的最后一次试探。
她没有躲闪,反而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在进东宫之前,臣女是陆将军的未婚妻。但从臣女踏入东宫的那一刻起,臣女是谁的人,只取决于殿下您。”
她的话说得极为大胆,几乎是在向他表露心迹。
萧无夜盯着她看了许久,手指缓缓摩挲着她光滑的下颌。他能感觉到,她没有说谎。这个女人,是一把最锋利的剑,就看握剑的人是谁。
良久,他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孤的人了。”
他给了她一块东宫的令牌,准许她自由出入。
沈惊语知道,她已经成功取得了萧无夜的初步信任。
她开始按照自己的计划,向陆云旌传递半真半假的“情报”。
“云旌哥哥,我打听到了,太子似乎打算支持王侍郎接管户部。”
“云旌哥哥,太子最近在秘密调查京郊大营的兵防图。”
这些消息,有些是她故意误导,有些则是萧无夜默许她放出的烟雾弹。
陆云旌对此深信不疑,并将这些“重要情报”悉数转交给了他真正的主子——七皇子,萧无烬。
萧无烬,皇帝第七子,表面温文尔雅,与世无争,实则野心勃勃,城府极深。他一直视太子萧无夜为眼中钉,陆云旌便是他安插在军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有了沈惊语送来的“情报”,萧无烬和陆云旌自以为掌握了先机,在朝堂上屡屡针对太子布局。
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支持的王侍郎,第二天就被爆出贪污巨款,下了大狱;他们以为太子在查京郊大营,便暗中调动兵力,结果却中了太子的圈套,被安上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虽然最后侥幸脱身,却也元气大伤。
几次三番下来,七皇子萧无烬的势力被大大削弱,而太子萧无夜则趁机拔除了好几个政敌,在朝中的地位越发稳固。
萧无烬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陆云旌,你那个未婚妻,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给的情报,为何每一次都把我们引向死路?”书房内,萧无烬脸色阴沉地质问。
陆云旌也是一头冷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殿下,惊语她……她绝不可能背叛我的!”
“不可能?”萧无烬冷笑,“一个女人而已,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被太子迷了心窍?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陆将军的未婚妻,快成东宫的常客了!”
陆云旌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是啊,最近沈惊语回府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问起在东宫的情况,也总是含糊其辞。他只当她是没用,却从未想过,她会背叛自己!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草般疯长。
他想起沈惊语的种种反常,想起她是如何在宴会上让林若雪出丑,又是如何“恰好”得到太子维护……
一桩桩一件件,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真相呼之欲出。
他被骗了!他被沈惊语那个贱人当猴耍了!
“沈惊语!”陆云旌目眦欲裂,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屈辱感席卷了他。
他疯了一样冲出七皇子府,直奔东宫。
他要当面质问那个贱人,问她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彼时,沈惊语正在东宫的暖阁里,陪着萧无夜下棋。
萧无夜今日心情似乎很好,眉宇间的戾气都消散了不少。他看着对面的沈惊语,烛光映在她温婉的侧脸上,竟让他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越来越习惯有她在身边。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黏腻,却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给出最精准的建议。她就像一本书,越读,越觉得深不可测,引人入胜。
“你……很喜欢下棋?”他状似不经意地问,耳根却有些微微发红。他其实不善言辞,尤其是在她面前。
沈惊语落下一子,轻笑道:“下棋如人生,一步错,满盘皆输。所以每一步,都要想清楚。”
“那你觉得,孤的这盘棋,下得如何?”
“殿下的棋,大开大合,气势磅礴。”沈惊语抬眸看他,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有时杀气太重,容易伤到自己。”
萧无夜一怔,心中巨浪翻涌。
是啊,所有人都只看到他的冷酷暴戾,只有她,看穿了他坚硬外壳下的孤独与挣扎。
他正想说些什么,外面却传来一阵喧哗。
“让他进来。”萧无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很快,陆云旌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当他看到暖阁内温馨对弈的两人时,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沈惊语!”他嘶吼道,双目赤红,“你这个贱人!你竟敢背叛我!”
沈惊语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嘲讽:“陆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如何背叛你了?”
“你还敢狡辩!”陆云旌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你给我的情报全是假的!你害得我和七皇子殿下损失惨重!你是不是早就投靠了太子?!”
“是又如何?”
不等沈惊语回答,萧无夜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护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陆云旌,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陆云旌,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质问孤的人?”
陆云旌被他的气势所慑,后退了半步,但随即被巨大的嫉妒和不甘冲昏了头脑:“她是我的人!是我的未婚妻!”
“呵。”萧无夜发出一声嗤笑,充满了轻蔑。
他转过身,当着陆云旌的面,伸手轻轻抚上沈惊语的脸颊,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惊语,告诉他,你是谁的人?”
沈惊语看着萧无夜眼中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心中微动。她本只想利用他,却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男人笨拙的温柔,竟也让她有些贪恋。
她抬起头,迎上陆云旌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我,沈惊语,从始至终,都只是我自己。至于现在……我心悦太子殿下,甘愿为他谋划。”
“你!”陆云旌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
他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爱他如命的女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更让他崩溃的还在后面。
只听萧无夜用一种宣告般的口吻,对殿内外的所有人朗声道:“传孤的命令,从今日起,沈惊语便是孤未来的太子妃。谁敢对她不敬,便是与孤为敌!”
太子妃!
这三个字,像三记重锤,狠狠砸在陆云旌的心上。
他彻底懵了。
他废了那么大的力气,牺牲了沈惊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扳倒太子,娶丞相嫡女,走上人生巅峰。
可现在,他不仅被沈惊语耍得团团转,连他弃如敝履的女人,都要成为他望尘莫及的太子妃了?
他失去了什么?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一股钻心的悔恨和恐慌,瞬间淹没了他。
他看着站在萧无夜身边,神情淡漠、容光焕发的沈惊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失去的,或许不是一颗棋子,而是一件最珍贵的宝物。
“不……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后退,狼狈地撞翻了门外的烛台,仓皇逃离了东宫。
那晚之后,太子要娶相府庶女沈惊语为妃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有人嘲笑沈惊语不自量力,一个庶女也敢肖想太子妃之位;有人同情陆云旌,未婚妻转眼就成了未来主母,简直是奇耻大辱。
陆云旌把自己关在府里,三天三夜没出门。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若雪找上门来,又哭又闹:“云旌哥哥!你听说了吗?那个贱人要当太子妃了!你不能让她得逞啊!你快去求皇上,取消这门婚事!”
陆云旌看着她那张只会撒泼哭闹的脸,第一次感到无比的厌烦。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的,却是沈惊语站在太子身边,冷静而耀眼的模样。
他猛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只会在他面前柔顺低头的女子,已经成长到了他需要仰望的高度。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不,他不能就这么认输!
沈惊语是他的人,就算他不要了,也绝不能便宜了萧无夜!
陆云旌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阴狠的火焰。他找到了七皇子萧无烬。
“殿下,我们不能再等了!”他咬牙切齿道,“沈惊语那个贱人对我们的计划了如指掌,再不动手,我们都得死在他们手上!”
萧无烬的脸色也同样难看。他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竟然会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你想怎么做?”
“逼宫!”陆云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过几日就是陛下的寿辰,我们联合城外驻守的陈将军,里应外合,控制皇宫。只要拿到传位诏书,大事可成!”
萧无烬沉默了。这是最后一步,也是最险的一步,一旦失败,万劫不复。
“我们还有退路吗?”陆云旌反问。
萧无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就这么办!到时候,我要亲手抓住那对狗男女,让萧无夜看着,我是怎么折磨他心爱的女人!”
一场天大的阴谋,在暗中悄然酝酿。
而这一切,沈惊语早已通过前世的记忆,预料得一清二楚。
她将陆云旌和萧无烬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无夜。
“寿宴逼宫?”萧无夜听完,眼中杀机毕现,“他们好大的胆子!”
“殿下,这或许是个机会。”沈惊语却异常冷静,“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沈惊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们既然想演一出逼宫大戏,我们不如就陪他们演到底,只是这结局,得由我们来写。”
萧无夜看着她运筹帷幄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激赏和爱怜。他握住她的手,郑重道:“好,一切都听你的。”
皇帝寿辰当天,皇宫内外张灯结彩,一派祥和。
文武百官齐聚金銮殿,为皇帝贺寿。
酒过三巡,歌舞升平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无数身披铠甲的士兵手持兵刃,如潮水般涌入大殿,将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
为首的,正是七皇子萧无烬和镇国将军陆云旌!
“护驾!护驾!”殿内乱作一团。
皇帝“大惊失色”,指着萧无烬怒喝:“老七!你要造反吗?!”
萧无烬得意地大笑起来:“父皇,儿臣不是造反,是清君侧!太子萧无夜勾结庶女沈惊语,意图谋害父皇,篡夺皇位,儿臣是奉天讨逆!”
陆云旌也站了出来,手持一份“罪证”,朗声道:“陛下,臣有证据!太子与沈惊语私通外敌,出卖我朝兵防图,罪证确凿!请陛下降旨,废太子,诛妖妃!”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太子萧无夜和沈惊语。
只见萧无夜面沉如水,沈惊语却是一脸平静,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陆云旌看着她镇定的样子,心中莫名一阵烦躁,厉声喝道:“沈惊语,死到临头了,你还装什么?还不快跪下认罪!”
他以为会看到她惊慌失措、跪地求饶的样子。
然而,沈惊语却笑了。
她笑得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一丝怜悯。
“陆将军,”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
陆云旌心中一突,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一直“病恹恹”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突然坐直了身体,哪里还有半分病容?他目光如炬,中气十足地喝道:“陈将军,你还在等什么?”
萧无烬和陆云旌猛地回头,看向他们最大的依仗,城外驻军的陈将军。
只见陈将军突然单膝跪地,不是向着他们,而是向着皇帝和太子!
“末将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什么?!
萧无烬和陆云旌如遭五雷轰顶,彻底傻眼了。
“陈将军!你疯了?你不是我们的人吗?”萧无烬嘶吼道。
陈将军冷笑一声:“七皇子,良禽择木而栖。太子殿下仁德,才是天命所归,我又岂会助纣为虐?”
“不可能!这不可能!”陆云旌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没什么不可能的。”沈惊语缓缓踱步上前,手中拿着另一份卷宗,“早在半个月前,太子殿下就已经策反了陈将军。你们的一举一动,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她将卷宗展开,高声道:“这里,才是七皇子通敌卖国的真正铁证!你们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从一开始,你们就掉进了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话音刚落,大殿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无数禁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萧无烬和陆云旌带来的叛军反向包围,砍瓜切菜一般,迅速控制了局势。
请君入瓮!
这四个字,重重地砸在萧无烬和陆云旌的脑子里。
全盘皆输!
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萧无烬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陆云旌则死死地盯着沈惊语,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疯狂的不解:“为什么……为什么……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待我不薄?”沈惊语笑了,笑中带泪,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恨意,“陆云旌,你当真以为我忘了,前世你是如何利用我,又是如何在我功成身退之后,赐我一杯毒酒,让我尸骨无存的?!”
前世?!
陆云旌瞳孔骤缩,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她不是变了心,她是带着滔天的恨意,从地狱里爬回来向他索命的恶鬼!
“噗——”
一口鲜血喷出,陆云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彻底昏死过去。
一切尘埃落定。
七皇子萧无烬谋逆,证据确凿,被打入天牢,终身监禁。其党羽,包括陆云旌在内,一律削去官职功名,贬为庶民,三代不得入仕。
半月后,老皇帝宣布退位,传位于太子萧无夜。
新皇登基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册封沈惊语为后。
封后大典,空前盛大。
沈惊语身穿百鸟朝凤袍,头戴九龙四凤冠,在文武百官和万民的朝拜下,一步一步,走上那通往权力之巅的白玉阶梯。
她的身边,是身着龙袍的萧无夜。他紧紧牵着她的手,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生命里。
“语儿,”他在她耳边低语,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从今往后,朕与你,共享这万里江山。”
沈惊语回眸一笑,倾国倾城。
而在观礼的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男人,正跪在最泥泞的角落里,被迫仰望着这刺眼的一幕。
他就是被贬为庶民的陆云旌。
他看着那个曾经只属于他的女人,此刻却高高在上,成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脸上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耀眼。
而她身边的帝王,看着她的眼神,是他从未给过她的珍视与爱重。
心,被撕裂成一片一片。
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错了。
他错得离谱。
他亲手将这世间最璀璨的明珠,当成鱼目丢掉,还沾沾自喜。
如今,他只能跪在尘埃里,仰望她的万丈光芒,连让她再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惊语……我的惊语……”他喃喃自语,泪水混着泥土,流了满脸。
高台之上,沈惊语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她微微侧目,目光扫过人群,却没有在任何一处停留。
对她而言,陆云旌,早已是过眼的云烟,不值一提。
她的未来,是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他们将要共同开创的盛世王朝。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为这对帝后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仿佛预示着一个辉煌时代的来临。
来源:小南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