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递过来一张银行卡，眼神闪烁，『卡里有三千块，密码是你的生日。』
『对不起，我只能给你这些。』
她递过来一张银行卡，眼神闪烁，『卡里有三千块，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接过卡，心里五味杂陈。
婚礼当天，我曾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出现，更没想到她只会给我这么少。
可是两年后我取钱救命，看到余额时却愣住了
01
我的童年在记忆里总是灰暗的，就像被雨水浸湿的旧照片，模糊且沉重。
那年我刚满十岁，天空下着绵绵细雨，我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着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摇了摇头。
爸爸的肩膀颤抖着，而我只是呆呆地望着那扇关闭的门，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再也不会从里面走出来了。
『小梅，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就只有爸爸陪你了。』爸爸蹲下身，强忍着泪水对我说。
我没有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时的我，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只是隐约感觉到生活将不再相同。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少了妈妈的身影，也少了欢声笑语。
爸爸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我们父女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家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小学三年级的家长会，我是唯一一个没有母亲陪同的孩子。
当老师询问我母亲的情况时，我只能低着头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同学们好奇的目光像针一样刺痛我，从那时起，我开始习惯独自面对一切。
『爸爸，我们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去公园玩？』有一天晚上，我鼓起勇气问道。
爸爸放下报纸，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爸爸最近工作很忙，改天吧。』
但那个『改天』，一拖就是两年。
我渐渐明白，失去妈妈的不只是我，还有爸爸。
他失去的是伴侣，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十二岁那年的一个周末，爸爸罕见地提前回家，并且带回了一位陌生的女人。
她穿着朴素的米色连衣裙，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眼神温和但略显紧张。
『小梅，这是王阿姨，爸爸的同事。』爸爸介绍道，『她今天来家里做客。』
我礼貌地点点头，但心里充满了警惕。
自从妈妈离开后，这是第一次有女人踏入我们的家门。
王阿姨为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饭菜的味道和妈妈做的很不一样，但确实很好吃。
她时不时关切地问我学校的情况，我则简短地回答，尽量避免过多交流。
『小梅很懂事，就是有点内向。』爸爸对王阿姨说，语气中带着歉意。
『内向好啊，说明她有自己的想法。』王阿姨微笑着看我一眼，『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喜欢自己安静地思考问题。』
这句话让我有些意外，因为大多数大人都会催促我多说话，多和同学交流。
王阿姨似乎是第一个理解我的成年人。
接下来的几个月，王阿姨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们家。
她有时带来自己做的点心，有时帮我辅导功课，但从不强迫我和她亲近。
我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尽管内心依然保持着距离。
直到那天放学回家，我看到桌上放着一张喜帖，上面是爸爸和王阿姨的名字。
『小梅，爸爸有件事想和你商量。』爸爸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
我站在原地，心跳加速。
虽然早有预感，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我还是感到一阵恐慌。
『爸爸打算和王阿姨结婚。』他直接说出了我最担心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方面，我知道爸爸这些年过得很辛苦，他值得获得幸福；另一方面，我总觉得这是对妈妈的背叛，也是对我童年记忆的亵渎。
『如果你不同意，爸爸可以再考虑考虑。』看我不说话，爸爸补充道。
『随便你。』我最终只挤出这三个字，然后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
那晚，我蜷缩在床上，抱着妈妈的照片无声地哭泣。
照片中的妈妈笑得那么灿烂，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
我多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那个完整的家庭，有爸爸，有妈妈，有我。
婚礼在一个月后举行，很简单，只邀请了少数亲友。
我站在角落里，看着爸爸和王阿姨交换戒指，心中五味杂陈。
『小梅，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婚礼结束后，王丽华——我的继母——轻轻握住我的手，『我知道我无法取代你妈妈的位置，也不会试图这么做。我只希望能和你，和你爸爸一起创造新的回忆。』
我抽回手，没有回应。
那一刻，我决定在心里筑起一道墙，将这个突然闯入我生活的女人隔绝在外。
生活并不因为我的抵触而改变。
王丽华搬进了我们家，开始照顾家里的一切。
她尊重我的空间，从不强迫我叫她妈妈，也不干涉我的生活方式。
她只是默默地准备我爱吃的饭菜，帮我整理房间，在我生病时彻夜照顾我。
随着时间推移，我不得不承认，家里的气氛确实比以前温馨了许多。
爸爸也变得开朗起来，偶尔会和我开玩笑，就像妈妈还在的时候一样。
初中毕业那年，我获得了全校第一的好成绩。
回到家，发现王丽华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庆祝。
『这是给你的礼物。』她递给我一个精美的盒子。
我打开一看，是一条银色的手链，样式简单大方，正符合我的喜好。
『谢谢。』我生硬地道谢，但没有戴上它。
王丽华似乎并不介意我的冷淡，只是微笑着说：『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那条手链被我锁进了抽屉的最底层，和妈妈留下的其他纪念品放在一起。
我对自己说，这只是一个礼节性的回应，并不意味着我接受了这个女人。
高中时期，我变得更加叛逆。
我很少回家，周末常常住在同学家或者学校。
即使回家，也是匆匆进门，匆匆离开，尽量避免与王丽华独处。
爸爸曾私下找我谈过几次，希望我能对王丽华态度好一点，但都被我用『忙』字搪塞过去。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但就是无法控制那种排斥感。
『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她？她对你这么好。』爸爸有一次终于忍不住问我。
『因为她不是我妈妈！』我厉声回答，『她永远都取代不了我妈妈！』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爸爸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满是痛苦。我知道自己触碰到了他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对不起，爸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试图解释。
『没关系，我理解。』爸爸疲惫地摆摆手，『你妈妈对我们都很重要，谁都取代不了她。但是小梅，生活必须继续，我们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那一刻，我看到了爸爸眼中的沧桑和无奈，突然意识到他这些年承受了多少。
他不仅要处理自己的悲痛，还要照顾我的情绪，同时维持家庭的正常运转。
而王丽华的出现，确实减轻了他的负担。
从那以后，我对王丽华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依然保持距离，但至少不再刻意避开她。
偶尔，我会在餐桌上回应她的问候，或者接受她递来的饭菜。
这样的小改变，已经让她眼中流露出欣慰的光芒。
高三那年，爸爸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那天清晨，他正准备去上班，突然倒在了门口。
王丽华发现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接到通知时，我正在教室里上课。
走出校门，看到王丽华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眼睛红肿。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爸爸他……』我颤抖着问。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
那一刻，所有的隔阂和芥蒂都被抛到脑后，我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那是我十八岁以来，第一次在她面前流泪。
爸爸的葬礼很简单，来的人不多。
王丽华安静地站在我身边，为每一位来宾鞠躬致谢。
她的坚强让我感到惭愧，因为我知道她和爸爸感情很深。
葬礼结束后，我们回到空荡荡的家，各自沉默。
这个家曾经有四个人——爸爸、妈妈、王丽华和我。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
『你明年就要上大学了，有什么打算？』第二天早餐时，王丽华问我。
『可能会去北京吧，那边的大学好一些。』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嗯，好选择。』她点点头，『别担心学费和生活费，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抬头看她，有些意外。
爸爸去世后，家里的经济情况应该不太乐观，她是小学老师，工资不高。
『我有奖学金。』我说，不想给她增加负担。
『那很好，但还是不够的。』她微笑着说，『别担心，这是我和你爸爸早就计划好的。我们都希望你能接受最好的教育。』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丝温暖。
尽管这些年我对她态度冷淡，但她依然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关心。
高考结束后，我如愿考入了北京的一所名校。
离家的那天，王丽华送我到车站，递给我一个信封。
『这是一些生活费，够你用一阵子了。有需要随时告诉我。』她说。
我点点头，接过信封，没有多说什么。
那时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新的生活，远离这个充满回忆和悲伤的家。
大学四年，我很少回家，和王丽华的联系也越来越少。
偶尔通电话，也是简短的问候，从不深入交流。
毕业后，我留在北京工作，成为一名医院护士。
生活忙碌而充实，我几乎忘记了家乡还有一个人在牵挂我。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赵明的求婚。
02
窗外的雨声敲打着玻璃，像是在替我哭泣。
我坐在床边，看着那条纯白的婚纱，心里空荡荡的。
这应该是每个女孩都期待的日子，但我林小梅却提不起半点兴奋。
『小梅，你再不起床，化妆师要等不及了。』赵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些许焦急。
『知道了，马上。』我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行动。
脑海中不断闪现出童年的画面——爸爸牵着那个陌生女人的手，告诉我她将成为我的新妈妈。
我曾经以为，在我结婚这天，站在我身边的会是我的亲生母亲。
她会为我梳头，为我穿上婚纱，在我耳边轻声说着女儿长大了的感慨。
但这一切，都随着她的离去变成了永远的奢望。
『小梅，有人找。』赵明又在门外喊道。
『谁啊？』我不耐烦地问。
『说是……你继母。』
我的心猛地一沉。
王丽华，我的继母，一个我几乎不怎么联系的人。
自从高中毕业离家上大学后，我就很少回家，也很少和她有交集。
爸爸去世后，我们的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几乎断了联系。
我开门出去，看到她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个素雅的小包，穿着朴素但整洁，一如既往地端庄。
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头发中也夹杂着几丝银白。
『小梅，好久不见。』她微笑着，眼神中带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嗯，好久不见。』我生硬地回应，『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我怎么能不来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爸爸要是在，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你穿上婚纱的样子。』
提到爸爸，我的心一阵刺痛。
六年前他因病去世，留下我和这个相处不到十年的继母。那时我已经在外地工作，只在最后的日子里匆匆赶回，甚至来不及好好道别。
『我知道你一直不太接受我，』王丽华继续说，『但我真的很为你高兴。赵明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们会幸福的。』
我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尴尬得让人窒息。
『对了，这个给你。』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我手里，『对不起，我只能给你这些。』
我疑惑地看着她。
『卡里有三千块，密码是你的生日。』她的眼神闪烁，『我知道不多，但……』
『谢谢。』我打断她，接过卡，不想听她解释。
三千块，这就是她给我的陪嫁礼物？即使以她一个小学老师的工资标准，这也未免太少了。
『我希望你们过得好。』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我笑了笑，心想我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麻烦她。
毕竟，我们之间除了一个『继』字，几乎没有任何真正的亲情联系。
王丽华离开后，我将那张银行卡随手塞进了抽屉里。
婚礼很简单，只邀请了少数亲友。
我没有邀请王丽华，但她还是来了，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整个仪式。
当我和赵明交换戒指时，我恍惚看到她偷偷擦拭眼角的泪水。
那一刻，我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新婚的喜悦冲淡了。
婚礼结束后，王丽华悄悄地离开了，没有参加后面的宴席。
我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些失落。
『你继母人不错啊，给我们包了个红包。』赵明在回家的路上说。
『多少？』我随口问道。
『两千。』
我愣住了，心里更加疑惑。
她给我的卡里只有三千，却给赵明包了两千的红包？这算什么？
『可能她也不容易吧。』赵明看出我的想法，安慰道，『毕竟一个人生活。』
是啊，她一个人。
王丽华没有自己的孩子，嫁给我父亲时已经三十多岁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嫁给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年男人，也许只是不想孤独终老吧。
这段回忆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摇摇头，将它抛到脑后。今天是我的新生活开始的日子，我不想再被过去的阴影所困扰。
03
婚后的生活平淡如水，我继续在医院做护士，赵明则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
我们租住在城市郊区的一个小区里，房子不大，但对于新婚的我们来说已经足够。
每天清晨，我都会比赵明早起半小时，为他准备早餐。
虽然只是简单的面包牛奶或者煎蛋，但赵明总是吃得津津有味，然后在出门前亲吻我的额头。
『晚上想吃什么？我早点回来做。』我一边收拾餐桌一边问。
『别麻烦了，我估计今晚要加班，你随便吃点就行。』赵明一边系领带一边回答。
『又加班？』我皱了皱眉，『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没办法，公司最近接了个大项目，都忙疯了。』赵明抓起公文包，匆匆往外走，『不用等我，困了就先睡。』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心里却有一丝不安。
自从结婚后，赵明加班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甚至深夜才回家，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我问过他，他总是说是和客户应酬，我也只能选择相信。
医院的工作一如既往地忙碌，护士站里，同事李雨在和我分享她的婚恋困扰。
『他昨天又说要分手，我真是受够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李雨一边整理病历一边抱怨。
『那就分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漫不经心地回答，目光扫过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王丽华？
我愣了一下，仔细一看，果然是她。
她正坐在内科门诊外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号码牌，神情疲惫。
『怎么了？』李雨顺着我的视线望去。
『没什么，我好像看到一个熟人。』我收回目光，『你继续说。』
但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李雨的情感纠葛上了。王丽华为什么会来医院？她生病了吗？我想过去问问，但又觉得没必要，毕竟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下班路上，我鬼使神差地绕到了内科门诊。
门诊已经结束了，病人们都陆续离开。我向护士站的同事打听了一下。
『王丽华？今天确实有这个病人，是陈医生的预约号。』同事查了一下记录，『最近半年来得挺勤的，每个月都来复查。』
『她……得了什么病？』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我不太方便说，你知道的，病人隐私。』同事歉意地笑了笑。
我点点头，离开了医院。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王丽华生病了，而且看样子不是小病，需要定期复查。
我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但现在看来，她的生活可能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顺利。
到家后，我发现赵明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放着几罐啤酒，其中两罐已经空了。
『今天不是说要加班吗？』我放下包，有些意外。
『项目提前结束了。』赵明头也不抬，语气平淡。
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有些发红，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哭过？
『吃饭了吗？我去做点吧。』我走向厨房。
『不用了，我吃过了。』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赵明沉默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公司要裁员，我在名单上。』
我愣住了：『为什么？你不是说接了大项目吗？』
『那是我骗你的。』赵明自嘲地笑了笑，『公司快撑不下去了，这几个月一直在走下坡路。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
『所以你宁愿骗我？』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每天加班到深夜吗？』
『对不起。』赵明低下头，『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那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在找新工作了，但短期内可能会有点困难。』赵明的声音里带着挫败，『你的工资可能要先养家一段时间了。』
我点点头：『没关系，我们会挺过去的。』
但我心里知道，我们的储蓄并不多，如果赵明长时间找不到工作，我们的生活会很快陷入困境。
那晚，赵明喝醉了，趴在茶几上呼呼大睡。
我帮他脱掉外套，盖上毯子，然后坐在一旁发呆。
我突然想起了王丽华在医院的身影，心里不知怎么有些愧疚。
也许我应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但转念一想，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什么联系，贸然打电话反而显得虚伪。
次日清晨，赵明起得很早，说要去人才市场看看。
我给他准备了简单的早餐，目送他离开后，我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最底下，王丽华的号码依然在那里，尘封已久。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没人接听，正准备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喂？』王丽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些许迟疑。
『是我，小梅。』我说。
『小梅？』她的声音瞬间变得激动，『出什么事了吗？』
这反应让我有些不是滋味，在她的认知里，我打电话给她一定是有事相求吗？
『没什么，就是……昨天在医院看到你了，想问问你身体怎么样。』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
『我？我很好啊，只是例行体检。』她语气轻松，但我总觉得她在隐瞒什么。
『这样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沉默。
『你和赵明还好吗？』她主动问道。
『挺好的。』我下意识地撒了谎，『就是工作有点忙。』
『那就好。』她似乎松了口气，『有空的话，可以来家里坐坐，我一个人住挺无聊的。』
『嗯，有空一定去。』我敷衍地回答，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不会兑现这个承诺。
挂了电话，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焦虑。
王丽华明显有所隐瞒，但我又不好直接追问。而赵明失业的事，则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心头。
接下来的日子，赵明每天都早出晚归，说是去找工作，但每次回来都是一脸沮丧。
我能看出他越来越沮丧，酒也喝得越来越多。
有几次，他甚至醉到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后还发脾气，说我不该管他。
『你又喝酒了？』一天晚上，我闻到赵明身上的酒气，忍不住问道。
『喝了又怎样？』赵明的语气变得尖锐，『我找不到工作，是不是觉得我没用了？』
『我没这个意思。』我努力保持冷静，『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用不着你担心！』赵明一把推开我，踉跄着走向卧室，『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
我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流下。
这个暴躁易怒的男人，和我相恋时那个温柔体贴的赵明判若两人。
我不知道是失业的打击太大，还是他本来就有这样的一面，只是我从未发现。
工作中，我也越来越心不在焉。
一次给病人打针时，我竟然差点用错了药剂，幸好被同事及时发现。
『你怎么了？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李雨关切地问。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我勉强笑了笑。
『是不是家里有事？』李雨追问，『你可以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我摇摇头，不想把家丑外扬。但李雨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拍拍我的肩膀：『不想说就算了，但记住，有困难可以找我。』
我感激地点点头，突然注意到走廊尽头又出现了王丽华的身影。
这次，她不是坐在门诊外等候，而是被护工推着轮椅，朝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我的心一沉，赶紧找个借口离开护士站，跟了过去。
远远地，我看到王丽华被送进了肿瘤科的病房区。
肿瘤科？她得了癌症？
我的心跳加速，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但又害怕面对可能的真相。
最终，我只是站在走廊拐角处，看着那扇关闭的病房门，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那天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王丽华曾经住过的那栋老房子。
爸爸去世后，她一直住在那里，我很少回去。
站在楼下，我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窗口，灯是亮着的，说明有人在家。但那是谁呢？是王丽华吗？还是她已经……
我摇摇头，不敢往下想。正当我犹豫要不要上去看看时，一个邻居阿姨认出了我。
『小梅？是你吗？好久不见了！』阿姨热情地打招呼。
『阿姨好。』我勉强笑了笑，『我妈……就是王阿姨，她在家吗？』
『丽华啊，她最近住院了，你不知道吗？』阿姨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你在照顾她呢。』
『住院？为什么？』我装作不知情。
『好像是癌症，具体我也不清楚。』阿姨叹了口气，『可怜的人啊，一个人生病，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我的心一阵刺痛，王丽华真的得了癌症，而且是一个人在医院。
那个我最不想联系的人，现在却是最需要关心的人。
回到家，赵明依旧没有回来。
我坐在沙发上，思绪万千。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婚礼那天，王丽华给我的那张银行卡。
当时我只是随手塞进抽屉里，再也没有动过。
我起身翻找出那张卡，上面积了一层薄灰。
赵明已经两个月没有工作了，我们的积蓄所剩无几，再这样下去，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卡放回了抽屉。
不管怎样，我不能用王丽华的钱，那是我的自尊，也是我对那段关系的最后坚持。
第二天，医院里爆出一个消息：肿瘤科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是省内著名肿瘤专家张教授亲自主刀。护士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那位病人的身份。
『听说是个普通的小学老师，不知道怎么请到张教授的。』一个护士说。
『可能有关系吧，现在看病不都这样。』另一个护士接话。
我的心一紧，小学老师？难道是王丽华？但她怎么可能认识张教授那样的大人物？
中午休息时，我偷偷溜到肿瘤科，想一探究竟。
远远地，我看到一个护工推着轮椅从病房出来，轮椅上坐的正是王丽华。
她比上次见面又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头发也稀疏了不少，但眼神依然明亮。
我躲在拐角处，看着她被推到阳光房进行理疗。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的景色，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对生活依然充满希望。
那一刻，我的内心涌起一阵愧疚。
从爸爸去世到现在，我几乎没有关心过她，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主动打过。
而现在，她独自一人面对生死，没有任何亲人陪伴。
我想上前和她说说话，但又担心她会尴尬，最终还是悄悄离开了。
回到护士站，我向肿瘤科的同事打听了王丽华的情况。
『王老师啊，胰腺癌晚期，情况不太乐观。』同事压低声音，『张教授说尽力了，但……你懂的。』
我点点头，心如刀绞。
胰腺癌，这是癌症中最凶险的一种，生存率极低。
王丽华可能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当天晚上，赵明回来得很晚，身上的酒气比往常更重。
我刚想说些什么，他就摔门进了卧室，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我叹了口气，坐在客厅里发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档真人秀节目，主题是感恩亲情。
屏幕上，一对母女相拥而泣，女儿感谢母亲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不知怎么的，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想起了我的亲生母亲，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留下我和爸爸相依为命。
后来爸爸娶了王丽华，我一直把她当成外人，从未给过她融入我生活的机会。
现在想来，这些年王丽华确实尽力做了一个好继母。
她从未强迫我叫她妈妈，总是默默地照顾我的生活，即使我态度冷淡，她也不曾抱怨。
婚礼那天，她能来参加已经是对我莫大的支持，而我却因为那区区三千元，觉得她小气，甚至心生怨恨。
我擦干眼泪，决定第二天去医院看望王丽华，不管她接不接受，我至少要尽一份心意。
04
命运有时就是如此讽刺，当你以为生活已经够糟糕了，它还会给你更沉重的打击。
第二天清晨，我刚准备出门，手机突然响了。
是赵明的母亲打来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小梅，出事了，赵明出车祸了！』
我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什么？在哪？严重吗？』
『在市中心那个十字路口，很严重，人已经送到你们医院了！你快去看看吧！』
我挂断电话，立刻冲出门外，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一路上，我的心跳得飞快，脑海中全是最坏的可能性。
到了医院，我直奔急诊室。
赵明被推进了手术室，医生正在抢救。
他的父母已经赶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神情焦虑。
『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
『他喝了酒，开车撞到了护栏。』赵明的父亲声音哽咽，『警察说他血液酒精含量超标很多。』
我的心猛地一沉。昨晚赵明回来时确实喝了不少酒，但我没想到他今天早上还会继续喝，更没想到他会酒后开车。
『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医生说很严重，头部受伤，还有内出血。』赵明的母亲抽泣着，『他们正在尽全力抢救。』
等待的时间异常漫长。
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门依然紧闭。
赵明的父母在不停地祈祷，我则坐在一旁，心如刀绞。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主刀医生走了出来。
看到他严肃的面容，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手术很成功，但病人情况依然危险。』医生说，『他需要立即转入重症监护室，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是关键。』
我们三人同时松了口气，至少赵明还活着。
『医生，他会有后遗症吗？』我鼓起勇气问道。
医生沉默了一会，然后说：『目前还不确定，他的颅内出血比较严重，可能会影响到神经功能。具体情况要等他醒来后才能评估。』
这个回答并不乐观，但至少还有希望。
赵明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我们只能通过玻璃窗看到他苍白的面容和身上连接的各种管子。
就在这时，护士拿着一张单子走过来：『这是手术费和后续治疗的预估费用，请尽快缴纳。』
我接过单子，看到上面的数字后，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十八万元。
『这么多？』赵明的父亲惊讶地问。
『是的，因为病情复杂，需要使用很多特殊药品和设备。』护士解释道，『而且后续还会有更多费用。』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赵明的父母是普通工人，早已退休，积蓄不多。而我和赵明这些月来也入不敷出，银行卡里所剩无几。
『我们可以先想办法筹五万，剩下的……』赵明的父亲犹豫着说。
『我去问问我弟弟能不能帮忙。』赵明的母亲擦着眼泪说。
我点点头，知道即使他们拼尽全力，也最多凑出十万左右。
剩下的八万，只能靠我了。
我请了假，开始四处借钱。
首先是向医院的同事们求助，但他们自己也是工薪阶层，能借的数额有限。
李雨借给我一万，其他几个关系好的同事也各自借了几千，加起来不到三万。
我又联系了大学同学和朋友，但大家各自有家庭负担，能借的也都有限。
一整天下来，我总共只筹到了五万左右。
晚上，我精疲力竭地回到医院，赵明的父母也带来了他们筹到的钱，约七万元。
加上我这边的，总共十二万，还差六万。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卖房子。』赵明的父亲说，脸上写满了无奈。
『不，你们的房子是唯一住所，不能卖。』我坚决地摇头，『我再想想办法。』
走出医院，夜色已深。我站在路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突然，我想起了那张银行卡，王丽华给我的三千元『陪嫁』。
虽然只有三千，但现在的情况下，每一分钱都是救命钱。
回到家，我翻出那张尘封已久的银行卡，决定第二天去银行取出这笔钱。
不管我和王丽华之间有多少隔阂，此刻我需要一切可能的帮助。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一方面是对赵明病情的担忧，另一方面则是对未来的迷茫。
即使这次凑齐了手术费，后续的康复费用又该怎么办？
赵明如果留下后遗症，需要长期护理，我们拿什么来支撑？
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梦中，我看到王丽华站在一片光亮中，向我微笑着伸出手。
我想走过去，却发现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次日一早，我来到银行，排队等候办理业务。
轮到我时，我把卡交给柜员，报出了密码——我的生日。
『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柜员微笑着问。
『我想查询一下余额，然后全部取出。』我说。
柜员点点头，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然后递给我一张单子：『这是您的账户余额，请确认。』
我低头看去，顿时愣住了。
单子上显示的余额不是三千，而是整整三十万元。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没错，就是三十万元。
『这……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一定是搞错了……』
『您的账户没有问题。』柜员看着我惊讶的表情，耐心解释道，『这张卡每个月都有固定存款进账，最近的一笔是上个月二十号，五千元。』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每个月固定存款？五千元？这意味着王丽华一直在往这张卡里存钱，而且存了很久。
『您需要查询明细吗？』柜员问道。
我点点头，仍然处于震惊中。
柜员打印出一张长长的清单递给我。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王丽华对我漠不关心，却不知她默默为我准备了这一切。
而我，却因为她婚礼当天只告诉我卡里有三千元而心生怨恨。
现在想来，她或许是不想让我感到压力，或者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但我从未给过她机会解释，而是自以为是地断定她的小气和疏离。
『您还好吗？』柜员关切地问。
我擦干眼泪，点点头：『我想取六万元现金。』
柜员很快为我办理了取款手续。拿着厚厚的现金，我的心情无比复杂。
这笔钱将救赵明一命，但我欠王丽华的，不仅仅是这些钱，还有多年来的关心和理解。
回到医院，我交了剩余的手术费。
医生告诉我们，赵明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一些，但还需要继续观察。
我松了口气，然后告诉赵明的父母，我要去看望一个重要的人。
『谁啊？』赵明的母亲疑惑地问。
『我的……妈妈。』我说出这个词时，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既陌生又亲切。
我直接去了肿瘤科，王丽华的病房。站在门口，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推门而入，看到王丽华靠在床头，正在看书。
见到我，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小梅？你怎么来了？』
『我……』我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坐吧。』她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刚好我有点无聊，正想找人聊聊天。』
我坐下来，打量着病房。单人病房，设备齐全，窗明几净，看得出是高级病房。
『你这是……』我欲言又止。
『别担心，就是例行检查。』她笑着说，但眼中闪过一丝疲惫，『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我知道她在撒谎，但我没有戳破：『我今天去银行了，取了那张卡里的钱。』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你……都知道了？』
『嗯。』我点点头，『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我怕你不肯接受。你从小就对我有抵触情绪，我理解。毕竟，没有人能取代你妈妈在你心中的位置。』
『但你可以告诉我啊，那么多钱……』
『告诉你做什么呢？』她苦笑着摇头，『让你觉得欠我的？让你感到有负担？不，我不想那样。我只希望你过得好，仅此而已。』
我的眼泪再次涌出：『但我对你那么冷淡，甚至……讨厌你……』
『你没有讨厌我。』她温柔地说，『你只是还没准备好接受一个新的母亲。这很正常，我从不怪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哽咽着问，『我们甚至不是亲生母女……』
『因为……』她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递给我，『这个，或许能回答你的问题。』
我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封信，笔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我母亲的字迹。
『这是……』
『你妈妈的遗书。』王丽华轻声说，『她在世时就认识我，我们是同事。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托付我照顾你和你爸爸。』
我的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开始阅读：
亲爱的丽华：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自私，但除了你，我想不出还能托付给谁。
请你照顾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女儿小梅。
她还小，需要一个母亲的爱。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知道你一直喜欢孩子却没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可能的话，请代我爱她，像爱自己的女儿一样……
我读不下去了，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原来，王丽华嫁给我父亲，不是出于什么现实考虑，而是履行对我母亲的承诺。
她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尽管我从未给过她做母亲的机会。
『你……你们早就认识？』我颤抖着问。
『是的，我们在同一所学校教书。』王丽华回忆道，『她是个很好的人，你很像她，不仅外表，还有那种倔强的性格。』
『那这些钱……』
『你妈妈生病时花了很多钱，家里积蓄所剩无几。』王丽华解释道，『我想给你准备一笔嫁妆，让你将来不至于太辛苦。当然，也是我作为继母应尽的责任。』
『可你自己呢？你的病……』
『我没事的。』她又露出那种安抚的笑容，『别担心我。』
我忍不住握住她的手：『你骗不了我，我是护士，我知道胰腺癌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释然：『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不想让你担心，你有自己的生活。』
『但你需要人照顾！』我激动地说，『你不能一个人面对这些！』
『我习惯了一个人。』她平静地说，『再说，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说不定我还能多活几年呢。』
我知道她又在安慰我。胰腺癌晚期，生存率极低，即使是最好的医生也无法创造奇迹。
『为什么……』我哽咽着，『为什么要把钱都给我？你自己治病不需要用钱吗？』
『那是给你的，一直都是。』她轻声说，『我的治疗费用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安排好了？怎么安排的？』
『我卖了房子。』她平静地说，『那栋房子挺值钱的，足够支付我的医疗费用了。』
『你卖了房子？那你出院后住哪里？』
『我可能……不会出院了。』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三个月，这么短的时间。
而我，浪费了这么多年，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真心的拥抱。
『对不起……』我泣不成声，『对不起……妈……』
听到我喊她『妈』，王丽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泪如雨下：『没关系的，傻孩子，没关系的……』
我们相拥而泣，多年的隔阂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05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我请了长假，一边照顾医院里的赵明，一边陪伴王丽华。
赵明的情况逐渐好转，虽然右腿留下了轻微的后遗症，需要长期康复训练，但总体来说已经脱离了危险。
『小梅，你这段时间消失去哪了？』赵明醒来后问我，『我妈说你一直在忙。』
『我在照顾我妈。』我简单地回答。
『你妈？』赵明显得很惊讶，『你是说你继母？』
『不，就是我妈。』我纠正道，语气坚定。
赵明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继续追问。
我告诉他王丽华的情况，以及她这些年来为我做的一切。
听完后，赵明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们应该去看望她。』
『你确定吗？你的腿……』
『没关系，我可以用轮椅。』赵明坚持道，『我想当面感谢她。』
于是，在赵明出院的第一天，我们直接去了王丽华的病房。
推开门时，我看到她正在窗边的椅子上看书，阳光洒在她消瘦的脸上，给她增添了一丝温暖的色彩。
『妈，我们来看你了。』我推着轮椅上的赵明进了病房。
王丽华抬起头，看到我们，眼中满是惊喜：『赵明，你好些了吗？』
『谢谢您关心，我已经好多了。』赵明微笑着说，『也谢谢您的帮助，如果不是那笔钱，我可能……』
『不用说这些。』王丽华打断他，『小梅是我女儿，你是她丈夫，帮助你们是我应该做的。』
『妈，我们有个想法。』我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我和赵明商量过了，想请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王丽华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用了，我在医院挺好的。』
『但你不能一直住在医院啊。』我坚持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出院。』
『小梅，你知道我的情况……』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所以更要让你住得舒服一些，有家人陪在身边。』我说，声音有些哽咽，『就当是弥补我这些年对你的忽视，好吗？』
王丽华看着我们，眼中闪烁着泪光，最终点了点头：『好吧，如果不会给你们添太多麻烦的话。』
『怎么会是麻烦呢？』赵明真诚地说，『我们是一家人。』
听到『一家人』这个词，王丽华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一刻，她仿佛年轻了许多。
我们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一间卧室给王丽华住，布置得明亮温馨。
虽然租金比之前贵了不少，但有了王丽华留给我的钱，我们不必担心经济问题。
赵明也找到了新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工作环境比较轻松，适合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他变得比以前更加珍惜生活，也更加体贴我。
那场车祸仿佛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让他看清了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而王丽华，尽管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但精神却比在医院好多了。
她喜欢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看着楼下的花园和玩耍的孩子们。
有时候，她会给我讲一些我不知道的往事，关于我的童年，关于我的母亲，关于她自己的人生。
『我一直想要个孩子，但命运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有一天，她对我说，『遇到你和你爸爸，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幸运。』
『你为什么不结婚呢？在爸爸之前。』我好奇地问。
『我年轻时爱过一个人，他出国了，说好三年后回来娶我，但最终他在国外结了婚。』她平静地讲述，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那之后，我就把全部精力放在教书上，直到遇见了你妈妈，然后是你爸爸和你。』
我握着她的手，内心充满感动和愧疚。这个女人，默默承受着生活的苦难，却依然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他人的关怀。
『对不起，我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忍不住说。
『别这么说。』她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得到你的陪伴和认可，我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她平和的笑容，我决定要尽全力让她的最后时光过得幸福和有尊严。
医生预估王丽华还有三个月的生命，但她坚强地活了八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一家三口像真正的家人一样生活着。
我和赵明轮流照顾她，陪她聊天，陪她散步，满足她力所能及的小愿望。
赵明对王丽华非常尊敬，常常在下班回来的路上给她买一些小点心或者新鲜的水果。
他说，王丽华让他明白了什么是无私的爱。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王丽华比我还激动：『太好了，我要当外婆了！』
『你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她时常问道。
『还没有，你有什么建议吗？』
『如果是女孩，就叫恩恩吧。』她微笑着说，『记得我们相遇的缘分。』
『恩恩……』我默念着这个名字，感觉很温暖，『好，就这么定了。』
随着孕期的推进，我的身体变得笨重，反而是王丽华常常照顾我。
她会给我煲汤，教我一些孕期保健的知识，陪我去做产检。
尽管她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但她从不抱怨，总是面带微笑。
我曾经问她，是不是害怕死亡。
她思考了一会，然后说：『不是害怕，而是不舍。不舍得看不到你的孩子出生，不舍得离开刚刚拥有的这个完整的家。但这就是生命，我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她的话让我泪流满面，却也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在我怀孕七个月的一天晚上，王丽华的情况突然恶化。
我们紧急将她送往医院，医生告诉我们，她可能撑不过这个晚上了。
我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泪如雨下：『妈，你不能走，你要等着看恩恩出生……』
『小梅……』她的声音很微弱，『别难过，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妈……』我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也照顾赵明，他是个好孩子。』她艰难地说，『还有，别忘了告诉恩恩，她有两个外婆，都很爱她。』
我点点头，泣不成声。赵明站在一旁，眼中也噙满泪水。
『我有一个请求。』王丽华继续说，声音越来越弱，『我想……看看你们的婚纱照。我那天坐在角落，看得不太清楚……』
赵明立刻拿出手机，翻出我们的婚纱照给她看。
看着照片，王丽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真美……我的女儿真美……』
那天晚上，王丽华安详地离开了我们。
她走得很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们按照她的遗愿，将她安葬在我母亲的墓旁。
墓碑上，我们刻下了简单的文字：『王丽华，一个伟大的母亲，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两个月后，恩恩出生了，是个健康的女孩。
她有着和我相似的眉眼，但性格却像极了王丽华，温柔而坚强。
每年清明，我们一家都会去看望两位母亲，给她们讲讲我们的生活，讲讲恩恩的成长。
我想，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她们一定正微笑着看着我们。
回想起那张银行卡，从最初的误解到最后的感动，我明白了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金钱的多少，而是爱的深度。
王丽华给我的，远远超过了三千元，甚至三十万元，她给了我最珍贵的母爱和人生启迪。
如今，每当我看到恩恩天真的笑脸，我就会想起王丽华温柔的眼神。
我知道，她的爱会通过我，继续传递给下一代，生生不息。
06
恩恩五岁生日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去了游乐园。
看着她在旋转木马上开心地笑着，我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感恩。
『妈妈，你看我！』恩恩向我挥手，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小心点，抓紧了！』我微笑着叮嘱，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赵明站在我身旁，握着我的手：『看着她，我总能想起王妈妈。』
『是啊，她们真的很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我感慨道。
五年来，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
赵明通过不懈努力，创办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生意蒸蒸日上。
我则辞去了医院的工作，专心照顾恩恩。
我们搬进了一套新房子，宽敞明亮，院子里种满了王丽华生前最喜欢的花。
『妈妈，这是给外婆的礼物。』玩累了的恩恩跑过来，递给我一朵刚摘的小花，『今天是外婆的生日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蹲下身，抱住她：『是的，今天是外婆的生日。』
恩恩虽然没见过王丽华，但通过我们的讲述和照片，她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外婆充满了亲近感。她甚至会在睡前对着王丽华的照片说晚安。
回家的路上，恩恩在车后座睡着了。
赵明专注地开着车，我则望着窗外的风景，思绪万千。
『在想什么？』赵明轻声问。
『在想如果当初王妈妈不给我那张卡，我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我回答。
『可能我已经不在了。』赵明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那场车祸，如果没有及时治疗……』
『别这么说。』我握住他的手，『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还有恩恩。』
赵明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我一直想对你说声抱歉，为了那段艰难的日子。我当时太自私了，只顾自己的痛苦，没想到你的感受。』
『那都过去了。』我微笑着说，『我们都在成长，都在学着做更好的自己。』
回到家，我把熟睡的恩恩抱进她的小房间，轻轻盖好被子。
房间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那是在恩恩满月时拍的，我们特意在照片中加入了王丽华的影像，让她成为这个特殊时刻的一部分。
晚上，我独自坐在书房，翻看着一本相册。
这是我为王丽华制作的，收集了她生前的点点滴滴，以及我能找到的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有些照片已经泛黄，但里面的笑容依然温暖如初。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银行卡的照片，旁边贴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王丽华的字迹：『小梅，这是我能给你的一点心意，希望能在你需要时帮上忙。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妈妈永远爱你。』
这张纸条是我在整理王丽华遗物时发现的，藏在她的日记本里。看到这些文字，我仿佛又听到了她温柔的声音。
特此申明：本文《结婚时继母给我三千陪嫁，2年后取钱救命，看到余额时我愣住了》含有虚构内容创作成分，人物均为化名，图片源自网络，请勿对号入座，请理性观赏文章
来源：热血青年伊莱莎6w8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