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镇国大将军之女闻人玥,身着一品诰命的朝服,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前列。胸口那道为萧玄策挡下的剑伤,隔着层层衣料,依旧在隐隐作痛。
金銮殿上,万丈华光。
我,镇国大将军之女闻人玥,身着一品诰命的朝服,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前列。胸口那道为萧玄策挡下的剑伤,隔着层层衣料,依旧在隐隐作痛。
那是三个月前,敌国刺客舍命一击,我扑在他身前,利剑穿胸而过。我用半条命,换来了他今日的登基大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中,身着龙袍的萧玄策缓缓起身,他面容俊朗,帝王威仪天成。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心,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世人皆知,我闻人玥是准皇后。我为他散尽家财招揽门客,为他奔走朝堂联络旧部,为他血战沙场九死一生。这凤椅,除了我,谁还有资格坐?
萧玄策薄唇轻启,声音透过大殿传遍每一个角落:“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我屏住呼吸,挺直了脊背,准备迎接我人生中最荣耀的时刻。
然而,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如一盆冰水,将我从头浇到脚,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
“丞相之女柳氏依依,性行淑均,克娴于内,着即册封为皇后,钦此!”
轰!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柳依依?怎么会是她?那个只会吟诗作对、弱柳扶风的柳依依?
我猛地抬头,看向龙椅上的男人。他的眼中没有半分愧疚,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紧接着,柳依依身着华丽的凤袍,从殿后缓缓走出,她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经过我身边时,投来一个轻蔑至极的眼神。
萧玄策走下龙椅,没有看我一眼,径直牵起了柳依依的手,将代表着皇后权力的凤印,亲手交到了她的掌心。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我浑身发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强忍着心口的剧痛,一字一句地问道:“萧玄策,为什么?”
他终于舍得将目光转向我,那眼神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不,是看一个麻烦。
“闻人玥,”他冷冷开口,“你虽有功,但闻人一族手握兵权,功高震主。朕为天下计,不得不防。”
功高震主?
好一个功高震主!
当初是谁在我面前许诺,待他君临天下,必许我凤位,与我共享江山?当初是谁在我为他挡剑,昏迷不醒时,在我床边声声泣诉,说此生绝不负我?
“朕念你护驾有功,特封你为玥贵人。”萧玄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即刻起,迁入静思宫,无朕旨意,不得外出。”
贬为贵人,软禁深宫。
这便是他对我这个开国功臣的回报!
“父亲……”我看向站在武将之首,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的父亲。
萧玄策的目光也随之移了过去,更为冰冷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镇国大将军闻人雄,劳苦功高,朕不忍其再为国事操劳。即日起,收回兵权,赐爵安国公,颐养天年。”
“噗——”
一口心血,再也忍不住,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极致的荣耀瞬间变为极致的羞辱。我闻人玥,从未来国母,变成了皇家的囚徒。我闻人世家,从擎天之柱,变成了被拔去利爪的病虎。
我看着萧玄策与柳依依并肩而立,接受百官朝拜的模样,只觉得无比讽刺。
原来,我拼尽所有换来的,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我的心,在这一刻,死了。
被太监拖入那座名为“静思宫”的冷宫时,我最后看了一眼金銮殿,那里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
在袖袍之下,我紧紧攥着一块小小的麒麟玉佩,指尖用力,玉佩的棱角刺破了掌心。
那是我的最后一张底牌,天下第一商行“四海阁”阁主的信物。
我曾天真地以为,这张底牌永远都不会动用。我只想做一个为爱痴狂的将军之女,为我的夫君守好这天下。
可现在,萧玄策,是你逼我的。
“咔嚓。”
一声轻响,坚硬的麒麟玉佩在我掌心,碎成了粉末。
这个动作代表着一个信号——四海阁,正式与新皇为敌。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那个痴恋七皇子的闻人玥。
我是,四海阁主。
我要将我亲手送上皇位的男人,再亲手,将他拉入地狱!
静思宫,名副其实,冷得像一座坟墓。
宫人们见我失势,个个都换上了一副冷面孔,连每日的饭菜,都是馊的。
我不在乎。
昔日的山珍海味我吃得,今日的残羹冷炙我也咽得下。
只是胸口的剑伤,因为心绪激荡,又开始渗出血来,疼得钻心。
我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双眼空洞地望着房梁。
复仇。
这两个字在我脑海中盘旋。
可萧玄策如今已是九五之尊,手握天下权柄,我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如何与他抗衡?
我需要一个支点,一个能名正言顺取代他的支点。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皇子的名字。
大皇子庸碌,三皇子残暴,五皇子愚钝……他们都不是萧玄策的对手。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一个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名字,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九皇子,萧临渊。
他是先皇最不宠爱的儿子,其母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他自幼体弱,三年前更是在一场围猎中被惊马摔断了双腿,从此只能与轮椅为伴。
先皇驾崩后,萧玄策更是直接将他废为庶人,丢去了皇陵,美其名曰为先皇守陵,实则就是自生自灭的囚禁。
一个被废的双腿残疾的皇子。
一个被所有人,包括萧玄策,都视为废物的存在。
就是他了!
我要让萧玄策最看不起的人,夺走他最珍视的东西!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他见我看来,吓得一抖,连忙跪下:“玥……玥贵人,奴才,奴才是受人之托。”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高高举过头顶。
“有人让奴才把这个交给您,说是……上好的金疮药。”
我心中一动:“谁?”
小太监颤声道:“奴才不知,那人只说,故人相赠,望您珍重。”
我接过瓷瓶,打开瓶塞,一股熟悉的清香传来。这是军中特制的金疮药,千金难求,对剑伤有奇效。
是父亲吗?不,父亲已被软禁府中,不可能将手伸进这深宫。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三年前那场围猎,我也在场。我亲眼看到萧临渊的马匹失控,也亲眼看到他身边所有的侍卫都“恰好”不在。当时,萧玄策拉着我的手,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后来,我曾偷偷去看过他一次。他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却对我温和地笑了笑,说:“多谢闻人姐姐挂念。”
那时的他,身上似乎也带着这种药草的清香。
是他。
在这全天下都对我避之不及时,只有这个被遗忘在皇陵的废人,还记得送来一瓶药。
这微不足道的善意,于此刻心如死灰的我而言,却像是点燃了燎原之火的唯一火种。
我握紧了药瓶,眼中重新燃起了光。
“萧临渊……好,很好。”
我对着门外低声说了一句暗号,那是只有四海阁核心成员才懂的指令。
很快,一个负责打扫的粗使婆婆走了进来,她低着头,恭敬地站在我面前。
“阁主,有何吩咐?”
“我要见九皇子萧临渊,”我冷冷地说道,“立刻,马上。”
“是。”
柳依依成了皇后,自然是春风得意。
为了彰显她国母的气度与恩宠,她决定在御花园举办一场盛大的赏花宴,遍邀京中所有贵妇名媛。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我这静思宫。
送馊饭的宫女轻蔑地对我说:“玥贵人,您听说了吗?皇后娘娘要在后天举办赏花宴呢,听说那场面,比陛下的登基大典还气派!可惜啊,您是没福气见到了。”
我看着她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只是淡淡一笑。
比登基大典还气派?柳依依,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气派法。
我对身边的粗使婆婆,也就是四海阁的暗卫吩咐道:“传我命令,一夜之内,买断京城方圆三百里内所有珍稀花卉,一盆都不要留给皇宫。另外,让京城所有顶级的绣娘、厨子、乐师,后天集体‘告假’,告假的损失,四海阁十倍补偿。”
“遵命,阁主!”
赏花宴当天,天气晴好。
而柳依依这位新晋皇后,脸色却比锅底还黑。
御花园里,本该争奇斗艳的景象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花匠们临时从宫中各处角落移栽来的普通花草,稀稀拉拉,蔫头耷脑,看起来寒酸无比。
她预定的顶级“仙音坊”乐师一个没来,只来了几个宫中二流的乐工,奏出的曲子有气无力。
她请来的“天下第一楼”御厨告了病假,临时换上的御膳房厨子手忙脚乱,做出的点心粗糙得难以下咽。
赴宴的贵妇们穿着自己最好的衣裳,却发现皇后娘娘的宴会,连她们自家府上的赏花会都比不上。众人心中鄙夷,面上却不敢表露,只能强颜欢笑,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柳依依气得浑身发抖,这场本该为她增光添彩的宴会,彻底沦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她想不通,为什么一夜之间,整个京城的资源都好像凭空消失了?
而此时的我,正悠然地坐在静思宫的小院里。
院子里,不知何时被人摆满了上百盆从西域运来的“月下美人”,每一盆都价值千金,此刻正迎风盛开,香气袭人。
我面前的石桌上,摆着“天下第一楼”最顶级的糕点,身边的侍女——四海阁的金牌杀手,正为我沏着雨前龙井。
茶叶,是专供四海阁的贡品,一两千金。
这一切,无声地宣告着,谁才是这个游戏的主宰。
“噗嗤。”我轻笑出声。
柳依依,这只是个开始。
你和萧玄策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会千倍、万倍地,还给你们!
当晚,萧玄策果然怒气冲冲地来到了静思宫。
这是他登基之后,第一次踏足这里。
他一脚踹开宫门,看到院中盛开的奇花和桌上的精致糕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闻人玥!你好大的胆子!”他怒吼道,“皇后今日的赏花宴,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陛下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臣妾被陛下禁足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搅了皇后娘娘的雅兴?”
“你!”萧玄策被我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
他当然没有证据。四海阁的办事能力,岂是他能查到的?京城所有人都只会说,是皇后娘娘运气不好,恰好所有人都赶在同一天有事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猜忌,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虚。
“闻人玥,你不要以为朕不敢动你!”他威胁道,“你父亲还在我手上!”
我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得无比讥讽:“陛下登基,根基未稳。我父亲虽交了兵权,但闻人军旧部三十万,只认将令不认皇权。陛下若敢动我父亲一根汗毛,你信不信,这皇位,你明天就坐不稳了?”
萧玄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说的,是事实。
这也是他不敢直接杀了我们父女,只选择软禁的原因。
他需要时间,来慢慢瓦解我父亲在军中的影响力。
而我,同样需要时间。
“你到底想怎么样?”萧玄策的声音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深爱过的男人,如今只觉得可笑。
“我想怎么样?”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想要的,你给不起。萧玄策,你给我听好了,从你将凤印交到柳依依手上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我闻人玥,绝不会再做你的皇后。”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最在乎的皇权、江山,是如何一点点,在你眼前,化为乌有的!”
我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萧玄策的心里。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也许在他看来,我闻人玥就该是那个对他摇尾乞怜,求他回心转意的蠢女人。他从未想过,我会如此决绝。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他丢下这句话,狼狈地拂袖而去。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我嘴角的冷笑愈发扩大。
是啊,我疯了。
被你逼疯的。
萧玄策走后,我立刻动身,在四海阁的安排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皇宫,前往皇陵。
皇陵阴冷潮湿,萧临渊的住处更是简陋得连一床像样的被褥都没有。
我见到他时,他正坐在一张破旧的轮椅上,借着昏暗的烛光,安静地看书。他的脸色比三年前更加苍白,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看到是我,他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润的笑意。
“闻人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报答你的赠药之恩。”我开门见山,“也来给你一个机会。”
萧临渊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我一个废人,能有什么机会?”
“废人?”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的双腿,“你这腿,真的是摔断的吗?”
萧临渊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我伸出手,捏住他的脚踝,一股内力探入。片刻后,我冷笑一声:“好狠的手段。这不是摔伤,是中了西域奇毒‘软筋散’。这种毒不会致命,却能让人的筋脉寸寸坏死,最后彻底瘫痪。而且从脉象上看,毒素早已侵入骨髓,无药可解。”
萧临渊的脸色彻底白了,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中的所有情绪。
“姐姐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是萧玄策做的?”我追问。
萧临渊沉默了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三年前的围猎,萧玄策还是最不受宠的七皇子,而萧临渊,虽母亲地位卑微,却是当时所有皇子中,唯一文武双全,得到太傅盛赞的人。
萧玄策,是怕他威胁到自己。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萧玄策!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
我心中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
“如果,我能治好你的腿呢?”我看着萧临渊,一字一句地说道。
萧临渊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你说什么?”
“我不仅能治好你的腿,还能给你钱,给你人,给你这天下最强的情报网。”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要你,坐上那个位置。”我指了指京城的方向,“我要你,取代萧玄策,成为大晏新的王!”
萧临渊怔怔地看着我,烛光下,我的眼神坚定得可怕。
他沉默了。
他知道,这不是一场交易,而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良久,他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一丝决绝。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我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能有机会报仇雪恨,万死不辞。”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信任与感激,“从今往后,临渊,唯姐姐马首是瞻。”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的复仇之路,终于有了最锋利的剑。
“叫我玥儿吧。”我说道,“从今天起,我们是盟友。”
接下来的日子,我明面上依旧被困在静思宫,装作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暗地里,四海阁的力量已经全面运转起来。
我将四海阁珍藏的,能解百毒的“雪山冰蟾”送到了皇陵,为萧临渊解毒。又派了天下第一神医“鬼手”张济,日夜为他针灸调理。
不出三个月,萧临渊便已经能下地行走。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依旧对外宣称自己瘫痪在床。
同时,我利用四海阁富可敌国的财力,在各地秘密招兵买马。那些被萧玄策削减军饷的边关将士,那些被贪官污吏逼得走投无路的流民,都成了我们的人。
一支庞大的军队,在萧玄策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集结了起来。
而萧玄策的日子,却越来越不好过。
他想巩固皇权,就需要钱。可他去国库一看,才发现先皇留下的,根本就是个空壳子。
他想找天下最大的钱庄“四海钱庄”借贷,却被掌柜的以“东家有令,不与皇家往来”为由,一口回绝。
他气得差点砸了御书房,却不知道,那所谓的东家,就是我。
北方大旱,灾民遍地,急需粮食赈灾。
他派人去江南购粮,却发现江南所有米商的粮食,都早已被人高价买走,囤积居奇。
他想强行征粮,却激起了更大的民愤。
焦头烂额的萧玄策,完全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
我让他缺钱的时候借不到一文钱,缺粮的时候买不到一粒米。
我要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孤立无援。
后宫之中,柳依依也没闲着。
这个女人,除了那张脸,脑子里装的仿佛都是草。
她见萧玄策日日为国事烦忧,便想为他“分忧”,于是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她觉得,只要除掉了我这个眼中钉,萧玄策就会重新开心起来。
于是,她开始用各种拙劣的手段来陷害我。
今天,她派人送来的糕点里下了毒。
我连眼皮都没抬,直接赏给了院子里的野猫。野猫吃完口吐白沫,当场毙命。
我立刻让人抬着猫的尸体去“请”萧玄策过来。
萧玄策看着死猫,再看看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知道是柳依依干的,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斥责了宫人几句,又赏了我一堆东西作为安抚,灰溜溜地走了。
明天,柳依依又在宫里散播谣言,说我与侍卫有染。
我直接让四海阁伪造了一封柳依依和她青梅竹马表哥的“情书”,不经意间,让萧玄策“捡”到。
萧玄策当晚就去了坤宁宫,据说,那晚坤宁宫里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
柳依依的这些小手段,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不仅能轻松化解,还能反过来利用,让她自己出丑,不断消耗她和萧玄策之间的情分。
几次三番下来,柳依依没能伤到我分毫,反而把自己折腾得狼狈不堪。
萧玄策对她的耐心也渐渐耗尽,来我这里的次数,反而多了起来。
他每次来,都不再是怒气冲冲,而是带着一种疲惫和……怀念。
他会跟我说起朝堂上的烦心事,会抱怨那些阳奉阴违的大臣。
有一次,他甚至拉着我的手,低声说:“玥儿,朕知道错了。你回来,回到朕身边,朕立刻就废了柳依依,立你为后,好不好?”
我看着他这张虚伪的脸,只觉得恶心。
我抽回手,冷冷地看着他:“陛下,迟了。”
他以为我是在赌气,却不知道,我的心,早已给了另一个人。
不,不能说是给。
我和萧临渊之间,没有爱,只有共同的利益和仇恨。我们是彼此最默契的战友,最信任的伙伴。
这,比虚无缥缈的爱情,要可靠得多。
萧玄策的“愧疚感”,反而成了我的保护伞。柳依依越是闹,萧玄策就越觉得亏欠我,我在宫中的处境,反而变得微妙地安全起来。
这让我有更多的精力,去布局那盘颠覆天下的大棋。
转眼,半年过去。
萧临渊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甚至比从前更加强健。他在我为他建立的秘密基地里,日夜操练兵马,已经有了一支五万人的精锐之师。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股东风,很快就来了。
这日,四海阁传来一份绝密情报。
当我看完情报上的内容时,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一直以为,三个月前那场刺杀,是敌国所为。我为萧玄策挡的那一剑,是我英勇无畏的证明。
可情报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那场刺杀,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那些所谓的“敌国刺客”,根本就是柳依依的父亲,当朝丞相柳敬德豢养的死士!
那是一场柳敬德和萧玄策联手演出的苦肉计!
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为萧玄策挡下那“致命一剑”,从而为他赚取“护驾有功”的政治资本,也为我闻人世家,套上一个无法挣脱的枷锁!
萧玄策,他对此心知肚明!
他不仅知道,甚至还是这场骗局的策划者之一!
他眼睁睁地看着我为他扑上去,眼睁睁地看着利剑穿过我的身体,他当时的担忧和心痛,全都是演出来的!
他用我的命,我的爱,我的家族,作为他登上帝位的垫脚石!
“啊——!!!”
我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
茶杯、花瓶、糕点,碎了一地,狼藉不堪。
我的心,也跟着碎成了千万片。
原来,我所以为的刻骨铭心的爱情,不过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利用。
我所以为的舍命相救,不过是自作多情的一场笑话。
最后一丝情分,最后一缕幻想,在这一刻,被这血淋淋的真相,彻底斩断。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闻人玥啊闻人玥,你真是天底下最蠢的傻瓜!
“萧玄策……柳依依……柳敬德……”
我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燃烧到顶点的复仇火焰。
“我发誓,要让你们所有人,血债血偿!”
我立刻传信给萧临渊。
时机,到了。
我们该收网了。
计划的第一步,是扳倒丞相柳敬德。
他是萧玄策最倚重的左膀右臂,也是柳依依最大的靠山。断他一臂,萧玄策就成了孤家寡人。
我让四海阁将柳敬德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草菅人命的证据,一一搜集整理,然后匿名交给了朝中素来与他不合的御史大夫。
早朝之上,御史大夫一本奏折,列举了柳敬德的十大罪状,条条都有真凭实据,铁证如山。
满朝哗然。
萧玄策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
他想保柳敬德,可证据确凿,百官激愤,他根本压不下来。
最终,柳敬德被革职查办,打入天牢,柳家满门抄斩。
消息传到坤宁宫,柳依依当场就晕了过去。
她哭着喊着去找萧玄策求情,却被萧玄策拒之门外。
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他的岳丈,他的皇后。
柳依依彻底疯了,她冲到静思宫,像个泼妇一样对我又打又骂。
“闻人玥!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父亲!你这个贱人!”
我看着她癫狂的模样,只是淡淡一笑:“皇后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一个被禁足的贵人,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就是你!我杀了你!”柳依依疯了一样朝我扑来。
我的侍女闪身挡在我面前,一脚就将她踹倒在地。
“来人,”我懒得再跟她废话,“皇后娘娘疯了,将她送回坤宁宫,好生‘照看’着。”
柳依依被拖走了,她的哭喊声和咒骂声,渐渐远去。
我知道,她这辈子,都完了。
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又失去了萧玄策的宠爱,她在这深宫里,只会生不如死。
而这,仅仅是利息。
扳倒了柳敬德,朝中大乱,萧玄策焦头烂额。
就在此时,边境传来急报——
北狄蛮族撕毁协议,二十万大军南下,连破三城,兵锋直指京城!
这消息,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朝中能领兵打仗的,只有我父亲闻人雄。
可萧玄策刚刚才收了父亲的兵权,如今又要重新请他出山,这无异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火烧眉毛,他已经顾不上脸面了。
他亲自带着圣旨去了安国公府,请我父亲挂帅出征。
父亲自然是“义不容辞”。
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陛下,老臣可以出征。但老臣需要一个副将。”
“谁?”
“闻人玥。”
萧玄策愣住了。
他没想到,父亲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军情紧急,他没有选择。
他只能同意。
就这样,我走出了被囚禁半年的静思宫,穿上了久违的铠甲。
在城门下,萧玄策亲自为我们父女送行。
他看着我英姿飒爽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和痴迷。
“玥儿,等你们凯旋,朕……”
“陛下,”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还是多想想,怎么守好你的江山吧。”
说罢,我再也不看他一眼,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萧玄策,你以为这是你反败为胜的机会吗?
不。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最后的坟墓。
大军开拔,一路向北。
我父亲坐镇中军,而我,则带着三千轻骑,作为先锋。
这三千人,表面上是朝廷的兵马,实际上,核心骨干早已被我换成了四海阁和萧临渊的人。
我们表面上是去迎击北狄,实际上,是去和另一支“友军”会合。
在距离边境三百里的一处山谷,我们停下了脚步。
深夜,山谷中燃起了三堆篝火。
这是我们和萧临渊约定的信号。
很快,一支军队从黑暗中出现,为首一人,身骑白马,面容俊朗,正是萧临渊。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我面前,对我行了一个军礼。
“玥儿,我来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半年来,他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病弱皇子,而是一位气势逼人、杀伐果决的统帅。
“临渊,一切按计划行事。”我点了点头。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
所谓的“北狄南下”,根本就是我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那二十万“北狄大军”,其实是萧临渊的五万精锐,加上我们收编的十五万流民组成的。
我们就是要用这个借口,将京城最后的主力部队,也就是我父亲带来的这十万闻人军,骗出京城。
然后,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完成兵权的交接。
父亲走到萧临渊面前,郑重地将闻人家的虎符,交到了他的手中。
“九殿下,从今天起,这十万闻人军,就交给你了。”
萧临渊激动地接过虎符,单膝跪地:“舅父放心!临渊定不负所托!”
没错,舅父。
我母亲,和萧临渊的母亲,其实是亲姐妹。
当年她们一同入宫,我母亲幸运地被先皇指婚给了我父亲,而他的母亲,却只能在深宫中凋零。
所以,萧临渊,是我的表弟。
这层关系,才是我们之间最牢不可破的信任基础。
萧玄策到死都不会想到,他最看不起的残疾弟弟,竟然和我,有着这样一层血脉联系。
大军会合,十五万精锐,浩浩荡荡,掉头南下。
目标,京城!
消息很快传到了萧玄策的耳朵里。
他收到的是“闻人雄勾结九皇子萧临渊,举兵谋反”的战报。
萧玄策当场气得吐血。
他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里。
京城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
萧玄策只能临时拼凑起三万禁军,御驾亲征,企图做最后的抵抗。
他还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
他将我被软禁在府中的祖母、母亲,全部抓了起来,押到阵前,作为人质。
他派人给我送来一封信,信中说,如果我不想看着家人人头落地,就立刻到两军阵前,向他投降。
他想用我的家人,来逼我就范。
他想让我亲眼看着,我的新希望,是如何在他的天子龙威之下,化为泡影的。
他太自信了。
他以为,他手握王牌,胜券在握。
他却不知道,他这一步,恰恰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两军在京城外的渭水之畔对峙。
萧玄策身穿黄金铠甲,站在高高的战车上,他身前,是我年迈的祖母和虚弱的母亲,被五花大绑。
“闻人玥!”萧玄策的声音,通过内力传遍全场,“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下马投降,否则,你的家人,就将因你而死!”
我方的军阵中,一片骚动。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面无表情,催马上前,一直走到阵前。
萧玄策看到我,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以为我怕了。
“玥儿,回来吧,”他放缓了语气,故作深情地说,“只要你回来,朕可以既往不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萧玄策,”我冷冷地打断他,“你是不是觉得,你赢定了?”
“难道不是吗?”他指了指我身后的军队,“你的兵马,加上闻人雄的叛军,也不过十五万。朕身后,有整个大晏的国运加持!你拿什么跟朕斗?”
“国运?”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凭你这个靠着欺骗和背叛上位的无耻之徒,也配谈国运?”
我的声音,同样传遍了整个战场。
萧玄策的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兵器,而是一块小小的,晶莹剔透的麒麟令牌。
“诸位将士,可认得此物?”我高高举起令牌。
萧玄策的军队中,前军的先锋将军,看到令牌,脸色剧变,他翻身下马,对着我单膝跪地:“属下参见阁主!”
紧接着,左军的粮草官,也跪了下来:“属下参见阁主!”
然后是右军的副将,中军的统领……
一个,两个,十个,上百个……
萧玄策引以为傲的禁军将领中,竟然有超过一半的人,在此刻,纷纷倒戈,对着我跪了下去!
他们的身份,都是四海阁的人!
他们早就被我安插在了萧玄策的身边,成为了我最致命的棋子!
萧玄策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见了鬼一样。
“你……你……你是四海阁主?”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现在才反应过来?太晚了。”
我收起令牌,又拿出了另一件东西——一卷卷宗。
“萧玄策,你不是想知道我胡说什么吗?那我就让全天下的人都听听!”
我用内力将声音扩散出去:“三个月前,先皇驾崩,七皇子萧玄策为夺嫡位,与丞相柳敬德合谋,上演苦肉计!所谓敌国刺客,皆为柳氏死士!所谓舍命护驾,不过是一场惊天骗局!”
“我闻人玥为他挡下的那一剑,是我瞎了眼!他萧玄策,就是靠着我闻人家的鲜血和忠诚,才坐上了那个本不属于他的位置!”
“如此卑劣无耻,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有何资格,执掌天下!”
我的话,像一颗颗炸雷,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萧玄策的军队,瞬间军心涣散,士兵们看着萧玄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不……不是的……你撒谎!你血口喷人!”萧玄策疯狂地咆哮着。
可是,已经没有人信他了。
我公布的,是铁证。卷宗里,有人证,有物证,有柳敬德在天牢里的亲笔画押。
他的军队,顷刻间土崩瓦解。
士兵们开始扔掉武器,开始四散奔逃。
萧临渊抓住时机,大手一挥:“全军出击!”
十五万大军,如猛虎下山,发出了震天的喊杀声,朝着萧玄策的中军大帐冲去。
兵败如山倒。
根本不需要交战。
萧玄策的三万禁军,在真相和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萧临渊兵不血刃,直取中军大帐。
我策马奔向战车,亲自救下了我的祖母和母亲。
“玥儿!”母亲抱着我,泪流满面。
“娘,没事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切都结束了。”
我抬起头,看向那个被士兵从战车上拖下来的男人。
他头盔歪斜,盔甲散乱,脸上沾满了灰尘,哪还有半分帝王的模样。
他被押到我的面前,死死地盯着我,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为什么……闻人玥,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直到此刻,他还在问为什么。
我笑了。
“萧玄策,你错了。”我俯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你不是喜欢皇陵吗?那里清静。”
“我会让你去那里,好好陪着你那些被你害死的兄弟们,忏悔你的罪孽。”
三天后,萧临渊登基为帝,改元“新元”。
罪帝萧玄策,被废为庶人,终身圈禁于皇陵,日日面对着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九弟萧临渊的“牌位”,活在无尽的悔恨与恐惧之中。
祸乱后宫的柳氏依依,被赐毒酒一杯,在冷宫中凄惨死去,无人收尸。
天下,迎来了新的主人。
登基大典之后,新皇萧临渊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我。
他已经换上了龙袍,眉宇间多了几分威严,但看我的眼神,依旧温和。
他从桌案上,捧起一个由黄金打造,镶嵌着宝石的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是那枚崭新的,代表着天下女子最高荣耀的凤印。
“玥儿,”他看着我,眼神真挚而热烈,“做我的皇后,好吗?”
“我会用一生来补偿你,许你一世尊荣,与你共享这万里江山。”
我看着那枚凤印,曾几何
时,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现在,它在我眼里,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吸引力。
我轻轻地,将盒子推了回去。
在萧临渊惊讶的目光中,我摇了摇头。
“临渊,谢谢你。”我微笑着说,“但这后位,不适合我。”
“为什么?”
“因为,”我转身,看向窗外的万里晴空,语气无比的轻松和自由,“比起做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我更喜欢做一只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鹰。”
“这皇后之位,你还是留给更适合它的人吧。”
我,闻人玥,不需要靠男人,不需要靠一个皇后的头衔,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选择继续做我的“四海阁主”。
凌驾于皇权之上,富可敌国,操纵风云。
成为一个,让帝王都为之敬畏的,一代传奇。
萧玄策在他的余生中,只能日日夜夜,从皇陵的看守口中,听着百姓对新皇萧临渊和那位神秘莫测的“神仙阁主”的歌功颂德,在无尽的悔恨中,慢慢烂掉。
而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这天下,还有更广阔的风景,在等着我。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