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新上任的海归厂长孙建明,将一个刚刚报废的劣质轴承狠狠砸在卓鼎山的脚边,指着他布满油污的鼻子,唾沫横飞。
“哐当!”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嘈杂的第三车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新上任的海归厂长孙建明,将一个刚刚报废的劣质轴承狠狠砸在卓鼎山的脚边,指着他布满油污的鼻子,唾沫横飞。
“卓鼎山!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为了控制成本,这批订单就用‘新星’牌的轴承!你一个老钳工,懂什么叫成本控制?懂什么叫市场战略吗?”
五十岁的卓鼎山,背微微佝偻,满是老茧的双手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着地上那个滚烫的轴承,声音沙哑却坚定:“孙厂长,这个牌子的轴承,热处理不过关,硬度虚标。用在我们的‘龙骨’传动系统上,不出一百小时,必然断裂。到时候砸的是我们‘天工集团’三十年的牌子!”
“牌子?牌子能当饭吃吗?”孙建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环顾四周,对着围拢过来的工人们高声喊道,“都来看看!这就是我们厂里的老顽固!思想僵化,跟不上时代,是我们公司发展的绊脚石!”
工人们的目光复杂,有同情,有畏惧,但更多的是麻木。
孙建明轻蔑地瞥了一眼卓鼎山那身洗得发白的工服,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打印好的辞退信,像丢垃圾一样甩到卓鼎山脸上。
“公司不需要你这样的老古董!从今天起,你被开除了!收拾东西,滚蛋!”
纸张轻飘飘地落在卓鼎山的脚边,和那个劣质轴承躺在一起,显得格外讽刺。
卓鼎山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他在这间工厂,从一个毛头小子干到了两鬓斑白,三十年,他把最好的青春都献给了这些冰冷的机器。他亲手打造的“龙骨”传动系统,是整个天工集团最核心的技术,也是他一生的骄傲。
可现在,他就像一块被榨干了油水的甘蔗渣,被轻易地丢弃。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唯一的徒弟,刘伟。他希望这个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年轻人,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然而,刘伟躲开了他的目光,甚至还向前一步,谄媚地对孙建明说:“厂长说得对!卓师傅……不,卓鼎山就是太固执了,早就该改改了。我们年轻人,就应该拥抱变化,支持厂长的英明决策!”
这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扎进了卓鼎山的心脏。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弯下腰,捡起那张辞退信,转身走向自己的工具柜。那背影,萧瑟得像深秋的落叶。
周围的嘲笑和议论仿佛都离他远去。三十年的坚守,换来的却是羞辱和背叛。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就在卓鼎山收拾完他那套用了几十年的德国老工具,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心碎的地方时,人事部的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卓…卓师傅!总算找到您了!这是集团总部的加急调令!”
孙建明眉头一皱,一把抢过调令,看了一眼,顿时笑得更猖狂了:“调令?调你去总部?卓鼎山,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还做梦呢?哦,我看看……‘兹调遣技术部卓青山同志……’”
念到一半,孙建明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调令上,白纸黑字,盖着鲜红的集团公章,名字赫然是——卓鼎山!
“不可能!”孙建明失声尖叫,“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搞错了!”
人事部的小姑娘也是一脸茫然,这是她刚入职第一天,忙中出错,把总部要调的技术新星“卓青山”的名字,错打成了她刚刚在裁员名单上看到的“卓鼎山”。此刻,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却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
卓鼎山自己也愣住了。总部?那个他只在公司宣传片里见过的,金碧辉煌的地方?
“不管是不是搞错了,公章是真的。”卓鼎山攥着那份或许是他人生最后一点尊严的调令,沙哑地说道,“孙厂长,按照公司规定,我需要先去总部报到。”
孙建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但他看着那鲜红的公章,又不敢公然违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卓鼎山,这个他刚刚才踩在脚下的“老废物”,拿着那张荒谬的调令,走出了工厂大门。
“哼,一个老钳工,就算去了总部也是个笑话!我等着你被灰溜溜地赶回来!”孙建明在身后恶狠狠地咒骂着。
……
一个小时后,卓鼎山站在天工集团总部大厦楼下,仰望着这栋耸入云霄的玻璃幕墙建筑,感到一阵恍惚。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工服,脚上是一双沾着油污的劳保鞋,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包,与周围西装革履、步履匆匆的都市精英们格格不入。
“站住!干什么的?”大厅的保安毫不客气地拦住了他。
“我……来报到。”卓鼎山递上了那份调令。
保安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又看了看调令,嘀咕了一句“怪事”,不情愿地放了行。
前台小姐更是掩着鼻子,皱着眉,像是看到了一只闯入宫殿的蟑螂。她指了指一个角落:“去那边等着,人事部会有人来接你。”
卓鼎山默默地走到角落,将工具包放在脚边,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周围投来的鄙夷、好奇、嘲弄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或许,只是不甘心就那样狼狈地离开。
就在这时,一群人簇拥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从一部专用电梯里走了出来,个个面色凝重。为首的是一个气质干练、容貌出众的年轻女子,胸牌上写着她的职位——副总裁,秦语筝。
“秦总,欧洲‘莱茵动力’的专家团队就要走了,‘幽灵震动’的问题还是没解决,这笔三十亿的订单,怕是要泡汤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技术总监,满头大汗地汇报道。
秦语筝的脸色也极其难看:“怎么会?我们召集了集团最顶尖的三十位博士工程师,研究了三天三夜,连问题根源都找不到?”
技术总监张伟羞愧地低下头:“那……那种震动毫无规律,像是机械里的鬼魂,我们的所有精密仪器都检测不到它的来源。莱茵动力的首席代表汉斯先生说,这是世界级的难题,除非有神迹发生……”
他们一行人正好路过卓鼎山所在的角落,准备送客。
卓鼎山无意间听到了“幽灵震动”四个字,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个词,他太熟悉了。
那群人正焦急地讨论着,声音不大,但每一个技术参数都清晰地传进卓鼎山的耳朵里。
“……转速超过一万八千转时出现,持续时间零点三秒,毫无征兆……”
“……主轴的动平衡精度已经做到了0.01微米,材料也用了最好的航天级合金……”
他们走到大厅中央的一个巨大的机械模型前,那是“龙骨”传动系统的放大展示品。技术总监张伟指着模型,还在徒劳地向那位叫汉斯的德国专家解释着什么。
汉斯先生只是失望地摇着头,准备带着团队离开。
整个大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三十亿的订单,天工集团的声誉,即将毁于一旦。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问题,出在这里。”
所有人闻声望去,只见那个穿着肮脏工服、被他们当成空气的老头,不知何时走到了模型前。
他伸出一根布满老茧、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黑色油污的手指,轻轻点在模型的一个连接齿轮上。
“你谁啊?这儿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保安!”技术总监张伟见状,顿时恼羞成怒,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尽了。一个清洁工也敢对几十位博士的心血指手画脚?
秦语筝也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呵斥。
卓鼎山却仿佛没听到,他自顾自地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零件样品——正是他早上被孙建明砸在脚下的那个劣质轴承的同款替代品。他看都没看,只是随手用指甲在零件内壁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划了一道极浅的痕迹。
“这里,”他将零件递到目瞪口呆的张伟面前,“磨掉三丝。”
“三丝?”张伟气笑了,“你知道三丝是什么概念吗?那是头发丝的二十分之一!你以为你是谁?神仙吗?用指甲划一下就知道问题在哪?简直是胡闹!”
“滚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张伟对着保安咆哮道。
“Wait! 等一下!”
一直沉默的德国专家汉斯,突然开口了。他死死地盯着卓鼎山那双粗糙的手,又看了看那个零件上几乎看不见的划痕,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震惊。
他走上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问道:“这位……先生,您凭什么这么说?”
卓鼎山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听出来的。”
“听?”全场哗然。
“机器在高速运转时,所有零件的声音都会汇成一首交响乐。而那个‘幽灵震动’,就是这首乐曲里,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卓鼎山的话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那个地方,因为热处理的应力没有完全消除,金属晶体结构有零点零几毫米的微小形变。高速离心力下,它会产生一瞬间的共振,然后消失。仪器捕捉不到,但我的耳朵,听了三十年。”
汉斯怔怔地看着卓鼎山,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他深吸一口气,对秦语筝郑重地说道:“秦总,我想试试。死马当活马医,请让人按照这位先生说的方法,处理一个零件。”
秦语筝看着卓鼎山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在集团最顶级的实验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个新的齿轮零件,被精密仪器严格按照卓鼎山的要求,打磨掉了“三丝”的厚度,然后装进了测试机里。
汉斯亲自操作,缓缓启动机器。
转速五千……一万……一万八千……两万!
机器发出平稳而有力的轰鸣声,显示屏上的各项数据曲线,平滑得像一汪静水。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预想中的“幽灵震动”始终没有出现!
成功了!
这个困扰了全世界顶尖工程师数月之久的世界级难题,竟然真的被一个看似清洁工的老头,用指甲划一道痕就解决了!
“Gott!我的上帝啊!”汉斯激动地冲到卓鼎山面前,紧紧握住他那双沾满油污的手,像是握住了神祇的手,“大师!您是真正的大师!这……这是神乎其技!这是艺术!”
整个实验室,鸦雀无声。
技术总监张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冷汗涔涔而下。那三十多个博士、硕士,全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卓鼎山,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不解,以及深深的挫败感。
秦语筝的美眸中异彩连连,她快步走到卓鼎山面前,语气中充满了敬意与好奇:“这位……师傅,请问您尊姓大名?您究竟是哪个部门的?”
卓鼎山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调令,递了过去。
“我叫卓鼎山。今天,来总部报到。”
秦语筝接过调令,看到上面的名字和原属部门——第三分厂,钳工组。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来自最底层工厂、即将被裁员的老钳工,竟然随手解决了集团最顶尖的博士团队都束手无策的世界级难题?
这世界,太疯狂了!
卓鼎山一鸣惊人,秦语筝当机立断,立刻将他奉为上宾,安排进了集团最好的专家公寓,并授予他“特聘技术顾问”的头衔,薪资待遇直接拉到最高级。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天工集团总部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一个分厂来的老钳工,解决了‘幽灵震动’!”
“扯淡吧?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就是,张总监带着一帮博士都没搞定,他一个小学文化的钳工能行?背后肯定有猫腻!”
技术研发部里,风言风语传得最凶。尤其是技术总监张伟,他感觉自己和整个部门的脸都被卓鼎山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遍。他绝不相信一个老工人能有这种通天的本事。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神仙,还是个骗子!”张伟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几天后,秦语筝主持了一场核心技术研讨会。会议上,张伟突然发难,他拿出一份关于新型“伺服电机动态响应精度”的技术报告,上面罗列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公式。
“卓顾问,”张伟皮笑肉不笑地推了推金丝眼镜,“这是我们遇到的新问题。我们的新型电机在极限负载下的响应延迟,始终比设计标准慢了0.02纳秒。您是大师,不如给我们指导指导?”
这是一道赤裸裸的战书。他故意用最前沿、最理论化的难题来刁难卓鼎山,他笃定一个连电脑都不怎么会用的老工人,根本看不懂这些复杂的数据模型。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卓鼎山身上,等着看他出丑。
卓鼎山没有去看那份厚厚的报告,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样机在哪?”
张伟一愣,随即冷笑道:“在楼下实验室。”
卓鼎山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向实验室。众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浩浩荡荡地跟了过去。
实验室里,一台精密的伺服电机测试平台正在运转。几个年轻的工程师围着它,眉头紧锁。
卓鼎山没有碰任何仪器,他只是绕着机器走了两圈,然后侧耳贴在电机外壳上,静静地听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实验室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张伟嘴角的讥讽越来越浓。装神弄鬼!
突然,卓鼎山睁开眼,走到工具台前,拿起一把最普通的内六角扳手和一小片薄薄的铜皮。
他走到电机旁,对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固定螺丝,反向拧了八分之一圈,然后将那片比纸还薄的铜皮垫了进去,再重新拧紧。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十秒。
“好了。”他放下扳手,淡淡地说道。
“好……好了?”一个年轻工程师结结巴巴地问,“卓顾问,您……您这就完了?”
“你不是说响应延迟吗?”张伟抱着胳膊,冷笑道,“就这么拧一下垫一下就行了?卓顾问,您这是修拖拉机呢?这可是价值上百万的精密设备!”
卓鼎山懒得理他,只是对那个年轻工程师说:“重启测试。”
年轻工程师将信将疑地按下了按钮。
测试平台重新启动,数据流在屏幕上飞速刷新。当最终的测试结果生成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动态响应延迟……0纳秒!天呐!比设计标准还高!”
“这……这怎么可能!?”张伟冲到屏幕前,死死地盯着那个完美得不像话的数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外壳的固定螺丝,因为公差问题,在极限负载下会产生肉眼不可见的形变,干扰了内部旋转编码器的磁场信号。”卓鼎山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把它拧松一点,是为了释放应力。垫一片铜皮,是为了填补公差,同时利用铜的导磁性,屏蔽掉那一点点干扰。你们的仪器很先进,但它测不出‘应力’。我的手和耳朵,可以。”
全场死寂。
如果说上一次是运气,那这一次呢?这是赤裸裸的技术碾压!是用最原始的手段,解决了最尖端的问题!
几个之前还对卓鼎山不屑一顾的年轻工程师,此刻看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卓……卓老师!请收我为徒吧!”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博士,激动地冲上来,差点就要给卓鼎山跪下。
张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愤欲绝,狼狈地挤出人群溜了。
秦语筝看着被一群年轻技术员众星捧月般围住的卓鼎山,美眸中的光彩愈发明亮。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捡到宝了。这个看似普通的老人,身体里蕴藏着一座巨大的技术宝库。
她立刻向父亲,也就是天工集团的总裁秦振华汇报了这一切。秦振华听后大喜过望,当即决定,要为卓鼎山成立一个独立的“首席顾问办公室”,并赋予他极大的权限。
然而,这个决定,却触动了集团最高层的神经。
董事长办公室里,一个保养得宜、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正看着屏幕上卓鼎山的资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就是天工集团的董事长,陆景天。
“卓鼎山……呵呵,你这个老东西,居然还没死心。”陆景天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忌惮与杀意。
三十年前,天工集团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他和卓鼎山,是最好的兄弟,也是最好的搭档。卓鼎山负责技术,他负责市场。他们共同研发了“龙骨”传动系统的雏形,梦想着要打造出世界第一的中国制造。
但随着事业越做越大,陆景天的心变了。他渴望资本,渴望权力,开始变得不择手段。而卓鼎山,却依旧是那个固执的匠人,坚守着“技术为本,质量第一”的底线。两人理念不合,最终分道扬镳。
陆景天用卑劣的手段,将卓鼎山排挤出局,独吞了所有的技术成果和公司股权,并对外宣称自己才是“龙骨”技术之父。而卓鼎山,则心灰意冷,隐姓埋名,回到了最底层的车间,只为能亲手守护着自己心血的品质。
三十年过去了,陆景天以为卓鼎山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老废物。没想到,他竟然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个幽灵,一个从过去飘来的幽灵……”陆景天掐灭了手中的雪茄,“我能让你消失一次,就能让你消失第二次!”
他很清楚卓鼎山的能力。一旦让卓鼎山在集团站稳脚跟,自己这个“技术之父”的谎言,迟早会被揭穿。届时,他将失去一切!
他拨通了一个内部电话,声音冰冷:“给我盯紧那个叫卓鼎山的老家伙。另外,启动‘净化计划’,是时候该收网了。”
几天后,一场史无前例的危机,笼罩了整个天工集团。
集团旗下所有工厂的智能化生产线,在一夜之间,全部陷入瘫痪!所有数控机床都像中了邪一样,疯狂地生产着报废品,无论工程师们如何调试,都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竞争对手“雷神工业”高调宣布,他们研发出了划时代的智能控制系统,并愿意“帮助”陷入困境的天工集团。
这显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商业狙击!
整个集团乱成了一锅粥,股价暴跌,订单违约,客户索赔……天工集团,正滑向破产的深渊。
陆景天在董事会上“痛心疾首”,宣布启动最高应急预案,但所有技术部门都束手无策。这套瘫痪生产线的“工业病毒”,逻辑之诡异,前所未见,根本无法破解。
紧急关头,秦语筝和总裁秦振华,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卓鼎山身上。
“卓师傅,现在只有您能救天工了!”秦振华亲自来到卓鼎山的办公室,姿态放得极低。
卓鼎山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沉默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天工,毕竟是他一生的心血。
他被带到了集团的数据中心。面对着无数闪烁的屏幕和复杂的代码,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卓老师,病毒的核心代码在这里,它会篡改机床的底层G代码,但本身又无法被追踪……”一个技术员解释道。
卓鼎山没有看代码,他只是调出了几台机床的故障日志和伺服电机反馈的原始电流波形图。
这些在别人看来毫无意义的杂乱曲线,在他眼中,却像一页页熟悉的乐谱。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缓缓划过,最终,停在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周期性的电流波动上。这个波动,就像是机器在无声地“呼吸”。
“是‘后门’……”卓鼎山的声音有些干涩。
“什么后门?”秦语筝不解地问。
卓鼎山没有回答,他的思绪,瞬间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时,他和陆景天为了防止核心技术被盗,曾联手设计了一个隐藏极深的“安全后门”。这个后门,可以通过一个特定的、非电子的物理信号来激活,从而获得系统的最高控制权。那个激活信号,就是一种特定频率的微弱电流波动,伪装成设备运行的正常“杂音”。
这个秘密,天底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卓鼎山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来自外部的商业狙击。这是一场由内而外的惊天阴谋!
是陆景天!
他故意引爆了这个“工业病毒”,制造出公司即将破产的假象。他的目的,恐怕是为了借此机会,用极低的成本,吞并竞争对手“雷神工业”,并在此过程中,将自己这个唯一的威胁,彻底铲除!
因为,一旦自己无法解决这个“病毒”,陆景天就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出面,轻松解决问题,从而将所有功劳揽于一身,彻底巩固他的地位。而自己,则会成为一个无能的骗子,被扫地出门。
好狠的计谋!一石二鸟!
“我有办法了。”卓鼎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
陆景天,既然你把事情做绝,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三天后,天工集团总部将召开全球技术招标会。这既是决定公司生死存亡的最后机会,也是陆景天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加冕典礼。
会场上,全球的媒体、客户、行业专家齐聚一堂。陆景天一身高定西装,站在聚光灯下,意气风发。
“各位,天工集团遭遇了卑鄙的技术攻击,一度濒临绝境。”陆景天对着镜头,表演着沉痛与坚毅,“但,天无绝人之路!在我本人和技术团队的努力下,我们不仅破解了病毒,更在此基础上,研发出了划时代的‘天工OS 2.0’系统!它将彻底杜绝任何工业病毒的可能!”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炫酷的宣传片。
“不仅如此,”陆景天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我们已经与雷神工业达成初步协议,天工将全资收购雷神,强强联合,开创工业4.0的新纪元!”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陆景天享受着这一切,然后,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刀,射向了台下角落里的卓鼎山。
“然而,在我们的调查中,发现了一个令人痛心的事实。这场危机的源头,竟然是源于内鬼的背叛!”
他大手一挥,大屏幕上出现了卓鼎山的照片和一份伪造的银行流水。
“就是他,卓鼎山!一个分厂的老工人,窃取了公司早期的技术机密,并将其出卖给了境外势力,才导致了这场灾难!他,是天工的罪人!”
刹那间,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都像利剑一样,齐刷刷地刺向卓鼎山。
“小偷!”
“叛徒!”
“把他抓起来!”
会场群情激奋。秦语筝和秦振华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他们没想到陆景天会如此卑鄙无耻!
陆景天看着被千夫所指的卓鼎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他甚至请来了国际权威的“弗兰克技术认证中心”的专家,为他的“天工OS 2.0”站台,并“证实”了卓鼎山的技术盗窃行为。
证据链完整,专家背书,卓鼎山仿佛已经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在所有人都以为卓鼎山会百口莫辩,束手就擒的时候。
他,却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是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上了舞台。
“陆景天,三十年了,你一点都没变。”卓鼎山的声音很轻,却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死到临头,还想狡辩?”陆景天冷笑。
卓鼎山没有理他,而是对着台下的工作人员说道:“麻烦,把你们新系统的核心驱动部件——那个‘超高精度谐波减速器’的实物,拿上来。再给我一把游标卡尺,一个力矩扳手,就够了。”
众人一片哗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陆景天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拒绝。
很快,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如同艺术品般精密的减速器被送上了台。
卓鼎山拿起它,就像拿起一个老朋友。他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仿佛在与它交流。
“大家看,”他将减速器举到镜头前,“陆董事长的新产品,无论是设计、材料还是加工精度,都堪称完美,对吗?”
台下的弗兰克专家点点头:“是的,这是我们见过的最完美的设计之一。”
“完美?”卓鼎山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悲悯,“真正的完美,是外表看不到的。”
他将减速器固定在台上,拿起力矩扳手,卡在一个特定的输出轴承上。
“陆景天,你为了追求极致的轻量化和更低的成本,偷偷修改了柔性轴承的热处理工艺,对吗?用高频淬火替代了耗时更长的真空渗碳。这样一来,轴承表面硬度达标,但内部的应力,却无法完全消除。”
陆景天的脸色,瞬间变了。这是他为了赶超竞争对手,做出的一个极度机密的改动,连他自己的核心团队都未必全都知道!
卓鼎山没有看他,只是缓缓地对扳手施加压力。
“在常规负载下,它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一旦遇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峰值扭矩冲击……”
他的手腕,猛地一沉!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碎的断裂声,响彻全场!
在无数高清镜头的特写下,那个被誉为“完美”的减速器,其核心的柔性轴承,竟然应声断裂!一个小小的缺口,像一道狰狞的伤疤,出现在光滑的金属表面。
“一个只能承受常规负载的产品,就是你所谓的‘划时代’?”卓鼎山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陆景天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
“不……不可能……我的计算……”
“你的计算器里,没有‘匠心’这两个字。”卓鼎山冷冷地打断他,“你只懂数据,却不懂材料的‘脾气’。”
全场死寂!弗兰克中心的专家冲上台,拿起那个断裂的部件,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这是致命的缺陷!一旦应用到实际生产中,后果不堪设想!
这记耳光,打得又响又亮!
但,这还没完。
卓鼎山拿起断裂的部件,走到大屏幕前,让摄像机对准了断口的内壁。
“各位,请看这里。”
在放大了数百倍的画面上,人们清晰地看到,在金属晶体的深处,隐藏着一系列极其微小、却排列规整的蚀刻痕迹。
那是一个图案。
一个古朴、典雅,充满了力量感的……古代篆书“卓”字!
“这是我的‘技术印记’。三十年前,在我设计的每一个核心部件的微观结构里,都会留下这个独一无二的签名。它无法被复制,无法被模仿,是融入材料骨血里的证明。”
卓鼎山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已经面无人色的陆景天。
“陆景天,现在,你来告诉全世界,这个‘贼’,到底是谁?这个‘龙骨’和‘天工’,到底是谁的?”
真相大白!
谎言,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被撕得粉碎!
陆景天彻底崩溃了,他瘫倒在地,嘴里胡乱地喊着:“不……是我的……都是我的……”
会场彻底炸了锅!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像疯了一样冲向主席台。这不仅仅是技术发布的失败,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商业丑闻!一个窃取兄弟成果、欺骗了世界三十年的骗子,在最荣耀的时刻,被真正的创造者,以最无可辩驳的方式,拉下了神坛!
……
故事的结局,早已注定。
陆景天身败名裂,因商业欺诈、恶意操纵市场等多项罪名锒铛入狱。天工集团的董事会,在总裁秦振华的提议和全体股东的一致同意下,推举卓鼎山为公司新任董事长兼首席技术官。
消息传回第三分厂,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海归厂长孙建明,吓得当场瘫软在地。他和那个背叛了师门的徒弟刘伟,第二天就赶到总部,跪在卓鼎山崭新的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磕头如捣蒜,哭着喊着求原谅。
卓鼎山只是从他们身边平静地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他没有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也没有迷失在权力的顶峰。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从自己的股份中,划出百分之十,成立“天工匠人扶持基金”。
这个基金,不看学历,不看背景,只用以扶持和奖励全国那些被埋没、被轻视,却依旧坚守在一线,默默奉献的真正的技术工匠。
新闻发布会上,卓鼎山穿着一身最简单的中山装,站在聚光灯下。他没有激昂的演讲,只是举起了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
“机器,不会说谎。技术,是有温度的。”
“一个国家,不能只有敲代码的精英,更不能没有拧螺丝的脊梁。我,卓鼎山,就是一个拧了一辈子螺丝的钳工。”
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秦语筝站在他身旁,看着这个老人平静而坚毅的侧脸,眼中充满了崇敬。她知道,一个属于真正工匠的时代,从今天起,正式拉开了序幕。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这个时代的,开创者。
来源:天哥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