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值机柜台的电子屏闪烁着"CA1823 西安-上海 19:30"，我捏着身份证的手沁出薄汗。前面穿碎花裙的姑娘举着手机喊："同志，我这票咋从商务舱变经济舱了？"
值机柜台的电子屏闪烁着"CA1823 西安-上海 19:30"，我捏着身份证的手沁出薄汗。前面穿碎花裙的姑娘举着手机喊："同志，我这票咋从商务舱变经济舱了？"
"陈总？"身后传来助理小周的声音，她手里攥着登机牌，"您先办，我不着急。"
我应了声把身份证递过去，系统读取时屏幕突然泛红。值机员抬头："先生，您的座位信息被修改了。"
我凑过去，原本订的商务舱12A变成了经济舱35C，更让我心跳漏拍的是，乘机人姓名栏赫然写着"林晓芸"——我妻子的名字。
"不可能啊！"我翻出手机订单，上周三凌晨三点抢的两张商务舱票还在，备注栏清楚写着"陈默+林晓芸"。手机里还存着给晓芸发的消息："老婆，七夕飞早班，落地直接去外滩看夜景，你念叨好久了。"
"系统显示今早九点改签的，留了联系电话。"值机员推了推眼镜。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地上。今早晓芸说要去医院复查甲状腺，我催她"早点去早点回"，她换鞋时慢腾腾的，发梢垂下来遮住了表情。
小周凑过来看，倒吸冷气："陈总，这手机号...是夫人的？"
我立刻拨晓芸电话，响了五声才接，背景是医院广播："32号患者请至二楼B超室。"
"晓芸，机票怎么回事？"我声音发紧。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抽鼻子的声音："陈默，你...别看。"
"看什么？"
"没什么，我要排队了。"她吸了吸鼻子挂了电话。
我攥着登机牌往经济舱走，35C靠窗的位置。旁边看报纸的大叔嘟囔："今年七夕机票涨了三成，年轻人过节真费钱。"我点开晓芸朋友圈，去年七夕的照片还在：外滩边她举着棉花糖，我搂着她肩膀，配文"和陈先生的第7个七夕，要一直走下去"。
手机震动，是晓芸的语音。她带着鼻音说："别怪小周，是我让她改的。"
"为什么？"
"上个月阑尾炎住院，你在杭州谈并购案；去年结婚纪念日，你说航班延误，到家时我热了三次红烧肉；谈恋爱那会儿，你总说等项目结束、等升职、等买房..."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我想要的，不过是七夕一起吃顿饭，生病时递杯热水，纪念日早半小时回家。"
广播突然响起："前往上海的旅客请注意，登机口变更至32号..."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得哐当响。小周追上来："陈总，您去哪儿？"
"改票！把晓芸的商务舱改回来！"
值机员调出系统："商务舱12A乘客是林晓芸女士，今早九点用身份证改签了经济舱35C，并将您的座位转给了周雨桐。"
"不可能！"我抢过电脑，"我要联系她！"
"林女士留了说明。"值机员点开附件，是晓芸的字迹："因个人原因将陈默机票转给周雨桐，费用由本人承担。"
小周小声说："夫人上周三来公司找您，在会客室等了半小时。您开会前说'让她等等'，后来会议延长，您出来时她已经走了，包落在沙发上，里面掉出张B超单..."
我脑子嗡的一声。上个月晓芸说"总犯困"，我笑她"年纪大了"；早上她在洗手间吐，说是"吃坏肚子"；那天我捡包时瞥见的"宫内早孕约6周"，原来不是看错了。
登机广播再次响起，我冲向35C，座位空着。旁边大叔指了指过道："你媳妇刚上飞机，穿米色风衣抱着保温杯那个。"
晓芸正低头看手机，米色风衣搭在臂弯，露出里面的淡蓝衬衫——去年我出差买的，她嫌"太素"，今天却穿了。手机屏幕亮着我上周的消息："老婆，这次七夕飞早班..."
我追上她时，飞机开始滑行。她转身时眼睛红得像兔子："你来干什么？"
"晓芸，我错了。改回商务舱，咱们去外滩看夜景，吃蟹粉小笼..."
她抽回手："我买了18:20的高铁票去南京看我妈。你心里永远是项目、客户、助理，轮不到我。我怀孕了，你连我改签机票都不知道；我手术那天，你在谈两千万的单子..."
她把保温杯塞给我："里面是你爱喝的玉米糊，早上五点熬的。"
我捧着还有余温的杯子，突然想起恋爱时她总说："陈默，你胃不好，早上要喝热乎的。"后来我嫌麻烦，让她别熬了，改点豆浆。
"我改，以后项目再急先接你电话，客户再重要也没你..."
"太晚了。"她摸着肚子，"昨天产检，宝宝胎心很稳。可他爸爸连妈妈坐哪班飞机都不知道，这样的爸爸合格吗？"
安全带指示灯亮起，她往机舱深处走。我被乘务员拦住，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登机门。手机震动，是她的消息："玉米糊趁热喝，凉了胃难受。"
玉米香漫出来，我想起刚结婚时挤在十平米出租屋，七夕没钱买花，她捡银杏叶夹在书里说"秋天的玫瑰"；我蹲在地上煮汤圆，她剥蒜说"以后有钱了去外滩看夜景"。
现在有钱了，外滩夜景我看过无数次，可陪我看的人，要坐高铁去南京了。
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我望着逐渐消失的白点，终于明白：那些被我嫌"麻烦""土气"的银杏叶、旧毛衣、保温桶里的玉米糊，都是她攒了又攒的爱。而我，把它们当成了随时能替换的旧物。
你们说，现在买高铁票去南京，还来得及吗？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