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宫宴上,我吃坏肚子,她却尖叫:“周家妹妹,我早说了打掉这个孽种你不听,如今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了胎,还有哪家儿郎愿意娶你啊?”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县主大大咧咧,爱开玩笑。
宫宴上,我吃坏肚子,她却尖叫:“周家妹妹,我早说了打掉这个孽种你不听,如今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了胎,还有哪家儿郎愿意娶你啊?”
皇后震怒,要将我杖毙,以儆效尤。
奄奄一息时,太医赶到为我证明清白。
然而县主只是委屈地嘟了嘟嘴。
“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她的命那么薄。更何况宫里的饭菜怎会闹肚子,定是她不知检点,染了什么脏病!”
所有人都夸县主坦率可爱,只有我躺在血泊里咽了气。
再睁眼,我回到宫宴前夕。
1
“哟,这不是那才貌冠绝京城的周大姑娘嘛!”嘉成县主扬起那如银铃般的清脆嗓音,高声唤道,“来,来挨着本县主坐,也让本县主沾沾你这才气儿。”
我重生归来之时,那宫宴尚未开场。
彼时,嘉成县主正满脸热情地朝我招手,那姿态,端的是豪爽大方。
周围一众贵女,皆投来羡慕不已的目光。
只因这嘉成县主,乃是战功赫赫的康王之女。
她性格豪爽洒脱,自回京之后,常与男子称兄道弟。
可对京中女子,却从未给过好脸色。
曾有人小心翼翼地问她:“县主,您为何对京中姐妹如此冷淡呀?”
嘉成县主无奈地摆摆手,叹道:“唉,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她们一两句话就喜欢多想。本县主在边关多年,早已大大咧咧惯了,实在跟她们相处不来哟。”
然而,面对那些从小在脂粉堆里长大,心思敏感细腻,遇事便哭哭啼啼的公子哥。
她却满脸怜惜,连声叹息:“众生平等啊,男儿之中有刚勇之人,自然也该有忧郁模样。本县主就想交这样的朋友,你们可不要总是骂他娘娘腔啦。”
此番话语传将出去,那些舞刀弄枪的男子,皆惭愧不已,纷纷说道:“嘉成县主果然与众不同,实乃女中豪杰啊!”
而那些文弱书生、喜好涂脂抹粉的小倌,更是将她奉为九天仙女一般。
他们激动地赞叹:“嘉成县主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尖酸刻薄,实乃我等之楷模啊!”甚至还有人题诗赞颂她的美德。
这时,我的贴身丫鬟满脸喜色,凑到我跟前,轻声说道:“小姐,您瞧瞧,您可是嘉成县主回京后第一个亲近的女子呢。与她做朋友,日后定对您的亲事有所助益呀。”
我微微点头,心中却暗自思量:是啊,我虽为侍郎府嫡女。
可娘亲早早过世,父亲又偏宠那姨娘,对我向来是不管不问。
若能得这么一个靠山,我的日子或许会好过许多。
可是……
我心中猛地一紧,嘉成啊嘉成,她并非是能救我出水火的神仙,而是要取我命的恶鬼啊!
正想着,见我不动,嘉成微微蹙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她提高音量,似笑非笑地说道:“周小姐,本县主原以为你与其他闺阁女子不同,是个直爽不拘小节的,怎也这般扭捏,上不得台面?难道本县主挨着你坐,就能抢了你的才气吗?你真是太小气了!”
2
前世,于那金碧辉煌之宫宴上,嘉成郡主轻启朱唇,吐出一句:“此等做派,实乃上不得台面。”
闻此言,我屈辱至极,满面通红,忙不迭地解释:“郡主此言差矣,我绝无此意啊!”
岂料,回应我的,竟是在场男子们那满是鄙夷的大笑之声。
“哼,什么京都第一才女,依我看,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浑身一股子小家子气!”一男子轻蔑说道。
另一男子亦附和道:“是啊,纵有才情又如何?翰林院的哪一位大人不比她有才学?女子有那么几分才气,不就是为了讨好夫君吗?像她这般小肚鸡肠之人,谁敢娶啊?到时怕是要将后宅搅得人仰马翻,妒妇、毒妇啊!”
女眷们见此情形,皆怕得罪嘉成郡主,又恐被男子们划归我这“小气”之流,纷纷对我退避三舍,眼神中满是疏离。
往日与我颇为亲近的皇子,此刻也蹙起眉头,冷冷命人:“将特意送到她桌子上的荔果收回!”
一时间,我仿若成了整个宴席的瘟神,人人避之不及。
尴尬、恼怒、无措如潮水般将我紧紧包围。
我心中暗自思量:这是宫宴,不可无故离去,我亦不想流露出脆弱之态,让人笑话。
于是,我极力撑着,直至宴席结束,方体面地回了家。
然,刚一进家门,我便腹痛难忍,冷汗直冒。
也恰在此时,嘉成郡主捂嘴,故作惊讶地大叫:“周家妹妹,我早说了打掉这个孽种你不听,如今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了胎,还有哪家儿郎愿意娶你啊?”
她那尖锐的声音,瞬间压过乐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闻言,又惊又怒,连忙否认:“郡主莫要胡言乱语,污我名声!”
嘉成郡主却诧异笑道:“是吗?周家妹妹,你既然说我胡说,那你裙子后边怎么有血啊?你莫要跟我说你今日来了癸水,可我方才分明看见你在用酒水跟冰酪呢!”
我低头看去,只见下裙确实红了一片。
而我,也确实没来癸水。
嘉成郡主之父,战功卓著,被封为异姓王。如今边境生乱,康王又亲赴边境,可谓是整个王朝的功臣。
当今皇后育有大皇子,然皇上春秋鼎盛,并不愿放权,常常扶持其他皇子制衡大皇子。
为了得到康王助力,皇后有意让大皇子娶嘉成郡主。
为了展现对嘉成郡主的厚待,不等太医赶来,皇后便沉下脸,命人:“将此女拿下!”
厚重带着尖刺的板子,狠狠打在我身上,痛得我呼吸都艰难起来。
我咬牙强忍,心中恨意滔天。
奄奄一息之时,太医终于赶到。
太医仔细诊断后,证明我并未怀孕。
我心中一喜,以为我的公道终于来了。
岂料,嘉成郡主只是委屈地嘟了嘟嘴,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她的命那么薄。更何况宫里的饭菜怎会闹肚子,定是她不知检点,染了什么脏病!”
皇后闻言,竟笑着对嘉成郡主说道:“你这小淘气,莫要如此调皮。”丝毫没有惩治她的意思。
众人见此,皆心明眼亮。
为了讨好皇后,他们默契地笑着安抚嘉成郡主:“郡主善良纯正,是那周家女开不起玩笑,命比纸薄。”
只有那太医,拼尽全力为我救治。
然,嘉成郡主忽然大喊头晕:“哎呀,我头晕得厉害!”
说罢,她强行将太医唤走。
其实,我本可以捡回一条命,毕竟这是宫宴上,臣子之女惨死,岂能善了?
皇后无奈,只好让我爹把我接回去。
可我爹怕得罪嘉成郡主背后的康王,连忙撇清关系,说道:“此女行为不端,败坏周家门风,已被周家除名!”
我孤零零地躺在血泊里,身体不断抽搐。
嘉成郡主看着我,挑衅一笑:“什么京都第一才女,连给我端洗脚水都不配!不是喜欢出风头吗?我让你出个够!”
意识回笼,我缓缓睁开眼,看着一脸算计的嘉成郡主。
我弯了唇角,心中暗道:怪我抢了你的风头是吗?这辈子,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整个宫宴上最“耀眼”的人!
3
我盈盈福身,启唇道:“承蒙县主厚爱垂怜,只是这宴席之上,坐席皆已依礼排定妥当。我若贸然坐到您身边去,岂非抢占她人座位,公然藐视宫规?”
“臣女即便再仰慕县主风姿,亦是不敢如此放肆无礼,失了分寸,坏了这宫中规矩。”
说罢,我双手交叠于身前,膝盖微曲,恭敬且优雅地行了一礼,姿态端庄,仪态万千。
众人皆是一愣,旋即,宴席间便如炸了锅一般,议论之声纷纷扬扬。
“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女,果真有大家风范,气度不凡呐!”一位夫人赞叹道。
另一位夫人接口道:“皇宫内廷,可不是寻常茶摊酒肆,哪能如此没规矩行事?随意抢占座位,成何体统!”
“是啊,有什么想法不能私下见一见,好好商议?为何非要到这宫宴之上闹这一出?更何况,趁着人没来,随意抢坐席,这不是欺负人吗?”又有一人附和道。
往日里,那嘉成县主总是通过踩低别人,来衬托自己的高洁洒脱、与众不同。
可如今,她非但踩我未能成功,反倒成了我的陪衬,显得她那般小家子气。
只见她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抬手“啪”地一声打落婢子递来的酒水,酒水溅了一地,她恶狠狠地瞪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瞧着她那模样,不禁笑了,轻声道:“气性这么大,才哪到哪啊?后面有你受的!”
恰在此时,如前世一般,皇后娘娘跟诸位后妃一同出现,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皇后娘娘当着众人之面,赐了嘉成一支华丽的步摇,嘉成满脸得意,享受着所有人对她的偏爱。
她冲我阴狠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挑衅与恶意。
我一直暗暗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轻而易举便看见她与传菜的宫女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似有阴谋在涌动。
上辈子,太医被嘉成强行喊走前,曾偷偷对我说了一句话。
“姑娘并非吃坏肚子,而是中毒。”太医压低声音,神色凝重。
我忙问道:“中毒?何毒?”
太医道:“此毒乃域外月贝草的种子,研磨成粉,无色无味,一旦进入口鼻,便会令女子身下出血……”
我心中一紧,忙问道:“可有解法?”
太医却只是摇了摇头,叹息道:“此毒难解啊。”
想到此处,我看着那泛着粼光的漆金酒壶,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4
但凡那宴席开场,定会有贵女盈盈而出,献艺助兴。
前世里,嘉成县主立于席间,嘴角挂着讥诮,冷冷讥讽于我:“瞧瞧这京都第一贵女,莫不是连个拿得出手的才艺都无?”
她那话如利刃,扰得我心神大乱。
后来,嘉成县主又扬着眉,言语挑衅道:“听闻你善舞,今日便上台来,让本县主开开眼界!”
我昂首挺胸,心中暗道:我自幼勤学苦练,自认不愧所学,有何惧哉!
于是,我莲步轻移,登上高台,翩翩起舞。
谁料,那嘉成县主竟如此无礼,不等我舞毕下来,便如疯妇一般,直接冲到我身侧,拔剑而舞。
她手中长剑剑势大开大合,看似剑舞,实则暗藏恶意,借着那舞剑之势,直直挑向我的衣衫。
“嘶啦”一声,我的衣衫被划破,我狼狈不堪,跌倒在地。
嘉成县主却假惺惺地掩唇轻笑,道:“哟,瞧瞧你这姿容靡靡之态,富贵堆里娇养出来的,哪识得民间疾苦,不像本县主,乃是巾帼英雄!”
她再次开口,声音尖利:“怎么,不敢跳了?本县主今日倒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我闻言,眯着眼笑了,脆生生道:“既然县主想看臣女跳舞,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我展袖、旋腿、下腰,本该柔美婉转的动作,在我身上却瞬间迸发出磅礴的杀伐之气。
我仿佛置身于那金戈铁马的战场,柔弱纤薄之躯,却不惧那凛冽风雪,奋力抵抗强敌。
一舞尚未结束,台下便喝彩声一片。
“好!好一曲剑舞!”有人高声赞叹。
“这舞姿,当真是绝了!”又有人附和。
嘉成县主见状,不甘示弱,未等我跳完,便像前世一样,如恶狼般冲上来舞剑。
她手中长剑招招狠辣,剑剑直逼我的衣衫,一心想要将我赶下台去。
我却不慌不忙,身形越发灵动,广袖翩跹,好似那羽化登仙之人。
台下又传来一阵阵夸赞之声。
“这女子好生厉害!”
“如此舞姿,世间罕见呐!”
嘉成县主怒不可遏,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一剑狠狠劈落我的衣袖。
那衣袖轻薄如纱,擦过她的脸颊,悠悠落到地上。
嘉成县主嫌恶地皱起眉头,退后一步,又想用剑挑我衣领。
我却微微一笑,盈盈下拜,道:“臣女认输,退下便是。”
嘉成县主高高在上地看着我,一脸鄙夷,大声道:“跳个舞连站都站不稳,真是丢人现眼,这京都第一贵女,我看并不符实!”
我却弯唇一笑,心中暗道:我已将那月贝草的粉末悄然散出去,还留在这台上做什么呢?
原来,上台前,我便将酒水泼在衣袖上,那酒水与月贝草粉末相融,只等时机一到。
方才嘉成县主那充满恶意的一剑,已成功将她自己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要时辰一到,那个“风头”,她不想出也得出!
我施施然坐回去后,抬眼望去。
却见嘉成县主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受到夸赞。
5
“真是未曾料到啊!”一宾客抚掌惊叹,“一支寻常女儿舞,竟能兼具锋利之姿与缥缈美感,仿若仙人自九天临凡,妙哉妙哉!”
“哼,剑舞罢了。”另一人满脸不屑,撇嘴道,“不仅毫无美感,不过是些花架子,还显得绵软无力。要我说啊,跳舞这事儿,还得是京中娇养的女儿家才行。瞧瞧这县主,可真是差了些火候。”
嘉成县主闻言,气得双唇直发抖,却仍强装镇定,故作姿态道:“哟,您这话可真是抬举我了。边关那等苦寒之地,大家连顿饱饭都成奢望,整日为生计奔波,哪里有闲情逸致去欣赏什么舞蹈,又哪里有命去习练舞蹈哟。”
“我可不像周姑娘这般好命,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嘉成县主微微扬起下巴,斜睨着周姑娘,“我日日不是忙着巡防,便是照顾百姓,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听闻,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是啊是啊,琴棋书画、跳舞女红,这些本就是后宅女子的消遣。”一老妇人点头称是,“像嘉成县主这般巾帼英雄,整日为国为民操劳,哪里有时间去学这些呀。”
“正是如此!”另一人附和道,“嘉成县主一心为民,实乃我等楷模。”
皇后娘娘听闻,一脸动容之色,轻轻褪下腕上那温润的镯子,亲手交给嘉成县主,柔声道:“好孩子,既回了京,往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学什么便学什么。本宫相信,假以时日,你定能成为京都的一朵名姝。”
嘉成县主扳回一局,心中得意不已,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我可不敢做什么京都名姝。方才我不过是失手毁了周家妹妹的衣裳,她便冷着一张脸,径直下台去了,毫无比试精神。这般小气,我若来日真比过她,她怕是要寻死觅活咯。”
众人闻言,哄笑一片。
“哈哈,嘉成县主所言极是。”一公子哥儿笑着说道,“做人得有风骨跟气节,周小姐不战而退,连跳个舞都要中途退出,委实不够慷慨大气。”
如此羞辱之言,我自然是心中一痛,低下头去,默默拿起酒杯,轻抿一口,以此掩饰心中的落寞。
嘉成县主瞬间眸子一亮,看我的目光,彷佛在看一个愚蠢至极的死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心中暗自冷笑,微微弯了唇角,暗自计算着时间。
片刻后,我忽然捂住小腹,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开始卖力地表演起“吃坏肚子”的模样。
“哎哟,我这肚子……”我轻声呻吟着。
就在我欲借故离席之时。
嘉成县主讥讽一笑,随后突然尖叫起来:“周家妹妹,我早说了打掉这个孽种你不听,如今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了胎,还有哪家儿郎愿意娶你啊?”
6
乐声骤停,如惊雷乍破,满堂宾客的目光皆如利箭般射来,齐齐落在我身上。
那乐伎倒也识趣,忙不迭地抱琴起身,脚步匆匆地离去,似怕被这汹涌的波涛卷入。
我抬眸,恰对上皇后那如利刃般锋锐的眉眼,心中一紧,赶忙躬身行礼。
“县主,你莫要在此胡言乱语!”我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看向嘉成县主,大声否认道,“我何时怀孕?更何况,我们今日方是初次见面,怎会有你口中那等荒唐之事?”
“我周家女儿的品性,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声音微微提高,带着几分气愤,“与他人私通,珠胎暗结,此等行径,轻则坏了名声,重则可是要被浸猪笼的,我岂会如此糊涂!”
众人闻言,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是啊,事关女儿家名节,县主莫要开玩笑。”一位夫人皱着眉头,看向嘉成县主说道,“周小姐怎会有孕呢?”
“就是就是,莫要空口无凭地污人清白。”另一位小姐也附和道。
嘉成县主却只是紧紧盯着我,那漆黑的眸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宛如一只正在狩猎的狐狸,透着几分狡黠与阴狠。
“有没有与人私通,怀有身孕,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至于我为何知道,自然是听人说了。”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中满是笃定,“没想到周家妹妹看起来纯洁无瑕,私下里竟是个行为不检的荡妇呢。”
嘉成县主这番笃定的话,让众人不禁动摇起来。
尤其是那句“听人说”,好似真有那么回事一般,煞有其事。
我心中暗叫不好,上辈子便是如此,她以那平静的神情、坚定的语调,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硬生生地将我钉在了耻辱柱上。
“县主,你可莫要血口喷人!”我气得浑身发抖,大声说道。
嘉成县主却只是轻蔑地一笑,慢悠悠地说道:“是吗?周家妹妹,你既然说我胡说,那你裙子后边怎么有血啊?你莫要跟我说你今日来了癸水,可我方才分明看见你在用酒水跟冰酪。”
此言一出,众人看我的目光瞬间变了,那眼神中满是怀疑与鄙夷。
连素来公正的皇后,也怒不可遏,柳眉倒竖,喝道:“周氏,你还有何话说?”
明明太医都还未诊断,我却已成了那不贞不洁之人。
这次,她仍然用着那坚定又不齿的语调说出这句话。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反问道:“有血代表什么?在我衣服上便是我的血吗?”
“何况有血又如何?”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继续说道,“我难道不能是生病了吗?难道只要女子臀后有血,便是污浊不已,不贞不洁的证据吗?”
嘉成县主被我一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但她却依旧无比坚定地说道:“没错。女人可跟男人不一样,女子身下流血,无外乎那几种情况。”
“你也别用得病来搪塞。”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不屑,“我可是问过大夫,只有破了身的女人才会得那些脏病!”
“枉你身为京都贵女,受礼仪教导,竟如此不守妇道,实在令我不齿!”她愤怒地说完,又抬起下颚,一脸大义凛然。
“多说无益,你敢不敢起来让大家看看你裙子上有没有血?”她目光挑衅地看着我。
“我这么做也不是要为难你。”她顿了顿,又道,“大丈夫谋取功名本就不易,娶的妻子却不守妇道,搅得家宅不安,我是在帮助他们提前揪出脏心烂肺的女人,好让他们心无旁骛地建功立业。”
7
方才还神情泰然,仿若置身事外、只作壁上观的贵女们,刹那间皆变了神色。
那一张张原本带着几分闲适的脸,此刻满是惊惶与诧异。
而在场男子,却无一人不为嘉成县主所动。
只见他们纷纷交口称赞:“此女端的是好女人呐!”
言罢,目光齐刷刷朝我射来,那眼神中的鄙夷愈发浓烈。
我只觉周身寒意顿生,如坠冰窟。
这寒意,并非源于那些男子如炬的凝视,而是因同为女子,却遭这般戕害。
嘉成县主身为县主,本就拥有旁的女子难以企及的权势与地位。
可她不思帮扶那些处于弱势的女子,反倒对其他女子肆意迫害,只为讨好那些男子欢心。
嘉成县主见我一言不发,以为我怕了,遂高声质问道:
“周定仪,你不敢让大家瞧,莫不是自认身子不洁,有负你未来夫婿?”
我神色平静,始终不为她这番言语所动。
她见状,气得柳眉倒竖,大步流星朝我走来。
恶狠狠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将我拉起,口中还骂道:
“还装什么清高!”
我直视着她的双眼,最后一次问道:
“敢问县主,可是女子下身有血,便是不洁之身?”
嘉成县主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是自然,如此污秽之事,岂能不视为不洁?”
我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县主既如此认定,那你既也来癸水,岂不是同样不洁,有负未来夫婿?”
“如此,你怎敢如此大摇大摆出门招摇?何不以死明志,以证清白?”
嘉成县主听闻此言,微微一怔。
随即恼羞成怒道:
“周定仪,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只是含笑看着她,并不言语。
她见我不答,愈发气急败坏,猛地一把推开我。
待我站稳,她满心以为我身后定是一片狼藉。
却不想,我身后干干净净,毫无异样。
她见状,诧异得瞪大了双眼。
“怎会如此?定是你衣裳太厚,遮掩住了!”
言罢,竟不顾礼数,伸手便要动手扒我衣裳。
就在此时,兵部尚书家的蒋小姐忽然嗤笑一声。
“哟,原来县主也会来癸水啊。”
“我当县主整日与男子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早已与男子无异,不食人间烟火,更不会来这等‘污秽’之事呢!”
嘉成县主听闻,顿时大怒,一脸鄙夷地回怼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堂堂女子,自然会来癸水。”
“只是我心思纯净,洁身自好,行事磊落,那等肮脏不已的癸水,已许久不来了。”
“不像你们,如此污秽不堪!”
8
嘉成之言一出,在场众女子皆微微蹙起黛眉,面露不悦之色。
这世间男子,向来视女子月事为污秽不堪之物,一切与之相关的东西,皆被他们视为不祥、列为秽物。
给女子瞧病的医女,本是救死扶伤之人,却被他们贬为下九流的坐婆、药婆,遭人唾弃。
如此一来,多少女子因得不到及时救治,含恨而终,香消玉殒。
他们却全然忘了,自己亦是女子十月怀胎、辛苦孕育而来,若无女子,何来他们今日之存在?
嘉成明明身为女子,却也同那些愚昧男子一般,视癸水为耻,实在令人可悲可叹。
而那些男子,听闻嘉成之言,却纷纷睁大眼睛,满脸欣赏之色,仿佛听到了什么至理名言。
一男子摇头晃脑道:“癸水癸水,那不就是臭水沟里的水嘛,最是肮脏污秽。女子每次来癸水,都不能进宗祠,可见其不堪至极。”
另一男子忙附和道:“正是正是,我听说啊,一些修行的姑子,修到后头,都要设法断了癸水,以求圣洁。县主没有修行都能走到这一步,当真是圣洁无比啊。”
被这些男人如此追捧,嘉成颇为受用,得意洋洋地扬起脖颈,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
“我自幼在边关长大,救助百姓于水火之中,与民同乐,自然与其他那些庸脂俗粉的女子不同。”
蒋小姐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哦?所以,县主今日是不会来癸水咯?”
嘉成恼怒至极,恶狠狠地瞪了蒋小姐一眼,大声道:“自然是!本县主岂会与你们一般!”
可蒋小姐却并不恼怒,接着慢悠悠道:“那县主身后为何漫出血水呢?莫不是我看错了?”
嘉成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开什么玩笑,本县主洁身自好,仗义洒脱,跟你们这些俗人可不一样,怎会来那等污秽之物。”
然而,方才还一个劲儿吹捧她的男人们,此刻都沉默下来,神情古怪地看着她身后,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嘉成终于觉察到不对劲,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缓缓转头看去。
这一看,她的瞳孔蓦地放大,似是极为震惊,整个人都呆立当场。
“不可能,我怎会来癸水,难道大夫……难道他骗我……”
她欲言又止,脸上满是慌乱与疑惑。
我却觉察到其中古怪之处,心中暗自思量。
为何她如此断定自己不会来癸水?
毕竟女子癸水,虽与月亮潮涨潮落有关,却并非每个女子都能如此规律。
像我上辈子敢断定并非来了癸水,就是因为那癸水才结束没几天,心中自然有数。
可她的情况,显然不是如此,这其中定有隐情。
9
“县主既言自身绝无来癸水之可能,那身后那滩血迹,又当作何解释?”
我以帕掩唇,佯装一惊,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呀!莫不是县主尚未成婚,便已与人暗结珠胎,珠胎暗结之事本就隐秘,今日宴席之上,饮食不节,以至落了胎?亦或是……县主身子早已有损,得了那等难以启齿的脏病?”
嘉成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怒目圆睁,暴跳如雷。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怎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我无辜地歪了歪头,眼神清澈如水,却暗藏锋芒。
“可是县主方才还言之凿凿,说女子下身有血,便是不洁之兆,县主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还是说,县主之言,只针对他人,对自己却另有一套标准?”
贵女群中,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笑声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是啊,县主方才所言,我们可都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呢。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呢?”
方才还围绕在嘉成身边,吹捧她的男子们,此刻面面相觑,看向嘉成的目光中,已多了几分明晃晃的嫌弃与不屑。
“本来还以为这县主是个与众不同的,没想到竟也与京中那些庸脂俗粉无异,实在无趣至极。”
“终归是女子,再如何标新立异,也脱不了妇道人家的本质。圣人所言不虚,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言诚不欺我。”
这就是嘉成平日里忙着讨好的那些男人们。
他们从未真正尊重过她,她自以为的追捧与青睐,不过是他们对待新鲜玩意的逗趣与消遣罢了。
我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息,为嘉成的愚昧与无知。
可嘉成却似乎仍未察觉,仍固执地将矛头对准在场的女子们。
“我可是县主,是心怀天下、救助百姓的奇女子!我爹是保卫大雍的功臣,我自然与你们这些京都里只知道攀附夫君、混吃等死的蛀虫不一样!”
闻言,我险些笑出声来。
这嘉成,究竟是多厚的脸皮,才能将自己吹嘘成这副模样?
明明都是女子,她却仿佛自己是举世罕见的巾帼英雄,而我们都是后宅里的庸脂俗粉,不值一提。
“放肆!”
一声怒喝,如惊雷般炸响。
饶是皇后有意让嘉成当儿媳,也忍不了嘉成如此过分且无礼的言辞。
毕竟,她也是仰仗着夫君的宠爱与地位,才能在这后宫之中立足。
触及皇后那冰冷的眉眼,嘉成不由得缩了缩脖颈,却仍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地反驳。
“难道我说得没错吗?大雍就是因为有了我爹,才有这太平盛世!我是我爹的女儿,自然与这些俗物不一样。”
“俗物?”
皇后闻言,气得一掌掀翻案上的杯盏,冷笑连连。
“是,县主是举世罕见的巾帼英雄,本宫以及整个大雍的女子,都是俗物,都入不了县主的眼。”
嘉成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解释。
“皇后娘娘执掌中宫,乃天下女子之典范,自然不是俗物!臣女说的是那些安于后宅、只知道讨好夫君、与姬妾争风吃醋的女人,她们才是俗物!”
看着皇后那铁青的脸色,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整个京都,谁不知道当今皇后善妒之名?
嘉成这番标新立异之言,一边抬高自己,一边追捧皇后,殊不知已经戳中了皇后的肺管子,让她如何能不怒?
10
然而,皇后念及嘉成背后倚仗着康王的势力,终究未下狠心严惩。
只是轻飘飘地下了旨意,罚嘉成抄写女德女戒,以示惩戒,又令其禁足府中,闭门思过。
可嘉成这骄纵性子,哪里肯领这份情。
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大声叫嚷道:
“我何错之有?凭什么要罚我?”
“哼,枉你位居皇后之位,竟与那些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庸脂俗粉并无二样,我真是瞎了眼,竟看错了你!”
我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抬手扶额,心中暗自腹诽:这康王平日里究竟是如何娇惯她的,竟让她如此胆大妄为,敢与一国之母这般叫板!
我偷偷抬眼,瞧见皇后紧抿着双唇,面色阴沉如水,指尖也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而后俯身下拜,恭敬说道:
“皇后娘娘,嘉成县主言行无状,公然顶撞娘娘,这已然触动天家威严。若此番轻易饶过她,日后必有其他人争相效仿,长此以往,天家威严何在?还望皇后娘娘严惩嘉成县主,以儆效尤!”
蒋小姐见状,也急忙俯身下拜,附和道:
“皇后娘娘圣明,请严惩嘉成县主,以正宫闱!”
其他贵女见此情形,纷纷垂首下拜,齐声说道:
“请皇后娘娘严惩嘉成县主!”
嘉成见众人皆站在皇后那边,气得脸色涨红,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
“你们这群人,我爹是康王,我可是尊贵的县主,你们敢如此对我,我定不会饶了你们!”
看着如此猖狂无礼的嘉成,皇后神色愈发复杂,许是想到嘉成日后若与大皇子成婚,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当即便决定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皇后目光凌厉,冷冷说道:
“县主又如何?本宫身为皇后,乃一国之母。你父亲如今不在此处,本宫便替你父亲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知晓何为尊卑有序!”
“嘉成县主行为不检,不守女德,悖逆君长,实乃大不敬之罪。来人,将嘉成县主拉下去,杖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直到被宫人上前拿下,嘉成仍未认清现实,依旧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你们敢!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然而,板子毫不留情地落下,“啪啪”作响,重重地落在她身上。
这时,嘉成才如梦初醒,痛得脸色惨白,连忙求饶道:
“皇后娘娘饶命啊!臣女并未与人私通,臣女也没有得那脏病,一切皆是被贼人诬陷,求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臣女一个清白啊!”
看着她一声声凄惨的哀嚎,我忍不住嘴角上扬,轻笑出声:
“哼,即便你是无辜的,方才县主为何不早早说明?非要等到受了皮肉之苦才肯开口?”
嘉成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恶狠狠地瞪着我,破口大骂道:
“是你害的我!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不得好si!”
“皇后娘娘,臣女真的是无辜的啊!是周定仪这个jian人下药陷害我,您快宣太医来,太医来定能证明臣女的清白,还臣女一个公道啊!”
11
可那皇后,早已打定主意要挫挫嘉成的威风,自始至终,连一眼都未曾瞧她。
若是早在这场闹剧刚拉开帷幕之时,嘉成便机灵些,提出传太医来瞧瞧。
也许皇后念及康王手中那赫赫兵权,多少也会给她几分体面。
倘若她咬死说是我害她,皇后说不定也会卖她这个面子,对我加以惩治。
奈何她向来高傲不可一世,自以为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目空一切。
如今已然触怒了皇后,皇后又怎会出手帮她?
嘉成恶狠狠地瞪着我,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周定仪,你这个jian人!你若是还有半分良心,就站出来告诉大家,是你给我下的药,是你害得我如此狼狈!不然等我出了这宫门,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弄死你!”
我缓缓蹲在她面前,满脸诧异,故作不解道:“县主,你怎如此愚蠢?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你受这顿板子,跟你下身有没有出血,根本毫无关系。”
嘉成瞪大了眼睛,满脸愤怒,大声吼道:“明明是你害的我,我何错之有?”
我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你错就错在太过狂妄,错在不把其他女子当人看!”
“同样是女子,你却干着残害女子的伥鬼之事,如此行径,天理难容!”
皇后到底还是留了几分情面,打了几板子后,便叫停了。
随后,又命太医给嘉成看诊。
太医伸手摸着嘉成的脉,微微蹙起眉头,神色凝重道:“县主此脉,像是中了毒,身下才会出血不止。”
嘉成闻言,顿时泫然欲泣,哭哭啼啼道:“我就说我是被人陷害的,这定是有人存心害我。”
说罢,又猛地指向我,声泪俱下道:“在宫中,只有周姑娘与我接触过,还望娘娘为我主持公道,严惩这恶毒之人。”
我丝毫不惧,从容俯身下拜,恭敬道:“事关女儿家名誉,此等大事,还请皇后娘娘彻查,还真相于天下。”
皇后紧紧盯着我跟嘉成,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中透着几分思索。
我心中明白,她已然想好要牺牲我,以此来实现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权谋之术。
想起上辈子我那悲惨的结局,我心中一紧,急忙快速说道:“皇宫守备森严,如铜墙铁壁一般,却有人能将毒下给县主,定是买通了宫女。这皇宫内院,宫规森严,宫人竟如此轻易被买通,还不知背后隐藏着什么惊天阴谋。此事事关国本,关乎江山社稷,想必只有交给刑部彻查,才能让百姓安心,安民心啊!”
嘉成瞬间慌了神,脸色变得煞白,连忙摆手道:“罢了罢了,此事就算了,不必再查了。”
毕竟那毒是她自己下的,她自以为能借此将我扳倒,根本没想过要善后,如今自然是心虚不已。
嘉成被宫人搀扶着离开时,还恶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道:“周定仪,你敢害我,你等着,我跟你没完,这笔账我定会跟你算清楚!”
12
嘉成郡主睚眦必报之性,我自是心知肚明。
我不过因有几分才情,得了那京都第一才女之名,她便满心怨愤,一心想要让我声名尽毁,死相凄惨。
如今,我与她已然结下这般深仇大怨。
我暗自揣度,她怕是早已在心中盘算好了,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的恶毒计划。
果不其然,一日,我独自上山礼佛,行至半山腰,忽闻一阵嘈杂之声。
紧接着,嘉成郡主带着一群山匪,将我团团包围。
嘉成郡主骑在马上,满脸得意,冷笑道:“周定仪,你在宫宴上算计我时,可曾想过今日这般下场?”
言罢,她转头对那群山匪下令道:“兄弟们,这可是京都第一才女,赏给你们了。记住,留她一条命,明天早上我要看见她衣衫不整出现在大街上,让众人瞧瞧她的丑态!”
我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与恐惧,冷冷地看着她,问道:“嘉成郡主,这可是天子脚下,我还是刑部侍郎嫡女,官家千金,你竟敢如此对我,可曾将皇上跟皇后放在眼里?”
嘉成郡主闻言,捂嘴一笑,那笑声尖锐刺耳。
“你害我在先,如今我不过是来讨债罢了,又不要你的命,谁能把我如何?”
“更何况,大雍能有如今这太平盛世,全靠我爹在战场上拼杀。当今陛下受了我爹如此大恩,封赏我都来不及,怎会因为一个区区你就惩治于我?你莫要太高看自己了!”
听到这一句,我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弯了弯唇角,而后大步朝山林子里跑去。
嘉成郡主见状,笑得直不起腰,指着我的背影对山匪们说道:“这蠢货往林子里钻,还省的让人撞见,平白添麻烦,你们还不赶紧去追!可别让她跑了!”
山匪们得令,纷纷朝我追去。
没过多久,一个山匪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对嘉成郡主说道:“郡主,找到那女子了!”
嘉成郡主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得意洋洋地说道:“哼,我倒要看看她如今是何等凄惨下场!”
说罢,她迫不及待地跟着那山匪走去。
待她走近,只见我平静且恭敬地站着,神色从容。
而我的身后,竟是微服来庙里礼佛的陛下。
13
嘉成远在边关,自然是不会知晓,当今陛下尚未登基之时,那一段惊心动魄的过往。
彼时,陛下尚在夺嫡之争中,被亲兄弟暗算,狼狈流落乡野。
在那荒僻之地,陛下几近绝望之时,幸得一位善良的农妇收留。
那农妇虽粗衣陋食,却心地纯善,待陛下如亲生子女一般,悉心照料。
可后来,陛下那心狠手辣的兄弟追兵赶至,那农妇为了保护陛下,挺身而出,以自己瘦弱之躯,挡在陛下身前。
刹那间,万箭齐发,农妇被万箭穿心,鲜血染红了那片土地,正是在这片幽深的林子。
自那以后,陛下对这片林子便有了特殊的情感。
每年这个时候,陛下都会微服前来山林里,缅怀那恩重如山的农妇,并去附近寺里上香供灯,祈求国泰民安。
我心中暗想:得罪了嘉成,我又怎会愚蠢到堂而皇之地出门?她也不好好想想,我岂会如此不智。
这日,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冷峻,直视着嘉成,缓缓开口道:“嘉成,你觉得朕这江山,全靠你父亲康王,朕没了你父亲,便坐不稳这君主之位,是吗?”
嘉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连忙跪下,急声道:“不是的,陛下,臣女绝无此意啊!”
皇上却冷冷一笑,那笑容如寒冬之霜,令人不寒而栗。
“是吗,可是朕方才将一切都听得明明白白,你莫要再狡辩了。”皇上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嘉成还想再辩解些什么,嘴唇颤抖着,却一时语塞。
皇上已经拂袖而起,怒声道:“念在你年幼,朕不与你一般见识,可你这脾性,实在是该改一改了!如此骄纵跋扈,成何体统!”
“朕有一子,性子温顺,自幼向佛,如今在皇陵为先祖诵经祈福。你便嫁过去,与他一同修身养性吧。”皇上语气决然,不容置疑。
这皇九子,乃是宫女所生,幼时顽劣不堪,一次玩耍时,不慎被火烛烫伤脸颊。
即便有太医贴心诊治,精心调养,脸上也还是生了可怖的伤疤,宛如蜈蚣一般,狰狞可怖。
自此之后,皇九子性情大变,变得暴虐狠毒,动辄打骂下人,宫中之人皆对其畏之如虎。
这样的人,自然不是自愿去皇陵祈福,而是被陛下贬过去的,以示惩戒。
若是放在往日,以嘉成的身份,那可是康王之女,尊贵无比,自然是不会被许给一个废人。
可她此次的所作所为,已经让皇上对康王心生忌惮,留她不过是做人质罢了,以牵制康王。
这次,即便康王凯旋而归,只怕也不会有好下场,皇上定会寻个由头,对其加以惩处。
皇上走后,嘉成再不复往日的志得意满,那高傲的头颅也低垂了下来。
她惨白着脸,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我是县主,我是功勋卓著的康王之女,谁敢欺负我?”
我这个,让她落到如此下场的人,自然招了她浓重的恨意,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可我又不是傻子,早已事先问皇上要了侍卫保护。
嘉成恨得浑身发抖,眼睛都冒着丝丝血红,宛如一头愤怒的野兽。
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侍卫护送着离去,却无可奈何。
回到府上,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以为此生终于改变了命运,摆脱了那悲惨的结局。
谁料,这日,宫中突然传来消息,大皇子竟要求娶嘉成做正妃。
14
“真是个下jian胚子!”蒋小姐柳眉倒竖,满脸愤懑,咬牙切齿道,“日日自诩巾帼英雄,自诩与后宅那些庸脂俗粉不同,哼,转头就恬不知耻地爬上了大皇子的床!”
这尚书府的蒋小姐与大皇子自幼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众人皆心照不宣,都认定大皇子日后必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那蒋小姐自然便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妃。
可谁能料到,如今嘉成竟要嫁给大皇子,蒋小姐这桩众人眼中的美满婚事瞬间告吹,沦为了全城的笑柄。
我端坐在一旁,轻抿一口香茗,若有所思道:“经那宫宴一事,嘉成声名已然有损,又触怒了陛下,最后竟被许给了九皇子,怎的大皇子竟会顶着这重重压力,执意娶她做正妃呢?”
“难道是因为康王?”我微微蹙眉,轻声猜测。
蒋小姐闻言,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手中帕子被她捏得几乎碎裂,眼中满是怒火,恨声道:“我就说我爹为何突然让我与那嘉成交好,原来竟是因为康王打了胜仗!”
“如今康王还未班师回朝,那jian人便如此张狂无忌,若是等康王还朝,她岂不更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作威作福!”蒋小姐气得浑身发抖。
我亦是长叹一声,满脸忧虑。
“是啊,我们断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她如此欺凌。”
话刚落音,茶楼里便传来一声巨响,似是有人重重踢门。
嘉成带着浩浩荡荡的一队侍卫,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我见状,赶忙对蒋小姐道:“蒋姐姐,你且先走,此处有我应付。”
蒋小姐却满脸担忧,不肯离去,拉着我的手道:“妹妹,我怎能放心留你一人在此!”
我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姐姐莫忧,对敌攻心为上。宫宴之上,虽已损及嘉成名声,可皇后为她做了澄清。可若她本就行事不端,那便是百口莫辩了。”
蒋小姐听我如此说,虽满心不愿,却也知事态紧急,只得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蒋小姐刚走,嘉成便一脚踹开厢房的门,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脸不屑道:“jian人,没想到我还能留在京城吧。”
说罢,她一挥手,那些侍卫便如恶狼般步步紧逼过来。
我佯装害怕,身子微微颤抖,颤声道:“我爹是五品侍郎,乃当朝官员,你若敢动我,我爹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嘉成听了,却毫不在意,仰头大笑,道:“那又如何,一并除了便是,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饶是我对嘉成的嚣张跋扈早有领会,可这番话还是让我震惊不已,心中暗道:这嘉成竟如此狠毒!
侍卫中有一人,乃是大皇子的人,见状连忙上前劝嘉成:“县主,莫要意气用事,若是事情捅到皇上面前,皇上绝不会轻饶您啊!”
嘉成听了,想起那日在林子中皇上严厉的话语,不禁缩了缩脖子,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临走时,她又恶狠狠地看我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不就仗着是官家小姐吗?若是你爹没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嚣张!”
我本以为嘉成不过是一时气话,没想到她动手竟如此之快。
第二日下朝后,我爹许久都未归家。
直至夜幕降临,我爹竟是被抬着进来的,身上满是伤痕,气息微弱。
大理寺的人称,我爹是被仇家寻仇。
可我心中明白,这分明是大皇子给嘉成的见面礼。
因为顶上我爹侍郎之缺的,正是大皇子母家的人。
姨娘以为是我爹牵涉党争,得罪了大皇子,不知从哪里寻到一封休书,没几日便带着庶妹,卷了金银钱帛,偷偷摸摸地走了。
府上很快便空空荡荡,一片凄凉。
婢子们劝我也早做打算,另寻出路。
我听了,却不禁笑了,反问道:“还打算什么啊?”
“当然是挂着鞭炮好好庆祝一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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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成尚未及腾出手来整治于我,那流言蜚语便如长了翅膀一般,满城肆意飞窜。
“听闻了吗?那嘉成县主在边境之时,行为可谓不端至极!”一茶客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
“哦?愿闻其详。”另一茶客忙凑上前去。
“她竟与多名男子纠缠不清,还坏人家庭,弄得人家家破人亡,声名狼藉不堪呐!”那茶客满脸愤慨。
“竟有此事?还有更甚的?”另一茶客瞪大双眼,满脸惊愕。
“更有甚者,她竟与敌国将军暧昧不清,被那将军的夫人领兵抓走,关押了数日之久!”那茶客摇头叹息。
“那后来呢?”另一茶客急切追问。
“还是康王出面,才将她救了回来。”那茶客缓缓说道。
“那她回来时是何模样?”另一茶客满脸好奇。
“回来时,嘉成县主体无完肤,惨不忍睹啊。自此之后,更是再也无法生育了。”那茶客惋惜道。
我心中暗自思忖,我自是知晓,这定是蒋小姐的精心手笔。
“皇家断不能有一个无法生育的正妃,更何况,嘉成名声已如此不堪入目。”我轻声自语道。
“为了康王的兵权,大皇子竟力排众议,娶嘉成过门做侧妃。”我微微皱眉,心中暗叹。
“那正妃之位呢?”我忍不住问身旁之人。
“正妃则是蒋小姐。”身旁之人答道。
可未几,蒋尚书忽然拿出一纸婚约,正色道:“蒋小姐已在几日前许了人家。”
“没错,我不想嫁大皇子了。”蒋小姐与我见面时,便直言不讳道。
我有些意外,微微挑眉道:“蒋小姐此话当真?这大皇子之位,多少人梦寐以求,你怎就突然不想嫁了?”
蒋小姐笑了笑,神色淡然道:“为了利益,连嘉成那般不堪之人都能迎娶过门。来日我嫁给他,一旦失去利用价值,焉能活命?”
“更何况……”蒋小姐顿了顿,目光深邃。
“蒋小姐但说无妨。”我忙道。
“康王不可能活着回来,大皇子没有夺嫡的胜算了。”蒋小姐缓缓说道。
蒋尚书执掌兵部,乃天子近臣,想来定是得到了什么可靠消息。
我没再多言,转身回府,一心准备嘉成谋害我爹的证据。
果然,几日后,康王大败敌军,却在回京途中,被敌军残部偷袭身亡的消息传来。
“这可如何是好?”一臣子满脸忧虑,对身旁之人道。
“且看后续如何吧。”另一臣子摇头叹息。
可随行副将竟拿出当日嘉成被敌国将军夫人抓走时,康王为了救嘉成与敌国交易的证据。
“这康王怎如此糊涂!”一老臣气得吹胡子瞪眼。
“正是因此,敌军才从扰边,变成大肆进犯,并一连拿下数城啊!”另一老臣痛心疾首。
皇上震怒,龙颜大怒道:“将康王家眷全部下狱,秋后问斩!”
“皇上息怒啊!”一臣子忙跪地求情。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皇上怒喝道。
自然,这其中也包括嘉成。
连带着大皇子也受到牵连,即便还未与康王搭上线,便被随意封了一个王,赶到荒蛮之地。
“这大皇子真是倒霉啊!”一百姓摇头叹息。
“是啊,好好的前程就这么毁了。”另一百姓附和道。
皇后则失了协理六宫之权,被禁足宫中。
“这皇后怕是离被废不远了。”一宫女小声议论道。
“嘘,莫要乱说。”另一宫女忙制止道。
而我,这个被嘉成跟大皇子为了一己私欲祸害到家破人亡的孤女,自然是受到天威眷顾,被封为县主,安享富贵了!
茶楼里,再次与蒋小姐见面。
她酸溜溜地戳了戳我的胳膊,娇嗔道:“你真是好命,白捡一个县主当,不仅婚嫁自由,还可周游列国,真是让人羡慕。”
我挑眉,打趣道:“你若是成了孤女,陛下为了彰显天恩浩荡,想必也会赏赐于你。”
蒋小姐连忙摆手,神色惊恐道:“我爹很好,我可不想成为孤家寡人,这孤女之苦,我可承受不起。”
我笑了笑,抬头看着天边晚霞,如诗如画。
“这晚霞真美啊。”我感慨道。
“是啊,真美。”蒋小姐也抬头望去。
我起身朝外走去,步伐轻盈。
蒋小姐忙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回头笑道:“四处走走,感受这自由之风。”
孤家寡人又如何,至少我快乐自在,无拘无束。
谁能说这不是另一种圆满?
可这种圆满只是我的圆满。
“有多少女子像我前世一样,死在贞操玩笑之下。”我心中暗自叹息。
“那些无辜女子,何其可怜。”我喃喃自语。
回府之后,我倾尽家财,决心兴办医馆。
“我要培养女医,让女子也能有一技之长。”我对管家说道。
“小姐高义,小的定当全力协助。”管家恭敬道。
我又设立女子学堂,广招女子入学。
“愿世间少一些死在流言蜚语,以及私隐上的女子。”我心中默默祈祷。
即便此事不易,困难重重。
可我坚信,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来源:桃气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