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年深秋,他应同窗周世昌之邀,前往城郊周府赴宴。周家是南通望族,宅院占了半条街,后花园更是引濠河水入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明朝万历年间,南通州有个书生叫高仁凤,年方二十有三,生得面如冠玉,只是眉宇间总带着几分轻佻。
这年深秋,他应同窗周世昌之邀,前往城郊周府赴宴。周家是南通望族,宅院占了半条街,后花园更是引濠河水入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宴席设在后花园的望月阁,雕花窗棂外正是一片晚菊,金英怒放引得蜂蝶流连。周世昌举杯笑道:"仁凤兄才名远播,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高仁凤酒量本浅,三盏花雕下肚,已是眼波流转,浑身燥热。
他推说更衣,扶着朱红栏杆往下瞧。月光如水,泼在青石板路上,忽然一抹翠绿从假山后飘出。那女子穿件葱绿罗裙,梳着双环髻,鬓边斜插一朵白茉莉,正仰头往阁上望。四目相对时,女子眼波一横,嘴角勾起半分笑意,转身便没入回廊暗影里。
"世昌兄," 高仁凤回到席间,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府上丫鬟竟有这般绝色?"
周世昌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仁凤兄莫不是醉了?府中侍女皆是粗笨丫头,哪有什么美人?" 满座哄堂大笑,高仁凤脸上发烫,心里却暗道:方才那眼波流转,绝非幻觉。
入夜,周世昌安排他住前院西厢。高仁凤辗转难眠,那抹翠绿总在眼前晃。三更时分,他索性披衣起身,借着月色再往望月阁去。
刚站上阁楼,就见后花园凉亭里坐着个身影。正是傍晚那绿裙女子,正对着月亮出神,手指轻轻拨弄着腰间玉佩。
"姑娘?" 高仁凤压低声音。女子回头,月光照在她脸上,竟比傍晚瞧着更胜三分,肌肤莹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
"公子可是在找我?" 她盈盈起身,万福道,"奴家春桃,是新来的洒扫丫鬟,夜里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高仁凤心痒难耐,忙下楼迎上去:"我看姑娘不像俗尘中人。" 春桃掩唇轻笑:"公子说笑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越聊越投机。高仁凤见她眼波含情,伸手去牵她衣袖,春桃半推半就,终是被他拉进了西厢。
红烛摇曳,帐幔低垂,直到鸡鸣三遍,春桃才披衣起身:"奴家得回去了,明晚再来陪公子。" 高仁凤依依不舍,塞给她一支玉簪作信物。
次日晨膳,高仁凤见周世昌便问:"府上新来的春桃姑娘,不知在哪处当差?" 周世昌唤来管家,管家回话:"回少爷,确有个春桃,前日刚从乡下买来,在厨房烧火呢。"
说话间,一个粗布衣裳的丫鬟端着粥碗进来,脸上还有块淡红色胎记。周世昌指道:"这便是春桃。"
高仁凤惊得差点打翻粥碗 —— 这丫鬟粗手粗脚,与昨夜那绿裙女子判若两人!他强作镇定,心里却翻江倒海:难道昨夜是梦?
挨到天黑,高仁凤锁了房门枯坐。忽然窗纸 "沙沙" 响,绿裙女子竟从窗缝钻了进来。"你到底是谁?" 高仁凤霍然站起。
女子褪下钗环,媚眼如丝:"公子何必较真?快活一时是一时。" 高仁凤被她缠得没法,终是再次沉沦。
夜半时分,院外突然传来狗吠声,夹杂着仆人的惊叫。高仁凤披衣出去,见周世昌正举着灯笼呵斥下人:"慌什么!"
一个小厮面色惨白跪地:"老爷,小的看见、看见一个绿裙女子,跑到假山后就变成狐狸,钻洞里去了!"
高仁凤只觉头皮发麻,那小厮描述的衣饰,分明就是夜里来会他的女子!周世昌怒喝:"带我去看!"
众人拥到假山后,果然见石壁下有个碗口大的洞,洞口还挂着一缕翠绿丝线 —— 正是昨夜他送给春桃的那支玉簪上的流苏!
"该死的狐 狸 精!" 周世昌一脚踹在石头上,"竟敢魅惑客人!明日我就去请狼山的申道子来!" 当下命人取来石灰砖石封了洞口,又从养狗场牵来五条猛犬,整夜在后花园巡逻。
高仁凤再也不敢留,天不亮就辞了周世昌,雇了辆马车往家赶。谁知刚到自家巷口,就听见墙头上有人唤:"仁凤郎,等等我。"
他抬头一看,那绿裙女子正坐在墙头,月光照得她脸色发青。高仁凤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冲进家门,命人死死闩住大门。从此夜夜都有女子在门外哭哭啼啼,说要还他玉簪。
高家无奈,也学着周家买了五条猎犬。奇怪的是,那些狗一见到那女子影子就狂吠不止,却不敢靠近。
如此过了半月,女子终于不再出现。高仁凤却落下个病根,见了穿绿衣裳的女子就浑身发抖,更不敢再涉足风月场。
后来有人说,那狐 狸 精被申道子的符咒伤了元气,躲回狼山深处修炼去了。而高仁凤闭门苦读三年,竟中了举人,娶了个本分女子,再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南通州的老人们常说:"莫贪意外之欢,谁知对面是人是狐?" 这话,便是从高书生这段奇遇传开的。
来源:七零后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