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日小满节气,我带母亲参观大昭寺和罗布林卡。因人在拉萨,不能亲临鄱阳支家嘴现场拍照片,心里却念着东湖,想象着湖边的柳树、芦苇丛和草地。遗憾总是难免的,没有结果的事情,也是极其正常的,留点空白,亦是一种“小满”。多理解和宽容他人,是对自己的一种和解。日常生活中,
2024年5月20日
今日小满节气,我带母亲参观大昭寺和罗布林卡。因人在拉萨,不能亲临鄱阳支家嘴现场拍照片,心里却念着东湖,想象着湖边的柳树、芦苇丛和草地。遗憾总是难免的,没有结果的事情,也是极其正常的,留点空白,亦是一种“小满”。多理解和宽容他人,是对自己的一种和解。日常生活中,我向来不轻易麻烦人,随着经历更多的人事变化,对人也更加不做期待。正如加缪说的那样,特立独行的人从来不会徒劳悲伤。我想,我会朝着这个方向,在静默中,在拙诚中,走向更加辽阔的世界。
2024年5月21日
西藏博物馆,让我心心相念的是昌都卡若遗址出土的双体陶罐。陈列在展厅里的双体陶罐距今有4000多年的历史,它只有一个瓶口,却有两个连接在一起的瓶身,这两个瓶身的造型几乎完全一样。瓶身上有朱墨彩绘图案,由于年代久远,这些图案已有些模糊,但依然能分辨出瓶身上的菱形纹路。双体陶罐不仅造型奇特,而且它还具有突出的实用性。在双体陶罐的两肩部位各有一个孔器钮,通过这一对孔器钮,可以用来穿皮绳。这样一来,双体陶罐就如同水壶一般,可以被人携带在身上,而人们也能够解放双手,去做其他的事情。我告诉母亲,这是馆标,也是镇馆之宝。
2024年5月22日
西藏的“藏”,藏族的“藏”,在古代既不指今日整个西藏地区,也不是藏族人自称,而是特指一片富饶美丽的地方——年楚河流域。发源于诺金康桑雪山的这条神奇河流,孕育了西藏的粮仓,也是“最好的庄园”——藏语称为“日喀则”。昨天下午从拉萨坐火车来到世界青稞之乡日喀则,这是我第二次来吉祥的日喀则。在这片土地上,还有我一直惦念的南木林县,那里有我的好兄弟尽兴,不过他出差在山东潍坊,只能在时空中神交。不同的是,这次来日喀则,我带着报母恩的愿望,赋予了不同的意义。上午我们参观扎什伦布寺,在古老的唐卡壁画千臂观音面前,若想不被吸引驻足,是一件很难的事。千臂观音,又称千手观音,也称千手千眼观音。唐代以后,千手观音像在中国许多寺院,作为主像被供奉,这也是其被人熟知的主要原因。据佛教典籍记载,千臂观音菩萨的千手表示遍护众生,千眼则表示遍观世间。与千臂观音遥遥相对的另一面墙上,所绘是大白伞盖佛母,整幅壁画,线条流畅自然,用色质朴淡雅,造型生动准确,比例和谐,构图极为精妙。在十世班禅灵塔殿,我们看了两千只手臂,被两千只手臂拥抱,突然之间,安全感爆棚。下午,办好边防证,准备明天前往珠峰大本营。
2024年5月23日
72岁的母亲去珠穆朗玛峰大本营,听起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是神往,也不是想象,而是理想照进现实,我的内心充满了感动。对于母亲来说,这是非同寻常的体验,用母亲的话说,看一眼珠峰,人间值得。一座座高挺的雪山连绵不断,雪山下寒光流泻,起伏的山脉如山舞银蛇般壮观。当我们亲身站在珠峰的脚下,仰望她的那一刻,真切领悟到珠峰代表的不仅是一座难以企及的山峰,更代表着一种全人类坚韧不屈的精神。在“世界之巅”身旁,我们除了真实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同时还能体会到那句“此刻我高于世界,只低于你”的感动。这些真情实感都将成为人生途中的“高点”而终生难忘。
2024年5月24日
“如果自然不美,知识就不值得去求,生活就不值得去过。”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对于已过古稀之年的母亲,是一种挑战。不过,母亲在珠穆朗玛峰大本营的高原反应比我预计中的还要好很多,充足的准备,加上她本人的福报,得以平安顺遂。珠穆朗玛峰的美,是妩媚的,是开放的,只要能到达那里,谁,都可以尽情地欣赏和享受。只是天上的云彩很调皮,瞬息万变,常常给珠穆朗玛峰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珠穆朗玛峰,在很多人的想象中,一片白色的世界,没有其他的颜色,没有生命。其实这种错误的想法是有待修正的,那里不只有白色,那里生机勃勃。那里有裸露的岩石,深浅不同的褐色的岩石下面,是顽强的绿色。绿色汇聚绿色,汇聚出了复杂的高原生态系统。那里还有数十种野生动物、数百种鸟类,此外,两栖动物、爬行动物、鱼类都在那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家。野生动物们喜欢聚在一起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就算是动物的乐园。珠峰大本营附近的绒布寺,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庙,一位当地修行人曾告诉我,原来一出寺门,就是白雪皑皑的冰雪世界。现在要想走到珠峰有雪有冰的地方,起码还要走两三个小时。他说的这个距离,不是公里,不是米,而是时间,令我感叹环境变化的悄然速度。从定日县翻马拉山口时,玛尼堆旁立着牌子上写着:“马拉山口,海拔5700米”。那里高高飘扬着各色经幡,我知道,这些经幡,地久天长地在风中如歌如诉地表达着:藏民们祈祷人与自然平安。我的朋友告诉我,在藏族看来,蓝色经幡代表着蓝天,绿色代表草原,黄色代表土地,红色代表太阳。
2024年5月25日
“除了你的心之外,没有什么会令你惊慌失措的。”在哲蚌寺,自然会想起栖暇师父,想起宗喀巴及其弟子,想起莲花生大师。我相信,栖暇师父的教诲近乎于生命的真理,只是我是一具“贪嗔痴疑慢”的肉身,一时还难以企及那样的高度。不过我愿意不断亲近善知识,并不断接近那个本有的觉知。我承认,人生无论怎么努力都是苦的,丢掉幻想,了解生命真相,拥抱无常变化,才能培植一颗“金刚心”。在拉萨,除了喜欢参观寺庙,我还喜欢逛当地的菜市场和二手市场。这座城市中,最大的菜市场是药王山农贸市场,最大的二手交易市场在冲赛康,冲赛康的藏语意思是“可以看到集市的房子”,是最能体现拉萨烟火气的地方之一。在冲赛康,所有的卖家,把自己的各类珠串各类彩石佩戴在身,买家伸手去触摸,评估价值,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原始。
2024年5月26日
波光粼粼的纳木错,让心灵沉淀。纳木错,是接近天空的湖泊,西藏的第二大湖泊,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咸水湖,海拔4700米。纳木错的意思是“天湖”,如镶嵌在连绵山脉中的蓝宝石,与念青唐古拉山遥相呼应,留下一段美好的传说。晴天的纳木错如梦如幻,雨天的纳木错如诗如画,镜头也无法完全记录眼见之美景。在纳木错,你看到了什么?是棕头鸥的翅膀,还是雪山的云朵?是自己的倒影,还是前世的情缘?在我心中,一直有这样的感觉,无论是布达拉宫,还是雍布拉康,无论是珠穆朗玛峰,还是纳木错,我即所见非我所见,一切更像是遥远的、永恒的共见。
2024年5月27日
离开拉萨,我乘坐西藏航空的航班飞往成都双流。飞机在山南贡嘎机场起飞升空的时候,透过机舱的窗户俯瞰高山、河流、农田和村庄,场景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认识一个国家,要从了解这个国家的历史开始”;认识一片地区,最快、最深刻的方法则是从了解它的极限、它的“之最”开始。在拉萨暂寄半月有余,从西藏北部地区穿行到南部地区,一路的见闻和感受是丰富多彩的,但很多又是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唯有用心去领悟,方能推开那一堵厚厚的时空之墙。在飞机上,回顾在那曲、拉萨、山南、日喀则等地的时光,我想起拉丁谚语——循此苦旅,以达天际。穿越逆境,直抵繁星。或许这是最好的总结。
2024年5月28日
今天我随脸盆计划项目组来到荣县,四川省自贡市的一个县。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县呢?西周时,荣公封国于此,故名“荣”,至今已有三千余年的历史。唐武德元年(618)置荣州,明洪武九年(1376)改荣州为荣县,并沿袭至今。这里的荣县大佛,与乐山大佛并称,有“嘉州大佛雄,荣县大佛美”之美誉。这里人杰地灵,历代以来明贤辈出。诗人陆游摄政荣州时,赞叹荣州“其民简朴士甚良,千里郁为诗书乡”。这里还是教育家、历史学家、语言文字学家吴玉章的故乡。另外,江西的黄庭坚和古老的荣州也有情缘,虽然他在荣州留下的印迹不是很多,但我们从只鳞片爪的有限文献中能感受到他对荣州尤其是对“义门王氏”的拳拳之心和殷切之情。在戎州及江安期间,黄庭坚以王庠的诗韵一共写了三首诗、四幅书法给王庠和祖元。后来祖云大师将第一首诗制成碑刻。此碑曾藏于荣县文庙,后散佚。据悉,该碑刻拓片现存中国国家博物馆。
2024年5月29日
昨晚下雨,早早睡去,可能是醉氧的原因,清晨依然沉睡,直到老黑把我喊醒。早餐后,从县城出发,经过一个小时的弯弯曲曲的路程,脸盆计划项目组一行九人抵达留佳镇小学。留佳,是“刘家”的谐音,1958年后变更的一个地名,据当地县志记载,留佳小学办学历史可溯源到1814年。午间休息时,和老黑深入交流:跑这么远为了什么?项目组背后的社会价值又是什么?为了讲一堂影响孩子一生的课,为了给政府提供影响未来决策的数据和建议。所以,我们作为项目组的志愿者和讲师,我们必须敬畏,为了那些缺失的场景和感动。在留佳,有一些时刻,感觉确实是留佳,这让人心里踏实。
2024年5月30日
《楞伽经》中讲:“若不立名称,世间皆迷蒙。故佛巧方便,诸法立异名。”来到自贡富顺,“富顺”这个地名,让我想起这句话。富顺,城以豆花兴,豆花以城名。除了在富顺永年镇彭庙九年制学校留下的痕迹和记忆,值得一提的是富顺豆花,它起源可追溯至三国时期,它传承了“盐帮菜”的精髓,是川菜的一个重要品牌。经过不断实践,富顺豆花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工艺。先用石磨把已经浸泡过的黄豆磨成豆浆,再将过滤后的豆浆下锅煮制,待豆浆煮熟后,将配制好的“(卤旦)巴水”兑入豆浆中,豆浆凝结后即成豆花。吃豆花,味道在蘸水,蘸水的做法非常讲究,通常将新鲜辣椒捣烂制成“糍粑海椒”,再加入特制豆油、麻油、芝麻、花生、黄豆、桃仁、南瓜子,洒上香葱或藿香丝等即成。食用时,我细细体会富顺豆花的绵而不老、嫩而不溏、洁白如雪。店主介绍说调味酱油是用20多种中草香料浸入优质酱油中再熬制而成,其味香辣鲜醇,色泽油亮透明,是富顺豆花的特色。
2024年5月31日
四十有余,越来越清醒,也越来越孤独,那些虚伪的应酬和逢场作戏,不过是生活的浮沫,无法带给自己真正的愉悦和滋养。“为当梦是浮生梦,为复浮生是梦中。”有限的生命并无什么来日方长,有时间就去完成自己,见想见的人,读想读的书,做想做的事,走万里路,体验不同的生命状态,顿悟是方式,人生的来路和去路重点是中间的路程,而归乡之路,如同一颗流星,是划破天空才能成为风景的。静坐窗前,成都的雨夜听不到星星的昵语,沏一壶茶,是寻常生活,只是情深如故。心不可得,心在心外,如同抄经,经文优美,每个字的神性,各有自己的机缘和悟性。抄经唤醒我是个人的存在,有时候不是一个纯粹的人,就该回归做一个纯粹的人,纯粹人知道纯粹的轨迹,不是螺旋,而是螺旋的直线。
2024年6月1日
“我要用清澈的童年之水喷淋我自己。”我想我是认识伍尔夫的,我想我是长了皱纹的小孩,我想我也会像沱沱河的那个孩子一样,站在雪地上大声呐喊:别把雪踩脏了。我的未来计划,继续在路上,像孩子一样探索这个世界。
2024年6月2日
虫草,冬天为虫,夏天为草,也叫冬虫夏草,是生长在青藏高原上的珍贵药材,每年这个季节,当地藏民带着铁镐和篮子上山挖掘虫草,这是一个古老而艰苦的传统。西藏昌都虫草店的林总近期去那曲比如县收购虫草,在挖掘现场,居然还拍到了棕熊,共存的世界,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每年藏地挖虫草的时节很短暂,他们在神山脚下搭起临时帐篷或住处,用自然的馈赠和勤劳双手换取收入。有朋友问我,冬虫夏草是如何形成的呢?每当夏季到来的时候,一种叫虫草菌的真菌开始把孢子散落在空气中、土壤里,蝙蝠蛾幼虫最易被它们所感染。当这些孢子进入虫体后,便会充分利用虫体内丰富的营养发育出菌丝。但为了长期考虑,菌丝并不危机到虫子的性命。到了秋末,病虫钻入土中越冬。当低温降到9℃以下时,真菌幼虫便死去了,布满菌丝的虫体变得异常僵硬。快到春天的时候,真菌的僵虫的头部开始孕育起子座,即“草”的部分。初夏季节,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子座也最终孕育成功并拱破地面,待孢子成熟并播散开去后,子座便开始萎蔫,地下的虫体也逐渐腐烂,直到次年的夏初,人们在产地便不能再找到冬虫夏草,而只能看见一条条肥肥大大的幼虫了。菌丝体从虫的头部伸出来,破土长出4至11厘米左右的“小棒”,里面有很多孢子,这就是“冬虫夏草”。最早把冬虫夏草正式纳入中药行列的是清代医学家吴仪洛,他在著作《本草从新》中说:“冬虫夏草甘平保肺,益肾,补精髓,止血化痰……”描绘虫草,遥想高原和湖城,又勾起我很多美好温暖的回忆……
2024年6月3日
在巴中梦见布达拉宫,它的形象是如此鲜明:好像是从一座岩石裸露的山顶上生长出来的宫殿,“之”字形的一条山路在顶部涂着红色的白墙的围护下盘旋而上,有着城墙一样宽阔墙体的建筑是白宫,白宫的上部是一层层、一排排涂成黑色边框的窗户,再向上两侧的白宫簇拥出中央的红宫,红宫的屋顶附着鎏金的铜瓦,宫殿的最顶端矗立着三座鎏金宝塔,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为什么建在拉萨河畔一座孤山——红山上的海拔3700米的宫殿能进入我的梦境?因为布达拉宫本身就是一个艺术品,它充满了感召力和神圣的光辉。追忆布达拉宫,追忆压在墙顶的边玛草,西藏的一种小灌木,它们被捆起来切割成一段段,被切割的细小断面,涂上红色,给人一种柔软的绒布的质感。
2024年6月4日
从成都到平昌,从平昌到巴中,从巴中到重庆永川,为什么一个人在路上乐此不疲?见山水,见摩崖造像,见有缘人,对于未知之境的探索,总能轻易击破日复一日的重复。曾经流淌的,凝结。曾经聚合的,离散。所经历的一切,所相遇的一切,没有开始,也未曾结束。似有若无,用陌生或熟悉的面孔,将漫长的岁月定格成一瞬间,将无限的时空结晶,正如雅拉香布雪山上的石头结出了石英,开出了云母,它们吹过高原湖泊的风,听过雪域雄鹰的歌,它们在我的掌心停留,在然的书桌停留,停留即永恒。
作者简介:赵伟,江西鄱阳人,有零星文字散见于书刊。
来源:香落尘外作伴结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