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场耗费了周宜安五年青春的婚礼,再一次,也是第一百次,因为一个人的缺席而沦为一场盛大的笑话。
第一章:第一百次失约
这场耗费了周宜安五年青春的婚礼,再一次,也是第一百次,因为一个人的缺席而沦为一场盛大的笑话。
那个人,是傅时凛的养妹,傅以柔。
周宜安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空旷的宴会厅中央,水晶灯的光芒洒在她身上,却照不进她空洞的眼底。她熟练得令人心疼,微笑着,用早已烂熟于心的说辞,将满堂宾客一一送走。香槟塔依旧晶莹,红毯依旧鲜艳,只是新娘的笑容,早已覆上了一层寒霜。
她感觉有些麻木了,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傅时凛走过来,英俊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安安,抱歉。以柔说她临时发现一家新开的快闪店,玩得忘了时间。你知道的,她就是小孩子心性。我们……下次再办,好吗?”
周宜安沉默地抬眼看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毕竟,在过去那九十九次流产的婚礼中,傅以柔缺席的理由总是五花八门,从“我的猫丢了”到“我今天心情不好”,每一次都荒唐得可笑。而傅家那条雷打不动的祖训——婚礼必须所有亲属到场见证——就像一道紧箍咒,牢牢地锁死了她的幸福。
“我先去送送我妈妈。”周宜安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酒店门口,母亲的眼眶红得厉害,她紧紧攥着女儿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安安,这婚……”
“不结了。” 周宜安轻声打断了母亲未尽的话,嘴角甚至牵起一抹解脱般的微笑,“您和爸先回家吧。等我把和傅时凛的联名卡解绑,再把我的东西收拾干净,就回去。”
母亲彻底愣住了,她大概设想过女儿无数种崩溃的模样,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般决绝的平静。
周宜安反手拍了拍母亲的手背,语气轻得像羽毛:“妈,南墙不是撞不破,只是我撞够了,不想再撞了。”
母亲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转身,步履蹒跚地上了车。
目送着父母的车汇入车流,周宜安转身,重新走回那座金碧辉煌却又冰冷刺骨的宴会厅。
傅时凛正垂眸盯着手机屏幕,指尖飞速滑动,紧蹙的眉头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那份不耐与焦灼,没有丝毫掩饰。察觉到她的脚步声,他才匆匆收起手机,语气里带着几分敷衍:“安安,以柔买的东西太多,一个人拿不了,我得去接她一下。”
周宜安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忽然,她开口了:“傅时凛,你曾经答应过我,如果第一百次婚礼还是没能办成,我们就一笔勾销。”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这句话,还算数吗?”
傅时凛闻言一怔,随即失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记错了吧?哪有那么多次?”他习惯性地伸手,想揉揉她的头发,语气轻松得近乎残忍,“放心,下次我一定亲自盯着以柔,保证她准时到场。”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履匆匆,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僵在原地的周宜安。他的背影,决绝得像一把利刃,狠狠插进她的心口。
她站在原地,任由那苦涩的笑意在唇边蔓延开来。
她低头,划开手机屏幕,点开了那个她记录了五年的备忘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第一百次。
原来,他根本就不记得了。那些她刻在心上的伤疤,于他而言,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云烟。
一丝不甘,一丝自嘲,像鬼魅般缠上了她的心头,驱使着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周宜安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她发动车子,像个幽灵般远远地缀在傅时凛的车后。看着他最终停在一家装潢得粉嫩甜腻的网红快闪店门口。
车门打开,穿着一身可爱蓬蓬裙的傅以柔像只花蝴蝶,蹦蹦跳跳地扑进了傅时凛的怀里。而傅时凛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种周宜安从未见过的,揉杂着轻松与极致宠溺的笑容。
那一刻,周宜安怔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看见,傅以柔拉着傅时凛进了店里,强行给他戴上毛茸茸的兔耳朵发箍,然后举着手机亲密自拍。
她看见,傅时凛嘴上说着无奈,身体却纵容地配合着她所有幼稚的举动,甚至在傅以柔撒娇时,会低下头,任由她在自己脸上贴上那些亮晶晶的卡通贴纸。
周宜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方向盘,指甲深陷进皮革里。
五年了,整整五年。她每一次提议,哪怕只是想要一场简单的旅行结婚,或者是在草坪上办一个小型的户外仪式,傅时凛都会用那套“傅家婚礼必须遵循传统,这是规矩”的说辞来皱眉拒绝。
可现在,他却心甘情愿地陪着傅以柔,做尽了这些在他口中“幼稚可笑”的事情。
原来,他不是古板,不是守旧,他只是……不愿意为她破例而已。
周宜安像一个尽职的观众,看完了这场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戏剧”。
她看着傅时凛耐心地陪傅以柔排长队买一杯网红奶茶;看着傅以柔撒着娇让他背自己过马路;看着他自然而然地为她拎包、擦汗,甚至在人来人往的街边,毫不犹豫地蹲下身,为她系上松开的鞋带。
这些事,他一件都未曾为她做过。
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周宜安终于踩下油门,调转车头。
她不想再看了。
心脏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反复穿刺,密密麻麻的疼,疼到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肺腑。
回到熟悉的小区门口,周宜安的车却怎么也扫不开门禁。
她愣了几秒,一段屈辱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是上一次,傅以柔来家里做客时无理取闹,摔碎了她最喜欢的杯子。她忍不住说了几句,傅以柔便哭着跑了出去。
就是那天晚上,傅时凛为了哄傅以柔开心,二话不说,直接将她的车牌号从门禁系统里删除了。
“反正你平时出门都坐我的车。”他当时是这么说的,语气理所当然到让她无力反驳。
周宜安扯出一抹苦笑,将车随意停在路边,准备步行回家。
夜风很凉,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就在她刚走上人行道的那一刻,一道刺眼的车灯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直射而来!
“砰——!”
巨大的撞击声撕裂了夜的宁静,周宜安的身体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地抛了出去。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模糊地看到,驾驶座上,傅以柔惊慌失措地扑进了傅时凛的怀里。而他,正紧紧地、心疼地,搂着那个撞了她的女孩。
第二章:何为规矩
周宜安再次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惨白。
天花板、墙壁、床单……目之所及,皆是冰冷的白色。麻药的效力正在缓慢退去,尖锐的疼痛感如同潮水,从四肢百骸疯狂涌来。她下意识地想动一下,却发现右腿被厚重的石膏固定着,左臂也缠满了绷带,动弹不得。
门外,传来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傅以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听起来委屈极了,“谁知道她会突然从那里走出来啊,天那么黑……”
“好了,别哭了。”傅时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温柔,充满了安抚的意味,“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周宜安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嘴角忽然向上扯了扯,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她用尽全身力气,撑着床沿,忍着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挪下床。她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挨地走到门口,然后猛地拉开了病房的门。
走廊上的一幕,刺痛了她的眼睛。
傅以柔整个人都埋在傅时凛的怀里,脸颊紧紧贴着他昂贵的衬衫胸口,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襟。而傅时凛的手,正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需要呵护的小猫。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转过头来。
傅以柔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但在看到周宜安的瞬间,她眼底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随即飞快地别过了脸。
傅时凛怔了一下,立刻松开傅以柔,快步走上前想要扶她:“安安,你怎么下床了?医生说你伤得很重,需要静养——”
“我没事。”周宜安侧身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目光如利剑般直直射向傅以柔,唇角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冷笑,“倒是你妹妹,开车撞了人,连一句最基本的道歉都没有吗?”
傅时凛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转头看向傅以柔,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以柔,给你嫂子道歉。”
“凭什么?!”傅以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瞪大眼睛,声音尖利地拔高,“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哥!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逼我道歉的!”
“以前是以前。”周宜安淡淡地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浪,“现在,是我躺在医院里,而她,作为肇事者,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肯说。傅时凛,这就是你们傅家的规矩?”
傅时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傅以柔,道歉!”
傅以柔死死咬住嘴唇,眼眶瞬间又红了,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怨毒地盯着周宜安,突然抓起自己的手机,歇斯底里地狠狠砸在地上!
“我偏不!”
她尖叫一声,转身就要跑。
周宜安却在此刻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走廊:“拦住她。”
不知何时,走廊的尽头已经站了两个穿着黑西装、神情肃穆的保镖,他们像两堵墙,瞬间挡住了傅以柔的去路。
傅时凛彻底愣住了:“安安,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她这么不懂规矩,”周宜安的目光落在傅以柔瞬间煞白的脸上,一字一顿,清晰无比,“那就送她去一个能好好学规矩的地方。”
傅以柔终于感到了害怕,她尖叫起来:“哥!我不要去什么鬼礼仪班!你答应过爸妈会一辈子照顾我的!”
傅时凛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求情,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周宜安那条缠满绷带、还隐隐渗着血丝的手臂时,喉结滚动了一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他只是低声道:“去吧,学好了再回来。”
傅以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泪决堤而出。但这一次,傅时凛没有再心软。
保镖一左一右地架住哭闹的傅以柔离开,走廊上终于恢复了死寂。
接下来的几天,傅时凛仿佛变了一个人,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里。
他亲手为周宜安喂水、擦脸,笨拙却细致地打理着一切。甚至在深夜她因为剧痛而惊醒时,他会立刻起身按下呼叫铃,紧张地叫来医生。
周宜安静静地看着他忙前忙后,恍惚间,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夜。
那天她加班到凌晨,急性胃炎发作,疼得浑身直冒冷汗。就是傅时凛,冒着鹅毛大雪,开车跨越了大半个城市,只为给她送来一碗热粥和几粒胃药。
她记得,那时他把她冰凉的双手捂在他温暖的掌心里,郑重地对她说:“以后有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这样难受了。”
就是因为这句话,她才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忍受了那九十九次婚礼的延期。
“安安?”傅时凛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伤口还疼吗?”
周宜安缓缓摇头。
傅时凛握住她没有受伤的手,语气里充满了愧疚:“等你身体好了,我就是绑,也要把以柔绑到婚礼现场。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意外了。”
“那个联名账户,”周宜安却突然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解除绑定,需要多长时间?”
傅时凛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她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傅时凛盯着她看了许久,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艰涩地吐出两个字:“七天。”
周宜an点点头,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很久,傅时凛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公司有点急事,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下。明天再来看你。”
周宜安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他走到门口,手即将搭上门把时,她突然又开口了:“傅时凛。”
他回过头,眼里带着一丝探寻。
周宜安却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傅时凛的背影僵硬了一瞬,但他终究没有再回头,只是轻轻地带上了门。
第三章:所谓的“教育”
周宜安出院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一如她的心情。傅时凛没有来。
她自己办了出院手续,拖着那条尚未痊愈的腿,直接打车去了银行。
柜台后的小姐接过她的证件和银行卡,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后,抬头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周小姐,您好。联名账户申请解绑后,有七个工作日的冻结期,期间双方仍可正常操作账户资金。七个工作日后,解绑才会正式生效。”
“我知道。”周宜安平静地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七天后,我会再来办理销户。”
回到那个曾经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周宜安慢慢走到餐桌前坐下。每动一下,腿上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刚想伸手去倒杯水,公寓的大门突然被“砰”的一声巨响踹开!
傅时凛抱着傅以柔,像一阵携着狂风暴雨的龙卷风,闯了进来。
周宜安愣住了。
他怀里的傅以柔,浑身都在发抖,那件昂贵的连衣裙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像是被人蹂躏过的抹布。而她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瘀痕。
女孩的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胡话,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已经濒临崩溃。
“你现在满意了?”傅时凛的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他一把将傅以柔推到周宜安面前,“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干的好事!”
周宜安缓缓站起身,茫然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在装傻?”傅时凛怒吼一声,猛地掀翻了眼前的餐桌!玻璃杯、餐盘砸在地上,碎片四溅,发出一片刺耳的响声。“你把她送去的是什么地狱?!电击、禁食、精神折磨——周宜安,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礼仪班’?”
仿佛被他的话刺激到,傅以柔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抱着头蹲在地上:“不要电我!我听话!我什么都听!我听话!”
周宜安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急忙辩解:“我安排的是市中心一家正规的礼仪培训机构,怎么可能会……”
话还没说完,傅时凛一个箭步上前,一把狠狠掐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监控清清楚楚地显示,以柔被送去当晚,就被人从中途转走了!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指使的?”
他猛地甩开她,对着门外厉声喝道:“来人!”
两个早已等候在外的黑西装保镖立刻冲了进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周宜an。
“既然你觉得这种教育方式很好,”傅时凛从地上捡起一本傅以柔掉落的“训练营”手册,狠狠地摔在周宜安的脸上,纸张的边缘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那你也亲自去体验体验,好好学学什么叫规矩!”
周宜安剧烈地挣扎起来,然而她所有的反抗在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被粗暴地塞进车里,透过车窗,她清楚地看到,傅以柔正躲在傅时凛的怀里,对着她,扬起了一个胜利者般得意的嘴角。
……
黑暗。无尽的黑暗。
这是周宜安被关进这个所谓的“学乖班”后,唯一的感受。
当她被两个管教粗暴地推进“治疗室”时,右腿上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已经因为挣扎而再度裂开。
暗红色的血渗出纱布,浸湿了裤管,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得她冷汗直流。
可身后的管教根本不理会她的痛苦,见她走得慢,竟直接抬脚,狠狠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窝处。
“啊!”
周宜安控制不住地惨叫一声,整个人重重地跪倒在地。膝盖与坚硬的水泥地面猛烈撞击,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可还没等她缓过一口气,头皮就传来一阵撕扯的剧痛。
一个面目狰狞的管教揪着她的头发,硬生生地将她从地上拖拽起来,拖到那张冰冷的电击椅前。
“听说,你就是傅家那位还没过门的少奶奶?”管教狞笑着,用粗糙的皮带将她的手脚死死地绑在椅子上,“怎么,这么快就失宠了?还要你老公亲自送你进来学规矩?”
冰凉的电极片贴上她太阳穴的瞬间,周宜安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我没有,”她声音嘶哑地辩解,“我真的不知道那个训练营会是这样……”
“闭嘴!”管教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过来,“这里的规矩,就是不准顶嘴!”
周宜安被打得偏过头去,口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眼前发花,头晕目眩,恍惚间,她听到那个管教拿起了对讲机,用一种谄媚的语气说道:“傅总,您太太好像不太配合啊。要不要……给她加个特别的疗程,让她长长记性?”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传来傅时凛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随你们处置。”
这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周宜安的心上。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绝望的现实,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她的全身。她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呜咽。
身体仿佛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地痉挛,几乎要从骨头上撕裂开来。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满嘴都是温热的血,才没让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哭出声来。
深夜,像一条死狗一样,周宜安被扔回了所谓的“禁闭室”。
不到三平米的空间里,只有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角落里马桶散发出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她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右腿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已经开始化脓,稍微一动就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
周宜安发起了高烧。
伤口感染让她浑身滚烫如火,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反复拉扯。朦胧中,她仿佛听到了铁门被粗暴踹开的声音。
“安安?安安?!”
第四章:禁忌之吻
周宜安被傅时凛从那个地狱般的“学乖班”抱出来时,人已经烧得意识模糊。
她浑身滚烫,右腿的伤口溃烂发黑,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当医生准备给她注射麻药进行清创手术时,傅时凛却用冰冷的声音制止了:“不用麻药,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针线穿过腐肉的剧痛,让周宜安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鲜血顺着嘴角滴落,也绝不肯发出一声求饶。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她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傅时凛的衣袖,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残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傅时凛皱眉,毫不留情地抽回自己的袖子:“谁让你当初把以柔送进那种地方?”他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还没嫁进傅家,就敢动我妹妹。周宜安,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惩戒。”
周宜安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笑得肝肠寸断:“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傅时凛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他示意医生继续包扎,“我虽然爱你,但以柔是我的底线,你不能碰。这次让她心里的气出完了,我们的婚礼才能顺利举行。”
“婚礼?”周宜安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再也不会……有婚礼了。”
傅时凛的脸色僵了一下,张口正想说什么,医生却突然打断道:“傅总,病人的伤口感染非常严重,今晚可能会持续高烧,非常危险,必须有人时刻守着。”
“我留下。”傅时凛不容置疑地说。他转过头,看向周宜安,声音竟奇迹般地放柔了许多,“你安心睡吧,我哪儿也不去。”
等医生和护士都退出病房后,他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拨开周宜安被冷汗浸湿的额发。
周宜安愣了一下,不合时宜地,又想起了许多往事。
五年前她重感冒,烧得人事不省,傅时凛也是这样坐在她公寓的床边,笨拙地为她煮姜汤,然后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下。
她第一次食物中毒,上吐下泻,是他抱着她在医院走廊里狂奔。
她熬夜加班发烧时,是他把她冰冷的双脚捂在自己怀里,暖了一整夜。
她滑雪摔伤腿时,是他连续一周,坚持背着她上下六楼的楼梯。
“睡吧。”傅时凛轻声说,手指顺着她的发丝,一遍遍地慢慢梳理,“我在这里守着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和刚才那个冷酷下令的样子判若两人。
周宜安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会为她熬夜守在床边的傅时凛,那个因为她一句“胃疼”就在凌晨三点跑遍全城买药的傅时凛。
身体的疲惫终究战胜了意识的清醒,周宜安的眼皮渐渐发沉。
朦胧中,她感觉傅时凛在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还哼着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模糊的摇篮曲。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她在他的气息和歌声中,慢慢地放松了戒备,坠入了沉沉的黑暗。
半夜,周宜安是被一阵剧痛惊醒的。
她浑身滚烫得像一块烙铁,骨头缝里都像是被火在烧。
视线一片模糊,她虚弱地张开干裂的嘴唇,呼唤着那个名字:“傅时凛……”
然而,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她微弱的回声。
她拼尽全力去够床头的呼叫铃,却怎么也按不响。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找水喝,刚一碰到床边的轮椅,整个人就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有人吗……救命……”她绝望地向门口爬去,却在走廊上,隐约听到了两个小护士的议论声:
“哎,你听说了吗?全院所有科室的主任医师,都被叫去顶楼的VIP病房紧急会诊了!”
“听说了,好像是那位傅家的小姐醒了之后就一直哭闹不止,说自己不舒服。那位傅总急得不行,把能叫来的专家都调过去了。”
周宜安眼前阵阵发黑,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撑着墙,一步一步地朝着VIP病房区挪去。
她必须找到医生,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VIP病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光亮。
她刚想抬手敲门,却透过门缝,看到了让她如遭雷击的一幕。
病房内,傅时凛单膝跪在床前,他颤抖着捧起傅以柔的脸,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痴迷与痛苦,然后……他低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周宜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一次又一次地为傅以柔打破原则,冲破底线,根本不是什么兄妹情深,而是……这种禁忌的不伦之恋!
“谁?!”傅时凛猛地回头,在看到门口的周宜安时,脸色瞬间大变。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冲出来,一把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你都看到了什么?!”
周宜安无法呼吸,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绝望地流着眼泪。
“听着,”傅时凛将她拖回原来的病房,声音阴冷得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今天晚上的事,你要是敢在以柔面前泄露半个字,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他转头对守在门口的保镖下令,“看好她,从现在开始,不准任何人进出这间病房!”
周宜安被绝望地关在病房里,身体的极度虚弱让她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高烧和心碎的双重折磨下,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周宜安在剧痛中醒来。
她张了张嘴,想要叫人,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惊慌失措地按响了呼叫铃,匆匆赶来的医生在经过一番详细检查后,遗憾地摇了摇头:“抱歉,因为高烧没能得到及时救治,严重损伤了声带。以后……可能都说不了话了。”
刚刚走进病房的傅时凛,正好听到了这句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第五章:冰冷的惩罚
“为什么不叫医生?!”傅时凛回过神来,猛地一把揪住旁边保镖的衣领,双目赤红。
保镖吓得浑身直哆嗦,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您亲自下的命令,说昨晚所有的医生……都必须以傅小姐那边为优先……”
傅时凛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缓缓转过头,看向病床上的周宜an。
她安静地靠在枕头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对他的滔天怒火毫无反应。她的世界,已经彻底静音了。
“安安,”他走到床边坐下,试图去握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对不起,我……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你。”
周宜安缓慢地、坚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昨晚的事,”傅时凛见状,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恳求,“你就当没看见,把它忘了,我们……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傅以柔像只快活的鸟儿一样蹦跳着进来:“哥!医生说我已经完全康复啦!”
傅时凛皱眉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妹妹,再回头看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周宜安,一种前所未有的疑惑涌上心头:“你确定完全好了?可她怎么会被送去那种地方,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傅以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哥,你是不希望我好起来吗?”
“不是。”傅时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晚上不是还要为你办出院派对吗?你先回去准备吧。”
傅以柔立刻破涕为笑,临走前,还别有深意地瞥了周宜安一眼:“嫂子也要一起来哦。”
周宜安猛地摇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表达着抗拒。傅时凛却已经替她点了头:“她当然会去。”
等傅以柔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傅时凛俯下身,想帮周宜安掖好被角:“让她高兴一点,我们的婚礼才能顺利举行。”
他顿了顿,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你……不想嫁给我了吗?”
周宜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深深的阴影。
“我对以柔的感情,”傅时凛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低沉,像一个秘密,“我会永远藏在心里,不会影响到我们。”
周宜安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尽讽刺的弧度。
派对现场,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周宜安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沉默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周围那些名媛贵妇们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里。
“听说就是她,为了能顺利嫁进傅家,设计陷害傅家那位小姐,把人气得犯了病。”
“脸皮可真厚啊,听说他们的婚礼都延期快一百次了,换我早就没脸见人了。”
她攥紧了裙角,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原来在所有人的眼里,她才是那个处心积虑、恶毒不堪的外人。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突然瞥见,傅以柔正鬼鬼祟祟地往傅时凛的酒杯里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然后摇晃均匀,笑意盈盈地递给了他。
没过多久,傅时凛的脸色就变得异常潮红,他脚步虚浮地晃了晃,跌跌撞撞地朝楼上的休息室走去。而傅以柔,则像一只得逞的狐狸,悄悄地跟了上去。
周宜安别开眼,不愿再看。她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向了洗手间。
然而,她刚推开洗手间的门,还没来得及走进去,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一把将她拽进了隔壁的杂物间。
“啊!”
她踉跄着站稳,眼前的场景让她瞬间愣在了原地。
房间的大床上,傅以柔赤身裸体,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盖着一层薄被,正流着眼泪,楚楚可怜地缩在一旁。而傅时凛,则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脸色红得吓人。
“嫂子……你为什么要让我过来……我……我不想活了……”傅以柔哭喊着。
傅时凛猛地从床上坐起,他看到了门口的周宜安,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他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用尽全力,狠狠地朝着周宜安砸了过来!
“砰!”
玻璃杯在她的额头上应声碎裂,鲜血瞬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给我下药?!”傅时凛的声音嘶哑而狂暴,“你竟然又设计让她过来!周宜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毁了她一辈子!”
周宜安拼命地摇头,想要解释,可她已经是个哑巴了。她的沉默,在傅时凛看来,成了最好的“认罪证据”。
傅时凛动作温柔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傅以柔披上,轻声安抚道:“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来处理。放心,今天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傅时凛一把掐住周宜安的下巴,眼神里的厌恶和憎恨几乎要将她吞噬:“我真是看错你了,周宜安。你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
他对着门外冷声道:“把剩下的药拿来。”
保镖立刻走了进来,强行掰开她的嘴,将另一杯加了料的液体尽数灌了下去。周宜安拼命地挣扎,可是却无济于事。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傅时凛拽着她的胳膊,像拖着一件垃圾一样往外拖,“那你就去冷库里,好好享受吧。”
零下二十度的巨型冷库里,周宜安被无情地扔在了地上。
她蜷缩在冰冷的角落,体内的药效开始疯狂发作,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她的血管里爬行、啃噬。
她不受控制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领,渴望得到一丝凉爽。可刺骨的冷气,又让裸露在外的皮肤迅速结上了一层白霜。
“哈……哈……”
她张着嘴,大口地喘息着,呼出的每一口白雾,都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成冰。
在热与冷的双重折磨下,她的意识开始涣散。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傅时凛时的场景。
那天的阳光很好,他站在盛开的樱花树下,对着她微笑,郑重地许下诺言:“周宜安,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现在,她就要死了。
而亲手将她推入这万劫不复深渊的人,正是他。
第六章:王牌
冷库的铁门被一股巨力从外撞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光,刺眼得像手术刀,瞬间剖开了周宜安混沌的意识。她蜷缩在角落,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冻结的冰雕,连眼睫上凝结的冰渣都懒得融化。
一个高大的黑影逆光而立,将那唯一的生路堵得严严实实。傅时凛那双擦得锃亮的定制皮鞋,鞋尖轻轻踢了踢她已经失去知觉的腿。
“现在,你学会乖了吗?”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淬了冰的刀子。
周宜安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冰渣簌簌落下,化成冰冷的水珠滚过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慢地,近乎停滞地点了点头。
傅时凛的嘴角勾起一抹象征着胜利的弧度。他俯下身,像拎起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般将她抱起。然而,当他的掌心触碰到她滚烫得如同烙铁的皮肤时,他的动作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药效还没过?”他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
跟在后面的家庭医生吓得浑身哆嗦,战战兢兢地解释:“傅总,是……是低温症和药物产生了叠加反应。现在体温突然回暖,会急剧加速血液循环,导致药性更猛烈地发作……”
话音未落,周宜安感觉自己被重重地扔进了一团柔软的云里——是主卧那张她无比熟悉的大床。
天旋地转间,傅时凛已经扯开了领带,高大的身躯覆了上来。他滚烫的呼吸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耳廓:“既然这么难受,我帮你解。”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醒了周宜an最后的尊严。她用尽了从冰冻地狱里带回来的全部力气,猛地将他推开!
傅时凛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后退了一步。他稳住身形,眼中的错愕迅速被阴鸷的怒火取代。“不愿意?”他低声笑了,那笑声里满是残忍和嘲弄,“好,周宜安,你很好。”
他“砰”地一声摔门而出,离开前,只留给医生一个冰冷的侧脸和一句不容置喙的命令:“给她打镇静剂,别让她死在我家里就行。”
夜,深得像一潭化不开的浓墨。
周宜安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站在走廊的阴影里。主卧的门缝里透出暧昧的暖黄色光线,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她的世界一分为二。
她看见,那个不久前还想对自己施暴的男人,此刻正双膝跪在床上。傅时凛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女人的照片,喉结在光影里疯狂滚动,发出的喘息压抑而痛苦,仿佛在经历着某种甜蜜的酷刑。
“以柔,以柔……”
他的声音破碎而痴迷,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呼吸也愈发急促。
周宜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原来,心脏痛到极致,不是撕心裂肺,而是一种彻底的麻木,仿佛那颗器官已经停止了跳动,变成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就在这时,一个娇俏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场景。
“哥。”
傅以柔穿着一身近乎透明的蕾丝睡裙,像一只翩跹的蝴蝶,毫不避讳地扑进了房间。
周宜安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迅速闪到了墙壁的转角处。她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傅以柔带着哭腔的告白。
“我愿意的,”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与爱恋,“哥,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你那些所谓的婚礼,我每一次缺席,都是因为我受不了看你娶别的女人!”
“闭嘴!”傅时凛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似乎在推她,“我们是兄妹!”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傅以柔的声音尖锐而执着。
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过后,一切都安静了。紧接着,周宜安听到了傅时凛失控的、夹杂着痛苦与欲望的低吼:“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我和安安的婚礼,你必须出席,我不能再辜负她了。”
床架开始有节奏地撞击墙壁,那声音每一次响起,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宜安的心上。
她缓缓举起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她手心生疼。高清镜头穿过门缝,精准地捕捉到了床上那两具交缠的身体。傅以柔潮红的脸颊正对着镜头,脸上是得偿所愿的迷醉;而傅时凛,他那情动的眉眼,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让人作呕。
周宜安面无表情地退出拍摄界面,点开通讯录最底端那个从未拨出过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陆总,我手里有一份能把傅时凛彻底踩进泥里的大礼,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我的条件很简单,一个能让我重新开口说话的人。】
对方几乎是秒回,干脆利落。
【明天上午十点,华康医院顶楼见。】
周宜安熄灭了屏幕,手机屏幕倒映出她一张毫无波澜的脸。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扇仍在剧烈晃动的房门,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第七章:崩塌
第二天,华康医院顶楼的VIP诊疗室。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却驱不散空气中的一丝寒意。周宜安静静地坐着,看着那位被陆远请来的老医生将冰冷的喉镜从她口中缓缓取出。
老人对着光看了看镜片,随即皱起了眉头,惋惜地摇了摇头:“声带神经损伤非常严重,声带黏膜也有多处陈旧性撕裂。不过还好,还有救。”
倚在窗边的陆远闻言,转过身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周小姐,医生的话你听到了。现在,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周宜安沉默着低下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打着字。片刻后,她将屏幕转向陆远。
屏幕上,正是昨夜那张足以毁掉任何一个公众人物的照片——傅时凛与他的“妹妹”傅以柔在床上纠缠的画面,角度刁钻,细节清晰。
陆远的眉梢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傅时凛把你折磨成这副鬼样子,你居然还能把这张王牌攥到今天。周小姐,我该说你痴情,还是愚蠢?”
周宜安的头垂得更低了,长发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是啊,是她太傻了。如果能早一点看清这一切,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般人鬼不如的境地。
就在这时,诊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
傅时凛带着一身清晨的寒露闯了进来,他锐利的目光在扫到陆远时,骤然变得冰冷刺骨:“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宜安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然后迅速锁上了手机屏幕。她抬起头,迎上傅时凛的视线。
他的眉宇间,还带着她曾经无比熟悉的关切和担忧,可如今这一切落在她眼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讽刺。
“跟我回去。”傅时凛不由分说地上前去拉她的手,却在碰到她手腕上缠绕的纱布时,动作猛地一顿。他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懊悔,“我知道我昨天做得过分了。但是,以柔毕竟是我妹妹,你不能拿她的名声开这种玩笑。”
周宜安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力道之大,让两个人都愣住了。她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的笑。
回程的车里,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傅时凛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毕露。他似乎在寻找话题,打破这该死的沉默:“今晚的慈善拍卖会,压轴的是一株百年灵药,据说对失声症有奇效。”
他侧过头,试图从后视镜里捕捉她的表情,“我一定会给你拍下来。”
周宜安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轻轻地点了点头,像一个顺从的木偶。
然而,当夜幕降临,她独自一人站在拍卖会衣香鬓影的角落里,看着傅时凛亲密地挽着傅以柔盛装入场时,那颗早已麻木的心脏,还是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哥,你看那条蓝钻项链好漂亮啊!”傅以柔拽着傅时凛的袖子,撒娇的声音甜得发腻。
傅时凛眼中满是宠溺,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号牌:“三百万。”
“呀,那对翡翠耳环也好好看!配我今天这身裙子正好!”
“五百万。”
周宜安像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傅时凛一次又一次地为傅以柔一掷千金,为她博取全场的艳羡。她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自己怎么会傻到这种地步,直到今天,才看清这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拍品!”拍卖师的声音洪亮而富有激情,示意工作人员将一个古朴精致的木盒端上展台。
“百年雪莲,产自极寒之地,对治疗声带损伤有奇效。起拍价,八百万!”
傅时凛下意识地就要举牌,身旁的傅以柔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善解人意地小声说:“哥,今晚已经超预算太多了。我的项链、手镯,还有耳环,加起来都快两千万了。”
傅时凛皱了皱眉:“这个必须拍,安安的嗓子需要它。”
“可是她的嗓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呀。”傅以柔撅起嘴,轻轻晃着他的手臂,“我们下次再拍嘛,好不好?听说下个月还有一株年份更好的呢。”
傅时凛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坚定地抽出了手:“不行,就今天。”他举起号码牌,沉声喊道,“一千万。”
场内有几个竞价者跟了几轮,价格很快被抬到了一千两百万。
“一千五百万。”傅时凛面不改色,势在必得。
“砰!”拍卖师的槌子重重落下,“成交!”
傅以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转过头,投给角落里周宜安一个怨毒无比的眼神。
“以柔,你去后台取一下。”傅时凛将确认牌递给她,语气温和。
傅以柔极不情愿地接过牌子,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步三扭地走向展台。
然而,就在她拿着木盒返回,经过周宜安身边时,她突然发出一声夸张的“哎呀”,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向前扑去。
她手中的木盒,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应声落地。精致的盒子被摔得四分五裂,里面那株晶莹剔透的雪莲也碎成了几瓣,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迅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
“对不起,哥!”傅以柔惊慌失措地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拾捡那些碎片,哭得梨花带雨,“都怪我,这里的地板太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时凛快步走过来,看着一地狼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傅以柔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大不了……大不了我赔给她就是了。”
傅时凛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安抚她。他转过身,对周宜安说:“安安,你别生气,下次我再帮你找更好的。”
周宜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出拙劣的戏码,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她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傅以柔还想再说些什么博取同情,突然,全场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了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在舞台中央的大屏幕上。
屏幕上赫然出现的,正是傅时凛和傅以柔在床上的亲密照片,画面清晰得连傅以柔肩膀上那颗小小的红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啊——!”傅以柔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关掉!快给我关掉!”
傅时凛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对着后台的方向厉声喝道:“立刻关掉屏幕!”
然而,工作人员似乎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操作着设备。那照片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切换到了下一张,画面更加露骨,动作更加不堪。
场内顿时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天啊,那不是傅总和他那个妹妹吗?”
“这也太恶心了吧,简直是乱伦啊……”
“难怪他一直不肯结婚,原来是好这口。”
傅以柔捂住脸,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不活了!让我去死!”她说完,转身就疯了一样往门外冲去。
傅时凛急忙要去追,却猛地停下脚步。他转过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周宜安,那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是不是你干的?周宜安,就为了一株破雪莲?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毁了她?”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领带,仿佛那东西勒得他喘不过气。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失望和厌恶:“我看这婚,也不必结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追着傅以柔跑了出去。
周宜安站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致的笑。
是啊,不必结了。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掏出来一看,是一条银行发来的官方短信:【尊敬的客户,您尾号8818的联名账户已于今日18:35成功解绑。】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二楼的某个VIP包厢。陆远正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后,隔着遥远的距离,朝她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杯。
周宜安毫不犹豫地转身,从侧门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拍卖厅。
第八章:代价
车子平稳地驶向医院,车窗外城市的霓虹被拉成一条条流光溢彩的线,车内却是一片死寂。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麻药的效力渐渐退去后,喉咙处传来一阵灼痛般的干涩,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玻璃碴子。
护士将她的手机递了过来。她解锁屏幕,通知栏里干干净净,没有一条来自傅时凛的消息。
倒是几条新闻推送,突兀地跳了出来。
【傅氏集团总裁傅时凛与其养妹傅以柔上演豪门虐恋,总裁为爱救人,感天动地!】
新闻里绘声绘色地描述,傅以...柔小姐因不堪私密照曝光的打击,情绪崩溃,欲从酒店顶楼跳楼轻生,被及时赶到的傅时凛先生一把救下,场面感人至深。
周宜安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聊天框,又看了看新闻配图里傅时凛将傅以柔紧紧抱在怀里的“感人”画面,忽然觉得无比的讽刺。
她没有片刻的留恋,关掉手机,拎起身边简单的行李,径直走出了医院大门。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却第一次觉得,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师傅,去机场。”
车子很快汇入了滚滚车流,朝着一个完全不同的、再也没有傅时凛的未来,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酒店后巷阴暗的角落里,傅时凛终于找到了傅以柔。她正蹲在垃圾桶旁边,肩膀一抽一抽地啜泣着,蓬乱的头发和哭花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可怜极了。
“以柔。”傅时凛快步上前,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别哭了。”
傅以柔抬起一张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哥,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会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傅时凛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动作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一张照片流传出去。”
“你怎么处理?”傅以柔抓住他的手臂,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那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明天,不,今天晚上!整个圈子都会传遍的!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傅时凛紧紧皱着眉头,一时之间,也有些束手无策。他确实没有想好,该如何收拾眼前这个烂摊子。
傅以柔突然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哭得更加伤心欲绝:“而且,而且我……”
她欲言又止,滚烫的眼泪迅速浸湿了傅时凛胸前的衬衫。
“而且什么?”傅时凛轻轻拍着她的背,耐心地安抚着。
“我……我怀孕了。”傅以柔的声音细若蚊吟,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傅时凛的脑子里轰然炸开,“哥,是你的孩子。”
傅时凛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猛地推开傅以柔,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就是我们……我们那天晚上。”傅以柔低下头,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我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这是报告单。”
傅时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扶着身后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声音干涩得可怕:“以柔,你……”
“现在事情全都曝光了,周宜安肯定也知道了。”傅以柔抬起泪眼,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哥,不如……不如你就娶了我吧?反正我们又不是亲兄妹。”
“不可能!”傅时凛想也不想地断然拒绝,“我一直都只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而且,我要娶的人是安安。”
他看着傅以柔瞬间惨白的脸,心头一软,叹了口气:“那一晚是我的错。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我会对你负责,给你一笔足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的钱。但是我,不能娶你。”
傅以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为什么?你明明对我是有感情的不是吗?那天晚上,你明明说你爱我……”
“那天晚上是个错误。”傅时凛强硬地打断了她,“我对你的确有感情,但那是亲情。我爱的人是安安,我要和她结婚,这是我早就认定的事情。”
说到这里,傅时凛突然愣住了。
他猛地想起刚才在拍卖会大厅,周宜安那双平静到可怕的眼睛。
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她没有哭,没有闹,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惊讶都没有。就好像,她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如同藤蔓般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傅时凛下意识地就想立刻回去找周宜安问个清楚。
“哥!”傅以柔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几乎要晕厥过去,“你先陪我几天好不好?就几天,等我情绪稳定下来了,我就去把孩子打掉。以后,以后你就是嫂子的了,我再也不打扰你们。”
傅时凛犹豫了。
他看着傅以柔哭得红肿的双眼,再想到她肚子里那个无辜的孩子,最终还是心软了。
“好,我陪你几天。”他疲惫地叹了口气,“但是以柔,这是最后一次。”
傅以柔立刻破涕为笑,紧紧地抱住他:“谢谢哥!”
傅时凛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自认为合情合理的短信发给周宜安:【安安,别闹了。以柔这边情况特殊,我陪她几天,处理完就回去。我们的婚礼照旧,别再耍小孩子脾气。】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想着周宜安可能还在气头上,便收起了手机,扶着傅以柔朝停车场走去。
在傅时凛看不见的角度,傅以柔的嘴角,扬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傅时凛发动车子,鬼使神差地透过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酒店的方向。
不知为何,心里的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只是多心了。周宜安那么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去死。等这件事过去了,他好好哄哄她,一切就都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第九章:失联
接下来的三天,对于傅时凛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他名义上是在“陪伴”傅以柔,实际上却无时无刻不在走神。
傅以柔拉着他在家庭影院看最新上映的爱情片,屏幕上男女主角正在大雨中拥吻,浪漫得一塌糊涂。
他却想起了去年冬天的一个雨天,周宜安忘了带伞,他开车去公司接她。她就站在办公楼的屋檐下,看到他的车时,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漫天星辰。那天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有几缕调皮地粘在脸颊上,他伸手帮她拨开时,她像只小猫一样,笑着蹭了蹭他的掌心。
“哥,你又在想什么呢?”傅以柔不满地嘟囔着,把一大桶爆米花塞进他手里,“这部电影很好看的,你专心一点嘛。”
傅时凛猛地回过神,机械地往嘴里塞了几颗爆米花,那股甜腻的味道让他控制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周宜安从来不吃这么甜的东西,她总说吃太多糖对身体不好,还会细心地把他每天早晨的咖啡糖减半。
第二天,傅以柔非要他陪着去逛母婴店。
她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件件可爱得不像话的小衣服,在他身上比划着:“哥,你看这件好不好看?要是生个男孩就穿蓝色,女孩就穿粉色。”
傅时凛看着那些小得不可思议的衣服,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烦躁。
他想起以前陪周宜安逛街,她总是习惯性地先逛男装区,笑眯眯地说要把自己的老公打扮得帅帅的。有一次她看中了一条颜色很亮的领带,他当时嫌太高调了没有买。后来他生日的时候,还是在衣柜里发现了那条领带,旁边放着一张小卡片,上面是她清秀的字迹:“希望我的傅先生,每天都有彩虹一样的好心情。”
这三天,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拿这两个女人作比较,而每一次比较的结果,都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傅以柔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开始变着法子吸引他的注意力,甚至主动提出关掉手机,享受“二人世界”。
傅时凛犹豫了一下,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按下了关机键。
屏幕彻底暗下去的那一刻,他心里的不安,却浓烈到了顶点。
终于熬到了第三天下午,傅时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按下了开机键。
手机剧烈震动了几下,一瞬间弹出无数条通知。
他急切地在屏幕上翻找着,嘴角的弧度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凝固,最后彻底消失。
没有。
一条来自周宜安的消息都没有。
只有一条三天前由银行系统自动发出的短信,冰冷地提醒着他——他们的联名账户,已于三天前被单方面解绑。
“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立刻给周宜安发消息:【为什么解绑账户?看到回电话。】
消息发送成功,但他之前发的那条短信,还显示着未读的状态。
傅时凛的心,开始一点点往下沉。他直接拨通了周宜安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像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浇下。
就在这时,秘书的电话十万火急地插了进来:“傅总,出大事了!那个陆远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您和……和傅小姐的照片和视频,现在全网都在疯传,我们根本压不下去!”
傅时凛皱眉:“我不是让公关部处理了吗?”
“处理不掉啊!”秘书的声音都快哭了,“陆远把所有平台的热搜都买断了,现在连老宅那边都知道了,老爷子气得说要动家法!”
傅时rint揉着发痛的眉心:“让安安发个声明,就说是误会,照片是AI合成的。”
“我们联系不到周小姐!”秘书的声音里带着绝望,“拍卖会结束之后她就失联了!家里没人,公司那边也说她请了无限期长假。傅总,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傅时凛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心脏毫无预兆地剧烈跳动起来。
三天前的种种异常,如同电影快放一般在他脑海中闪过:周宜安那过分平静的表情、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那个被解绑的联名账户……
“立刻去找人!”他对着电话那头失控地怒吼,“把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给我派出去!就算把这座城市给我翻过来,也必须把她给我找到!”
挂断电话,他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傅以柔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怯生生地问:“哥,发生什么事了?”
“以柔,”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现在必须立刻去找到安安。”
“可是你答应过要陪我的,”傅以柔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而且我的手术……”
傅时凛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朝门外冲去:“手术我会让秘书陪你去。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找到安安更重要。”
他冲出公寓,一边疯狂地飙车,一边不停地拨打着那个永远都是关机提示的号码。他又打遍了所有他们共同朋友的电话,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下落。
巨大的恐慌,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巨网,将他死死地缠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直到这一刻,傅时凛才终于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会在原地等他的周宜安,可能,真的不要他了。
来源:缤纷星辰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