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吴振波这两天后背总是莫名的瘙痒,伸手又够不到,手边也没有合适的工具,这可难坏了这位43岁的财务科长。
吴振波这两天后背总是莫名的瘙痒,伸手又够不到,手边也没有合适的工具,这可难坏了这位43岁的财务科长。
就在他百般无奈的时候,材料科的朱罗颖走进来,请他给一个项目拨款签字。
“老吴,您老这是怎么了?”
机关里熟悉的人都知道,能喊吴振波“老吴”的都不是他的外人,当然也不是内人,是他们小团体的一员,紧紧围绕在赵副总身边的人。
“我背痒得难受,不知道怎么了?”
“我给你挠挠?”
“你开玩笑吧!”
“多大点儿事?”
说着朱罗颖就要把手伸进吴振波的领口。
“等等,等等。”吴振波一边说着,一边松开衬衫的纽扣,一个不行,又松开第二个。
“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谢谢你啊!小朱。”
“好像有几个小疙瘩。”
“怎么回事?”
“要不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
“这不合适吧,在办公室。”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朱罗颖嘴上这么说,还是转身关上房门,并轻轻落了锁。
“还真的有几个疙瘩,这里疼不疼?”
“不疼,就是痒。”
“感觉像是湿疹,不像是带状疱疹,带状疱疹很疼又痒。”
“唉,老了,这免疫力不停地下降。”
“您也不过才40出头,正是好时候,谁不知道您就是接班人啊!”
“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穿上吧,下午我给你拿点清爽的药膏来,很管用。”
“好吧,不痒了,那就麻烦你了。”
吴振波把衬衫穿上,又解开腰带,把衬衫的下摆塞进裤子里。
朱罗颖把需要签字的文件往前推了推,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转身先把门锁轻轻打开,又把门裂开一道缝。
本来这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就出在开门上。
那天,天气晴朗,吴科长的办公室门对着走廊南墙的一面窗户,阳光就那么穿过走廊照到门上。
跟随阳光一起闯进来的还有财务科的赵建辉。
赵建辉本来是趴在门边,把耳朵贴在最薄的门板上,试图听听房间里面在做什么。
正当他听到一句“穿上吧”“不痒了”门就开了,他整个身子都失去重心,就这么跟着阳光涌进来。
他看到了什么呀!
吴振波正背对着门整理衬衫,腰带松开,衬衫零乱,老板椅也摆成一种让人浮想联翩的模样。
吴振波反应很快,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也不再整理衬衫和裤带,他往前一拥,微胖的肚子抵在老板桌上,这样就看不出任何狼狈。
“赵振辉你什么事?”
声音中带着愠怒,语气急促,音调不善。
“下午,赵总要开个碰头会,让我通知您一下,两点半,三楼会议室。”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好,好,好。”
赵振辉退出去,朱罗颖还站在门边,赵振辉就如同没有看到一般,走出科长办公室,还顺带关上门。
“吴科长,这没事儿吧?”
“有什么事?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不用怕,一切有我。”
朱罗颖也不敢多停留,放下文件,匆忙出了财务科长办公室,走在走廊里感觉各个关闭的房门后面都人在窥探。
她想得没错,确实每个房间的门后都有人在窥探她,都希望抓住任何一个瓜的藤蔓、叶子、瓜皮,最好是瓜瓤或者瓜子,一边看戏一面吃瓜子才是正统。
吴振波看着人都走了,他就坐在老板椅上继续整理自己的衬衫和腰带,升上正科这两年真的胖了,裤腰明显瘦得很,手伸进去整理衬衫都很费劲儿。
整理完衬衫裤子,吴振波又喝了一口水,才拿起朱罗颖的那份文件翻看,这是桃城分公司搬迁,新办公楼装修的施工预算书。
四层的办公楼里关于吴振波和朱罗颖的花边新闻已经恣意泛滥。
在国企或者央企的下层公司中,都存在老一辈少一辈,盘根错节的存在。就拿财务科的赵振辉来说吧,赵振辉是赵副总的亲侄子,妻子是材料科的李小冰,妻子的妹妹在人事科实习,赵振辉的父亲,也就是赵副总的哥哥,是离岗等退的总工程师。
这只是五层机关大楼的冰山一角,机关与分公司的关系更加盘根错节。
曾经就出过一个办公室的科员去枣强分公司办事,分公司副经理安排午饭,分公司几个副职作陪。
这个科员喝了两口酒,嘴上没把门就说安平分公司的经理如何如何不会做人,甚至带上来一句脏话,不曾想一个作陪的人暴起,一酒瓶砸在那人头上,头破血流。
原来安平分公司的负责人是这个作陪人的二姐夫。
传言也是一样,比如上面的故事,有人传言那个办公室的科员就是去恶心人的,因为半年后人家就升了副科,下调分公司。
关于吴振波和朱罗颖的传言也是这样传播的。
“不痒了”到底是哪里痒?为什么痒?如何止痒?这一切问题都要脑补。
另一句“穿上吧”同样要脑补,穿上什么衣服?衬衫还是裤子?底裤还是西裤?
吴振波感觉不爽,背上又开始痒,但他还是不在意,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歪。
可是下班回到家,画风就变了,晚上七点天都黑透透的,客厅卧室愣是没有开一个灯。
“淑梅?”
吴振波以为家里没人,就先喊了一声,随即打开客厅的灯,开始在鞋柜处换鞋。
“你还知道回来呀?你还回来干什么?人家那么年轻还不能满足你吗?”
“停,停,停,你说什么呢?”
“你还装,娟子都跟我说了,你在办公室干的那事儿都让人家撞个正着,你还狡辩?”
“等等,你说啥事娟子说的?”
“不是她,还有谁!”
吴振波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细细思考起来。
吴振波的财务科在四楼,娟子所在的办公室在一楼,也就是整栋机关楼都传开了。
“打给娟子!”
“你干啥?”
“快点的!”
娟子是个刚上班两年的小萌新,没什么城府,也没人知道娟子是吴振波老婆的干女儿,很可靠。
电话打过去:你听谁说的?怎么说的?说这些时身边还有谁?
这三个问题了解下来,吴振波一下子就知道是谁在搅和,或者说是谁在推动这件事发酵。
随即他心里就有了算计,但当下第一件事就是说服老婆去单位闹。
“我才不去闹,我还不够丢人的,我还闹,你爱咋地咋地,不行咱就离,我给她腾地方!”
“没错儿!就是这个架势,你就去跟我们赵总这么说,保证给你评个五好家庭,你不早就想要五好家庭的那套厨具了吗!”
“你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放心,听我的准没错,你不闹,我怎么洗清冤屈啊!”
“行,那我听你的。”
吴振波的老婆廖淑梅没有闹,但她确实去了赵总办公室讨说法,什么我在家属院都没法做人了,什么我们单位都有人给我介绍后老伴了,什么我家孩子都听说我们要离婚,等着分家产呢。
吴振波就在办公室该做什么做什么,等着赵总召见,赵总要是不召他去,廖淑梅是不会走的。
“老吴,你赶快来我办公室。”
吴振波到了赵总办公室的时候,还在装作一副莫名其妙,不谙世事的样子,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老吴,你怎么回事,在办公室里搞什么?这事儿能在办公室吗?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赵总我冤枉啊!你看我都多大岁数了,我有这心,你觉得还有这力吗?”
“哈哈哈,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儿呢!”
“我就说嘛,怎么您也不可能信这事儿!”
“你醒醒吧,快哄哄你媳妇,回家好好过日子。”
“赵总啊,你看这事儿出在咱们单位,要不你给我们家一个五好家庭,堵住单位这些悠悠众口。”
“行,这是个办法,我给你正名。你都自言不行了,我还不成全你!哈哈哈!”
“赵总,你可真够坏的!快谢谢赵总,回家吧!”
“谢谢赵总!谢谢赵总!”
有些事传的很快,有些事不知是怎么传的。
赵总办公室里因为吴振波这点小事儿开了个常委碰头会,会议的主题就是要杀杀机关大楼乱传闲话的风气。
常务会看过第二天,赵总要提拔吴振波的小道消息就在机关大楼又传开了。
赵总跟吴振波是连襟,他们有一个共同情人。
不会是那个颖罗朱吧?
不是,那就是个误会,但是这事儿不能深扒,他们还真有这癖好,有人有证据呢!
真有这事儿呀!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周一大例会上赵总拍了桌子,拍了五下,第六下还没拍下的时候,来了两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人就把他带走了。
下午又来了两个人,把吴振波也带走了。
不同的是,吴振波一天后回来了,赵总再也没有回来,主抓工程的梁副总也被带走了。
再后来,新老总是从总部派下来的,是吴振波大学的同班同学,顺位递进的时候,吴振波代理总经济师,进常委班子。考有会计证的办公室副主任代理财务科长,娟子竞聘办公室副主任成功。
赵振辉下调分公司一般科员,据说准备辞职南下创业。
吴振波背上的疙瘩有点厉害,每天廖淑梅坚持给他抹药膏,再也不痒了,就是留下一片疤痕,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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