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房东领我看房那天,程雅正在阳台上修剪一盆绿萝。阳光透过叶片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抬头冲我微笑时,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我叫苏雨晴,一个被deadline追着跑的平面设计师。
在连续加班一个月后,我终于决定搬出那间蟑螂横行的地下室,找到了这间位于城东的两居室公寓。
房东领我看房那天,程雅正在阳台上修剪一盆绿萝。阳光透过叶片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抬头冲我微笑时,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你好,我是程雅。"她的声音像夏日里的一泓清泉,"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在这个合租室友比中彩票还难找的时代,程雅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她整洁、安静、作息规律,甚至还会在我加班时留一碗热汤在厨房。
直到我发现,她坚持认为我们公寓里住着第三个人。
那是个普通的周三晚上,我难得准时下班,心血来潮做了两人份的咖喱饭。程雅从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三个餐垫。
"呃,程雅,"我指了指她手里的餐垫,"我们只有两个人。"
程雅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困惑:"怎么会?小安也要吃饭啊。"
"小安?"我的勺子悬在半空。
"对啊,"程雅微笑着把第三个餐垫放在餐桌最左边的位置,还细心地摆好了餐具,"她就住在我隔壁的房间。"
我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她隔壁的房间?那是我现在住的卧室。
"程雅,"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住的是次卧,主卧是你住的,我们没有第三个房间。"
程雅歪着头看我,表情既无辜又笃定:"小安一直住在那里,比你搬来早多了。"她说着,还对着空座位笑了笑,"对吧,小安?"
那天晚上,我检查了整间公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查看了衣柜和床底。当然,什么也没找到。
第二天早上,我在洗手台上发现了一支陌生的牙刷——粉色的刷毛,用过的痕迹明显。我确定那不是我的,也不像是程雅的风格。
"程雅,这是你的新牙刷吗?"我拿着它走出卫生间。
程雅正在厨房煮咖啡,头也不回地说:"那是小安的,她喜欢粉色。"
我盯着那支牙刷,突然注意到刷柄上刻着两个小字:平安。
接下来的日子,程雅关于"小安"的言论越来越多。她会留出沙发最左边的位置,说那是小安最喜欢的地方。
她会在深夜对着空荡荡的走廊说"晚安"
甚至会在超市购物时多买一份零食,说小安爱吃这个牌子的薯片。
我开始怀疑程雅是不是有某种精神问题,或者是在玩什么恶作剧。
但她的眼神太过真诚,行为举止也完全正常——除了这个"小安"的执念。
直到那个雨夜,我才确信这房子里确实有什么不对劲。
那天我加班到凌晨,回到家时已经一点多了。整栋公寓静悄悄的,只有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我轻手轻脚地进门,生怕吵醒程雅。
就在我摸黑走向自己房间时,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哼唱声,从我的卧室里传来。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那绝不是程雅的声音,调子古怪又陌生,像是某种古老的童谣。
"程雅?"我颤抖着喊道。
哼唱声戛然而止。我鼓起勇气猛地推开房门,按下电灯开关——
房间空无一人。但我的梳妆台前,那把椅子上有明显的凹陷,就像刚刚有人坐过。更可怕的是,我的口红被拧开了,摆在镜子前,仿佛有人正在使用它。
我跌跌撞撞地退到走廊,正好撞见被吵醒的程雅。
"怎么了?"她揉着眼睛问。
"有人在我房间里!"我抓住她的手臂,"我听到有人在唱歌,还用了我的口红!"
程雅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然:"哦,那是小安。她有时候会借你的化妆品用,希望你别介意。"她说着,竟然露出抱歉的笑容,"我会提醒她下次先征得你同意的。"
我松开她的手臂,感到一阵眩晕。这不是程雅的幻想,是真的有什么东西住在这里,而程雅能看见它。
第二天是周六,我决定彻底调查这件事。程雅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图书馆。我首先检查了自己的房间,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小盒子——我确定那不是我的东西。
盒子里装着一堆零碎物品:一枚生锈的发卡、几张泛黄的照片、一条红绳手链。照片上是一个模糊的女孩身影,站在某个公园的樱花树下,面容看不清楚,但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那条手链——它和我上周梦见的一模一样。在梦里,有个女孩把手链递给我,说:"这是你的了。"
半夜,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后背。窗外,凌晨三点的城市笼罩在一种诡异的蓝灰色调中。
那个梦又来了——穿着白裙的女孩站在我的床边,她的脸模糊不清,只有那条红绳手链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
手腕上的刺痛让我倒吸一口冷气。我低头看去,那条红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戴在了我的手腕上,已经深深勒进肉里,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我急忙摘,却怎么也摘不下来。
浴室传来水声。程雅这个时间在洗澡?我轻手轻脚地下床,贴着墙壁向浴室移动。门缝下渗出黄色的灯光,还有——歌声。那首诡异的童谣,和我那晚在卧室听到的一模一样。
"程雅?"我敲了敲门。
水声停了。沉默持续了几秒,然后是一个陌生的女声:"进来呀。"
我的手指僵在门把手上。那不是程雅的声音。
"程雅,是你吗?"我又问了一遍,声音发抖。
这次回答我的是程雅本人:"雨晴?怎么了?"她的声音从她卧室方向传来。
我猛地转头,看见程雅穿着睡衣站在走廊里,头发干爽蓬松,完全不像是刚洗过澡的样子。
"浴室里有人..."我指着那扇门。
程雅的表情变得复杂。她走过来,毫不犹豫地推开门——浴室空无一人,只有水龙头在哗哗流水。
"小安喜欢在半夜洗澡。"程雅关掉水龙头,语气平常得就像在讨论天气,"我跟她说过很多次了,这样会吵到别人。"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程雅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她的手指冰凉。
"你发烧了。"她皱起眉,"去躺着吧,我给你拿药。"
我任由她把我领回床上。程雅转身去厨房倒水时,我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本我从未见过的笔记本,黑色封面,边角磨损严重。
我迅速翻开第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但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那确实是我的笔迹。
"我不会让你取代我的。"第一页上这样写道,"小安,我知道你在看。我找到关于你的真相了。"
翻到第二页,是一张剪报:三年前,一名女大学生在这栋公寓自杀身亡。报道没有照片,只有名字:安悦。
我的呼吸停滞了。安...小安?
程雅的脚步声接近,我慌忙合上笔记本塞到枕头下。她递给我两片药和一杯温水,眼神里带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睡吧,"她说,"明天会好起来的。"
但我知道,明天只会更糟。
第二天早晨,我被敲门声惊醒。程雅已经出门了,留下一张便条说去超市。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门,是我的闺蜜林妍。
"天啊,你看起来糟透了!"林妍瞪大眼睛,"黑眼圈都快垂到嘴边了!"
我拉着她进屋,把这几周发生的怪事一股脑倒了出来。林妍的表情从担忧变成惊恐,最后定格在某种决然上。
"你必须搬出来,"她抓住我的手腕,正好按在那条红绳上,我疼得缩了一下,"今天,现在。这太不正常了!"
"但房租合同——"
"去他妈的合同!"林妍几乎是在吼了,"程雅要么是个危险的疯子,要么...更糟。"她压低声音,"我查过程雅的前室友,你知道吗?那个女孩最后进了精神病院,一直念叨着'她在墙里'。"
我的血液凝固了。"什么?"
林妍从手机上调出一篇本地论坛的帖子:"看,去年的事。那个女孩叫梁雯,住在这里不到两个月就疯了,报警说有人日夜监视她,偷她的东西,甚至...变成她的样子。"
我盯着手机屏幕,胃部绞痛。帖子里的描述和我经历的一切惊人地相似。
"我需要证据。"我突然说,"证明这不是我的幻觉。"
林妍咬了咬嘴唇:"我认识一个私家侦探,专门处理这种...超自然事件。要找他来看看吗?"
我正要回答,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程雅回来了,拎着两个购物袋。
"哦,你有客人啊。"她微笑着向林妍点头,然后转向我,"我买了你爱吃的草莓,还有..."她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包粉色包装的糖果,"小安最喜欢的荔枝糖。"
林妍的脸色变得惨白。程雅似乎没注意到,自顾自地把糖果放在茶几最左边的位置——那个"专属座位"前。
"谢谢。"我机械地回答,同时用眼神示意林妍别轻举妄动。
程雅哼着歌走进厨房,林妍趁机在我耳边快速说道:"明天上午十点,我带他过来。在此之前,别单独待着。"
她离开后,我帮着程雅整理买来的东西。在装蔬菜的袋子里,我发现了一把崭新的美工刀,刀刃闪着冷光。
"这是...?"我拿起它。
程雅的动作顿了一下:"小安要的。她说她需要...割开一些东西。"她的眼睛直视我的,"比如界限。"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图片加载出来的瞬间,我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那是一张我的照片,我穿着从没见过的白色睡裙,站在卧室的角落,背对镜头。拍摄日期显示是昨晚。
最恐怖的是,照片里的"我"正在缓缓转头,而现实中的我,根本不记得拍过这张照片。
"怎么了?"程雅凑过来。
我迅速锁上屏幕:"没什么,垃圾短信。"
程雅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我颤抖着再次打开手机,发现照片底部有一行几乎透明的小字:找到墙里的我。
那天晚上,我假装早早睡下,等程雅房间没动静后,我悄悄拿出那本黑色笔记本继续阅读。越读,我的血液越冷。
笔记本里详细记录了"我"如何发现小安的真实身份:安悦,三年前在这间公寓自杀的艺术系学生。她不是上吊或割腕,而是用某种古老的方法,把自己的灵魂封印在公寓的墙壁里,等待合适的"容器"。
更可怕的是,笔记中提到程雅根本不是真正的室友——她是一年前搬进来的女孩,被小安成功"替换"了。现在,小安的目标是我。
"她通过物品传递,"我读到自己写下的字句,"红绳是契约,照片是媒介,糖果是祭品。程雅已经是她了,而我将是下一个。"
笔记本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拍立得照片,我抽出来一看,浑身汗毛倒竖——照片里,程雅和一个女孩并肩站在阳台上。那个女孩穿着白裙,手腕上戴着红绳手链,而她的脸...正是我梦中见到的模糊面孔。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正好是三年前,安悦死亡的那天。
我突然感到一阵剧痛,红绳手链像烧红的铁丝一样灼烧着我的皮肤。与此同时,墙壁里传来抓挠声,仿佛有人被困在里面,正拼命想出来。
"救我..."一个女声在我耳边呢喃,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垂,"让我成为你..."
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拿起那把新买的美工刀,缓缓向左手腕移动。刀尖已经刺入皮肤,一缕鲜血顺着红绳流下,渗入墙壁的缝隙。
墙里的抓挠声变得更急切了。
门铃响起时,我正用遮瑕膏努力掩盖手腕上的伤口。那把美工刀最后不知怎么掉在了地上,但我清楚记得刀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不是我动的手,是我的身体自己动了。
"来了!"我喊着,匆忙套上一件长袖衬衫遮住红绳手链。
林妍站在门外,身旁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皱巴巴西装的男人,他锐利的眼睛下方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这是张默,"林妍压低声音,"我跟你说的那个私家侦探。"
张默点点头,目光却越过我扫视着公寓内部,鼻子微微抽动,像是在嗅探什么。"有意思,"他喃喃道,"非常强烈的残留。"
我侧身让他们进来,突然注意到张默的右手小指少了半截。他顺着我的视线抬起手,笑了笑:"职业风险。上次调查一个'闹鬼'的老宅时,有东西不喜欢我翻它的抽屉。"
程雅去上班了,我特意选了这个时间。我们坐在客厅,张默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旧文件夹。
"我先查了这栋公寓的历史,"他翻开文件,"三年前,22岁的艺术系学生安悦在这里自杀。警方报告说是抑郁症,但..."他推过来一张照片,"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我的卧室,但布局完全不同。墙上画满了诡异的符号,正中央的吊扇上系着一条白绫。最让我心惊的是,墙角站着一个人形轮廓——像是拍照时正好有人站在那里,却在相片上只留下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
"安悦没上吊,"张默说,"她进行了一个仪式。民间叫'替身术',把自己的灵魂寄存在某个地方,等待合适的'替身'。"
林妍抓紧了我的手。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梦中那个白裙女孩的形象又浮现在眼前。
"还有更糟的,"张默继续道,"你室友程雅的前任租户梁雯,现在在城北精神病院。我昨天去见了她。"
他播放了一段录音。起初只有沙沙的杂音,然后一个女孩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她先是通过镜子跟我说话...然后我开始在梦里见到她...最后我发现自己在做根本不记得的事...穿她的衣服,用她的语气说话..."
录音里梁雯突然压低声音:"小心镜子!她通过镜子移动!那天我照镜子时,看见她在我身后...然后我们就交换了位置!现在她在外面,而我在墙里!"
录音戛然而止。我的胃部拧成一团,因为最近我总在镜子里看到奇怪的倒影——眨眼慢半拍,或者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太对。
"还有这个,"张默拿出一份租房记录,"程雅是一年半前搬进来的,但奇怪的是..."他指着上面的签名,"我找笔迹专家比对过,和梁雯的签名相似度高达90%。"
我浑身发冷:"你是说...现在的程雅其实是...梁雯?"
"或者是什么东西借用了梁雯的身份,"张默严肃地说,"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它会变成'程雅',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林妍突然倒吸一口气:"雨晴,你的手!"
我低头看去,遮瑕膏已经蹭掉了,露出红绳手链下青紫的皮肤。更可怕的是,那些青紫的痕迹正在蔓延,像树枝一样分叉,爬向我的肘部。
张默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这东西哪来的?"
"我...我不知道,"我结结巴巴地说,"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我的东西里,然后就取不下来了。"
他仔细检查手链,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不是普通的绳子,是用血浸泡过的。一种契约,它在吸收你的生命力。"他抬头直视我的眼睛,"苏小姐,你最近有没有记忆空白?做过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
我想起那张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穿着白裙的"我";想起笔记本上我不记得写过的内容;想起那把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手里的美工刀...
"有。"我的声音细如蚊呐。
张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某种透明液体:"圣水。试试看能不能破坏那个契约。"
他滴了一滴在我的手腕上。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发出嘶嘶声,冒出一缕白烟。我尖叫起来——那感觉就像被烙铁烫伤。红绳突然收紧,勒进肉里,鲜血顺着我的手臂流下。
墙里传来一阵剧烈的抓挠声,比昨晚更响亮、更急切。客厅的镜子开始雾化,表面凝结出水珠,仿佛有人在另一面呼吸。
"该死!"张默跳起来,"它比我想象的更强!我们必须——"
大门钥匙转动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程雅站在门口,购物袋掉在地上,里面的荔枝糖滚了一地。她的目光从我们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我流血的手腕上。
"你们在对小安的契约做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完全不像平时的程雅。
张默挡在我前面:"安悦,我们知道你是谁。三年前你自杀时进行的仪式失败了,你困在了墙里,不是吗?"
程雅——不,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绝对是别的什么东西——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失败?不,亲爱的侦探,仪式需要时间。梁雯太脆弱了,只撑了半年就疯了。"她的头歪向一边,脖子发出不自然的咔哒声,"但程雅...程雅是个好容器。坚持了一年多才出现裂痕。"
我的腿发软,不得不扶着墙才能站稳。墙里的抓挠声变得更急切了,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而现在,"程雅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我从未见过她褐色的眼睛呈现出这种浑浊的黄色,"苏雨晴是最完美的选择。敏感、孤独、想象力丰富...小安已经在她梦里游荡好几个月了。"
林妍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指向她:"滚出我朋友的身体!"
程雅大笑起来,那笑声里混杂着另一个声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笑:"太晚了。契约已经成立,血也流了。"她突然转向我,表情变得柔和,又变回我熟悉的那个程雅,"雨晴,别听他们的。小安不是坏人,她只是太孤独了。成为她没那么可怕..."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像断电的机器人一样突然倒地。张默迅速检查了她的脉搏:"昏过去了。趁现在,我们必须行动。"
他从包里拿出几根蜡烛和一包盐:"林小姐,用盐在苏小姐卧室门口画一条线,别让任何东西进出。苏小姐,带我去你发现的那个盒子。"
我们冲进我的卧室,墙里的抓挠声变得震耳欲聋。我从床底拖出那个小盒子,张默翻看着里面的东西,停在那些泛黄的照片上。
"天啊,"他低声说,"这不是安悦的照片。这是之前的所有'容器'。"他指着照片角落里几乎看不清的日期,"跨度二十年。这栋公寓每两三年就会有人'自杀'或'发疯'。安悦只是最近的一个。"
我的视线模糊了,不仅因为恐惧,还因为突然袭来的剧烈头痛。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翻搅,试图推开一扇门。
"最后的办法,"张默从盒子里取出那枚生锈的发卡,"这是安悦的物品,能暂时干扰她的控制。我们需要找到她的尸体真正所在——不是墙里,那只是个通道。她一定被藏在某个特定的地方。"
林妍冲进来:"盐线画好了,但客厅的镜子...我觉得有东西要出来了!"
我们回到客厅,程雅还昏迷在地。而镜子——现在完全被水雾覆盖,表面形成诡异的漩涡。更可怕的是,一只苍白的手正缓缓从镜面伸出,指尖滴着水。
张默把发卡塞给我:"拿着它,想着安悦的样子!"
我紧握发卡,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我的意识像是被推到了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找到了。"我听见自己说,但声音不是我的。我的腿自动走向程雅的卧室,张默和林妍惊愕地跟在后面。
在程雅的衣柜后面,我发现了一块松动的墙板。推开后,露出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蜷缩着一具穿着白裙的干尸,手腕上缠着一条和我一模一样的红绳手链。
干尸突然抬头,黑洞洞的眼眶对着我。我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安悦的声音从我喉咙里涌出:
"谢谢你带我回家。"
我的指尖触碰到干尸的那一刻,世界天旋地转。
无数画面如暴风般灌入我的脑海——安悦在墙上画符咒,安悦站在凳子上系白绫,安悦的眼泪滴在红绳上...然后画面切换,我看到梁雯惊恐的脸,看到程雅呆滞的眼神,看到无数个模糊的面孔在尖叫、哭泣、最后归于平静。
"雨晴!"林妍的呼喊把我拉回现实。
我猛地抽回手,跌坐在地上。那只干尸——安悦——已经重新垂下头,恢复了静止状态。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我的皮肤下仿佛有蚂蚁在爬,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我颅骨内低语。
张默迅速用盐线封住墙洞,然后转向我:"你还好吗?"
"她在我脑子里。"我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可怕,"小安...她在跟我说话。"
林妍倒吸一口冷气。我的视线边缘开始出现白色的影子,每次眨眼都会变得更清晰一点——一个穿白裙的女孩,站在房间角落,头发垂在脸前。
张默抓起我的手检查红绳手链。那些青紫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我的肩膀,形成诡异的树枝状图案。"我们必须找到仪式的中断方法,"他的声音紧绷,"在契约完成前。"
程雅在客厅发出一声呻吟。我们冲出去时,她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迷茫。
"发生了什么?"她揉着太阳穴,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柔和,"我...我怎么躺在地上?"
张默警惕地盯着她:"你记得刚才的事吗?"
"我记得...去买东西,然后..."程雅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哦不,她又控制我了是不是?小安又出来了?"
林妍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程雅跌坐在沙发上,双手发抖:"我一直在抵抗她,但越来越难了。她给我看东西...记忆...安悦死的那天..."
张默蹲下身与她平视:"程雅,我们需要知道安悦进行仪式的具体位置。不是墙里那个藏尸处,是最初的仪式地点。"
程雅的眼睛突然涌出泪水:"就在...就在雨晴的卧室。当时布局不一样,吊扇正下方。"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那就是我现在睡觉的地方。
"还有希望,"张默站起来,"只要契约没完成,我们就能——"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声音打断。客厅的镜子表面裂开一道缝隙,黑色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顺着墙面流下,散发出腐臭味。
"没时间了,"张默从包里掏出一把古旧的钥匙,"这是我从梁雯那里得到的。她说是在精神崩溃前从公寓地下室找到的。那里可能藏着更多答案。"
林妍接过钥匙:"我和张默去地下室。雨晴,你和程雅待在一起,不要分开,也不要碰任何可疑的东西。"
他们匆匆离开后,公寓陷入诡异的寂静。程雅蜷缩在沙发一角,眼神空洞。我坐在她对面,手腕上的红绳一阵阵发烫。
"程雅,"我轻声问,"被附身是什么感觉?"
她缓缓抬头,眼泪无声滑落:"就像...慢慢溺水。你看着水面上的光越来越远,但无能为力。有时候浮上来喘口气,但很快又被拉下去。"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脖子,那里有一圈淡淡的勒痕,"最可怕的是,你开始忘记自己是谁。她的记忆变成你的,她的欲望变成你的..."
我的胸口发紧,因为同样的症状正在我身上发生。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那些突然出现的物品,那些我不记得做过的事...
程雅突然抓住我的手:"雨晴,小心镜子!那是她的通道。还有...不要睡着。睡着了就更容易被她占据。"
我正想回答,突然注意到程雅身后的走廊镜子里,一个白影正缓缓向我们靠近。我猛地拉过程雅:"看镜子!"
镜中的程雅背后,站着一个穿白裙的长发女孩。但最恐怖的是,现实中的走廊空无一人。
程雅发出一声呜咽,紧紧抓住我的手臂。镜中的白裙女孩抬起手,指向我的卧室方向。
"她...她想让我们去那里。"程雅颤抖着说。
我们僵在原地,直到镜面突然爆裂,玻璃碎片飞溅。一个尖锐的女声在公寓里回荡:"来见我!"
我和程雅被迫走向我的卧室。门一开,寒意扑面而来。墙上渗出黑色液体,形成诡异的符号——和安悦死前画的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我的床上放着一件白裙,和安悦尸体上穿的那件如出一辙。
"穿上。"那个声音命令道。
我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开始脱衣服。程雅试图阻止我,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甩到墙上。我像个木偶一样穿上白裙,然后站到吊扇正下方。红绳手链发出刺眼的红光,一条同样的红线从墙洞里延伸出来,连接到我的手腕上,像是某种诡异的脐带。
程雅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全是血:"雨晴,抵抗她!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我拼命想夺回身体控制权,但就像被困在玻璃箱里,看着自己的手动起来,抓住垂下的白绫。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撞开。张默和林妍冲了进来,满身是灰。张默手里捧着一个生锈的铁盒。
"找到了!"他大喊,"安悦的日记!她不是自愿的!"
林妍扑向我,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张默迅速翻开日记,大声朗读:"'它骗了我。地下室里的东西告诉我仪式能让我永远美丽,但它没说代价是什么。现在它要我找替身,否则就折磨我的家人。上帝原谅我...'"
程雅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她的眼睛翻白,身体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闭嘴!"
张默继续读:"'它的名字刻在地下室东墙,用盐和铁能暂时困住它。求求有人阻止这个循环...'"
程雅——或者现在控制她身体的东西——扑向张默。林妍趁机冲向我,用水果刀割向连接我和墙的红线。刀锋接触红线的瞬间,爆出一串火花,林妍被震飞,但红线断了。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浮出水面,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我扯下脖子上的白绫,跌跌撞撞地后退。
程雅的身体突然僵住,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地。墙洞里的干尸剧烈抖动,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公寓开始震动,墙皮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符咒。
"地下室!"张默拽起我和林妍,"快走!"
我们冲向门口,却听到身后传来程雅虚弱的声音:"等等..."
她醒了,眼神清明,是真正的程雅。"我记起来了..."她艰难地爬起来,"安悦最后试图反抗...她把自己的真名刻在了..."
天花板突然塌下一块,差点砸中她。张默回头去拉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翻。
"走!"程雅喊道,"去地下室东墙!完成安悦没做完的事!"
我们刚跑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回头看去,程雅站在吊扇下,白绫绕颈,脸上带着诡异的平静。
"我自愿成为最后的容器。"她说,声音混合着程雅和安悦的声线,"以我的真名,结束这个循环。"
她踢开了脚下的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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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雅的身体在空中抽搐的瞬间,整栋公寓的灯全部爆裂。
我们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冲向地下室,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找到东墙。墙上覆盖着厚厚的蛛网和灰尘,但隐约能看到刻痕。
"帮忙清理!"张默喊道。
我们徒手扒开蛛网,露出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刻字——至少几十个名字,每个名字下面都有一个日期。最上面是"玛格丽特·霍华德 1923",最下面是"安悦 2020"。而在最底部,有一个新刻的名字:"程雅 2023",后面还空着日期。
"这是所有受害者的名单,"张默的声音嘶哑,"从公寓建成开始。"
林妍突然指着墙根:"那里有东西!"
在墙角与地面的缝隙中,露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我们撬开它,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画着公寓的原始平面图。在图上一个被标记为"储藏室"的地方,有人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它在这里"。
"这不是储藏室,"张默对比着现代公寓布局,"这个位置现在应该是..."
我们同时抬头——是程雅的卧室。
公寓突然剧烈震动,像是某种巨兽在挣扎。我们冲回楼上,程雅的卧室门大敞着,里面一片狼藉。程雅的身体已经不见了,只有断裂的白绫落在地上。
"找隐藏的空间!"张默开始敲打墙壁。
我们疯狂地检查每一寸墙面,直到林妍发现程雅的床下地板有一块松动。掀开后,露出一个向下的狭窄楼梯,散发着腐臭和霉味。
"这不是设计图上的..."张默的声音有些发抖,"这是后来挖的。"
我们顺着楼梯下去,进入一个不足五平米的密室。中央放着一个古老的梳妆台,镜子已经碎裂。梳妆台前坐着一具穿着1920年代风格裙装的干尸,头发仍然金黄有光泽,手指上的戒指闪着微光。
"玛格丽特·霍华德,"张默轻声说,"第一个受害者。"
干尸面前的梳妆台上刻满了与楼上相似的符咒,中央放着一本皮面日记。张默小心翼翼地翻开,读道:
"'1923年6月。镜子里的那个女孩告诉我永葆青春的秘诀。我只需要每个月给她一个新鲜的灵魂...'"
林妍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雨晴,你的手!"
我低头看去,红绳手链正在融化,变成黏稠的血浆,渗入我的皮肤。那些青紫色的纹路开始发光,形成完整的符咒图案。
"它在转移!"张默大喊,"程雅的牺牲打断了仪式,但它需要新的宿主!"
密室的温度骤降。梳妆台的镜子里,缓缓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金发,1920年代的波浪卷,嘴唇鲜红如血。
"终于,"一个带着古老口音的女声从镜中传出,"一个足够强的容器。"
我感到一阵剧痛,跪倒在地。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不全是我的,还有安悦的,程雅的,甚至更早的受害者们的。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响起无数人的尖叫和哭泣。
张默从包里抓出一把盐和铁钉,撒向镜子:"以玛格丽特·霍华德之名,我命令你回到镜中!"
镜中的女人发出刺耳的尖笑:"愚蠢。玛格丽特早就和我融为一体了。"镜子表面开始波动,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现在,是我的新身体的时候了。"
林妍扑向我,按住我流血的手腕:"雨晴,坚持住!想你的名字!你的记忆!"
但那些记忆正在迅速消失。我叫什么?我是谁?我是...小安?
张默突然抓起玛格丽特的日记,撕下一页,用打火机点燃:"那这个呢?玛格丽特最后的日记!"
他大声朗读:"'我后悔了。镜中的恶魔欺骗了我。我诅咒它永远困在地下,除非有人自愿成为它的眼睛和耳朵...'"
镜中的女人尖叫起来:"闭嘴!"
张默继续念:"'我留下我的真名作为钥匙:玛格丽特·克莱尔·霍华德。说出它三次,就能...'"
一阵狂风突然卷起,日记页被吹飞。镜中的手伸长,几乎碰到我的脸。林妍拼命拖着我后退,但我的身体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
张默深吸一口气,大喊:"玛格丽特·克莱尔·霍华德!玛格丽特·克莱尔·霍华德!玛格丽特·克莱尔·霍华德!"
镜子爆裂开来,无数碎片飞溅。那只苍白的手瞬间干枯碎裂,金发女人的脸扭曲变形,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整个密室开始坍塌,砖块和尘土从头顶落下。
"出去!"张默拽起我和林妍。
我们拼命爬上楼梯,身后的密室轰然塌陷。公寓的震动逐渐平息,当阳光重新从窗外照进来时,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我手腕上的红绳完全消失了,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疤痕。那些青紫色的纹路也褪去大半,只剩下若隐若现的痕迹。
林妍抱着我痛哭。张默瘫坐在地上,满身灰尘。我们谁也没说话,因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永远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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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我站在公寓门口,最后一次检查要带走的箱子。
警方调查认定程雅是自杀,公寓因为"结构问题"被勒令整修。张默和林妍帮我找到了新住处,还定期带我去看一位专门研究创伤和超自然事件的心理医生。
"都收拾好了?"林妍从车上下来帮我搬箱子。
"嗯。"我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卧室方向。那里曾经挂着程雅的画,现在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墙壁。
张默从管理处拿来钥匙:"我问过了,这栋公寓1923年确实住过一个叫玛格丽特·霍华德的社交名媛。记录显示她突然失踪,后来住进来的人要么搬走要么精神失常。"他压低声音,"我查了资料,这种实体被称为'镜灵',通过反射面移动,最喜欢附身敏感的女性。"
林妍瞪了他一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都结束了。"
"是吗?"张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回应,只是摸了摸手腕上的疤痕。医生说我经历了一场集体癔症,那些超自然现象都是极度压力下的幻觉。但我知道真相——因为我还能偶尔听到耳边的低语,看到镜中一闪而过的白影。
尤其是当我独自一人时,有时会不自觉地哼起那首诡异的童谣。
搬家的车开走前,我最后看了一眼公寓窗户。在二楼——我曾经卧室的位置,一个模糊的白影站在窗帘后,似乎在挥手告别。
"怎么了?"林妍问。
"没什么。"我摇上车窗,"走吧。"
车子驶离时,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发件人显示"未知",内容只有两个字:
"谢谢。"
我迅速删除了消息,但余光瞥见车窗上,我的倒影嘴角上扬的弧度,似乎比我实际微笑的角度大了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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