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芦塘大队部门口的小广场,是三顺每天上学的必经之地,因为那里有一个石头垒的戏台,迎春他们文艺宣传队表演节目在那,后来也成了每个月公社下乡放映露天电影的所在地。
(本连载文是小说,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芦塘大队部门口的小广场,是三顺每天上学的必经之地,因为那里有一个石头垒的戏台,迎春他们文艺宣传队表演节目在那,后来也成了每个月公社下乡放映露天电影的所在地。
戏台前面有一个小广场,孩子们玩耍、做游戏的集中地。而三顺是那帮调皮捣蛋的孩子中是“王”,哪都少不了他。
这天中午放学,三顺将那只灰色手工缝的书包斜搭在肩头,在一群孩子的前呼后拥下,准备玩一会儿再回家。离得大老远,三顺就看到大队部会议室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他一看这阵势,很是兴奋,于是他回头对小伙伴们一挥手,说:“走!看看围这么多人干啥的?”
几个孩子闻听,就像老鹰扑小鸡似的,张着膀子蜂拥而上,三顺跑在最前面。
人群越聚越多,大家都踮着脚、仰着脖子往里看,嘴里还说着:“听说袁世寿家小儿子考上了!”
三顺一听,他们嘴里说的“袁世寿家小儿子”不就是袁木生嘛,难道他考上大学了?一想到这,三顺迫不及待地往人群里钻。此时三顺顾不上老辈人打趣孩子们那一套,说‘钻人家胳肢窝长不高’的说法了!三顺心想:就是钻胯裆,我也要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回去好跟我姐汇报啊,长不高就长不高吧。
三顺旁边那几个捣蛋鬼也挺心齐,他们几个伸开双手使劲把人群往旁边扒拉,三顺像条泥鳅似的,“倏”一下成功地钻进去了!
三顺那年读二年级,虽然识字不多,但他可以连蒙带猜,加上旁边大人们在议论,再结合墙上贴的红纸榜,他看到“袁木生”三个大字赫然在目。三顺非常兴奋,终于有木生哥的消息了!想到这,他不顾小伙伴们喊他留下来玩会儿‘三拐尖’,飞奔着往家跑。
三顺刚跑到巷口,就看到迎春挑着一担水桶准备去井台打水,他四下瞅了瞅,双手合在嘴边成喇叭状,压低嗓门朝迎春喊道:“姐,快过来!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木生哥考上大学了!”
迎春闻听,先是一愣,接着脸上抑制不住绽开笑容,她想再次确定一下三顺刚刚说的话,于是加快步伐往三顺跟前靠近。由于步子跨幅大,扁担在迎春的肩上弹跳着,两只空水桶也一齐左右摆摆起来。
但迎春顾不上这些,她笑着俯下身子,问道:“三儿,我没听错吧?木生哥真的考上啦?”
“那可不!千真万确!我特意挤到榜跟前去看的,还有在咱大队插队的任盈、薛常坤呢。”
三顺嘴里说的任盈和薛常坤都是城里来的下乡青年,其中任盈在村中学教书,薛常坤是大队的团支部书记。
迎春真是太高兴了!木生能考上大学当然是好事,至少他也该露面了呀。
一想到自己即将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迎春抿着嘴、用牙齿咬着嘴唇佯装镇定,但笑容还是抑制不住。就在这时,巷口传来卖冰棍的吆喝声:“冰棍哦~香蕉冰棍~”
三顺的目光寻着叫卖声看了过去,眼里充满渴望。迎春站在那从口兜掏出几个钢镚,对三顺说:“三儿,去,买两根冰棍去!你一支,小四子一支!”
三顺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接过迎春手里的钱,忙得脚后跟打屁股瓣,连跑带跳追了过去。
木生考上大学的消息一时间又成了芦塘村轰动性的新闻,把人们渐渐淡忘了的私奔事件又重新提起。只要人们三五成群坐到一块,就开始小声议论:“这样一来,木生和迎春的事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哼,要不也没希望哎,人家袁世寿眉毛都是空的,他怎么可能答应跟袁世洪家开亲?···”
“确实是这样,唉,这往后迎春要掉价了!咋想起来跟木生搞这段?即便不嫁给大胜,那附近几个村的好人家不随便她挑嘛,这么一来往后肯定不吃香了!这好比一件白衣服,从染缸里捞出来,谁敢说没染上色?”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啥的都有,弄得素珍一家人看到人多的地方就绕道走,省得自讨没趣。
而最生气的人莫过于袁世洪。
有天晚上素珍不知提起谁,袁世洪没好气地骂道:“都是些分不清大小头的东西!也不卡卡自己的腿肚子,有那命不?草鸡还能变凤凰?我呸!”
袁世洪指桑骂槐在素珍面前骂着迎春,素珍也不敢吱声,俗话讲:秃头不要紧,不能秃嘴,迎春跟木生虽然没私奔成功,可不安分的名声出去了,如今木生又考上了大学,他只要稍微用脑子想一想,也不会要迎春的。
一想到这,素珍重重地叹了口气。
但袁世洪并不就此善罢甘休,他叼着烟,斜乜着眼对素珍说:“让你丫头收收心,也就大胜不嫌弃她,选个日子结婚算了!别再傻女等汉子,倒贴人家也不要她了!”
看袁世洪如此贬低自己的女儿,素珍实在忍不住,她朝袁世洪骂道:“没你这样做上人的,畜口都讲不出来的话,从你嘴里都能出来!”
两人三句两句又呛呛起来,素珍一生气,好几天都不愿搭理袁世洪。
那个年代谁家有喜事,恭贺的人礼品都很简单,一只搪瓷盆,一副枕套,或者一件洋布褂料都可以。像木生这样考学校走的,小伙伴间还可以送笔记本。
巷子那边的袁世寿家宾客盈门,但自始至终不见木生的身影,如果有人问起,木生的父母就打着哈哈,要么就说去县里转粮油关系去了,要么就说他去哪个亲戚家帮忙干活了。
总之,村里人都没看到木生的出现。
其实木生回来了,在他二哥的陪同下回来的。到当地办好需要办的手续后,木生又被二哥林生带走了。
看到木生那忧郁的眼神,二哥对他说:“老弟,你一定要认清形势,你如今可不是芦塘大队、第四生产队的记工员了!你将来是公职人员。以前只能说你不谙世事幼稚,但我们不会让你一错再错。如今回头一点不晚,赶紧跳出这是是非非!”
木生难过地说:“那我这样不就成了负心汉了嘛,”
不等木生说完,林生就说:“哪个人的感情是一帆风顺的?与其日后过得鸡零狗碎,不如快刀斩乱麻。”
为了说服木生,林生还对木生说了自己的恋爱史,其实在林生参军之前,也有一个关系要好的女孩,也是双方父母不同意,两个人无果而终。
说到最后,林生劝慰道:“听人劝、吃饱饭。家里人都是真心为你好,婚姻可不是像你考虑的那么简单,只是你们两个人是事,这要牵扯到两个家族啊!老话讲:家门口的塘知道深浅,谁不晓得袁世洪是啥人?我给你设想一下,即便你奋不顾身和迎春结了婚,可就她家那帮捞不上手的人,往后你看了是不是心里堵得慌?”
说到这,林生叹了口气道:“你之所以跟迎春好,多半还是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可漂亮能当饭吃?将来你们一工一农,过两地分居的生活,你想过日后的艰难吗?”
“可我好歹也要跟迎春见一面,把话说清楚吧?”
木生低着头,喃喃说道。
“别!千万别!我还不了解你的性格,到时候迎春扑在你怀里梨花带雨,你立马就得缴械投降!不能见面,一人不开口,神仙难下手。时间会磨平一切,将来你也会感激我今天对你的奉劝。”
就这样,木生随后跟着林生走了,这一次他回南京后,总算开开心心地游了莫愁湖,去了夫子庙,还瞻仰了中山陵。直到收到南方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才去学校报到。
木生再见到迎春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年后,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边袁木生始终不露面,迎春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由当初的憧憬变成失望,整个人就像塌了方,连个笑模模样都没有。
迎春每天这个样子,不但素珍看着心疼,连大胜也心疼,但他口拙,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一个劲地吭哧吭哧地埋头干活,只要迎春拿起扁担去挑水,大胜就抢过来自己去。但迎春并不领情,反而非常厌恶他。
而袁世洪一副高枕无忧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咋想的,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天开全民大会,一是老书记袁荣春跟大伙儿告别,因为他宣布正式卸任村里的职务,调到公社任分管水利的副书记。而接替他的工作的,果真是何永宽。当然,还在考察中,目前是代理村支书。
何永宽“火箭式”的高升,有些出人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在那几个村委中,也就数何永宽年富力强,关键他这个人做事有魄力,头脑够用,深得袁书记的信赖,所以舍他其谁?虽然某些方面有人说闲话,但袁书记说了,瑕不掩瑜,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那天在大会上,何永宽脱稿演讲,慷慨激昂,台下人小声议论着:“还别说,这小子还真是当官的料!”
新官上任三把火,何永宽拿出农业学大寨的精神,带领大家挖沟渠,冬闲平整土地,又在连接各村的石子路两边植树造林。
那时候广播喇叭里经常喊出这样的口号:要想富,就栽泡桐树。那种开着紫色喇叭花的泡桐树木质松软,成材快,而且非常容易育苗。
正好芦塘村东北边有一大块荒山地,以前都是老坟山,死黄泥土壤种庄稼不行,但是栽树没问题。于是何永宽让人开着大队那辆小四轮拖拉机,拉了些石头、砖块,在那建了两间护林棚,专门找人负责沿途树木的看护,防止小偷小摸的人胡乱砍伐。
听说给护林员的待遇也不错,除了每天算工分,另外上面还有专款补贴,这无疑是个肥缺。
于是乎,村里人就私底下猜想,何永宽家兄弟4 个,估计护林员就是在他们中间产生。自古都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个光肯定能沾。
结果出人意料,护林员不是何氏弟兄中的某一个,而是袁世洪!
来源:陌上花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