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倩感叹:否定了样板戏,就是否定了整整一个时代的艺术探索!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8-04 22:16 1

摘要:1947 年底,高玉倩的艺术人生迎来了一个关键转折点,她加入了焦菊隐在北平组织的艺术馆京剧队。彼时的北平,文化艺术氛围浓厚,焦菊隐作为戏剧界的先锋人物,致力于推动艺术的创新与发展,他的理念和实践吸引了众多怀揣艺术梦想的年轻人,高玉倩便是其中之一。

1947 年底,高玉倩的艺术人生迎来了一个关键转折点,她加入了焦菊隐在北平组织的艺术馆京剧队。彼时的北平,文化艺术氛围浓厚,焦菊隐作为戏剧界的先锋人物,致力于推动艺术的创新与发展,他的理念和实践吸引了众多怀揣艺术梦想的年轻人,高玉倩便是其中之一。

焦菊隐是一位极具创新精神和独特见解的导演,他的排戏方法与传统京剧的理念大相径庭。传统京剧演员注重 “漂”“率”“脆”“溜”,上台就急于 “亮相” 以获取观众的喝彩,而焦菊隐却坚决反对这种做法。他强调一切要服从剧情,演员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水袖的摆动都必须有准确的目的,要在事件发展的过程中让观众逐步认识角色。在他看来,主角不一定非要站在舞台中央,有时即便主角背身 “定” 住,只要戏不断,就能帮助观众理解整个剧情,包括主角的内涵。

高玉倩加入京剧队后不久,便有幸参与了焦菊隐执导的京剧《桃花扇》的演出。《桃花扇》讲述了李香君与侯朝宗的爱情故事,同时反映了南明王朝的兴衰。在排演过程中,高玉倩深刻感受到了焦菊隐独特的导演风格。

其中一场表现 “梳拢” 次日清晨的戏,导演的要求让高玉倩产生了诸多疑问。导演要求香君在桌子后面对镜梳妆,朝宗立于身后,香君从镜中见到朝宗后对镜微笑。高玉倩提出背身对着台下,自己笑了观众看不见,焦菊隐却回答她只需对镜子笑,观众能从侯朝宗身上感觉到。接着排戏,香君唱〔南梆子〕,在唱中慢慢转身,唱毕做一造型定住,脸上出现害羞的表情,不抬头只一挑眉,等待侯朝宗来画眉。高玉倩又问没告诉侯朝宗要画眉,他怎么知道,导演则表示她一挑眉就告诉了侯朝宗。高玉倩再问没告诉观众要等他画眉,导演自信地回答观众明白,比他们俩更明白。这些看似细微的交流,却体现了焦菊隐对于戏剧内在逻辑和观众感知的深刻理解。

1955 年,高玉倩迎来了与欧阳予倩先生合作的机会,参与了欧阳予倩执导的京剧《人面桃花》的排练与演出,这次经历为她打开了一片全新的艺术天地。

当时,欧阳予倩担任中央戏剧学院院长,虽主要研究话剧,但对京剧的热爱丝毫未减。为了在 1956 年与梅兰芳先生共同率领中国京剧代表团赴日演出,他从 1955 年起,花费近一年时间,精心为中国京剧院的演员排练自己创作的京剧《人面桃花》。这部剧改编自唐代孟棨《本事诗》中崔护觅浆的故事,讲述了书生崔护与少女杜宜春之间一段浪漫而曲折的爱情故事 。

《人面桃花》与传统京剧相比,具有独特的艺术特色。它没有强烈的性格冲突,更像是一首清新隽永、余味无穷的散文诗。从主角的出场方式就能明显感受到这种区别。在一般传统戏中,主角出场时,无论剧情是否紧张,往往都会先来一个脆快的亮相以赢得彩声。然而在《人面桃花》中,女主角杜宜春的出场却别具一格,使用了三组若断若续的抒情镜头,细腻地展现了她的性格和情感。

第一组镜头中,杜宜春首先和几个女伴一起从下场门上场,沿着天幕高坡同行了几步后止步,女伴们继续前行。此时,杜宜春并不转身面对观众,而是向着女伴走去的方向招手,并亲昵地呼叫:“花样子不要忘记了 ——” 。这一镜头看似简单,却充满了生活气息,展现了杜宜春与女伴之间亲密的关系,也为她的人物形象增添了一份活泼与亲切。

第二组镜头,杜宜春从高坡回过头来,看见坡下自己的家,心情十分高兴,在一阵轻盈的锣鼓点中款款走下。这组镜头通过她的动作和表情,生动地表现了她对家的热爱和归属感,让观众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喜悦。

第三组镜头,杜宜春来到台中,又看到下场门边正在喝酒的父亲,于是伴随撒娇的一声 “爹爹” ,双臂高扬,就地一个旋转,投向爹爹怀抱。这一动作不仅展现了她的娇憨可爱,也进一步强调了她与家人之间深厚的情感联系。

高玉倩在剧中扮演女主角杜宜春的 B 角。在排练过程中,她深入研究了导演的意图,对这三组镜头有了深刻的体会。她发现,当镜头分开时,其中蕴含着与周信芳 “亮相” 相似的元素,尽管表面形态截然不同。所谓 “亮相”,通过在很 “顺” 的动作中猛然一 “拧”(在反方向上一 “顿”),从而使观众感到 “醒目”。例如在第一组镜头中,杜宜春与女伴原本以相同速度行进,这是一股匀速前进的 “人流”,虽 “动” 如 “静”。

但行进到天幕正中处,别人继续 “流” 向上场门,只有杜宜春戛然止步,这便是 “一拧”(反方向上的一 “顿”)。尽管力度无法与周信芳的 “亮相” 相比,但也属于 “亮相” 范畴。而当女伴走出观众视线,杜宜春扬手招呼,这一动作又进一步强化了 “亮相” 的效果。

与传统戏中孤立放大人物精神面貌、常常为 “亮” 而 “亮” 且与背景联系较少的 “亮相” 不同,《人面桃花》中的 “亮相” 不仅与特定的剧情紧密相连,而且每一次 “亮” 都能意外地 “带” 出许多生活底蕴。比如 “花样子”(这属于旧时代的 “女红”),女伴们能够带出来玩耍,这暗示了故事发生在礼教束缚不太严紧的地区,让观众在看戏时能够产生更丰富的联想,感受到更加真实的生活场景。

高玉倩还从三组镜头的连接中,意外地发现了焦菊隐昔日排戏所坚持的 “内在”。焦菊隐最不喜欢旧戏中英雄豪杰或神仙皇帝那种 “横空出世” 的出场方式,这些人物登场前,往往先有种种尘世间的困难麻烦,别人无法解决,最后只能等待他们出场 “亮相”,然后迅速解决问题。欧阳予倩先生显然也深知京剧的这一弊病,在排演《人面桃花》时有意避免这种老方法。但考虑到排演的还是京剧,且是给北派著名演员排戏,不能完全排斥 “亮相”,所以在三组镜头分开时,化用了周信芳 “亮相” 中的积极因素,创造了一些不 “亮” 的 “亮相”。

而当将三组镜头合并时,欧阳予倩的戏剧观与焦菊隐有相通之处,但在处理方法上更为灵活。欧阳予倩认为杜宜春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女孩,与女伴、父亲密不可分,所以她的上场不能 “卖派” 地 “单上”,只能和女伴们一起 “群上”。“群上” 对于主角来说可能在一开始不太容易突出,但通过三组镜头的连接为塑造主角 “加戏”,所 “加” 虽算不上一段完整饱满的戏,但至少可以看作一个 “小品”。这个 “小品” 在 “起承转合” 上虽不像 “殿堂戏剧” 那样严格,但其本质仍然是以 “性格的活跃” 来表达戏剧主题的有机部分。

欧阳予倩特别强调女主角在三组镜头的 “递进” 中,每一个动作都应当具有中国传统绘画的造型美,要让这种流动着的美传递进观众的心目之中。这一要求又与焦菊隐有所区别,它更加注重动作的外在美感和艺术表现力,使整个表演更具观赏性和艺术性。

1964 年,现代京剧《红灯记》建组投排。当时,导演阿甲独具慧眼,看中了高玉倩嗓音好、气质佳、善于塑造人物的特点,动员她改唱老旦,在剧中饰演李奶奶。这一决定对于高玉倩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因为换行当对京剧演员而言风险极高,改用老旦的大嗓可能会毁掉青衣、花旦的小嗓,一旦老旦演不成,青衣、花旦的表演生涯也可能受到影响。然而,高玉倩深知舞台的需要就是演员的职责,她毅然接受了这一艰巨的任务。

在塑造李奶奶这一角色时,高玉倩充分运用了从焦菊隐和欧阳予倩那里学到的理念和技巧。她从人物的内心世界出发,深入挖掘李奶奶的性格特征和情感变化。李奶奶是一位坚强不屈的革命者,她为了革命事业,不惜牺牲个人幸福和家庭团圆,毅然投身于斗争之中。高玉倩通过细腻的表演,将李奶奶的坚定信念、革命精神以及对家人的深沉爱意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唱腔都饱含着丰富的情感,让观众深刻地感受到了李奶奶内心的强大力量。

在表演中,高玉倩注重细节的处理,这无疑受到了焦菊隐的影响。她深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都能够传达出角色的情感和意图,因此在排练和演出中,她对每一个细节都精益求精。比如在 “痛说革命家史” 一场戏中,李奶奶有一段几百字的道白,这在京剧中是极为罕见的,也是京剧表演中最忌讳的部分,因为把握不好很容易影响整个演出效果。

但高玉倩迎难而上,她凭借自己丰富的生活经历和对人物的深刻理解,利用人物内心表情和由缓到急的对白,将李奶奶这位革命老人的形象塑造得栩栩如生、催人泪下。她的嗓音洪亮,吐字清晰,表演富有激情,使得这场戏成为了全剧的一大亮点,也让观众深深地记住了李奶奶这个角色。

同时,高玉倩也借鉴了欧阳予倩对于角色外在造型美的追求。她在表演中注重动作的节奏感和韵律感,使每一个动作都具有中国传统绘画的造型美。她的举手投足之间,既展现了李奶奶的坚毅和果敢,又不失女性的温柔和慈爱。她通过这些精心设计的动作,将李奶奶的形象更加立体地呈现在观众面前,让观众不仅能够感受到李奶奶的内心世界,还能欣赏到她外在的表演之美。

除了《红灯记》,高玉倩在其他作品中也展现了她独特的表演风格。在电视剧《西游记》中,她饰演猪八戒的岳母高老太。这个角色与李奶奶截然不同,高老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性格善良、朴实。高玉倩在塑造这个角色时,同样运用了她融合后的表演风格。她从人物的生活背景和性格特点出发,通过细腻的表演展现了高老太的善良和温柔。

直面争议

“否定了样板戏,就是否定了整整一个时代的艺术探索!”高玉倩这句掷地有声的感慨,绝非空穴来风。作为中国京剧界的泰斗级人物,她在革命样板戏《红灯记》中塑造的李奶奶形象深入人心,那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唱腔、饱含沧桑的眼神,成为一代人心中不可磨灭的艺术记忆。正是基于这样亲身参与样板戏创作与演出的深厚经历,她对样板戏所承载的时代艺术探索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深刻理解。

在艺术形式革新的维度上,样板戏的探索力度堪称空前。传统京剧以 “一桌二椅” 的简约舞台和程式化表演见长,而样板戏大胆打破这种桎梏,将现代舞台技术与传统戏曲美学相结合。《红灯记》中 “痛说家史” 的场景,通过灯光的明暗变化、布景的层次递进,配合演员的身段表演,将人物内心的悲愤与坚定展现得淋漓尽致。这种对舞台空间的创造性运用,是传统戏曲向现代戏剧转型的重要探索。

在音乐融合方面,样板戏更是做出了突破性尝试。高玉倩在《红灯记》中的唱腔,既保留了京剧老旦行当的韵味精髓,又吸收了民族声乐的发声技巧,让传统唱腔更具情感张力和时代气息。而乐队伴奏上,样板戏首次将西洋管弦乐与民族乐器有机结合,小提琴的悠扬与京胡的高亢相互映衬,既丰富了音乐的表现力,又让传统戏曲音乐获得了更广阔的受众基础。这种中西合璧的音乐探索,为中国民族声乐的发展提供了全新思路。

尽管 “三突出” 原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物的复杂性,但艺术家们依然在框架内进行了深度挖掘。高玉倩塑造的李奶奶,不是简单的革命符号,而是充满人性温度的长辈形象 —— 她对孙女的慈爱、对敌人的憎恨、对革命的忠诚,通过眼神的流转、语气的轻重、身段的缓急,被刻画得入木三分。这种将革命精神与人性光辉相结合的人物塑造方式,打破了传统戏曲中 “好人全好、坏人全坏” 的扁平模式,为现代戏人物创作积累了宝贵经验。

高玉倩之所以强调 “否定样板戏就是否定一个时代的艺术探索”,正是因为她深知这些探索背后凝聚着一代文艺工作者的心血。他们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既要回应时代的命题,又要坚守艺术的初心,在重重限制中寻找突破的可能。这种在困境中求新求变的艺术精神,本身就是中国文艺发展史上的重要财富。

来源:细看历史三棱镜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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