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通往皇位的路九死一生,夫君心思单纯,那些肮脏的事由我来做,他不必染指。
我成为皇后的第三年,突染恶疾,太医院查不出病因。
朝野上下拍手称快。
说妖后狠辣,六亲不认,活不过三十是冤魂索命。
可我不后悔。
通往皇位的路九死一生,夫君心思单纯,那些肮脏的事由我来做,他不必染指。
弥留之际,新册封的宠妃来看我,笑得得意。
"娘娘不知道吧,你中的是皇上亲手下的毒。"
"他说你,心思歹毒、手段卑劣,还抢了他的正妻之位,不如死了干净。"
我含恨而终,再睁眼,回到了五年前。
我还是相府之女,贺兰廷跪在我面前。
求我给救了他性命的芸娘一个侧妃的位置。
我点点头。
"柳姑娘这般才貌,当侧妃着实是委屈了。"
"不如八抬大轿,迎为王府正妻吧。"
贺兰廷的脸色瞬间僵住,神情变得极为不自然。
“令秋,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有些着急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疑惑。
“没别的意思。咱们的婚约就到此作废吧。柳姑娘是个好女子,你可别亏待了她。”我平静地说道,随后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六皇子身份尊贵,可不能朝我下跪,我怕承受不起,折了寿数。”我略带调侃却又认真地说道。
他顿时急了,涨红着脸大声说道:“我不过是想让你给芸娘一个位分,你怎么就如此咄咄逼人呢?”
“我逼她什么了?”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斜跪在一旁、双眼红肿、楚楚可怜的柳芸,又气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冷笑起来。
“我让她当正妻,这也算是逼她吗?”我反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你明明知道除了你,我绝不会再娶旁人,你何必拿这个来要挟我呢?芸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她父母早逝,兄嫂又蛮横无理,非要把她嫁给克妻的鳏夫,我实在是不忍心,这才来求你,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自私善妒的人。”贺兰廷满脸忿忿不平,语气中满是指责。
“你是相府之女,生活富足、吃穿不愁,可芸娘只是一个贫苦的女子。你什么都有了,难道连一个小小的侧妃位置都不愿意让出来吗?”他继续说着,试图让我感到愧疚。
柳芸哭哭啼啼地拉住他,哽咽着说:“民女就算是一头撞死,也不愿意看到殿下为难。”
说完,她朝着贺兰廷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芸娘自知身份卑微,入不了王妃的眼,没有福气伺候殿下。只愿来生结草衔环,再来报答殿下的恩德。”她的声音柔弱而又悲戚,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贺兰廷眼眶通红,深情地唤道:“芸娘……”
他们俩鹣鲽情深的模样,让我看起来就像是那个拆散有情人的恶毒大婆。
若不是前世我知道这所谓的救命之恩纯粹是柳芸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我说不定还真会被他们给唬住。
哼,爱演是吧?等我把他们这虚伪的面皮给扯下来,我倒要看看这出戏还怎么演下去。
我冷笑一声,冷冷地说道:“别一口一个王妃的叫着,我还没出阁呢,你可别坏了我的名声。”
“柳姑娘,你既然对六皇子有救命之恩,那理应是皇家的座上宾。怎么,是县衙的青天老爷管不了这强卖民女的龌龊事儿,非得让堂堂皇子以身抵债吗?”我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柳芸泪如雨下,抽抽搭搭地说:“芸娘不是贪图富贵的人,我和殿下两情相悦,谢姑娘你为何要这样侮辱我呢?”
贺兰廷心疼地扶住她,怒目圆睁地看着我,大声吼道:“谢令秋,你够了!有什么冲着我来,别为难她!”
“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寒意。
“敢问六皇子:你我还没成亲呢,你要纳谁为妾那是你的自由,可你跑到我面前来求我,这算怎么回事呢?我要是答应了,那不就是还没成婚就开始行使主母的权力了,外人会怎么看我呢?这些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质问着他。
他的神色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说:“我既然害得你失了清誉,自然是要娶你的。随别人怎么看吧。”
“哦,你是觉得我现在只能嫁给你,所以今天就逼着我答应纳她进门。要是我不肯呢?你是不是想取消这婚事,让我成为京城的笑柄?”我毫不留情地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令秋,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你对我一片真心,我怎么可能辜负你呢。”
重新活了一世,再听到这话,我只觉得虚伪得让人可笑。但笑着笑着,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我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冷冷地说道:“你二人今天登门,话都没说就先跪下了,表面上说着求我给一条生路,实际上处处拿救命之恩来威胁我,让我还没过门就背上善妒强势的骂名。以后要是纳妾,就用这个当借口,你倒是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贺兰廷,好狠的一步棋啊。没想到你竟然先用在了我身上。”我愤怒地指责着他。
贺兰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辩解道:“你说的这些我从来都没想过。你生性多疑,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与其这样相互猜忌,不如就缘分到此为止吧。”
“你我这婚,不结也罢。”他决然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
他紧紧拥着柳芸,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柳芸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少女装扮,这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了与贺兰廷成婚的前一个月。
前世,我虽然一眼就看穿了柳芸以退为进的伎俩,但却傻傻地以为贺兰廷对此一无所知。
我觉得他单纯善良,没有心眼,从不会算计人,所以肯定不会有心害我。那些肮脏算计的事情我来做就好了,我只想让他永远快乐、一生无忧。
可是,当我突然染上恶疾、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新封了云妃的柳芸得意洋洋地来看我。
“你不知道吧?你中的是皇上亲手下的毒,所以根本没人能查得出来。”她一脸得意地说道。
“我能嫁进王府,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你虽然聪明,但一定想不到算计自己的会是枕边人。”她嘲讽地笑道。
是啊,我防备着所有人,唯独对他毫无防备。可恰恰就是这唯一的不设防,要了我的命。
娘临死前曾经告诫我:“京城多鬼怪,兽类喜着人衣。越是衣着显贵的,皮下越可能藏着一副畜生的心肝。”
“儿啊,千万不要只轻信人的皮囊。”
我在长安街上流浪的时候,觉得娘说错了。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往往奸诈狡猾,就连我破碗里的十几文钱也要骗走抢走。
而那些衣着显贵的人却常常一副菩萨心肠,一边给我吃油酥饼,一边流着泪感叹阿弥陀佛。
后来我认了祖归了宗,成为了相府的大小姐,才知道那些穿着锦衣绣缎的人,很多都是内心肮脏、心肠歹毒。
他们只要动一动心思,就能想出害人的办法,就像肠子动一动就能成为绞死人的绳索一样。
但我还是固执地认为贺兰廷是特别的那一个。直到毒气侵入心脏、肝肠寸断的时候,弥留之际我想起了娘的话。这才明白,一直以来错的都是我自己。
退婚书送到的时候,相府的一帮人正在前厅喝茶。
众人的脸色各不相同,有的惊讶,有的幸灾乐祸。
三妹妹谢令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姐姐不惜丢掉清白也要嫁进皇家,如今可好,别说当正妻了,就算倒贴做个妾室人家都不要你,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成了京城的笑柄。”
“你都年届双十了,名誉又这么差,依我看啊,不如让父亲贴点嫁妆,把你送给商户做个十八房小妾算了。”
她尖酸刻薄地说道,旁边的几个丫鬟也跟着低声笑了起来。
我面不改色,冷冷地反击道:“三妹妹一口一个妾的,话里话外满是看不起的意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嫡生的姑娘呢,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就在这儿耍威风。”
“你!”她被我气得涨红了脸,指着我,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小娘当年是因为家族犯了错才被罚入教坊司的,要不是父亲救下她,恐怕连做妾的机会都没有。你现在记在正房名下,就连自己的亲娘都瞧不起了?”我毫不留情地揭露她的痛处。
“你血口喷人!”她大骂道,然后急忙看向被戳中心事的赵姨娘,急切地解释道:“小娘,我没有……”
我继续发难:“我好歹明面上也是你姐姐,这退婚关系到的可是相府的颜面,你平时针对我也就算了,这种时候还落井下石,要是传到外头去,你是嫌爹的脸皮不够厚,非要送到说书人的醒木下面压压才甘心是吧?”
我无奈地叹息摇头:“先生教你的道理,你可真是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想要上来打我,但是被谢夫人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我舒舒服服地往后仰着,心里想着:我这个便宜爹,一点真本事都没有,就知道死要面子,把面子看得比金子还重。
他前脚跟我娘离了婚,像陈世美一样抛妻弃女,后脚贴两片假胡子就装作是清流文臣。这种恶人靠着阿谀奉承一路爬到了宰相的位置,风光无限。
而我娘呢,只能守着那间漏风漏雨的破茅屋,最后活活饿死。
哎,果然是天道不公啊,像他这样的祸害居然还活得这么久。
爹下朝回来后,果然大发雷霆。
“他一个王爷,别说是纳一个侧妃了,就是纳十个八个又怎么样呢?满城的人都知道你已经是他的人了,现在退了婚,谁还敢要你啊?”他对着我大声咆哮着。
“你只顾着自己痛快,相府的颜面还要不要了?”他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冷笑一声:“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不要也罢。”
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吼道:“你说什么?”
“我说得不对吗?您当初为了攀附崔家,抛弃了我和娘,那时候您可从来没考虑过读书人的脸面。”我毫不畏惧地反驳道。
“六皇子也曾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只娶我一个,结果呢,现在逼着我这个还没过门的正妻给侧室腾位置。你们这些负心的男人自己不要脸面,还反过来向我这个受害的女子要脸面,这算怎么回事?”我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住口!我说了不许再提她!”爹恼羞成怒,扬起手,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打得我嘴里一阵甜腥。
我擦了擦唇角的血,抬头看着脸色铁青的他,冷笑着说:“没想到堂堂宰相,也会害怕冤魂索命啊。”
“娘饿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说做鬼也要缠着你。你晚上做梦有没有梦到过她?”我故意刺激着他。
他气得脸上的肉都抖了起来,大声喊道:“来人,把大小姐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他冷冷地看着我,说道:“你心性毒辣、睚眦必报,留着你迟早是个祸害。今天庆王爷登门求娶,你去给他做填房正合适。”
庆王爷是皇上的长兄,都年届七十了,性格暴虐,还身患隐疾,就喜欢折磨女人,嫁给他的女子一般都活不过两年。
我被带走的时候,既不求饶也不哭闹,只是平静地问他:“爹,这么多年了,你可有过片刻的悔过?”
他用戴着玉扳指的手轻轻拂去青瓷盏里的茶沫,不屑地说道:“一个乡野村妇,死了就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点了点头,说:“女儿明白了。”
恶人是永远不会反省自己的,除非他们自己也受到了惩罚,尝到了苦头,才会有所感触。
我走之前,好心地提醒他:“爹与其操心我的婚事,不如多操心操心三妹妹的。要说丢脸,她丢的可比我大多了。”
柴房和主院隔得并不远,当天晚上,我就听到了爹愤怒的吼叫声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我不禁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我知道,他肯定想不到,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一个穷书生私下约会。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我从怀里摸出那块已经碎掉的半块玉佩。这是娘留给我的信物,她说爹看到这块玉佩就会认我。
可是,直到这块玉佩被谢府的仆人硬生生地摔碎,我也没见到我爹的身影。
我默默地念叨着:“娘,你等着我。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前世,我被封为皇后之后,摘掉了爹的官帽,抄了丞相府,还命令他每天都为我娘守墓。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既然他活着的时候不知悔改,那就让他亲自下地狱给我娘赔罪吧。
他这一生做了无数的错事,不过有一句话倒是说得挺对的。
我确实心性毒辣、睚眦必报,所有害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前世,贺兰廷能够登上皇位,靠的全是我费尽心思为他铺的路。因为我沦落为乞丐的时候,他曾经给过我一袋银钱,我就暗暗发誓,要用一生来报答他的恩情。
我不惜耗尽自己的心血,精心谋划,一步一步地为他铲除障碍。不到三十岁,我的头发就已经半白了。
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帮助他从一个被囚禁在冷宫的废子,成为东宫的储君,最后登上皇位,成为新的皇帝。
可是,到头来我得到的却只是一句“心思歹毒,手段卑劣”。
既然如此,那这一世我就偏要做尽那些卑劣的事情,不择手段地往上爬。否则,岂不是对不起我这一身恶名。
第二天,谢令仪气势汹汹地跑来找我兴师问罪。
“贱人!你害我被父亲责骂,还被关了禁闭,还连累了砚哥哥,来人,给我打!”她恶狠狠地喊道。
我假装惊讶地问道:“砚哥哥?池砚?莫非你和那秀才……”
“你装什么装!”她眼中含着泪水,冲着我大喊道,“不是你告诉父亲的还有谁!你自己嫁不出去就见不得我好,现在父亲要把我嫁给平昌侯府的废物公子,你满意了?”
我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那你就打吧。不过你今天就算打死我,你和池公子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她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恶毒的笑容:“打死你我还得偿命。不如把你药傻了,正好你去嫁给那病王爷做疯王妃。”
她命令手下的人把我按住,然后端上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我急中生智,大声喊道:“慢着!我能帮你!”
她轻蔑地嗤笑一声:“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骗我?”
“你不想嫁入侯府,我也不想做个短命的王妃。你帮我出去,我自有办法联系到池公子,到时候你们私奔,想去多远就去多远。”我诚恳地说道。
“那你跑了怎么办?”她怀疑地问道。
我说:“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我没回来,你尽管去报官。”
看到她还在犹豫,我接着说:“听闻平昌侯府的小侯爷整天在花街柳巷里鬼混,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暗病,不然都年近而立了还不娶妻,这也太奇怪了。”
她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点了点头。
“好,你和我的丫鬟互换衣裳,我帮你出去。”她说道。
池秀才听说谢令仪想和他私奔,一开始并不愿意。
“如果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私奔成婚了,相爷也肯定不会承认我这个女婿的。我家境贫寒,怎么能让相府的小姐跟着我一起吃苦呢?”他皱着眉头,担忧地说道。
但当他听说谢令仪准备了一箱子金银细软当作嫁妆时,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我又再三劝说他,告诉他相爷那么心疼女儿,肯定不会狠心不认他们的,他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我按照约定,用鹧鸪声作为暗号,约谢令仪子时在西侧门碰面。
子时刚过,她背着几个大包袱,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出现了,然后上了池秀才的马车。
我正想跟着上车,她却突然一脚把我踹了下来,还让随行的两个奴婢抓住我,用布条塞住了我的嘴。
“想让我带你走?别做梦了。你就乖乖地嫁给庆王爷吧。”她冷笑着说道。
我呜呜呜地挣扎着,她却无情地拍了拍我的脸,恶狠狠地说:“父亲要是问起来,这罪责就全由你担着,我才放心。”
她放下马车帘子,然后吩咐道:“把她关进柴房。庆王府的喜轿明天就到了,可别误了时辰。”
我被粗暴地推进柴房,门“哐当”一声落了锁。
确认那两个丫鬟走远之后,我沉稳地拭去泪水,把嘴里的布条吐了出来。
真蠢,连布条都塞不好。
我早清楚谢令仪卸磨杀驴的品性,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逃走。
我倚着柴火堆闭上双眼。
过往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两件事。
其一,顺着人性的弱点行事,往往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其二,当别人存心害你时,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相府威风了十年的富贵,到明天也就结束了。
……
过了几个时辰,我被强行换上嫁衣,坐在喜房里等着迎亲队伍到来。
滴滴答答的唢呐声由远及近,宾客们陆续前来道喜。
我心里焦急万分,在心里默默祈祷。
快点。
再快一点。
不然就来不及了。
终于,急促的马蹄声从街角传来,越来越近。
唢呐声戛然而止,宾客们惊慌失措的喊声不绝于耳。
一片混乱之中,我脱下嫁衣,猛地推开房门。
只见爹爹被扯掉发冠,双臂反绑在身后,脸上满是惊恐。
宣读圣旨的白面老太监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丞相涉嫌勾结叛党,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大手一挥:"所有人都带走。"
刑部大牢里到处都是蛇虫鼠蚁,平时养尊处优的姨娘和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
我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等着有人来找我。
没想到来的人竟是贺兰廷。
他看我的眼神里既有同情又有得意。
"令秋,相府倒了,你现在只能依靠我。只要你肯向我认错服软,我可以既往不咎,让你做个侍妾。"
我微微一笑:"我最大的错,就是瞎了眼看上你。六皇子要是想树立一个深情念旧的好名声,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
他被我噎了一下,冷哼道:"芸娘说得没错,今天我就不该来。谢令秋,没了相府小姐的身份,你什么都不是,有什么可高傲的?让你做侍妾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难不成你还想当正妻?"
"你从一个被冷落的冷宫皇子走到今天,靠的是相府的势力和我的暗中帮忙。我就算做你姑奶奶都绰绰有余,更何况只是一个正妻之位?"
他额头青筋暴起:"大胆!"
我接着说:"你的正妻之位爱给谁就给谁,方芸、柳芸、马芸都行,我根本不稀罕。只是贺兰廷,我提醒你一句:忘恩负义的事做多了,小心遭报应。"
他皱着眉头说:"说来说去,你就是埋怨我纳了芸娘。我真是看错你了。"
……
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
"本宫的未婚妻,就不麻烦六弟操心了。"
我心里一松。
谢天谢地,终于等到了。
我跪下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贺兰昭走上前牵起我的手。
"你给不了正妻之位,也别用侍妾来侮辱人。"
他深情地看着我:"在我心里,阿秋是最好的,万金都不换。"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还是得保持微笑。
"皇兄,你们……"
贺兰廷恼羞成怒:"你们是不是早就背着我……"
"六弟说话要谨慎。"贺兰昭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可以负心另娶他人,她自然也能另选良婿。"
"还不快拜见你皇嫂?"
贺兰廷恨恨地看着我:"谢姑娘手段真是高明。等你和皇兄大婚那天,我自然会备好厚礼。今天身体不舒服,告辞了。"
太子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我提醒他:"殿下要不先放开我的手?我三天没洗澡了。"
他脸色微微一变,松开我的手,用手帕擦了擦,说:"你放心,我已经向父皇禀报了,你大义灭亲,供出丞相的罪证,是大功一件。他已经答应我们二人的婚事,十天后迎亲。"
那天去见池秀才之前,我先去拜访了太子贺兰昭。
恭亲王谋反,太子负责调查余党。
我爹恰好和恭亲王有来往。
这是我前世抄他家时知道的。
他想让我死,那我就先送他去地府。
我把手里的证据全部交上去,又一个个说出证人的名字。
太子沉默了很久,问我:"你想要什么?"
我说:"太子妃的位置。"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今天过后相府会被抄家,你也跑不掉。"
我不紧不慢地说:"听说刑部在查贪污腐败,巧了,我手里正好有一份贪官污吏的名单。"
"太子不用急着答应我,可以好好想想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他是想清楚了。
我抬头看着他那张和贺兰廷有三分相似,但更加清秀俊美的脸。
微笑着说:"臣女听从安排。"
拜完天地后,我走进洞房。
盖着盖头看不到东西,听力就变得格外敏锐。
我听到有丫鬟婆子小声说:"残花败柳之身居然攀上了太子,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人家是相府小姐,大义灭亲,高尚得很呢。"
身边的婢女生气地说:"爱嚼舌根的家伙,早晚烂嘴巴。"
我淡淡地说:"随她们去吧。"
再难听的骂我都听过,这算得了什么。
入夜了,贺兰昭还没回来。
我等得困极了,头上的金饰太重,压得我的脖子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困得实在受不了,一个没站稳,我向前栽倒下去。
就在脸要碰到地面的时候,一双手稳稳地托住了我。
"夫人不用行此大礼。"
贺兰昭一脸戏谑。
我揉了揉脸,尴尬极了:"昨晚没睡好。"
他靠在床帏边看着我:"你父亲和几位哥哥明天问斩。按照你的要求,我向父皇求情,保住了相府的女眷,只是剥夺了她们的封号,降为平民,回乡种地去了。"
"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议论你的吗?"
我笑了笑:"知道。说我为了攀附太子,出卖家人,狼心狗肺,不得好死。"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问:"殿下见过饿死的人吗?"
他愣了一下:"京城很久没有发生过饥荒了。"
我眼神有些迷离:"十年前,我的家乡遭遇了大旱,人们甚至交换孩子煮着吃。我劝我娘跟村里人一起逃荒,但她不肯,非要等我爹从京城回来。她说他考中了解元,有官职,有粮食,一定会来接我们回去。"
"等啊等啊,等到连树皮都没得吃了,只能吃观音土。从京城来的人却说没听说过有我爹这个人。娘着急地说怎么会没有呢?他走的时候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前几天还有人说在榜上看到了他的名字。可就是没有。"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后来娘生病了,大夫说是饿的。我狠下心,把家里的黄狗杀了。那是一条好狗,叫大黄,忠诚护主,还能抓小偷。我拿刀对着它的时候,它还朝我摇尾巴。然后炖了一锅汤,好香啊。娘只喝了汤,自言自语说大黄去哪儿了,快叫它来吃肉。又说大黄是条好狗,真是好狗啊。"
"我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娘喝完汤精神好了一些,说要给我做衣服。那天她把房门锁上,灯亮了一整晚。清早我去看的时候……"
我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贺兰昭默默地递给我一条手帕。
"……我去看的时候,娘只剩下一口气了。她知道自己不行了,想把吃的都留给我。她把身上的衣服全拆了,给我做了好几件衣裳,让我拿着我爹寄来的信,一路去京城找他。"
然后娘赤裸裸地咽了气。
我拿上家里剩下的钱,把大黄的肉包好,每天只吃一小块。
一路上我睡过乱葬岗、渔船的底舱、废弃的林屋、没人的山洞,走到鞋子都磨破了,才终于到了京城。
别人告诉我,京官里没有谢林培这个人,倒是有个姓谢的侍郎娶了崔氏女,但没听说过有个外地的女儿。
可那个谢侍郎的长相分明和我爹一模一样。
我拿着信上门求救,却被仆人打了出来,信也被烧了。
无亲无故,又没钱,只能在长安街上当乞丐。
我凄楚地抬起眼睛:"食不果腹、任人欺负的日子我过了整整五年。殿下,如果是你,你会不恨他吗?"
"况且他勾结逆党,意图谋反,罪大恶极,迟早会被查出来。与其全族被灭,不如主动坦白,或许还能换得一线生机。"
其实谢林培未必真的想谋反,但恭亲王势力强大,他不想得罪,所以信里的态度模棱两可。
皇上未必不清楚这些,不然任凭太子怎么求情,也不可能放过相府的女眷。
朝廷里骑墙派很多,这次拿相府开刀,杀鸡儆猴又留一线生机,对我这个告密者不惩罚反而赏赐,就是在告诉其他人:揭发无罪,绝不株连,越早主动招供越能保住身家性命。
我只是朝廷大局中的一颗棋子。
但没关系,我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贺兰昭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情绪酝酿好了,我挤出几滴眼泪,拉着他的袖子怯生生地说:"我实在不想嫁给庆王爷,只能向殿下寻求庇护。请殿下可怜可怜我。"
见他不说话,我壮着胆子往他腰间摸去。
手被一下子抓住了。
他俯身靠近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
我正想继续撒娇,他耳边的话却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食不果腹、任人欺负?可我怎么听说,太子妃在丐帮声名远扬,呼风唤雨,厉害得很?"
我勉强笑道:"怎么可能?殿下从哪里听来的?"
他直起身拍了拍手:"小六。"
一个身穿侍卫服装的人走进来,看到我大吃一惊:"老、老大?听说相府出事了,我们还在商量怎么救您出去呢,您怎么在这里?"
我挤出笑容:"你认错人了。"
他看到我拼命使眼色,立刻大声说:"看花眼了,认错了,认错了。"
贺兰昭冷冷地说:"再不说实话我就杀了她。"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六就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求殿下发发慈悲!要是没有老……娘娘帮忙,我早就死在街头了!要杀就杀了我吧!"
贺兰昭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你说说,她是怎么帮你的?"
"娘娘心地善良,每次遇到乞丐都会慷慨解囊。我那天生了重病发高烧,是她给我请的大夫。"
我垂死挣扎:"淋过雨的人,总会想给别人撑伞的。"
贺兰昭冷笑一声,又拍了拍手:"小七。"
另一个穿着侍卫衣服的人走进来,看到我眼里含着泪:"老大!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殿下是个大好人啊!您跟着他我们也放心了!"
我忍不住了:"太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挥手让两人退下,笑着说:"没想干什么。只是想告诉太子妃,你对付别人的那些手段,骗不了我。"
"一个能在丐帮当上首领的人,敢用性命做赌注与虎谋皮的人,绝不是什么好人。你演得太拙劣了,还是少装为好。"
"你心思缜密,算计精准,可惜……"
我紧紧抓住衣服下摆,等着他接下来的指责。
"……可惜是个女子,要是男儿,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啊?
我茫然地抬头看着他。
这是在夸我?
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天色晚了,爱妃早点休息,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说完大步离开了。
我一晚上都没睡着,琢磨着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照前世的发展,他两年后会因为时疫去世,皇上悲痛欲绝。
按照惯例应该由皇太孙继承皇位,但太子不近女色、没有子嗣,只能另立其他皇子为太子。
这才让贺兰廷捡了个便宜。
我都计划好了,两年的时间足够我生孩子。
至于男女,不过是我说了算。
到时候我会扶持他登上皇位,自己直接当个垂帘听政的太后。
既然夫君靠不住,那就靠儿子吧。
不过今天贺兰昭揭穿了我的真面目,却又好像并不在意,难道是打算卸磨杀驴、秋后算账?
其实那些话也不全是假的。
刚到京城的时候,三天吃不上一顿饭是常有的事,和野狗抢食物的事也没少干。
我打架最不要命,偷鸡摸狗的本事也很厉害,还懂得如何收买人心。
这才渐渐在丐帮有了地位。
后来我爹不知为何,突然大发善心把我接回去,让我认祖归宗。
我就经常偷相府的银子去接济他们。
反正都是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从百姓中来,回百姓中去,倒也合理。
贺兰廷能从冷宫皇子成为宁王殿下,他们出了不少力。
我做得很隐蔽,也不知道贺兰昭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烦躁地翻了个身。
不管怎样,为了孩子,这婚床是一定要上的。
不行就给他下药,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天光刚泛起一丝光亮,我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等再睁开眼,阳光已经高高悬挂在天空。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赶忙让人进来帮我梳洗打扮,准备进宫谢恩。
一个圆脸的小婢女笑容满面地说:“娘娘不用着急。殿下说您昨晚太累了,今天就不用进宫了,皇上那边他会去解释。”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呀?”
“奴婢叫阿梨。”
她安排好事情后,转过头问我:“娘娘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儿?殿下专门嘱咐过,让您多休息呢。”
我随手拨弄着下人端上来的一排簪子,挑了一支金镶玉的插到头发上,随意说道:
“去刑场。看砍头。”
我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出息。
抱着我的小腿,哭哭啼啼地求我饶他一命。
我笑着问道:“现在知道后悔了?”
他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错了。”
“可惜哟……”我轻轻地张开红唇,“晚了。”
他的表情先是满含期待,接着转为失望,最后变成了绝望。
真好,他终于能体会到我娘去世时的那种感受了。
坏人自己不会反省,那我就亲自教他们学会反省。
要不是他非要把我嫁给庆王爷,把我逼到绝境,我也不至于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只能怪他坏事做绝,这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突然,一个人大声喊道:“六皇子贺兰廷,特来送别谢相!”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已经成为侧妃的柳芸。
她虽然尽力掩饰,但还是能看出肚子微微隆起,腰肢也有些粗了。
我心里冷哼一声。
怪不得贺兰廷急着把她娶进门,原来是怕时间长了,丑事藏不住。
什么救命恩人。救命恩人。
救的哪里是命,分明是他的命根子。
我想起前世柳芸进府不到八个月就生了一个女儿,贺兰廷还骗我说那是早产。
其实他们在婚前就已经有了孩子,两个人一唱一和地逼我答应这门亲事,就是为了把这见不得人的事儿掩盖过去。
真是一对狗男女。
我强忍着想要把他们撕成碎片的冲动,静静地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贺兰廷让手下把食盒和酒盒依次摆开,对行刑官说:“能不能耽搁一会儿,让他们吃顿饱饭再上路?”
行刑官一脸为难:“这……恐怕会耽误时辰……”
“出了事儿我来承担。”
贺兰廷转身向我爹鞠了一躬,说道:“谢相曾经是我的老师,还差点成了我的岳父。无论从情分还是道理上讲,我都应该来送您最后一程。”
“父皇常常教导我,忠孝节义是做人的准则。我虽然愚笨,但一天也不敢忘记。”
他端起一碗酒。
“我用这碗浊酒为您送行,希望您在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那些不明真相却爱凑热闹的人纷纷叫好。
我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他不聪明,但没想到他这么蠢。
谢林培犯的可是谋反的大罪,往日和他关系好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他不过是在我爹去国子监讲学的时候听了几次课,就敢自称师徒?
而且他不得势的时候,我爹可从来没给他过好脸色。
看到我脸色不好看,柳芸得意地笑了笑,挽住贺兰廷的胳膊说:“殿下如此重情重义,可比某些六亲不认的白眼狼强多了。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能出卖,谁知道她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贺兰廷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谢令秋,你现在傍上了太子,就连亲爹都不认了吗?”
哦,原来是冲着我来的。
我一字一顿地说:
“生了我却不养我,算不上父亲;对国家不忠,不配为人父。”
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扔进了水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议论纷纷。
“这就是太子妃啊?心肠也太狠了。”
“听说相府就是她告发的,唉,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六皇子敢在这个时候来送行,真是个君子啊。”
贺兰廷看到大家都偏向他,更加得意忘形。
“谢令秋,你过来给你爹和兄长们磕个头,也算是赎罪了。”
我笑了。
“我要是不跪,宁王殿下还打算强迫我磕头吗?”
贺兰廷气得满脸通红:“你!”
“我回去就向父皇禀报,说你心狠手辣,不孝不义,根本不配做皇家的儿媳!”
这时,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从街头传来。
我捂着嘴笑道:“六皇子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马车停了下来,那天抓走我爹的老太监急匆匆地从车上下来,原本就故意涂白的脸现在更白了。
“宁王殿下,皇上请您马上进宫。”
贺兰廷愣住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他欲言又止:“您……您进宫就知道了。”
听说那天皇上在金銮殿大发雷霆,把桌子都砸烂了,问贺兰廷这个皇子还想不想当了。
还说他既然这么舍不得谢相,不如陪他一起上黄泉路,到奈何桥上继续做师徒。
贺兰廷苦苦哀求,皇上还是削了他的封号,罚他在家反省一个月。
我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
这么傻的脑子,怪不得没有我,他连冷宫都出不来。
这时,下人来报告,说太子要见我。
贺兰昭看到我,皱着眉头问:“是不是哭过了?”
我伸手去擦眼角,摸到一片湿润。
刚刚实在是笑得太厉害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他见我发呆,语气更冷了:“就为了他哭?”
我仔细一想,确实是因为笑他才流了眼泪,于是点了点头。
贺兰昭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他嘲讽我说:“为那种蠢货伤心。谢令秋,你有脑子,但也不多。”
我瞪着他:“那殿下有本事也让我哭一场。”
“你……”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微微泛红。
我问他:“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儿?是要那份贪官的名单吗?那就拿纸笔来吧。”
“不着急。找你来是想问你,把你娘的墓迁到京城,你愿不愿意?”
我的嘴巴张了半天,才说:“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你派人调查我了?”
“真假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你虽然爱演戏,但没必要在身世这件事儿上撒谎。”
他看着我说:“相府终究不是你的家。顶着相府小姐的头衔一天,就要多背一天弑父的骂名。等你娘的墓迁过来,如果你愿意,可以改成你母家的姓。”
我愣住了。
没人知道我有多渴望摆脱这个姓氏。
我不想和害死我娘的人有相同的血脉。
可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忍着厌恶叫谢林培一声爹。
前世我曾经求贺兰廷把我娘的墓迁到京城,允许我随母姓裴。
贺兰廷借口说太麻烦,这么多年过去了,坟头可能都找不到了,别白费力气了。
迁坟麻烦,改姓也麻烦,这一拖就没了下文。
这些事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但贺兰昭却能准确猜到我的心思。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语无伦次地说:“太远了……而且过了这么久,可能都找不到了。”
他却说:“再远也比不上你一个人来京城的路。放心,我派小六小七去,他们会尽心尽力为你办事的。”
他坐下来翻看书籍,见我一直不走,笑着说:“如果你不累,我去给你拿纸笔,你把名单写下来。”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他:
“殿下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不明白,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
就算是为了那份名单,他也没必要对我这么用心。
贺兰昭神情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不是我对你好,而是别人对你太差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每个人都欺负我、侮辱我、伤害我,明里打骂,暗里算计。
偶尔有对我好的人,也不过是想利用我。
伤害和算计我的人,我会加倍报复;想利用我的人,我也乐意和他们各取所需。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吗?
贺兰昭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第一次感到害怕。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走上前来想要搂住我。
哦,原来是看上我的身子了。
早说啊。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爬上他的床呢。
我松了一口气。
他左手搭在我的腰上,我假装娇嗔了一声,往他怀里靠去。
他却往后退了半步,左手大拇指张开,顺着刚才的位置往前挪了一拃。
这是……
在给我量腰围?
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他扶住我,一脸疑惑。
“给你量腰围做衣服,夫人这是怎么了?”
我脸红得像苹果,强装镇定地说:“脚滑了,脚滑了。”
他琢磨了一会儿,笑得像只狐狸。
“要是想做点别的,也不是不行。”
“夫人的腰可真是……”
他带着热气的呼吸喷在我耳边。
“细得很。”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我猛地推开他,跑了出去。
一路跑回房间,我把门反锁上,靠着门大口喘气。
心脏跳得飞快。
阿梨吓了一跳:“娘娘这是怎么了?是被殿下责骂了吗?”
“殿下今天心情不好,娘娘别往心里去啊。”
我问她怎么知道贺兰昭心情不好。
她压低声音说:“早上娘娘还没起床的时候,殿下在院子里大发脾气,把那些爱说闲话的人都打发走了,说以后在府里不准听到这种话,否则马上处死。”
她后面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的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贺兰昭那句带着叹息的话。
过了好久,我才听到阿梨的惊呼声。
“娘娘,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没过多久,我就知道量腰围做衣服是干什么用的了。
一个月后是太后的寿宴,我作为太子妃,要一起去参加。
真是冤家路窄,对面坐着的就是贺兰廷和柳芸。
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听说他多次求见皇上,皇上都不见他。
宴席还没开始,大家都吃着水果点心,有的是随便聊天,有的则是别有深意。
我正走神呢,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孙贵妃笑容满面地说:“听说太子妃的生母只是乡下的农妇,出身并不高贵,却能先后勾搭上两位皇子。我之前还觉得奇怪,今天一见,果然魅力非凡。”
她话里带刺。
贺兰廷的母亲去世得早,他自愿认贵妃为母。现在她见贺兰廷失势了,就拿我出气。
我本来想装作听不懂糊弄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贺兰昭说:
“孙贵妃这话就不对了。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令秋是个好姑娘,自然不止我一个人喜欢她。只是有些人有眼无珠,不识珍宝,反倒成全了我。”
贺兰廷的脸色更难看了。
“再说了,英雄不问出处。出身贫寒又怎样,太祖当年单枪匹马打下天下,开创了这个盛世王朝,让那么多世家大族都俯首称臣,也没人敢议论他的身世。”
贵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太子说得对,是本宫说错话了。”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为我出头。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挺感动的。
这时,御前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太后驾到——”
所有人都站起来行礼。
太后坐下后,扫视了一圈宴席,目光落在我身上。
“昭儿,这就是你新娶的媳妇?”
我赶忙低下头行礼:“臣妾谢令秋,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一脸严肃。
“听说你大义灭亲,主动告发了你父亲和叛党勾结的罪行,还以此为条件成为太子妃,有这回事吗?”
“皇祖母……”
太后抬手阻止贺兰昭说话:“哀家问她,没问你。”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回答道:“谢家的罪行确实是我告发的,但用这个要挟做太子妃的事儿是谣言。”
“谢林培确实该死,但你作为女儿,主动把亲生父亲送上断头台,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这样不孝的人,也配做我皇家的儿媳?这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吗?”
我跪下磕头。
“太后娘娘消消气。自古以来,忠孝难以两全,国法大于家规,我首先是朝廷的臣子,然后才是子女。儿子不侍奉父亲,是不孝;臣子有二心,是不忠。臣妾宁愿背负不孝的骂名,也不愿做不忠的臣子。”
“嘴巴倒是挺会说。那哀家再问你:你和六皇子之前有婚约,为什么主动毁约,转而攀附太子?难道是觉得宁王府的门槛太低,配不上你这娇贵的身子?”
“臣妾哪敢啊。只是我和宁王小时候就认识了,他曾经亲口答应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不会再娶别人。可是柳姑娘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不报,我不忍心违背小时候的约定,所以才主动退婚,成全他们。”
太后一声冷笑,说道:"好大的口气。自古以来,哪个皇子不是妻妾成群,你倒还委屈起来了?"
我镇定回应:"律法有言:信约需双方共同制定并遵守,若一方违背,约定便自行作废。宁王违背诺言之时,那婚约便如废纸一张。所以臣妾并无委屈之感,不过是从前的约定不再作数罢了。"
其实我的手心早已冒出冷汗。
我这般偷换她话语的意思,她会不会觉得我在耍小聪明呢?
太后沉默片刻,忽地大笑起来:"好,好。昭儿,你这媳妇性子可真不小,不过倒也有趣得很。"
贺兰昭微笑着看向我,说道:"孙儿正是喜爱她的聪慧。"
被他这样一看,我的脸瞬间发烫。
不就是演戏嘛。
装得还挺像回事。
寿宴结束后,贺兰昭被太后唤去了慈宁宫。
我等他等得心烦,便独自去御花园散散步。
转过拐角,却被贺兰廷拦住了去路。
他笑着说:"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聪慧。"
我顿时警觉起来,大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你不用防备我,我不会害你的。"他神情有些萎靡,"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实在憋得难受,就找你的柳侧妃去吧。"
他却一脸欣喜道:"你这是在吃醋,对吧?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
"令秋,之前是我做错了事。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我眯起眼睛,问道:"你打算怎么弥补?"
"只要你愿意离开太子回到我身边,我就休了柳芸,往后再也不纳妾。"
他的天真让我忍不住笑了:"你倒是说说,你哪一点比得上太子?我干嘛要为了你和太子和离?"
"太子面冷心硬,从不肯对女子动真情,他不过是在利用你。可我不一样,我爱的只有你,我会给你幸福的。"
我差点就吐出来。
"以后少说这种恶心人的话。我夫君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着急了:"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现在可是你嫂子!"
"我不信你会如此绝情。是不是太子威胁你了?"
"你少自作多情了。只许你移情别恋,就不许我爱上别人?"
他红着眼睛问:"你从前为了嫁给我,不择手段,连自己的清白都能算计。你以为太子会爱上你这种满肚子心计的女人?"
他这话彻底激怒了我:"那是因为你当时身份低微,我爹不同意我嫁给你,我才出此下策!你要点脸行不行!"
他却突然松开我,笑得十分诡异。
"皇兄,你都听到了。"
我瞬间僵在原地,机械地转过头。
十步开外的花丛中,静静地站着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
正是贺兰昭。
回去的路上,贺兰昭一直板着脸。
他生气也是正常的,哪个男人听到自己老婆的旧情事能不恼怒呢。
尽管我只是他名义上的老婆。
到了太子府,我刚想下车,他却一把拉住我,问道:"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我思索片刻,说道:"虽说我的名誉受到了损害,但我从未做出过分的事。你若不信,可以找人来检验,我还是……"
"谢令秋!"
他黑着脸打断了我。
"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这个?"
啊,难道不是吗?
我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个想法让我全身发凉。
我呆呆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又希望他永远都不要说出口。
但他还是缓缓开了口:
"就为了这样一个人,你连自己的清白都能算计。谢令秋,你真是……"
"心肠歹毒、不择手段?"我接过他的话,"殿下是不是想这么说?"
我咧嘴一笑:"早说不就行了。之前闹了那么久,我还以为您早就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没错,我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要不是六皇子实在不成器,我也不会投靠您了。"
其实我是真急了。
我也不清楚自己急什么,但就是控制不住。
我这人一急就爱说狠话。
那些不知死活的话就像蚕豆子一样从我的嘴里往外蹦:"我连自己亲爹都能出卖,太子还指望我这种恶人能有几分真心?什么逃荒啊、乞丐啊、被迫结亲啊,全是骗你的,你还真信了?哎呀,真是丢人。"
"我就是贪图名利,就是爱荣华富贵爱得要命。不然我回相府干什么?"
我假笑着,眼中全是虚假:"殿下这么在意我是否清白,不如不用找人来验,您现在就可以……"
"谢令秋。"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漠。
"给我滚下去。"
回到住处,我拼命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真是越来越娇气了,以前别人把我脸往地上踩,我还能笑着给人家擦靴子。
现在只是被凶了一句就想哭。
看来好日子不能过得太多,过得多了人就变得矫情了。
往后的几个月,贺兰昭都没有来找过我。
我也没去找他。
他现在知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肯定讨厌死我了。
我怕在他面前一出现,他一生气就把我休了。
我还想着当太后呢。
后来阿梨告诉我,江南发生了水患,贺兰昭奉命去赈灾了。
我麻木地点点头。
第二天起,我就开始计算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要是他赈灾有功,得到皇上的嘉奖,心情一好,说不定我就能成功爬上他的床。
然后顺利生下皇子。
接着就能当上太后。
可是等啊等,没等到贺兰昭回京,却等来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坏消息:
太子染上了时疫,命悬一线。
听到这个消息,我手中的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茶水溅了我一身。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我差点没站稳。
时疫?这不是一年后才会发生的事吗?
怎么现在就来了?
难道是因为我重生改变了事情的走向?
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还没爬上他的床呢。
由于没圆房就有孩子实在太不现实。
于是我决定当晚就收拾包袱去江南。
趁着他还有一口气,我得把他睡了。
我没想到贺兰昭遭遇的不是时疫,而是刺杀。
刺杀他的人是谢令仪。
她死活不肯说出是谁指使她的,对着我癫狂地笑着。
"贱人!你害得我父兄含冤而死,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所爱之人的滋味!"
我心里想着她错了,我根本不爱贺兰昭,我只是来睡他的。
可是当我看到他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时,我还是不争气地哭了。
他这副惨样,谁下得去手啊?
床头挂着十几条被血浸透的绷带。一个人怎么会流那么多血呢?
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吗?
我拉住正要离开的医师:"别走。大夫,你救救他,救救他。"
大夫只是遗憾地摇摇头,说伤口太深,他无能为力。
我听到他虚弱地喊我的名字。
但我不敢靠近他,只能坐在他床头的地上哭泣。
"你平时,咳咳,牙尖嘴利的,现在就只会哭。真难看。"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一阵风。
"和我说说话吧。说什么都行。"
我哭得直抽抽:"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谢令仪才会刺杀你。"
他费力地摇摇头:"不怪你。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我伸手去摸他冰凉的指尖:"你能不能别死?你是个好人。好人不该死。"
"你不想我死?"
"不想。"
"为什么?"
想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红着眼睛说出了真心话。
"从来没人像你对我这么好。那天在马车上,我说的全是气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我就是害怕你觉得我心思卑劣,怕你觉得我恶心,怕那一点点好又被收回去了。"
他用指腹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是我不对。那天不该凶你。"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泪如雨下:"殿下,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我去给你请大夫,总会有人能治好你的。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你别离开我。"
他嘴唇动了动:"其实我……"
小六突然冲进来大喊:
"殿下,人抓到了!您不用装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贺兰昭迅速爬起来,扯下胸前的绷带,抹了把脸,白色的粉末簌簌掉落。
他目不斜视地穿好衣服:"我去审讯犯人,你在这儿等我。我回来给你解释。"
小六吓得瑟瑟发抖:"老大,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兰昭揪走了。
我在原地僵了好久,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我立刻起身收拾东西,打算趁夜溜回京城。
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我往东,他往西。
我后退,他前进。
就是不说话。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谢令仪不肯招供,我只能演一出戏,引出幕后之人。"
我梗着脖子:"嗯,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生气?"
……
我哪里是生气。
我是尴尬。
刚才真以为他要死了,什么话都说了。
他肯定会狠狠嘲笑我。
笑我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
他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那你知道那日寿宴回来后我为什么生气吗?"
我低下头:"我满肚子心计,不是什么好人。"
他咬牙切齿道:"谢令秋,你真是个榆木疙瘩。"
我茫然地抬起头。
却被一只宽大的袖子遮住了眼睛,一个带着皂角冷香的柔软之物轻轻印在了我的唇角。
袖子移开,贺兰昭的脸微微泛红。
"为了那样的人算计自己,你真是傻到家了。"
"你要是早告诉我这些事,我不会容忍他那样欺负你。"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吧?清誉这种东西我从来不在意,我只是气你为什么不知道多爱惜自己一点。"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印在我唇角的是什么,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含糊地点了点头。
他拉着我往回走。
"干,干嘛?"
"不是要爬床吗?我看着你爬。"
"这个倒也不急……"我绞尽脑汁转移话题,"对了,幕后之人是谁?"
"贺兰廷。他狗急跳墙,想当太子。"
"我就知道是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
他一脚踢开房门,把我压在门后,声音有些沙哑:
"不急。先把这床爬了。"
我急中生智:"等会儿!你先说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这个以后再说。"
"我就要现……唔……不行,你的伤……"
"装的。"
短暂的喘息过后,铺天盖地的吻再次袭来。
"专心点。"
我是小六。
太子说我缺心眼,娘娘也说我缺心眼。
哦,其实应该叫老大。
还在街上乞讨的时候,就是老大罩着我。
有一天,老大从一个好心的贵人那里得到了一袋银钱,高兴得不得了,说要请我们去春风楼吃一顿。
结果半路上钱就被人抢走了。
只给我们留下了几个冷馒头。
我和小七气坏了,一路追上去要钱。
结果追到了一辆华贵的马车前。
那时候还不知道马车里的贵人是太子,只是不明白这种富贵人家的公子为什么要抢乞丐的钱。
一个身着黑衣的带刀侍卫笑着说:
"你们这几个小身板,拿着一袋子钱到处招摇,小心被人盯上,把小命丢了。"
后来进了太子府跟着他办事,我才知道他叫徐甲。
他说太子是个好人。
我和小七不屑地撇嘴,说世界上哪有什么好人。
哦,除了老大。
他问我:"你知道你家老大是怎么成为相府小姐的吗?"
我说这有什么稀奇的,丐帮里能人多着呢。
他敲了我一个脑袋瓜子,说是太子让人放出丞相亲生血脉流落在外的消息,相府怕被文人指责,才出面认亲的。
我说为什么呀,又不是亲生的。
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她自己都吃不饱,还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可见是个好人。殿下说了,好人就应该有好报。"
我心里觉得这是在侮辱我们,我和小七虽然不会打架、不会卖惨、还吃得很多,但是我们忠心啊。
后来相府倒台了,我们还想办法救老大出去呢。
没想到老大成了娘娘。
还差点被我们给害了。
我和小七抱头痛哭,整天提心吊胆。
殿下让我们帮忙办事,说事情办好了,他就留老大一条命。
这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啊!
然后我们又是抓府里乱传闲话的下人,又是给民间说书人塞钱,让他们编一个相府千金归来复仇的故事。
又是去千里之外的青州找老大娘亲的坟墓。
累得半死。
结果进宫汇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把我惊呆了。
一向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居然抱着太后的膝头撒娇:"皇祖母,您就见见她吧。孙儿保证您会喜欢她的。"
我抖着嘴唇对小七说,糟了,太子被夺舍了。
小七说夺个屁,你个实心眼的, 那是喜欢。
殿下老早就喜欢娘娘了,但是娘娘和我一样傻, 看不出来。
我大惊失色,问他怎么知道的。
我说可是他让她滚欸。
小七翻白眼说那你也滚。
后来我才知道, 太子也不是哪哪都好的,他有点……那怎么说来着。
傲娇。
对,傲娇。
就是有话憋着不说, 净让人猜。
比如他想见老大, 但不直接说,让人去府里传假消息。
老大是给骗来了, 但是知道真相后很生气, 两个人当晚就打架了。
床都打塌了。
我想这样下去不行, 得让老大明白殿下的心意。
于是我把这些事一股脑都和她说了。
她听完就哭了, 边哭边骂殿下是个长嘴不说的闷葫芦。
我手足无措。
完了,殿下肯定会打死我的。
没想到第二天殿下中午才起来,先阴着脸骂了我几句,然后忍不住笑了,晋我为侍卫长。
乖乖, 我也有光宗耀祖的这天!
小七气死了,说还是傻人有傻福。
我得瑟地龇出一排白牙。
然后余光瞥见厨房的小翠偷瞄我,见我望向她, 又连忙把头撇过去专心烧柴。
耳朵被夕阳染了色,红彤彤的。
我愣在原地,身上好像被雷劈了。
酥麻麻的。
小七在旁边吹口哨:"傻子要开窍咯。"
我挠挠头。
开窍是什么?心砰砰乱跳吗?
好像这种感觉也不错。
完。
来源:俊俏豆花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