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却说玉娇龙驾着马车,载着香姑来到安国留村,找到何招来的家。但见柳条篱墙,一横三间茅舍,周围掩映着几株垂柳。香姑下车,略整衣装便上前叫门。
却说玉娇龙驾着马车,载着香姑来到安国留村,找到何招来的家。但见柳条篱墙,一横三间茅舍,周围掩映着几株垂柳。香姑下车,略整衣装便上前叫门。
何招来应声开门出来,香姑对他说:“你老不必惊怪。蒙玉夫人开恩,已将甥女嫁给了这位春龙官人。我是随他回家,特地绕道来看你老人家的。”何招来忙请她们进屋去。
这天夜里,玉娇龙忆起败于李慕白之事,心想:《秘传》既不能给自己无敌的本领,留它何用?她一气之下,趁香姑睡熟,便从包袱里将它取出,在灯上焚烧起来。
烧着烧着,玉娇龙渐渐冷静下来,不再烧了。她将残存的十多篇卷起,装在一个瓦罐里,找来锄头,在屋旁的一株柳树下挖了一个洞,悄悄地将瓦罐埋了下去。
转眼已过端午。这日,何招来要去京城办货,香姑瞒着玉娇龙给他几两银子,请他买两盒玉娇龙最爱吃的五芳斋“一口酥”。何招来一口答应了。
何招来到了京城,住进安平客店。他办好杂货后,买了几样土产来到玉府。原来他早就怀疑香姑是跟人私奔,想趁机敲诈玉府百十两银子。
何招来被叫到听差房坐下。这时,沈班头瘸着腿进来了,问他来京城做什么。当听说他是专程来看香姑的,便起了疑心:既然是专程来看香姑,为何却在京城买礼物呢?
听差进去禀报后,不一会出来说:“少夫人讲香姑病了,不便相见,现送你十两银子做盘缠,叫你下次再来。”何招来嫌钱太少,执意要见香姑。
少夫人无奈,只得召见何招来,赏他纹银一百两,实说香姑已跟人私奔,叫他今后不要再提此事。何招来见少夫人语气强硬,且钱也不少了,便唯唯喏喏,领了赏钱退了出去。
何招来出了玉府,向沈班头打听“五芳斋”的去处。沈班头问他有何事情,他说去买“一口酥”。沈班头心里一动:“咦,玉娇龙不是特别喜欢吃这玩艺吗?”
沈班头匆匆去报告玉大人,玉娇龙必在何招来家,并提出了请小姐回府的计划。玉大人赞赏地点点头,说:“这事务宜慎密,行动要特别小心。”沈班头连连称是,退出了书房。
沈班头见天色尚早,便去“五芳斋”买回两盒一口酥。他躲进自己房里,取出一个葫芦瓶,用削尖了的麦杆挑出少许麻药,小心地抖进一口酥里。
然后,沈班头约了两个要好的捕快,来到安平客店。两个捕快以查号为名,把何招来叫出房来,东盘西问,故意纠缠他。
沈班头趁此机会,闪身溜进何招来的客房,将掺了麻药的“一口酥”与他买的“一口酥”掉换了,随后偷偷地溜出了客店。
何招来离京回到家里,将两盒“一口酥”交给了香姑。香姑拿着“一口酥”,兴冲冲地走进房里。玉娇龙见了大喜,感激地说:“你真会体贴人!”
二人就着茶吃“一口酥”,一连吃了五、六枚。突然,玉娇龙感到头闷眼花,四肢无力,心里叫道:“我被人暗算了!”一下便昏了过去,香姑也同时昏倒了。
玉娇龙醒来时,发现自己和香姑已被缚进回京城的马车里。香姑十分悔恨,玉娇龙安慰她说:“今后无论怎样,我们都同甘共苦!”香姑感动地哭了起来。
车回玉府,玉娇龙被搀扶回房里。嫂嫂鸾英走过来,抱住小姑,哭着叫声“妹妹”,便给她解去身上的绳索。
香姑等鸾英走后,说:“你想尽孝道吗?那你就服从他们,嫁给鲁翰林吧!”玉娇龙听了,忽有所悟,但想到自己眼前的处境,又陷入矛盾之中。
第二天,玉娇龙去母亲房中探望。刚走到窗前,听得嫂子和母亲在谈论自己的婚事。鸾英说:“妹妹心性,我岂不知?这婚事我可不便去说!”
玉娇龙跨进房来。当她听说鲁府已送来喜贴,父亲已将婚事定在中秋节时,便冷冷地对母亲说:“哪怕父亲按军法行事,女儿也断难从命!”
玉娇龙回到房中,香姑问她怎么打算。她说要想个两全之策,还说:“父母生育之恩,也不能不念啊!”香姑一针见血地说:“两全当然好,就怕两不全!你要拿定主意才是!”娇龙听了哑口无言。
由于玉娇龙抗命拒婚,玉母气得病情加重。这天,玉父来看望她时,她又为女儿请求推迟婚期,玉父大怒,抓起古瓷花瓶摔个粉碎,说:“我如食语,愿以此瓶为誓!”说罢扬长而去。
玉夫人又惊又急,竟昏厥过去。玉娇龙听说,忙赶来床前侍候,为母亲亲自送水喂药。不几天,便见她消瘦下去。
这日,玉娇龙回到后园楼上,见香姑满面泪痕,忙问是怎么回事。香姑一下紧搂住她痛哭起来, 断 续 地说:“他死了……被杀了……在满城。”
玉娇龙用力摇着香姑的肩头,忙问:“谁?”香姑道:“罗大哥!”房间里顿时寂静下来,仿佛一切都死了。
过了许久,玉娇龙才问香姑消息从何而来。香姑说,是四海春客栈蔡幺妹告诉的。原来今年春天,蔡幺妹已与刘泰保成亲,最近她送父亲灵柩回陕西安葬,归途中听到了罗小虎的死讯。
据说罗小虎寻亲来到满城,正遇官盐无故提价,百姓造反,官府派兵镇压。他便仗义勇为,聚集众人乘夜闯进衙去,杀了盐官和狱吏,打开牢门放出了无辜的百姓。
罗虎为掩护大家,被官兵围困在县衙旁的一座庙子里。突然,罗虎从庙里冲出来,砍翻了几个官兵。官兵们紧紧追赶,把他逼到护城河边的一株大树旁。
他背靠大树挥动着短刀,又杀死几个兵勇。其余兵勇站得远远地不敢近前。后来,又来了一队弓手,将箭向他齐射去,他虽浑身是箭,可依然屹立着。
香姑说完,不禁低声啜泣。玉娇龙淡淡地说:“他真不该与官府作对。”一会儿,她望着窗外,又喃喃自语道:“我就在这儿为你守孝罢!”
这天夜里,玉娇龙听说母亲病重,便匆匆赶去母亲房中。她见母亲只剩下一丝气息,痛不欲生。
一会儿,玉母慢慢睁开双眼,紧紧抓住娇龙的手,要她答应鲁家的婚事。玉娇龙看着母亲,异常难过。
鸾英见状,忙俯下身来,说:“母亲,你放心,妹妹的事交给我吧。”玉母摇摇头,用细微的声音说:“娇龙任性,又不甚知礼。鲁家的婚事,一定要她当面答应我!”
玉娇龙这时痴呆地念着:“··他死了,我守孝。”玉母望着她,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兄嫂见母亲痛苦的神色,双双向娇龙跪下,恳求娇龙答应。
玉娇龙眼里火星乱窜,一阵发黑,身不由己地跪下来:“女儿遵命允从,你老人家放心去吧!”玉母终于合上了眼。玉娇龙也昏过去了。
玉娇龙醒来时,见自己已在房间里,香姑正伏在身旁啜泣。她这才朦矓地回忆起罗小虎与母亲都去世了,顿觉心里一片空虚。
过了一些日子,鸾英来到娇龙房里,告诉她说:“鲁翰林将婚期已改在十月初五。”娇龙起先不同意,后在鸾英劝说下,想到自己对母亲的诺言,才勉强答应。
转眼到了十月初五。这天,玉府门前张灯结彩,鼓乐笙歌。午时已到,鲁府摆着全堂执事旗卒,抬着七宝彩舆到玉府接人来了。
玉娇龙由香姑扶着,拜祖辞家。她来到父亲面前,跪在他膝下泣不成声。玉父忙扶起女儿,为她拭去眼泪,并说:“女儿,托列祖列宗福泽,你要为玉门争光啊!”
临上轿前,鸾英来扶玉娇龙。她轻轻撩开红盖帕,见娇龙未施脂粉,面色惨淡,不觉一怔,低声说道:“妹妹,你千万要珍重啊!”说罢,扶她上轿。
听说玉府千金出阁,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但见迎亲队伍里,旗牌旗卒开路,新郎鲁翰林跨骑金鞍骏马,满面春风地跟在花轿后面。
玉娇龙坐在轿中,神情恍惚。她想起罗小虎“两心不变,后会有期”的誓言,心有负疚之感:“小虎,你若有灵,此当应鉴我心!”
花轿在人巷中缓缓移动。突然,酒楼上发出一声怒吼:“停下轿来!”话刚落音,只见一彪形汉子跳将下来,拨开人群,直扑花轿。
这闷雷般的吼声震撼着玉娇龙,她听出是罗小虎的声音,不由得小声叫道:“天啦!他还活着!”顿时,泪水夺眶而出。
鲁翰林见罗小虎闯到轿前,气急败坏地怒喝护轿汉子:“奴才,还不给我捉住他!”几个汉子忙扑了过去。
罗小虎只略展招数,一拳一腿,便撂倒一个汉子。其余几个吓得不敢上前,只远远地瞎咋呼。轿夫们也放下轿子,在一旁吼喝助威。
鲁翰林气极,一面高喊兵勇,一面举起马鞭,劈头盖脑地向罗小虎抽来。罗小虎一手攥住马鞭,喝问道:“你是何人?”
鲁翰林报出名字,罗小虎一听,发出几声狂笑,忿然地说:“你夺我的人,我就不能夺你的鞭?”随即,用力一拉鞭子,一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拉下马来。
鲁翰林惊叫一声,倒在地上,两眼一翻,不动了。这时,花轿被惊马撞翻,罗小虎急忙转身去扶。
他撩开轿帘,玉娇龙猛然见到他,眼里闪出惊喜的光芒,轻声叫道:“天,你真的还活着?”罗小虎一惊,欲问个究竟,但处在这样的时刻,又不便问起。
这时,玉娇龙又轻轻催促说:“你快走吧!”并以手指心,表白自己。罗小虎正犹豫,忽有几个兵勇举刀从背后向他扑来。
罗小虎抓住一个轿夫,转身迎向兵勇。兵勇们只得退后几步,横刀相视。双方处于僵持状态。
这时,有几个兵勇绕到罗小虎身后,罗小虎举起轿夫扫了一圈,大吼一声,将轿夫向两个兵勇砸去。
那两个兵勇还没回过神来,罗小虎已纵身上前,只一拳一脚,将他们撂倒在地。随后,他跳过街心,钻到人群中去了。
玉娇龙从帘缝里看到罗小虎裹入人群,人群任兵勇唬喝,总不让开;又见人群里面有刘泰保、蔡幺妹等人,知道他们是在掩护罗小虎,这才放心了。
兵勇们追罗小虎去了。随行亲友和执事人围着鲁翰林,又是呼唤,又是按穴。折腾了半天,鲁翰林才慢慢睁开一只眼睛。他已说不出话,中风了。
人们雇来马车,把鲁翰林护送回府。鲁府上下由喜变忧,门前虽然张灯结彩,鼓乐声却已停息了。迎亲的人们愁眉苦脸,满堂宾客告辞而去。
玉娇龙的花轿到后,只有伴娘与香姑扶她去洞房旁边的耳室。伴娘说:“老夫人要你行了大礼再入洞房。”说完便退出去了。
耳房里,玉娇龙与香姑担心着罗小虎的安全。香姑说:“罗大哥既然敢来,他就不怕。”玉娇龙说:“京城不比西疆,他人单势孤,很危险!”
香姑叫玉娇龙放心,说她看见沈班头在人群里故意把兵勇引到相反的方向去。玉娇龙听了,暗暗吃惊。但她明白,沈班头此举是担心抓住罗小虎对玉府不利。
正在这时,鲁老夫人陪着鸾英进来。她上下打量了玉娇龙后说:“我鲁家也是积德积善之家,真丢人现眼!宁轩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得了?”她提出用鲁翰林的冠服与娇龙拜堂。
鸾英听了,沉吟片刻,说:“鲁妹丈只是一时受惊犯病,人还在,哪能这样行礼?”鲁老夫人却说:“事到如今,只有这样办,行过礼才好同处一室,以便有个照应!”
一会儿,丫环来叫走了鲁老夫人。鸾英这才走到玉娇龙身旁,说:“别听她们的摆布!”劝她要想开些。玉娇龙点点头说:“你回府去吧,留在这儿难处。”
鸾英走后不久,伴娘带了两个丫环进来,说:“玉少夫人已回府去了,请你动驾到堂上行礼吧!”玉娇龙没理睬她。
香姑听说鲁府真要用鲁翰林的袍服与娇龙行礼,愤慨地说:“我家小姐也有衣服,拿件去代替她好了。”伴娘羞恼地训斥她,转身又促玉娇龙起身。
玉娇龙仍然不应不理。伴娘急了,叫丫环一起来扶娇龙,不料娇龙坐在凳上如生了根一般,丝纹不动。她们用尽全身力气,只是徒然。
正僵持间,鲁老夫人带了仆婢进来。玉娇龙说,她宁愿终身念佛,也不愿成亲。鲁老夫人哪里肯依,命仆婢一齐上前。几个仆婢用尽了力气,哪里搬得动她!
伴娘面红耳赤地一卷衣袖说:“我就不信拉你不动!”她双手抓住玉娇龙的右腕,拼命往怀中拖。玉娇龙只一抬手,她便摔了个仰面朝天、
玉娇龙站起来,面带怒容,指着正在地上呻吟的伴娘说:“我千军万马都见过来,你们岂能撼动!”伴娘听了,只得胆怯地爬着退出门外。
鲁老夫人见状,又急又气,指着玉娇龙说:“好呀,好呀!我去告诉亲友们,玉府养了个好千金,鲁门娶了个好媳妇!”说罢气咻咻地带着奴婢走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香姑感到肚子有点饿了,便拿出一盒“一口酥”说:“这是少奶奶专门给你准备的。”娇龙用手一推,忿然地说:“拿开!我决不再吃它了!”
街上隐隐传来二更鼓响,香姑已耐不住阵阵袭来的倦意,靠在小姐身旁睡了。玉娇龙独坐在那里想心事。
鲁府书房里灯火辉煌。鲁翰林经过太医诊疗,喝了一碗人参再造汤后,渐渐清醒过来,但精神仍十分萎顿。
鲁老夫人命人摆下两桌筵宴,亲友们一边饮酒,一边闲话朝野琐闻。鲁府这才略略有一点儿喜庆之意。
正在这时,门外的丫环一声惊叫,随即一个躯干奇伟的汉子闯了进来。众人皆楞住了:他正是罗小虎!罗小虎说:“我是来找鲁翰林算账的,与诸位无关!”众人哪里敢动。
罗小虎走到鲁翰林床前,抓住衣领将他提起来,喝问道:“你把玉娇龙藏到哪里去了?”鲁翰林吓得直哆嗦,好久才憋出一声:“你…………你…………你…………。”
罗小虎喝道:“玉娇龙若不是心甘情愿,你休敢动她!”说完,将鲁翰林一摔,回转身大踏步出去了。满屋亲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他。
罗小虎穿过走廊,找到了耳房。他推开门,看见了玉娇龙,眼里含着责问与忿懑;玉娇龙也呆呆地看着他。二人默默对视着。
罗小虎眼里的火焰渐渐熄灭了,他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玉娇龙面前,问:“你为何不守诺言?”玉娇龙有口难言,只是垂下眼帘,任泪水直淌。
香姑醒来,见此情景,为小姐辩护:“小姐没有负你。她听说你死了,心里比黄连还苦啊!”罗小虎听了,才知道玉娇龙误信了传闻,忙讲了弟弟罗豹替己挺身而出及遇害的经过。
原来,罗小虎在满城被围在庙里时,罗豹想法引开了官兵,他于混乱中脱身逃走。到了天黑,得知罗豹已被乱箭射死。他悲痛欲绝,将弟弟的尸体掩埋了。
后来,官府也得知杀的不是罗小虎,便密守风声,暗暗派人缉拿他。罗小虎一边逃亡,一边寻找玉娇龙。来到京城“四海春”旅店,刘泰保夫妇见了他,要他呆在店里不要露面。
这天,罗小虎听到街上传来鼓乐声,问是谁家办喜事。刘泰保告诉他:“这是玉府小姐成亲。”罗小虎听了,楞了好半天。
突然,他一把抓住刘泰保的脖子问道:“真的吗?”刘泰保点了点头。他又问:“嫁给谁?”蔡幺妹在旁答道:“鲁翰林。”
罗小虎怒气冲冲,转身就要出门。刘泰保夫妇死命将他拦住:“你闯了祸会连累我们的!”罗小虎听了,慢慢冷静下来,眼里却闪出古怪的神情。
罗小虎平静地说:“我决不闹事,只想找个地方看看热闹。”刘泰保陪他上了街,蔡幺妹不放心,也远远地跟在后面。
罗小虎来到一家酒楼,连饮了几斤闷酒,刘泰保知道今天要出事,忙下楼叫蔡幺妹守住他,自己去邀约几个朋友来照应。不一会迎亲队伍来了,罗小虎终于仗着酒力跳了下去。
罗小虎说到这里,忽听厅堂里隐隐传来啼哭声与嘈杂声。玉娇龙对香姑说:“香姑,快看看去!”香姑迅速地转身走了。
罗小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对玉娇龙说:“如果你愿意嫁给他,这鬓发就还你;不然,我们就一道回西疆去!”玉娇龙伤心地说:“事已如此,我怎能有辱玉门,贻羞父母。你快走吧,快!”
罗小虎说:“你在这儿怎么办?还是随我回西疆自在地生活!”他硬要娇龙和他一起走。正在这时,香姑惊惶地跑来报告,鲁翰林已断气了,鲁府正在四处搜拿罗小虎。
玉娇龙抓住罗小虎的双臂,求他快走。罗小虎摘下她头上的珠冠掷在地上,深情地说:“随我去吧,我会疼你一辈子,何苦留下活受罪!”
这时,门外人影幢幢,还大声吼叫着:“抓住凶手!”玉娇龙急了,一咬唇推开罗小虎,猛地抽出短剑,对着自己的胸窝,向罗小虎步步逼去。
罗小虎边退边叫:“别这样,我走,我走!”玉娇龙把他逼到门外,才轻声回答说:“去吧,只要你活着,终有一天我会来的!”
罗小虎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一辈子。”随即,便消失在黑暗中了。玉娇龙深情地目送着他远去。
罗小虎跑到前院,就被鲁府家丁团团围住。他顺手夺过一个家丁手里的刀,施展招数,一连劈倒数人。剩下的家丁眼睁睁地看着他向大门跑去。
罗小虎刚跑到府门口,又碰上闻讯赶来的兵勇。他大吼一声扑了过去。兵勇们见他来势凶猛,吓得纷纷溃散,让开一条道来。
罗小虎趁机冲出鲁府大门。门外的一群兵勇铁桶般地围了上来。他毫无惧色,挥舞着大刀,东突西撞,锐不可挡。兵勇们只敢用长枪乱刺,不敢近前。
这时,鲁府门前大街上聚集了数百观众。人群里忽地传来一声蒙古话的呼喊:“兄弟,快出来,别上当!”罗小虎听出,那喊话者正是他在新镇救出的贩马人。
人群中又传来刘泰保等人的呼叫。罗小虎决定突围。他收刀吸气,略略定神,然后挥刀直指兵勇,大喝一声,猛扑过去。
兵勇们慌忙后退。罗小虎左手撩起一杆长枪,将一兵勇猛地一拉,不等那人站稳,又猛力一送,把他弹了回去。罗小虎趁势一纵,劈倒两人,冲出重围。
罗小虎钻进密集的人群,被蒙古贩马人一把拉住。他们窜进一条胡同,那里有一辆豪华的马车,二人上车后急忙向铁贝勒王爷府驶去。
再说,玉大人得到罗小虎闯鲁府的消息后,忧愤交集。他立即传令各营兵马,关闭城门,加强盘哨,四处搜捕。霎时,大街小巷,铁蹄奔逐,巡卒穿梭,一片肃杀之气。
鲁府一夜之间,喜事变成丧事。府内素幔低垂,奠烟袅袅。鲁老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她怀疑玉娇龙是这场变故的祸首,对娇龙恨得要命。
鲁翰林出殡后的第二天,鲁老夫人率领一群捧着孝服和灵牌的仆婢来到玉娇龙房里,要她守孝三年,并且日诵经书一卷。玉娇龙一声不吭。
这天晚上,香姑入睡后,玉娇龙咬破手指,用鲜血在灵牌上写下“故显妣玉母黄老孺人灵位”,然后恭敬地摆在桌上,点燃了炉香。
第二天清晨,香姑醒来,见小姐端坐桌前,虔诚地诵着经卷,桌上供着灵牌。香姑忿然了:“难道小姐真要为鲁胖子守孝吗?”但她上前一看,一下子全明白了。
此后,鲁老夫人常常来玉娇龙室外窥探,看见玉娇龙在虔诚地诵经,还真以为是在为她儿子守孝哩。尽管如此,她还是千方百计找岔子,虐待玉娇龙。
一天,适逢鲁翰林诞辰之期,丫环捧来瓜果、三牲,要放在灵位前。玉娇龙上前阻止道:“这是我母亲的灵位。你们要祭鲁老爷,到里面堂上祭去。”丫环只好把东西带走。
鲁老夫人闻报,气得七窍生烟。她怒气冲冲地赶 来,俯身细看灵牌,顿时脸色发青,说道:“好呀,你未免欺人太甚,竟把我鲁府当作玉家的宗祠了!”
鲁老夫人伸手要抓灵牌,玉娇龙手疾眼快,一步上前把灵牌抱在怀里。鲁老夫人气得发疯,临走时咬牙切齿地说:“好,你要当孝女,我成全你!”
从此,玉娇龙三餐茶饭,尽是粗蔬糙食,不见一点油荤,连夜间灯油也不送给。玉娇龙过着奴婢不如的黑暗生活。
玉娇龙终日枯坐房中,鲁老夫人的霜容毒语,仆婢们的冷言奚落,有如透骨寒风,时时向她袭来,但她不悲不怒。香姑对此感到不解和疑惑。
一天香姑想出门买点糕点,被看门人拦住骂了一顿。她回来愤激地对小姐说:“你要想法解脱自己,何苦再受这样的罪!”玉娇龙心里何尝不愤慨,但为了玉府的声誉,她只得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有一天傍晚,鲁府仆妇送来的晚餐竟是一碟冰凉的苜蓿和两碗馊饭。香姑不愿吃,忍着饿先睡了。玉娇龙饥肠辘辘,默默地在黑暗中坐到深夜。
突然,玉娇龙听到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迅即从枕底抽出短剑,一跃下床,躲到门后,屏息地注视着门外动静。
脚步声来到门外,门被推开了。随即出现一个人影玉娇龙借着星光,看出是个女人。只见那影子丢进一件东西,便转身而去。
玉娇龙急忙闪到门前,见那身影正跳过走廊,向墙角走去。她大吃一惊:这身影怎么这般熟悉?她终于想起来了:来者正是蔡幺妹!
玉娇龙打开布包,里面是香喷喷的食物,还有几支蜡烛。玉娇龙点燃蜡烛,看到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患难夫妻敬赠。”
玉娇龙顿觉一阵温暖,连忙叫起香姑。香姑听完玉娇龙的讲述,一把抓住她问:“你怎么不打听罗大哥的下落?”玉娇龙说:“她闪身就走了,我怎能问她呢?”
忽一日,铁贝勒王妃在鲁老夫人的陪同下来看玉娇龙。玉娇龙正要下拜,王妃一把扶起她,注视片刻后,说:“唉,一年不见,怎么这样瘦了?”
王妃将鲁老夫人支走后,告诉玉娇龙,玉大人因罗小虎闯亲,被同僚参奏,受到了“待罪候处”的处分,一直卧病在床。现在官兵正加紧捉罗小虎,如果捉住他,对玉大人将很不利。娇龙听了,深为父亲忧虑,也为罗小虎担心。
王妃见娇龙久久不语,又说:“如果真是罗小虎,他们就捉不到,捉到的就不会是罗小虎!”玉娇龙不觉一怔,心想:“王妃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妃又说:“昨天我请你嫂嫂来,告诉了你的境况。她很疼你,说等你父亲病情稍好后,便来接你回”玉娇龙想起鸾英对自己的疼爱,不禁流下泪
王妃临走时,还告诉玉娇龙:“前不久,我们找到一个驯马手,慓悍异常,很会驯马。今天,王爷带他到王庄驯马去了。”玉娇龙心里一动:这个驯马手会不会是罗小虎呢?
日子在寂寞和忧虑中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快过年的时候,玉娇龙和香姑被鸾英带回了玉府,结束了两个多月的痛苦生活。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龙潜虎归》。
来源:划过指尖的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