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日晌午,柳风正在河边芦苇荡里割草喂羊。忽听得身后窸窣作响,转头便见王媒婆扭着腰肢凑上前来。她一把扯住柳风衣袖,尖着嗓子道:"好你个柳风,倒会躲清闲!你叔父前日托我说亲,今日东村李员外家的千金要相看你呢!"
明朝天启年间,江南道苏州府有个名叫柳风的青年。这柳风自幼父母双亡,在叔父家长大,寄人篱下的日子让他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子。
这日晌午,柳风正在河边芦苇荡里割草喂羊。
忽听得身后窸窣作响,转头便见王媒婆扭着腰肢凑上前来。
她一把扯住柳风衣袖,尖着嗓子道:"好你个柳风,倒会躲清闲!你叔父前日托我说亲,今日东村李员外家的千金要相看你呢!"
柳风闻言手一抖,镰刀差点割了手指。
他慌忙甩开王媒婆的手,后退两步道:"王婶子莫要说笑,我这般穷小子,哪配得上李员外家的千金?"
王媒婆却突然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道:"实话与你说了吧,那李小姐前日撞见你在河边读书,倒生了些心思。只是..."她突然凑近,指甲几乎掐进柳风胳膊,"只是她房里丢了支金簪,有人瞧见那日你在李府后墙根下转悠!"
柳风顿时如坠冰窖。
他想起前日确曾在李府外墙拾到支金簪,本要送去府上,却被管家轰了出来。
此刻见王媒婆眼中寒光闪烁,心知这是场鸿门宴。
正僵持间,芦苇深处忽传来女子轻笑。
但见个穿藕荷色衫子的姑娘转出来,正是李府丫鬟碧桃。
她斜睨着柳风,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柳公子好手段,那日拾了簪子不还,原是想借此攀高枝?"
柳风急得额角冒汗,连声道:"姑娘莫要血口喷人!我..."
话未说完,碧桃突然甩出块帕子,帕角竟沾着甜腻香气。
柳风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恍惚间听见碧桃冷笑:"公子既说没拿簪子,不如随我去小姐面前分辩个清楚?"
待柳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间陌生厢房。
雕花床榻前立着个锦衣青年,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在下李慕白。"那人摇着折扇,"舍妹丢的簪子,柳兄可愿归还?"
柳风挣扎着要起身,却觉浑身酸软。
他盯着李慕白腰间晃动的玉佩,突然认出那是前日当铺新收的赃物——
原来这李公子竟是江洋大盗!
正思忖间,窗外忽传来打更声。
李慕白脸色骤变,抓起案上烛台抵住柳风咽喉:"三更天该换岗了,柳兄若不想连累叔父,最好乖乖听话。"
柳风闭目长叹,忽觉袖中一硬。
原是白日割草时,在芦苇丛里拾到的半块虎符!
他强压狂跳的心口,哑声道:"公子要簪子不难,只是..."他故意拖长语调,"只是前日我在芦苇荡还拾到件稀罕物。"
李慕白眼中精光暴涨:"何物?"
"半块能调兵遣将的虎符。"柳风睁眼直视对方,"公子若放我一条生路,明日我便将虎符埋在城西老槐树下。"
李慕白手中烛台微微发颤。
他自然不信这穷小子真有虎符,但此刻更怕夜长梦多。
思忖片刻,他忽然展颜笑道:"柳兄说笑了,明日我亲自送你去城西。"
五更梆子响时,柳风被蒙着眼押出李府。
马车颠簸中,他默默数着车轮转数,待行至城西乱葬岗,突然翻身滚下车辕。
身后传来李慕白怒喝:"你竟敢使诈!"
柳风扯下蒙眼布,月光下露出狡黠笑容。
他扬了扬手中真正的虎符——原是方才假意摔倒时,用芦苇杆偷换了李慕白身上的真物!
"公子且看,这才是真虎符。"他转身奔向林深处,"明日衙门见吧!"
谁料刚钻进密林,脑后忽起阴风。
柳风闪身避过,却见三个蒙面人呈三角围拢。
为首之人嗓音沙哑:"好个机灵小子,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偷听到我们与李慕白的交易。"
柳风背靠古树,冷汗浸透衣衫。
他瞥见其中一人腰间露出的匕首纹样,突然想起叔父曾说的江湖秘闻——
这是"血滴子"的标记!
正绝望时,林间忽传来清越哨声。
但见个红衣女子踏月而来,手中软剑抖出银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也敢行凶?"
蒙面人见状色变,为首者虚晃一招便要遁走。
红衣女子却不追击,反手甩出枚铜钱。
铜钱破空击中柳风膝弯,他扑通跪地,听得女子冷笑道:"小子,你偷的虎符是前朝遗物,拿着它去衙门,是想害死全城百姓?"
柳风怔住,抬头望去。
女子撕下面纱,露出张英气勃勃的脸:"我乃锦衣卫指挥使,顾清歌。你叔父三日前已将你托付给我。"
原来叔父早知李府勾当,暗中报了官。
柳风望着顾清歌腰间绣春刀,忽然福至心灵:"大人,学生愿将功赎罪!"
当夜,李府地窖里。
柳风举着烛台,看顾清歌用虎符打开暗门。
成箱的火药映着众人惊愕的脸——李慕白竟私通倭寇,妄图炸毁漕运码头!
三个月后,苏州府衙前。
柳风接过知县递上的赏银,转手塞给旁边跛脚老卒。
老卒却推回来,咧嘴笑道:"公子留着吧,那日你假意被俘,引出血滴子老巢,这赏银该得。"
正推让间,忽闻得马蹄声急。
顾清歌勒马停在阶前,抛来个油纸包:"给你的。"
柳风打开一看,竟是半块虎符,背面新刻了行小字:
"慧极必伤,然国士无双。"
夕阳将众人影子拉得老长。
柳风攥着虎符望向天际,忽见几只白鹭掠过运河。
他忽然想起那夜芦苇荡的月光,原来这世间明暗,终需有人拨开迷雾。
远处传来货郎的拨浪鼓声,混着船工的号子,在暮春的风里渐渐飘远。
来源:四旬老汉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