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命运这东西，从不会提前打招呼。它总在你不以为意的时刻，突然推你进一条深不可测的河流里。有的人顺流而下，有的人学会了游泳，而有的人，还能遇见一只狐仙。

命运这东西，从不会提前打招呼。它总在你不以为意的时刻，突然推你进一条深不可测的河流里。有的人顺流而下，有的人学会了游泳，而有的人，还能遇见一只狐仙。

窗外有风，有树，有静悄悄的天光，还有偶尔拂动的鸟鸣。刘赤水站在自家青石门槛前，指尖划过门板裂痕，疲惫且茫然地说：“这日子，像一壶温水，喝起来没滋没味。”

早晨总是温柔，人还未彻底醒来。可昨夜那缕幽幽梅花香，与竹帘边模糊的身影，如困兽般在他脑海里绕成一个结。他发觉自己老想着那些本不该存在的事。

“赤水，你心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事？”娘亲从灶房里出来，拍拍他肩膀问。

刘赤水咧嘴笑，“没什么，昨晚喝多了，做怪梦罢了。”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是一团模糊的火，不知为何，一到夜里，仿佛草木都被点燃了一般躁动。

月亮如银盘悬天，圆润得不像人世间的东西。那晚，刘赤水被朋友拉去爽快畅饮。酒过三巡后，他心头一个激灵，突然记起家中烛火。别人觉得他小题大做，他却莫名担心。

回家的路碎石嶙峋，脚步在孤独里变得格外清脆。刚进屋，他便听屋内微弱说笑，像是梦中的声音。他本以为自己喝多了，可窗影中却有两道纤细的人影。一男一女，旖旎如画。“谁！”他鼓起勇气呵斥，那男女影子扑簌而散，留下淡淡的花香，还有一块精致绣帕。

有时候，意外不过是一场相遇的序幕。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透进屋子，犹如撒开的盐粒。门前站着个贼亮的女孩，剪水秋瞳，她说，要回手帕。

“此物归还可以，只求你……找个好媳妇给我。”刘赤水话语里带着试探，那女孩眼里流光一转，“先生说话算数？”

他苦笑：“我若食言，日后遭雷劈可好？”

女子妙目一眨：“那就请先生等着。”

时间像一颗朝露，在太阳升起前就已经消失。几天后，媒婆果然领来个女子。凤仙，一身素衣，面有倦色，那双眼睛闪烁着不像人间女儿家的锐利。“她昨日还在家里梳妆，如今怎么……”

凤仙眉间带愠：“先生这便是欺我么？我不曾讲过要嫁人，怎就被送来？”

刘赤水低头道歉，面皮发热：“姑娘，皆因我当时口快，如果你不愿，明日便请媒婆送您回去。”

凤仙怔了怔，只轻轻摇头：“回不去了。”

沉默浓重，像春雨湿透的瓦砾。但夜色渐深，两人的话语一步步踩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凤仙说话慢吞吞的，带着乡野气，可一笑时又明快得像秋天河里的鱼。刘赤水有些紧张，也有新鲜。他想，或许人这一生，注定会碰上一段无法解释的奇缘。

“书生呀，你读书那么辛苦，为了什么呢？”凤仙问。

“只盼着来日破晓，有个好前程，也有个人能唤我‘夫君’。”他答。

凤仙未语只是慢慢地笑，眼里却有遥远的风雨样的忧伤。

日子宛如翻书，不管你看不看，新的一页都会如期翻过。

八仙姐姐横刀杀至，为姐妹们的纷争添油加醋。刘府的夜晚闹腾起来，鞋履首饰屡屡失窃，敢情不是偷窃，倒更像顽童游戏。

凤仙笑着将抢来的绒花偷偷藏进刘赤水怀里，瞪他一眼：“可别声张！”

“好，好。”刘赤水咽了口唾沫，觉得心上痒痒的。

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狐仙们的跳脱活泼，和世间女子别无二致。人性无非如此——嫉妒、取悦、撒娇、吃醋，凡尘百态也罢，仙盟狐径皆然。

但欢乐不会停留太久。人世间自由终究是带着枷锁的。风头过后，八仙一怒，狐族迁徙远山，凤仙也随之而去。再见，无日。

刘赤水回望空房，指尖摩挲绣帕，恍如隔世。有些失去，是寂静的：你走了，所有声音都变得非常慢，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等一个答案。

又是一年秋草黄。

命运总喜欢在旧巷深处设下伏笔。一天傍晚，刘赤水在郊外遇见熟悉的狐族侍女。那人只轻轻点头：“主子在山麓，念你许久。”

他追风逐月而去。山路弯又陡，冷风如刀，心却热得炽烈。终于见了凤仙。她眼里藏着无限缱绻，也有难言郁闷。

席间凤仙低声唱《破窑记》，调子低回婉转，仿佛将两人心中的痛搅成一团：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桌上酒杯照见彼此的模样。凤仙说：“赤水，我等得到的不过是一场虚妄；你也为我荒废学业，众人笑你，亲友冷眼。我不忍你再为我拖累。”

刘赤水的心抽成一团麻，嘴唇蠕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清楚自己的懒惰和自卑，也明白凤仙的为难。心口一片荒芜，他仿佛长久地游离在秋夜寒风里，无所适从。

临别时，凤仙送出一面青铜镜：“赤水，此镜恒久伴你。你若勤学，镜中见我；你懒惰，便不复相见。”

凤仙走后，季节更替。

镜子成了他的枕边人、一切希望。每当他埋首苦读，镜中凤仙笑意盈盈，似乎在温柔鼓励。“原来看不见身外人，却总能看得见内心。”赤水暗自苦笑。

可是懒病难治。一次、两次，他还是犯了。酒醒时，镜里凤仙背过身去——她的失落正如自身的羞愧。有时读书疲累，赤水便对镜自语：

“凤仙，你说，这世界只要努力，总会有回报吗？”

镜中人不语，只让微凉的镜面映出一个黯淡的自己。思念与悔恨混杂成一股力量，渐渐让他不敢荒废光阴。书桌前那枚宝镜，不只是仙术，更是一种情感的依赖，一根随时绷紧的弦。

日复一日，刘赤水开始领会：人的本事不是靠天赐的福分，而是咬牙撑出来的。只有那些愿意吃苦的人，才配享受一分温柔。

村里人偶尔经过，看到刘赤水书声琅琅，有人笑他傻，也有人称颂他的勤奋。可世事往往这样，你越挨骂，越容易迎来清白的清晨。

有一回，赤水体力不支，对着镜子嚎哭。镜里的凤仙眼底也挂着泪。“你若坚持下去，以后我们定会团圆。”她的声音像秋风，凉，却让人振作。

许多年后，通过努力他终于在科举中高中了。

来源：爱爱正能量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