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遍江阴之北大街的烟雨旧梦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5-20 20:25 2

摘要:当扬子江的水汽漫过五月的柳梢,我总会在南半球的深秋里,隔着八千公里的云霭,听见北大街石板缝里渗出的潮意。那是属于江南的呼吸,带着木梁陈酿的霉香,混着菖蒲与蚊香的气息,在记忆里酿成一坛琥珀色的酒。苏童笔下的香椿树街该是这般模样吧,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发亮,河浜里漂着

青瓦斑驳映寒塘,石巷幽深月影长。

井水浮甘消暑气,蒲扇摇落满天霜。

当扬子江的水汽漫过五月的柳梢,我总会在南半球的深秋里,隔着八千公里的云霭,听见北大街石板缝里渗出的潮意。那是属于江南的呼吸,带着木梁陈酿的霉香,混着菖蒲与蚊香的气息,在记忆里酿成一坛琥珀色的酒。苏童笔下的香椿树街该是这般模样吧,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发亮,河浜里漂着碎萍,黄昏时暖黄的街灯漫过雕花窗棂,像外婆围裙上永远洗不掉的油渍,温柔而陈旧。

八十年代的阳光总带着醺然的暖意,外婆家的天井是被时光腌渍的琥珀。那口井沿生着墨绿苔藓的老井,曾是夏日里最清凉的秘境。我们把西瓜浸在竹篮里沉入井底,看它们像顽皮的孩子在水中浮沉,偶尔有一只红蜻蜓停在井绳上,翅膀振出细碎的光斑。蚊子在暮色里织成薄雾,外婆摇着蒲扇的手从不曾停,青绿色的铁风扇在墙角发出老式座钟般的嗡鸣,与远处针灸店里艾条的熏香纠缠成茧,把每个蝉鸣聒噪的夏夜都裹进记忆的锦囊。

街角的食品店永远飘着焦糖的甜香,仿佛把整个秋天的桂花香都熬进了马蹄酥里。五分钱一块的酥饼盛在粗瓷盘里,咬下去时,层层叠叠的糖霜会沾在嘴角,像年少时藏不住的欢喜。我总爱坐在店门口的石阶上,看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草在风里摇头,听隔壁裁缝铺的缝纫机嗒嗒地数着时光,直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才想起该回家帮外婆生煤炉。

后来搬到新虹桥一村时,推土机的轰鸣正撕开老城的衣襟。那些被拆毁的砖墙上,还留着我们用粉笔写的算术题;新栽的梧桐树苗在风中簌簌发抖,像刚换上校服的少年。人民路上的 "新音乐园" 音像店是青春的圣殿,大喇叭里流出的《夕阳醉了》总让我想起同桌女孩的麻花辫。9.8 元的原版磁带是月零花钱的奢想,40 元的进口卡带则像陈列在玻璃柜里的星辰,而 100 多元的 CD 更是遥远的银河 —— 我们曾趴在柜台前,用指尖丈量着与世界的距离,看迈克尔・杰克逊的海报在日光灯下泛着金光,听后街男孩的歌声撞碎在刚擦过的玻璃上。

对面的新华书店永远飘着油墨香,青灰色的湖南练习册像块顽石压在书包底,却不妨碍我们在金庸的江湖里策马扬鞭。每到周末,总有人捧着《射雕英雄传》躲在书架后,听见管理员的脚步声便慌忙把书塞进习题集里,心跳声盖过了窗外蝉鸣。中山公园的古亭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春天看玉兰落进池塘,秋天捡梧桐叶夹在日记本里,而公园后门的游戏厅则是另一个宇宙,一块钱三个的游戏币能换来整整一下午的快意恩仇,操纵着《街头霸王》里的角色挥拳时,仿佛也在和青春里的迷茫搏斗。

司马街的清晨是被糍饭团的热气唤醒的,卖早点的阿婆总在铁锅里煎着金黄的油条,看它们在沸油里舒展成月亮的形状。咸浆里的紫菜与榨菜末是浮在雪面上的落英,而晚自习后的牛肉粉丝汤则是寒夜里的篝火。高巷口的小店灯影昏黄,我们推着金狮自行车鱼贯而入,看老板在蒸腾的热气里撒下葱花,听勺柄碰着碗沿的叮当声,把少年人的烦恼都泡进滚烫的汤里。

若说江阴是四季流转的盛宴,那刀鱼便是春天的信笺。当扬子江的冰裂声还在耳畔,渔船上的白帆已载来细鳞闪烁的刀鱼,清蒸后佐以姜丝,连盘底的汤汁都鲜得让人掉眉毛。夏天的螃蜞螯是河边顽童的宝藏,蹲在石阶上用棉线系着油条诱捕,不多时就能装满搪瓷盆,加一把葱爆炒,便是下饭的妙品。到了秋风起时,河豚的肥美让人甘愿冒 "拼死吃河豚" 的险,雪白的鱼肉裹着浓稠的汤汁,像是把整个秋天的温柔都吃进了肚里。而冬日里最温暖的慰藉,莫过于山观镇上一碗滚烫的羊汤,奶白的汤汁里浮着胡椒粒,连碗沿都凝着一层油润的光,喝下去时,寒意便从骨头缝里往外逃。

江阴的人呐,是比河豚更鲜美的存在。我的生物老师缪勤,总在我与外婆争执后轻轻拍我的肩,她的办公室飘着薄荷膏的清香,窗台上的仙人掌开着鹅黄色的花。"要不要住到我家来?" 她当年的这句话,像春日里第一缕融雪的阳光,化开了少年心中的冰棱。如今在微信里重逢,她鬓角已添白发,却仍用当年那温和的语气说:"你那时啊,眼睛里总像有团小火苗。"

舅舅的故事是改革开放浪潮里的一朵浪花。十六岁支边新疆的少年,带着戈壁的风沙回到故乡,从递灰桶的小工到执掌企业的老总,他总说:"江阴人脚下有石板,心里有江河。" 那些在泥水里摸爬滚打的日子,那些在夜校里啃书本的夜晚,都成了他办公室里的勋章。而我的同学德军,从南极科考队的队员到接过父亲工厂的商人,放弃纽约的霓虹回到长江边的厂房,把 "责任" 二字写成了横跨太平洋的航线。

二〇一九年的暮春,我又站在了北大街的旧址前。曾经逼仄的小巷拓宽成柏油马路,外婆家的天井已变成停车场,唯有那口老井还倔强地立在街角,井沿的苔藓里嵌着几片碎瓷。音像店的旧址上开着奶茶店,电子屏里跳动的光代替了当年的大喇叭,却再没有哪首歌能让我驻足良久。好在中山公园的玉兰依旧按时盛开,新华书店里仍有少年躲在书架后读小说,扬子江的点心铺飘出的香气,还是记忆里那勾人的甜。

暮色漫过君山时,我在老同学的茶店里听着评弹。琵琶声里,吴语软糯如糯米团子,把 "北大街"" 司马街 " 这些地名都唱成了含在舌尖的橄榄。窗外的河浜上,游船载着游客缓缓驶过,船娘的蓝布衫闪过一丝亮色,恍惚间竟像是当年外婆在井边浣衣的模样。原来有些东西从未改变 —— 青石板下的流水仍在诉说往事,老槐树的年轮里藏着几代人的梦,而江阴人骨子里的豪爽与坚韧,正如扬子江的水,无论流经多少岁月,总带着奔涌向前的力量。

如今在南半球的秋夜里,我常对着明月泡一壶碧螺春。茶叶在杯中浮沉,像极了北大街河浜里的碎萍。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却总在某个瞬间,与记忆里音像店的歌声重叠。原来乡愁不是地理的距离,而是时光酿成的酒,是外婆留着霉斑的木箱,是同学录里褪色的留言,是无论走多远,都能在灵魂深处听见的,青石板上的足音。

当岁月把我们都酿成了故事里的人,才明白故乡从未离开过 —— 它在我们咬下第一口马蹄酥时便种下了根,在第一次听见长江浪声时便注入了魂。那些在北大街奔跑的午后,那些在音像店前徘徊的黄昏,那些在老井边数星星的夏夜,都成了我们与江阴之间,永远剪不断的脐带。

(完)关注我,江阴故事讲不完,希望大家多多转发!_注:故事均智能采集于网络,配图及文稿有误的地方务必请多多指正,待建议意见集合后再修改发布_感谢分享!

来源:人生处处有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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