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电话挂断的瞬间，张瑞那张脸上的颜色，比调色盘还要精彩。先是震惊的煞白，嘴唇哆嗦着，像是冬天没穿够衣服。接着是懊悔的铁青，额角的青筋一根根爆起，随着粗重的呼吸跳动。最后，一切颜色都褪去，化为一种见了鬼的惨绿。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连敲击键盘的声音都消失了。几十双眼睛，或明或暗，全都聚焦在老板张瑞和他面前的倒霉蛋，我表弟李浩身上。上午那场单方面的咆哮还在耳边回响。那张被撕成碎片的请假条，还静静地躺在垃圾桶的最上层，像一具被肢解的蝴蝶尸体。现在，刽子手本人，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

电话挂断的瞬间，张瑞那张脸上的颜色，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先是震惊的煞白，嘴唇哆嗦着，像是冬天没穿够衣服。

接着是懊悔的铁青，额角的青筋一根根爆起，随着粗重的呼吸跳动。

最后，一切颜色都褪去，化为一种见了鬼的惨绿。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连敲击键盘的声音都消失了。

几十双眼睛，或明或暗，全都聚焦在老板张瑞和他面前的倒霉蛋，我表弟李浩身上。

上午那场单方面的咆哮还在耳边回响。

那张被撕成碎片的请假条，还静静地躺在垃圾桶的最上层，像一具被肢解的蝴蝶尸体。

现在，刽子手本人，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僵立在原地。

他动了。

他迈开腿，朝着李浩的工位走过来。

他脚上那双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步一步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旁边的女同事紧张得握紧了鼠标，指节都发白了。

大家都以为，这是第二轮羞辱的开始。

毕竟，张瑞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道歉”这两个字。

李浩更是缩着脖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双手无措地放在键盘上，像个等待审判的囚犯。

然而，张瑞走到李浩面前，停住了。

他没有咆哮。

他甚至没有说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比哭都难看。

嘴角咧开的角度很怪异，脸上的肌肉都在不自然地抽搐，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讨好。

“那个……李浩啊。”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还带着一点谄媚的颤抖。

全办公室的人，下巴都快惊掉了。

张瑞竟然弯下腰，亲手从垃圾桶里，一片一片地，捡起了那张被他撕碎的请假条。

他小心翼翼地把碎片放在李浩的桌上，又飞快地跑回自己办公室，拿了卷透明胶带出来。

他就那么蹲在李浩的工位旁边，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笨拙地，一小块一小块地，把那张假条粘回去。

他额头上全是汗，几缕头发粘在上面，狼狈不堪。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胶带被撕开的“刺啦”声，清晰得刺耳。

粘好后，他把那张皱巴巴的假条捧在手心，递给李浩。

“李浩，你看，哥早上……早上是误会了。”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

“年轻人，个人问题很重要的，是公司发展的基石嘛。”

“这个假，我批了。”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金色的钢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半天怎么够呢？”

他自言自语，又划掉了“半天”，改成了“一天”。

“对，一天，好好准备，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李浩。

李浩已经完全懵了，嘴巴半张着，大脑显然处理不了这魔幻的现实。

他下意识地扭头，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我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

我朝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先接着。

看他要玩什么花样。

李浩接收到我的信号，才颤巍巍地接过了那张“死而复生”的请假条。

“谢谢……张总。”

“谢什么，应该的，应该的。”

张瑞搓着手，似乎觉得还不够。

他猛地一拍大腿。

“对了，去相亲怎么能挤地铁。”

他立刻掏出手机，吼向电话那头的助理。

“给我马上订一辆专车，对，最好的那种，送到楼下等李浩。”

“不，现在就去等。”

挂了电话，他又觉得不妥。

“为了补偿你今天早上受到的惊吓和委屈，公司决定，给你发一千块钱的红包，算精神损失费。”

他不由分说，直接通过公司系统，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李浩转了一千块。

同事们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石化。

窃窃私语声开始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

“我没看错吧？老板被附身了？”

“一千块？我上个月的加班费都还没批下来。”

“这李浩什么来头啊？”

张瑞尴尬地站在那里，汗流得更厉害了，反复地问李浩。

“李浩，你看……这样处理，你还满意吗？”

那卑微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暴君的模样。

他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等待儿子原谅的老父亲。

李浩在众目睽睽之下，坐着老板叫的专车走了。

他前脚刚离开，张瑞就像个没头苍蝇，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

他一会儿站起来，走到窗边朝楼下望望，似乎想确认车是不是真的开走了。

一会儿又坐下，拿起手机想打给谁，可号码拨到一半又烦躁地挂断。

最后，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了我身上。

他端着自己的杯子，踱步到我的工位旁，脸上还是那种僵硬的讨好笑容。

“林凡啊，你跟李浩是亲戚吧？”

我眼皮都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声音平淡。

“表兄弟。”

“哦哦，那感情肯定很好。”

他没话找话，眼睛却一个劲儿地往我电脑屏幕上瞟。

“那个……你表弟，平时都喜欢些什么啊？有什么爱好没有？”

我停下敲击的动作，缓缓抬起头，透过镜片看着他。

“他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人老实，胆子小。”

我顿了顿，补上一刀。

“今天早上被您那么一通骂，当着全公司的面把假条撕了，估计现在魂都还没回来。”

“我猜，他可能没什么心情相亲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张瑞的要害。

他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冷汗瞬间从鬓角滑落。

“别啊，林凡，凡哥！”

他急得连称呼都变了。

“你可得帮我劝劝他，这事关重大，千万不能黄了啊。”

“我早上是猪油蒙了心，我混蛋，我不是人。”

他开始自己骂自己，就差扇自己耳光了。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冷笑，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我知道，时机到了。

我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为难。

“张总，这事不好办。”

“李浩虽然是我表弟，但他也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

“而且，不光是他。”

我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我们项目组那一排死气沉沉的同事。

“我们组最近士气也很低落。”

“前几天您否掉的那个项目预算，大伙儿为了那个方案熬了好几个通宵，结果您看都没看就扔回来了。”

“现在大家都有点沮丧，工作没什么干劲。”

我把话说得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可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张瑞的心上。

他现在有求于我，自然能听懂我的弦外之音。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个预算啊……哎呀，是我没考虑周全，是我官僚了！”

他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地说。

“我现在就批！”

他快步走回办公室，找出那份被他判了死刑的预算申请，看也不看，直接在上面签了字。

然后，他拿着签好字的申请书，像捧着圣旨一样，恭恭敬敬地放到我的桌上。

“林凡，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拿起来扫了一眼。

“张总，您好像签错了。”

“啊？哪里错了？”他紧张地凑过来。

我指着预算金额那一栏。

“我们申请的是十万，您只批了十万。”

“现在物价上涨，人工也贵，十万块……怕是不太够激励大家。”

张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肉痛的表情一闪而过。

但他只犹豫了零点一秒，立刻抢过笔，在“十万”前面，重重地加了个“二”。

“二十万！够不够？不够我再加！”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把申请书递给旁边的项目助理，对方面对这峰回路转的剧情，已经呆若木鸡。

我们组的同事，则齐刷刷地向我投来了崇拜的目光。

那眼神，比看财神爷还要热烈。

我这才慢悠悠地对张瑞说。

“张总，钱是小事。”

“关键是态度。”

“我表弟这个人，很实在，不喜欢别人太势利，更不喜欢别人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看重的是真心。”

张瑞听了，如获至宝，连连点头。

“对对对，真心，我懂了，我一定会改正。”

他像是得到了什么锦囊妙计，转身就走。

下午三点，全公司的下午茶准时送达。

五星级酒店的甜品，顶级的咖啡和果茶，人手一份。

外卖单上，张瑞特地用加粗的字体备注：

“替我的好兄弟李浩请全公司同事，祝大家工作愉快。”

我看着张瑞亲自上阵，帮着前台分发下午茶，忙前忙后，满头大汗的样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很甜。

我知道，这条大鱼，已经死死地咬住了我放下的钩。

晚上回到我和李浩合租的公寓，一开门就看见他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眼神呆滞，一脸生无可恋。

“哥，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怎么，相亲不顺利？”我放下公文包，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

他猛地坐起来，灌了一大口水，像是终于活了过来。

“顺利，太顺利了。”

他表情古怪地说。

“顺利得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他开始跟我描述今天下午那场堪称奇葩的饭局。

他说他到了餐厅，报了名字，服务员直接把他领进了一个豪华包间。

推开门，他看见一个打扮得很精致的阿姨，和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孩。

那应该就是相亲对象张萌和她的母亲了。

可让他差点转身就跑的是，包间里还坐着第三个人。

我们的老板，张瑞。

张瑞一看到他，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哎呀，李浩你来了，快坐快坐，路上堵不堵车？”

那热情劲儿，比见了亲爹还亲。

整场饭局，张瑞就没坐下超过五分钟。

他鞍前马后，像个高级餐厅的侍应生。

一会儿给李浩倒茶，一会儿给李浩夹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妈，萌萌，我跟你们说，李浩可是我们公司的技术核心，绝对的骨干。”

“别看他年轻，我们公司好几个重大项目都是他拿下的。”

“我早就想提拔他了，未来的首席技术官，非他莫属！”

李浩说，他当时尴尬得脚趾都快把鞋底抠穿了。

他一个刚转正一年的普通程序员，什么时候成技术核心了？

他想开口解释，可张瑞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把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张瑞的妈妈，也就是李浩未来的丈母娘，对这个被儿子吹得天花乱坠的“未来CTO”非常满意。

拉着李浩问东问西，从家庭背景问到工作收入，恨不得把李浩的祖宗十八代都刨根问底。

李浩老实，有一说一，把自己农村出身，父母都是农民的情况都说了。

张瑞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不停地想把话圆回来。

“妈，你这什么老观念，英雄不问出处嘛！”

“农村怎么了？空气好，人朴实，这叫潜力股！”

反倒是那个叫张萌的女孩，全程都很安静。

她只是微笑着听着，看着自己哥哥夸张的表演，又看看李浩窘迫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充满了笑意和好奇。

李浩说，那女孩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很舒服。

饭局结束，张瑞非要亲自开车送李浩回家。

后备箱里，塞满了各种大包小包的礼物，全是张瑞妈妈准备的，说是给李浩父母的见面礼。

送到楼下，张瑞拉着李浩的手，语重心长。

“李浩啊，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只要这事儿成了，以后在公司，你横着走。”

“谁敢给你气受，我第一个扒了他的皮。”

李浩讲完这一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次瘫倒在沙发上。

“哥，我感觉比加了三天三夜的班还累。”

“这个老板，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我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苹果。

“他脑子没问题。”

“他只是有个好妹妹。”

我看着李浩那张疲惫又迷茫的脸，心里已经有了新的盘算。

张瑞这把刀，不仅好用，而且，比我想象的还要锋利。

“护短”事件的发酵，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第二天一早，李浩在公司的地位就变得微妙起来。

以前对他爱答不理的同事，开始主动跟他打招呼。

路过茶水间，总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主角无一例外都是他。

李浩很不适应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一整天都坐立不安。

而真正的风暴，是在下午的部门例会上引爆的。

公司里有个主管叫钱峰，是张瑞的远房表弟。

仗着这层亲戚关系，平时在公司里横行霸道，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尤其看不起李浩这种农村出来，闷头干活不爱说话的老实人，以前没少给他穿小鞋。

钱峰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或者说，他不相信自己的老板兼表哥，会为了一个普通员工，动摇他的地位。

他想杀鸡儆猴。

于是，他故意在会上点名李浩。

“李浩，你手上的那个模块，为什么进度这么慢？”

他把一份文件重重地摔在会议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昨天让你今天下班前必须完成，你现在才做了多少？公司请你来是干活的，不是来摸鱼的！”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噤声了。

这是赤裸裸的找茬。

那个模块的工作量，正常来说至少需要三天。

让他一天之内完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李浩涨红了脸，站起来，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正准备开口，会议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张瑞铁青着脸，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冲了进来。

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死死地剜着钱峰。

“钱峰，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火山爆发前的怒火。

钱峰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但还是仗着胆子说。

“哥，我在说工作。李浩他拖延项目进度……”

“你闭嘴！”

张瑞一声咆哮，打断了他。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未来妹夫说话？”

他走到钱峰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地嘶吼。

“你是不是想搞黄我的终身大事？”

“我告诉你，我妹妹的幸福，比这家公司都重要！”

“你今天让他不痛快，我明天就让你全家都不痛快！”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晕头转向。

未来妹夫？

终身大事？

钱峰彻底傻了，脸色惨白，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哥……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用知道！”

张瑞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转身，面对着会议室里所有的员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

“我今天把话放这儿。”

“李浩，以后就是我张瑞的亲弟弟。”

“谁敢动他一根汗毛，就是跟我张瑞过不去。”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转向已经魂飞魄散的钱峰。

“至于你，钱峰。”

“能力不足，拉帮结派，恶意打压同事。”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技术部主管了。”

“降为普通员工，去测试组报到。”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张瑞，又用看神仙的眼神看着我和李浩。

为了一个还没过门的妹夫，当众罢免自己的亲戚主管。

这已经不是护短了。

这是疯了。

我看着张瑞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这一招，够狠，也够蠢。

但不得不承认，效果拔群。

从今天起，李浩在这家公司，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而我，也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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