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跟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解释我们App下个版本的交互逻辑。
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跟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解释我们App下个版本的交互逻辑。
手机在桌上“嗡”地一声,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大姑姐”。
我指着设计稿的手指顿了一下。
实习生很机灵,立刻说:“林姐,您先接电话,我再自己看看。”
我对他笑了笑,拿起手机滑向接听。
“喂,小然啊,吃饭了吗?”大姑姐周莉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热情,从听筒里冲了出来。
“吃了,姐,有事吗?”我捏了捏眉心,往茶水间的方向走去。
“哎呀,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关心关心你嘛。”她咯咯地笑,那笑声让我后背有点发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是我们家这几年总结出来的铁律。
“姐,我这儿还上班呢,您有事就直说吧。”我不想跟她绕圈子。
“行行行,你这个急性子。”周莉清了清嗓子,“是这么个事儿。我们家浩浩,不是谈了个女朋友吗?”
浩浩,她儿子,今年二十五。
“嗯,听说了,好事啊。”我应着,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可不是好事嘛!那姑娘家里前两天跟我们见了面,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得有套婚房。你也知道,现在这房价……我跟你姐夫这点家底,哪够啊。”
来了。
我靠在茶水间的墙壁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一片冰冷。
“所以呢?”我问。
“所以……我跟你妈商量了一下。”
她口中的“你妈”,是我婆婆。
“小然啊,你看,你跟周明结婚也五六年了,就你们俩,住那么大个三室两厅,是不是有点浪费?”
我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浩浩是周明唯一的亲外甥,也就是你亲外甥啊!他这婚事要是黄了,我们老周家的脸往哪儿搁?”
“姐,你想说什么?”我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温度。
“你看,你们那套房子,地段又好,学区也不错。要不……就先过户给浩浩?让他先把婚结了。这不也是了却我们全家一桩心愿嘛!”
她用一种“我这是在跟你商量,但其实是给你一个天大的恩惠”的语气说道。
我气到发笑。
真的,是生理性的,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呵呵。”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小然,你笑什么?”
“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也是为了浩浩好,为了你们好!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你跟周明那房子,浩浩住了,不也还是你们的吗?名字写谁不一样啊?”
“不一样。”我说,“那是我爸妈当年掏空了积蓄付的首付,房本上,是我的名字。”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你的不就是周明的?周明的不就是我们家的?我们家的不就是浩浩的?这道理多简单!”
这强盗逻辑,简单粗暴得让我叹为观止。
我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然后,我用一种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轻快的语气说:“好啊。”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
估计是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
“小然……你,你刚说什么?”周莉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我说,好啊。”我重复了一遍,甚至还笑了笑,“姐,你说的对,都是一家人,浩浩结婚是大事,我这个当舅妈的,肯定得支持。”
“真的?!”周莉的音调一下子拔高,充满了狂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然你最通情达理了!你放心,浩浩两口子以后肯定会孝敬你跟周明的!”
“嗯。”我淡淡地应着。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办过户手续?宜早不宜迟啊,人家姑娘那边还等着信儿呢。”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个不急。”我说,“我跟周明商量一下,然后我手头还有点事要处理,总得让我准备准备吧?”
“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周莉连声答应,“那你尽快啊!我等你消息!小然你真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挂了电话,我站在原地,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倒影。
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眼睛里却像是有火在烧。
晚上,周明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做饭。
他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老婆,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
我没回头,只是说:“先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他的手臂紧了紧,“今天怎么了?感觉你不太高兴。”
我关掉火,转过身看着他。
“周明,你姐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松开我,“她……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想让我们把房子过户给浩浩结婚。”我一字一句地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周明的眼神开始闪躲,不敢与我对视。
“她……她就是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我姐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口无遮拦的。”他一边说,一边想去拉我的手。
我躲开了。
“她说是跟你妈商量过的。”我继续追问。
周明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妈……是跟我提过一嘴。我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就没跟你说,怕你生气。”
“所以,你们全家,都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是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周明却像是被烫到一样,后退了一步。
“不是的老婆,你听我解释。我没同意!我真的没同意!我跟妈说,这房子是你的,我们不能动。”他的语气很急切,但听起来却那么苍白无力。
“你没同意?”我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姐,告诉她这不可能?让她不要来找我?”
“我……我这不是怕伤了和气嘛。我想着冷处理,她说过两天自己就忘了。”
“伤了和气?”我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陌生,“周明,在你心里,是你家那可笑的‘和气’重要,还是我的感受重要?”
“当然是你的感受重要!”他立刻说。
“是吗?可我没看出来。”
我端着菜走出厨房,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那顿饭,我们吃得悄无声息。
饭后,他去洗碗,我在沙发上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本地最靠谱的几家房产中介。
他洗完碗出来,看到我在看房产网站,凑了过来。
“老婆,你看这个干嘛?想换房子了?”他讨好地问。
我没理他,点开一个评价最高的中介,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喂,您好,是XX房产吗?我想咨询一下卖房的业务。”
周明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就褪干净了。
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按掉了通话。
“林然!你疯了吗?!”他冲我低吼,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
“我没疯。”我平静地看着他,“疯的是你们一家。”
“你……你这是干什么?就因为我姐一句话,你就要卖房子?就要跟我闹?”他的声音都在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怕的。
“一句话?”我站起身,与他对视,“周明,结婚六年,这样的话,我听了多少句了?”
“你刚工作那年,你姐说手头紧,找我们借了三万,说过年就还。现在五年过去了,她提过一个字吗?”
“浩浩上大学,你妈说家里条件不好,让我们每个月给他一千块生活费。我们给了四年。他毕业两年了,找到工作了,你妈怎么说的?‘哎呀,孩子刚上班花销大,你们当舅舅舅妈的再帮衬帮衬’。于是我们又每个月给他转两千。”
“前年,你姐夫做生意赔了,一家三口直接搬到我们家,住了整整三个月。每天我下班回来,家里一片狼藉。我买的水果零食,转眼就进了浩浩的肚子。我新买的护肤品,你姐拿起来就用,连问都不问一声。”
“这些,我都忍了。因为你说,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帮。你说,你姐不容易,你妈不容易。”
“可是周明,我呢?我就容易吗?”
“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我辛辛苦苦加班加点挣来的!这个房子,首付是我爸妈一辈子的血汗钱,每个月的房贷,是我在还!凭什么,就因为我嫁给了你,我的东西就成了你们全家予取予取的金库?”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积压了六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周明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老婆,我……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是我的错,是我没处理好。”他走过来,想抱我。
我再次推开他。
“别碰我。”
我的眼神冷得像冰。
“周明,我今天答应你姐了。”
他愣住了,“答应……答应什么了?”
“答应她,把房子给浩浩。”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我指了指电脑屏幕,“房子,我会给浩浩。但不是白给。我把它卖了,换成钱,这样你家想怎么分就怎么分,想给谁就给谁,跟我没关系了。”
“林然!”他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眼睛都红了,“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卖了房子,我们住哪儿?我们这个家怎么办?”
“我们?”我笑了,“从你们一家人背着我商量卖我房子的时候起,‘我们’这个词,就不存在了。”
“我告诉你,周明,这房子,我卖定了。还有,我们离婚。”
“离婚”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周明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没再看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重新拨通了那个中介的电话。
“喂,您好。我想委托你们卖一套房子,在锦绣江南小区,三室两厅,精装修,满五唯一。对,越快越好。”
第二天是周六。
我起得很早,周明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坐在沙发上,像一尊雕塑。
我没管他,洗漱,换衣服,甚至还化了个淡妆。
上午九点,中介公司的王牌经纪人小李就到了。
一个很干练的年轻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笑容专业又得体。
“林小姐,您好。”
“李先生,你好,请进。”我侧身让他进来。
周明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小李,眼神像要吃人。
小李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但还是专业地递上名片:“这位是周先生吧?您好。”
周明没接,只是对我说:“林然,你让他走。”
“他是我请来的客人。”我接过小李的名片,看都没看周明,直接对小李说,“房子你先看一下吧,128平,南北通透,装修是三年前新做的,家电都可以留下。”
“好的,林小姐。”小李如释重负,立刻开始专业地看房、拍照。
周明冲到我面前,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老婆,别闹了,行不行?我们不卖房,我昨天晚上就给我姐打电话了,我骂了她一顿,跟她说房子的事想都别想!”
“哦?”我挑了挑眉,“那她怎么说?”
“她……她当然不高兴,在电话里又哭又闹,妈也打电话过来骂我,说我不孝,胳膊肘往外拐……”周明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委屈。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毫无波澜。
“所以,你又一次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对吗?”
他颓然地点了点头。
“周明,你还没明白吗?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只要这套房子还在我名下,他们就不会死心。而你,永远都会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
我看着他,“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小李很快就看完了房,走过来说:“林小姐,您这房子条件非常好,户型、楼层、装修都是现在市场上最抢手的。如果您不急着用钱,我建议可以挂一个稍微高一点的价格,慢慢等有缘人。”
“不。”我打断他,“我急。挂市场价,或者略低于市场价。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出手。”
小李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明白了,林小姐。那我们签一下委托协议吧。”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房产证和身份证,当着周明的面,在委托协议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周明的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才没有倒下。
他的脸上,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协议签完,小李带着文件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前脚刚走,周明的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婆婆。
周明看着来电显示,手都在抖。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祈求。
我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他最终还是接了。
“喂,妈。”
“周明!你长本事了啊!你媳妇要把房子卖了,你就在旁边看着?那是你们的家!你想当个没家的野鬼吗?!”婆婆的尖叫声,隔着手机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妈,你别说了……”
“我别说?我不说你们就要上天了!那个林然,我看她就是存心不想让我们老周家好过!浩浩是她什么人?是她亲外甥!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浩浩结不成婚?她安的什么心!”
“妈,房子是小然的,不是我们的……”周明还在做着无力的辩解。
“什么她的你的!结了婚就是你们的!她一个外人,嫁到我们家,还分这么清楚?周明我告诉你,这房子要是敢卖,我就死在你们家门口!”
婆婆“啪”地挂了电话。
周明握着手机,失魂落魄地看着我。
“老婆,妈说……她要……”
“我听见了。”我打断他,“让她来。”
下午,我接到了周莉的电话。
她的语气不再是昨天的狂喜和今天的气急败坏,而是一种装出来的、委屈的哭腔。
“小然啊……你这是干什么呀……就算对姐姐有意见,你也不能拿房子撒气啊……浩浩可是你亲外甥,你忍心看他被女朋友家瞧不起吗?”
“周莉,”我连“姐”都懒得叫了,“我问你,浩浩被他女朋友家瞧不起,是因为没房子,还是因为他有一个想抢亲戚房子的妈?”
电话那头瞬间噎住了。
“你……你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
“你那叫商量吗?你那叫通知。”我冷笑,“你通知我,让我把我的房子,给我儿子。周莉,是谁给你的脸?”
“林然!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这房子你卖不了!只要我不同意,周明不同意,我看你怎么卖!”她终于撕下了伪装,露出了泼妇的嘴脸。
“拭目以待。”
我挂了电话,顺手把她和婆婆的号码都拉黑了。
世界清静了。
中介的效率很高,当天下午,我的房子就在各大平台上线了。
标题很醒目:“锦绣江南黄金楼层,业主急售,低于市场价20万,拎包入住!”
一时间,小李的电话几乎被打爆。
周日一整天,我们家就像个旅游景点。
一波又一波的看房客络绎不绝。
我像个没有感情的NPC,一遍遍地介绍着:“这是客厅,朝南的,采光很好。”“这是主卧,带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厨房的家电都是西门子的,基本没怎么用过。”
周明就跟在我身后,像个游魂。
每当有客户对房子表示出强烈的兴趣,问到价格还能不能谈的时候,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而我,全程保持着微笑。
一个客户看中了房子,当场就要交定金。
是一对为儿子准备婚房的老夫妻,看起来很和善。
阿姨拉着我的手,说:“姑娘,你这房子我们是真喜欢。装修也好,看得出是用了心的。怎么就舍得卖呢?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想换个环境。”
就在我们准备签意向合同的时候,门铃被按得震天响。
周明去开门。
门外,站着婆婆和周莉,两个人都是一副来势汹汹、准备拼命的架势。
她们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情愿的公公和姐夫。
“你们来干什么?”周明堵在门口,不想让她们进来。
“我们来干什么?我们再不来,家都要被你媳妇败光了!”婆婆一把推开周明,闯了进来。
周莉紧随其后。
她们看到客厅里坐着的那对老夫妻,还有旁边站着的中介小李,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来看房子的?这房子不卖!”周莉指着客户,尖声叫道。
那对老夫妻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站了起来。
叔叔皱着眉说:“你们是谁啊?我们是来买房的,跟业主约好的。”
“业主?她算什么业主!”婆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拍着大腿开始哭嚎,“天理何在啊!我们老周家娶了个什么媳妇啊!败家精!要把我们全家都赶到大街上去啊!”
中介小李想上前解释,被周莉一把推开。
“没你们什么事儿!都给我出去!这是我们的家事!”
客户夫妻俩面面相觑,脸色很难看。
阿姨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同情和一丝了然。
她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小声说:“老头子,我们走吧。这房子……买不了。”
叔叔点点头,对我说:“姑娘,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叔叔阿姨,实在对不起。”我起身送他们。
“没事,姑娘,我们理解。”阿姨拍了拍我的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自己……多保重。”
送走客户,我关上门,转过身。
客厅里,一地鸡毛。
婆婆还在干嚎,周莉叉着腰,像个得胜的将军。
周明垂着头,站在一旁,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公公和姐夫,一个在抽烟,一个在玩手机,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我走到客厅中央,看着这一家子。
“闹够了吗?”我问。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婆婆的哭声停了,抬起通红的眼睛瞪着我。
周莉冷哼一声:“林然,我告诉你,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天,这房子你就别想卖!”
“是吗?”我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周莉,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够撒泼,够不要脸,全世界都得让着你?”
“你……你骂谁不要脸!”周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谁应我骂谁。”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想要这套房子给你儿子结婚,可以。我开个价,市场价五百万,看在周明的面子上,给你打个八折,四百万。你现在拿出四百万,我立刻跟你去过户。”
“四百万?你怎么不去抢!”周莉尖叫起来。
“我就是在抢啊。”我笑了,“我在抢回我自己的东西。”
“你做梦!这房子是我们周家的!”
“房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从包里拿出房产证,在她们面前晃了晃,“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保护的是我,不是你们这群想巧取豪夺的强盗。”
“你……”周莉气得说不出话来。
婆婆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周明,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她这是要逼死我啊!”
她说着,就往旁边的墙上撞去。
“妈!”周明惊叫一声,赶紧冲过去抱住她。
一场闹剧。
我冷冷地看着。
“够了!”我吼了一声。
所有人都被我镇住了。
我指着门口,对婆婆和周莉说:“现在,立刻,从我家滚出去。”
“你说什么?你敢赶我走?”婆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这里,是我家。产权人是我,林然。我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否则,我就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
我的眼神,让她们感到了害怕。
周莉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姐夫拉了一把。
公公也掐了烟,站起来说:“行了,都少说两句,先回去吧。”
婆婆被周明扶着,还在骂骂咧咧。
周莉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撂下一句“你等着”,也跟着走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
世界终于又安静了。
周明站在门口,没有回头。
过了很久,他才用一种沙哑的、疲惫到极点的声音说:“林然,一定要这样吗?我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
我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
“周明,你告诉我,我们怎么好好过日子?”
“你让我忍,让我让,让我为了你的家人,一次次地牺牲我的利益,践踏我的底线。这就是你说的‘好好过日子’吗?”
“我以为,婚姻是两个人,是伴侣,是战友。我们应该一致对外,去抵御来自外界的风雨。”
“可你呢?你永远都站在我的对立面。风雨来了,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推出去,替你,替你的家人挡着。”
“我累了,周明。我真的累了。”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不是委屈的泪,是告别的泪。
为我死去的爱情,为我这六年的青春。
周明转过身,看到我哭了,彻底慌了。
他想来抱我,手伸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
“对不起……老婆……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重复着,眼圈也红了。
“道歉有用吗?”我擦掉眼泪,“如果道歉有用,我这六年受的委"屈,是不是都能一笔勾销?”
“周明,我们离婚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
说完,我没再看他,转身回了卧室,锁上了门。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他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做错。
长痛,不如短痛。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周明不再试图跟我沟通,他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我知道,他是在逃避。
我也不去找他。
我按部就班地生活,上班,下班,联系中介,接待新的看房客户。
我的婆婆和周莉倒是没再上门来闹,但她们换了策略。
她们开始打“舆论战”。
在亲戚群里,在小区的业主群里,她们把我塑造成一个不孝不悌、心思恶毒、为了钱要逼散自己家庭的恶媳妇。
“现在的年轻人啊,太自私了,心里只有自己,没有家人。”
“可不是嘛,亲外甥结婚,当舅妈的连套闲置的房子都不肯给,还要卖了逼自己老公离婚,真是闻所未闻。”
“听说那房子还是她婚前财产呢,防男人跟防贼一样,这种女人谁敢要啊。”
诸如此类的言论,每天都在各种群里发酵。
我的手机时不时会收到一些远房亲戚发来的“劝诫”信息,字里行间都是指责。
公司的同事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
我知道,一定是周明家的什么亲戚,通过某种渠道,把这些“家丑”宣扬到了我的工作单位。
周明在一家国企上班,不大,人际关系盘根错杂。他家的亲戚,跟我们公司有业务往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成了别人眼中的“奇葩”和“恶人”。
一天中午,部门主管把我叫到办公室。
“小林啊,”他斟酌着开口,“最近……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不动声色:“没什么,王经理,一点家务事。”
“家务事,有时候也会影响工作的。”他叹了口气,“今天上午,我们公司纪委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说你……生活作风有问题,正在闹离婚,影响很不好。”
我攥紧了拳头。
真是好样的。
为了阻止我卖房,他们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王经理,这是我的私事。我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我看着他,不卑不亢地说。
“我当然相信你。”王经理点点头,“但是,你也知道,公司人多口杂。我找你来,也是想提醒你,尽快处理好。不要让事情进一步扩大。”
“我明白。谢谢经理。”
从经理办公室出来,我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浑身冰冷。
我打开手机,找到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那是我大学时的学长,现在是一名很出色的律师。
“喂,学长,是我,林然。”
“哦,林然啊,好久不见。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学长,我想咨询一下离婚和名誉侵权相关的法律问题。”
那天下午,我请了半天假,去见了律师学长。
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包括周莉的电话,婆婆的上门哭闹,以及他们现在在外面散播的谣言。
学长听完,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
“林然,你做得对。”他说,“对付这种人,退让和忍耐是没用的,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关于房子,产权清晰,完全是你个人财产,你有百分之百的处置权。他们闹也没用,报警就行。”
“关于离婚,因为是你提出的,而且对方可能不同意,如果走诉讼程序,可能会有点漫长。但你有他家人长期骚扰、干涉你生活的证据,这些都可以作为夫妻感情破裂的佐证。”
“最关键的,是名誉侵权。”学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他们捏造事实,在公共平台和你的社交圈子里散播,已经对你的社会评价造成了严重损害。这是明确的侵权行为。你要做的,就是收集证据。”
“比如,亲戚群里的聊天记录截图,业主群里的言论,还有,如果能找到人作证,证明他们向你单位散播谣言,那就更有力了。”
“我们可以先发一封律师函给他们,要求他们立刻停止侵权、公开道歉。如果他们置之不理,我们就直接起诉。”
听完学长专业而冷静的分析,我那颗被搅得乱七八糟的心,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好。我明白了。”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天已经快黑了。
华灯初上,街上的车流人流川流不息。
我站在路口,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我从来不是一个有攻击性的人。
我习惯了与人为善,习惯了息事宁人。
但生活,却一步步把我逼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不想再退了。
我的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我只能,靠我自己。
我回到家,周明居然在。
他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没有开灯。
看到我回来,他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了?”他的声音很嘶哑。
“去见了律师。”我打开灯,平静地回答。
他身体一震。
“律师?”
“对。”我把包放在沙发上,看着他,“周明,我已经委托律师,准备起诉你母亲和你姐姐,告她们名誉侵权。”
“什么?!”他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林然,你不能这么做!她们是我的家人!你把她们告上法庭,是想让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吗?”
“你的家人?”我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她们在外面,在我的公司,到处败坏我名声的时候,她们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妻子?”
“她们把你逼到绝路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妻子?”
“她们为了房子,要把我们这个家拆散的时候,她们有没有想过,你是我丈夫?”
“周明,你只想着你的家人,你的面子。你什么时候,为我想过一秒钟?”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
“我……我不知道她们会去你公司……我真的不知道……”他喃喃地说。
“你不知道?”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从来都不关心。你只关心你妈今天高不高兴,你姐今天顺不顺心。至于我,林然,是死是活,是委屈还是痛苦,你根本不在乎!”
“不是的!我在乎!”他大声反驳,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在乎你!林然,我爱你啊!”
“爱?”
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无比讽刺。
“你的爱,太沉重了。它附加了你的母亲,你的姐姐,你全家的索取和贪婪。对不起,我要不起。”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拍在桌子上。
“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
“房子是我婚前财产,归我。我们婚后没有共同财产,存款一人一半。车子归你。我什么都不要你的。”
“你签字吧。我们好聚好散。”
周明看着那份离婚协议,像是看着什么催命符。
他猛地摇着头,“不……我不签……林然,我不离婚!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这么跪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老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我跟他们划清界限,我们搬家,我们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着他。
这是我爱了八年的男人。从大学校园,到步入婚姻。
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是彼此一生的依靠。
可现实,却给了我最响亮的一巴掌。
我的心很痛。
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回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的“醒悟”,来得太晚了。
而且,这真的是醒悟吗?还是只是因为害怕失去房子、失去我这个“提款机”的恐慌?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了。
我慢慢地蹲下身,扶起他。
“周明,别这样。我们之间,已经不是一个‘机会’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你起来。我们体面一点,把这件事结束掉。”
我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看着我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死寂。
他终于明白,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他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律师函很快就寄到了婆婆和周莉的手里。
据说,周莉收到律师函的时候,当场就懵了。
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个在她眼里一向软弱可欺的弟媳,居然会来真的。
她立刻打电话给我,电话被我直接挂断。
她又打电话给周明,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说我没人性,要把一家人往死里逼。
婆婆更是直接气得住了院。
当然,是“气”的,还是“装”的,就不得而知了。
周明夹在中间,焦头烂额。
他来找我,求我撤销律师函。
“林然,算我求你了。我妈都住院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闹到法庭上,让所有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吗?”他双眼通红,满脸疲惫。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周明,她住院,是她自己气的,不是我逼的。如果她不造谣,不诽谤我,就不会有这封律师函。”
“还有,不是‘我们家’的笑话,是‘你家’的笑话。从你决定跟我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你家的人了。”
我指了指桌上的离婚协议,“你到底签不签?不签,我就直接走诉讼程序。到时候,就不是律师函这么简单了。法庭传票,会直接送到你妈的病床前,送到你姐的单位里。”
“你!”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林然,你好狠的心!”
“谢谢夸奖。”我面无表情,“都是被你们逼出来的。”
他终究是怕了。
怕他母亲真的收到法庭传票,怕他姐姐的工作受到影响,怕事情闹大到无法收场。
两天后,他签了字。
我们约在民政局门口见面。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神黯淡。
我们全程没有交流,像两个陌生人,默默地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时,我的心,空了一下。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一个背负了沉重枷锁的人,终于解开了链条。
走出民政局,外面阳光正好。
“林然。”他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不起。”他说。
我沉默了几秒钟,说:“周明,祝你以后,能找到一个你妈和你姐都满意的媳-妇。”
说完,我迈开步子,没有再停留。
房子卖得很顺利。
之前那对被婆婆他们吓跑的老夫妻,通过中介小李又联系到了我。
他们说,回去想了想,还是觉得我的房子最好。他们也打听了一下,知道了我家里的情况,很同情我。
阿姨在电话里说:“姑娘,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房子,我们买了。就当是支持你开始新生活。”
我很感动。
我们很快就签了合同,办了过户。
拿到房款的那天,我去银行,把周明应得的那部分婚后存款,一分不少地转给了他。
然后,我租了一个离公司很近的一居室,开始了我一个人的新生活。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因为之前被举报的事情,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但总归让我在公司里变得有些尴尬。
我需要用加倍的努力和出色的业绩,来证明我自己。
那段时间,我几乎成了公司的“拼命三娘”。
加班到深夜是常态,周末也经常去公司。
我瘦了很多,但也成长了很多。
我主导的一个新项目,因为设计出色,用户体验极佳,上线后数据非常好,为公司带来了可观的收益。
在年底的总结大会上,我被评为“年度优秀员工”,王经理亲自给我颁了奖。
站在领奖台上,看着台下同事们赞许和佩服的目光,我第一次,为自己感到骄傲。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于婚姻、依附于男人的林然。
我就是我,一个独立、强大、可以靠自己活得很好的女性。
至于周明和他家人的后续,我都是零星听说的。
据说,周莉因为那封律师函,被她们单位的领导约谈了。虽然没有处分,但也让她在单位里灰头土脸,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来。
她儿子的婚事,也因为婚房的事情,黄了。
女方家里觉得他们家人品有问题,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婆婆出院后,大病了一场,精神头大不如前。
她和周莉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周明身上,天天在家指着他鼻子骂,说他没用,连个媳-妇都看不住,害得家里鸡犬不宁。
周明离婚又丢了房子,在亲戚朋友面前也成了笑柄。
他搬回了父母家,每天面对母亲的抱怨和姐姐的冷嘲热讽,过得非常压抑。
有一次,我在商场里偶遇了他。
他一个人,在男装区逛着,看起来比以前更瘦,也更沉默了。
我们隔着几排货架,对视了一眼。
他眼神复杂,有惊讶,有尴尬,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悔意。
我只是对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继续挑选我的东西。
我们,终究是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春节的时候,我回了父母家。
我爸妈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
“然然,都过去了。”我妈拉着我的手,“以后就在家过年,爸妈陪着你。”
“嗯。”我笑着点头。
除夕夜,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年夜饭。
电视里放着春晚,外面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我爸给我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看你瘦的。”
我妈给我盛了一碗汤,“喝点汤,暖暖身子。”
我看着他们鬓边新增的白发,眼眶一热。
这些年,我一心扑在自己的小家庭上,忽略了最爱我的父母。
为了那段不值得的婚姻,我让他们担了多少心,受了多少委屈。
“爸,妈,对不起。”我说。
“傻孩子,说什么呢?”我妈嗔怪道,“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我点点头,把眼泪憋了回去。
年后,我用卖房的钱,在离父母家不远的一个新楼盘,给自己买了一套小户型的两居室。
不大,但足够温馨。
我亲自设计,把它装修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原木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壁,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小区的花园。
我买了很多绿植,把阳台打造成了一个小小的植物园。
我还养了一只猫,一只橘色的加菲,我给它取名叫“蛋挞”。
它很黏人,每天我下班回家,它都会在门口等我,用它的小脑袋蹭我的腿。
我的生活,简单,平静,却充满了阳光。
我开始尝试一些以前没做过的事情。
我去学了烘焙,每个周末,家里都会飘着蛋糕和饼干的香气。
我报了瑜伽班,在舒缓的音乐中,感受身体的伸展和内心的平静。
我还开始了一个人的旅行。
我去了大理,在洱海边骑行,看苍山的日落。
我去了厦门,在鼓浪屿的小巷里穿行,听海浪的声音。
我去了成都,在宽窄巷子里吃着火锅,感受那里的悠闲和安逸。
我的世界,因为离开了那些错的人,反而变得更开阔了。
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中介小李。
“林姐,最近过得好吗?”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热情。
“挺好的,谢谢关心。有事吗?”
“是这么个事儿。您还记得您以前那个小区的房子吗?就是您卖掉的那套。”
“记得,怎么了?”
“那房子的新业主,就是买您房子的那对叔叔阿姨,前两天又通过我联系上了,说想把房子卖了。”
我愣了一下,“卖了?他们不是给儿子当婚房吗?”
“嗨,别提了。”小李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据说,他们儿子结婚后,儿媳妇把娘家妈接过来了,天天在家里闹矛盾。老两口受不了,就想把房子卖了,换个小点的,自己清净清净。”
我沉默了。
真是世事无常。
“林姐,我就是跟您说一声。您看,这房子好像跟您有缘无分,跟别人也合不来。”小李开着玩笑说。
我笑了笑,“也许吧。”
挂了电话,我抱着蛋挞,坐在落地窗前。
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
我想起那套房子。
那里,有我曾经的爱,曾经的梦,也有我曾经的痛,曾经的绝望。
它像我人生的一个中转站。
我从那里出走,告别了过去,也走向了新生。
现在,它又有了新的故事,新的纷扰。
而我,已经是一个局外人了。
我低头,蹭了蹭蛋挞毛茸茸的脑袋。
“蛋挞,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喵~”
它叫了一声,用爪子扒了扒我的手。
是啊。
我很幸运。
虽然走过弯路,爱过错的人,但最终,我还是找回了自己。
我的人生,还很长。
未来,也许会有新的爱情,也许会一直一个人。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害怕。
因为我知道,幸福,从来不是别人给的。
而是要靠自己,去创造,去守护。
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
“……是我。”
是周明的声音。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我看到你朋友圈了。”他小声说,“你去了大理,还养了猫。你……过得很好。”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我跟公司申请了外派,要去非洲,三年。”
我有些惊讶,但没说话。
“我爸妈都不同意,我姐也骂我疯了。但是,我想换个环境。”他说,“林然,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希望你……以后能幸福。”
“谢谢。”我说,“你也是。”
“那……我挂了。”
“好。”
电话挂断了。
我看着窗外,天边有几朵白云,悠悠地飘着。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大学的操场上,周明也是这样,紧张地对我说:“林然,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那时的他,眼神清澈,笑容阳光。
那时的我,满心欢喜,以为遇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时光,真是个残酷的东西。
它能把海誓山盟,变成一地鸡毛。
也能把刻骨铭心,磨成云淡风轻。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
不后悔曾经的爱,也不后悔现在的放手。
因为,那都是我的人生。
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人生。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蛋挞,走了,我们去做小鱼干。”
“喵!”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来源:意动风为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