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婆婆点名要喝鱼汤,儿媳做好后她却不让吃,说要留给加班的小姑子喝
婆婆点名要喝鱼汤,儿媳做好后她却不让吃,说要留给加班的小姑子喝
那碗鲫鱼汤,奶白,滚烫,撒着碧绿的葱花,正散发着浓郁的鲜香。
我婆婆赵桂兰,用锅盖“哐当”一声盖住了那碗汤。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
“这汤是给静静留的。”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冷硬得像块石头,“她加班辛苦,得好好补补。”
“你,就吃点剩菜吧。”
我看着满桌的菜,除了那碗被“钦点”的鱼汤,确实都只能算是剩菜了。
心里那根叫“隐忍”的弦,在那一刻,崩断了。
我和陈阳结婚五年,这五年,我自问是个合格的儿媳。
我们是在大学的图书馆认识的。
他穿着白衬衫,坐在窗边,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安静得像一幅画。
而我,咋咋呼呼,像只闯入画中的麻雀。
我们的爱情,简单又热烈。
毕业后,我们决定留在这座城市,结婚,安家。
陈阳家在农村,条件一般,拿不出多少钱。
我爸妈心疼我,怕我受委屈,几乎掏空了半辈子的积蓄,拿出三十万,给我们付了首付。
那是一套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不大,但承载了我们对未来的所有想象。
房本上,写着我和陈阳两个人的名字。
我爸当时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晚晚,房子是两个人的,家也是两个人的,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用力点头,眼眶湿润。
刚结婚那会儿,婆婆赵桂兰对我是不错的。
她会拉着我的手,夸我懂事,夸我爸妈有远见。
那时候,她眼里的笑意是真诚的。
她会笨拙地学着城里人的样子,给我煲汤,虽然味道总是不对,但我喝得心里暖暖的。
转折点,发生在我们搬进新家的第二年。
公公婆主张,老家的房子旧了,他们年纪也大了,想来城里跟我们一起住,方便照顾。
陈阳是孝子,他征求我的意见,眼神里满是期盼。
我能说什么?
我笑着说:“好啊,爸妈来了,家里也热闹。”
于是,这个一百二十平的房子,住进了四个人。
从那天起,我感觉自己从女主人,变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
婆婆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念叨。
“哎呀,这水电费怎么这么贵?在老家,一年都用不了这么多。”
“晚晚,你这衣服也太贵了,一件顶我一年的开销了。”
“我们家陈阳赚钱不容易,你得省着点花。”
起初,我只是笑笑,解释几句。
后来,我发现,解释是没用的。
在她眼里,我花掉的每一分钱,都是在占她儿子的便宜。
她忘了,这房子的首付,是我爸妈出的。
她也忘了,每个月五千块的房贷,是我和陈阳一起还的。
我的工资,甚至比陈阳还要高一点。
小姑子陈静,比陈阳小三岁,大学毕业后,也留在了这座城市。
她是我们家的“公主”。
从小被公婆捧在手心里长大,没吃过一点苦。
她工作不稳定,三天两头换工作,每个月工资不够自己花,还要靠家里补贴。
婆婆对此的解释是:“我们家静静单纯,不懂社会险恶。”
她来我们家,从来不把自己当客人。
我的化妆品,她可以不问自取。
我新买的衣服,她看上了就直接穿走。
婆婆总是在一旁打圆场:“哎呀,姐妹俩,分什么彼此,晚晚你大度,不会跟妹妹计较的。”
我能计较吗?
我计较了,就是小气,就是不把她当自家人。
于是,我只能一次次地把委屈咽进肚子里。
这个家,渐渐变得让我窒息。
陈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总是对我说:“晚晚,我妈就是那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你多担待点。”
“我妹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每一次,他都用“担待”和“别计较”来粉饰太平。
他不知道,我的心,就在这一次次的“担待”中,慢慢变冷了。
今天,是周末。
婆婆早上起来就说胸口闷,不舒服。
我赶紧说带她去医院看看。
她摆摆手,说:“不用,老毛病了,就是想喝口热乎的鱼汤。”
她点名要喝鲫鱼汤,说那个最补。
我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工作,穿上外套就去了菜市场。
为了买到最新鲜的鲫鱼,我跑了三个摊位,最后选了一条活蹦乱跳的。
回来后,我洗、切、煎、炖,在厨房里忙活了整整两个小时。
鱼汤要炖得奶白,火候最重要。
我守在灶台边,不敢离开半步。
厨房里热气腾腾,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我想着,婆婆喝了汤,身体能舒服点,这点辛苦也值了。
汤炖好的时候,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我盛出一碗,小心翼翼地端到婆婆面前。
“妈,汤好了,您趁热喝。”
她闻了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就在她准备拿起勺子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小姑子陈静打来的。
“妈,我今天得加班,晚点回去。”
婆婆的语气立刻变得心疼无比:“哎呀,我的乖女儿,怎么又要加班?累不累啊?吃饭了吗?”
电话那头,陈静撒着娇:“还没呢,忙死了,就想喝口你做的鱼汤。”
婆婆立刻满口答应:“好好好,妈给你留着,你回来就能喝到热乎的。”
挂了电话,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看向我端着的那碗汤,眼神变了。
然后,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
她用锅盖盖住了我的心意,也盖住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我的手还端着碗,僵在半空中。
汤的热气,烫着我的指尖,但我感觉不到疼。
心里的冷,盖过了一切。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妈,我也忙了一上午,就不能喝一口吗?”
她甚至懒得找个好点的借口。
“一锅汤,就那么点精华,都给你喝了,静静喝什么?”
“你是儿媳妇,静静是女儿,能一样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是啊,不一样。
我爸妈的三十万首付,和她偶尔给的一百块买菜钱,是不一样的。
我和陈阳一起背负的五千块房贷,和她女儿心安理得的索取,是不一样的。
我五年来的隐忍退让,和她女儿的理所当然,也是不一样的。
公公陈建军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是个老实人,平时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
他碰了碰婆婆的胳膊,小声说:“桂兰,你这是干啥,晚晚辛苦半天,喝碗汤怎么了?”
婆婆眼睛一瞪:“你懂什么!静静身体弱,从小就爱生病,得好好补补!她一个年轻人,身强体壮的,少喝一顿能怎么样?”
她把“身强体壮”四个字咬得特别重,仿佛我的健康,也是一种罪过。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碗汤慢慢放回桌上。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觉得,很累,很可笑。
我转身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几样东西。
房产证。
我爸妈当初给我转账三十万的银行凭证。
还有这几年的房贷还款记录。
我拿着这些东西,重新回到客厅。
我把它们一样一样,整整齐齐地摆在饭桌上。
摆在那碗被盖住的鱼汤旁边。
婆婆和公公都愣住了。
“晚晚,你这是干什么?”公公的声音有些慌乱。
我没有理他,我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赵桂兰。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妈,我们来算一笔账吧。”
赵桂兰的脸色变了,她大概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我,会突然这样。
“算什么账?一家人,算什么账!”她色厉内荏地喊道。
“要算的。”我坚持道,“不算清楚,这个家,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我拿起房产证,摊开在他们面前。
“这套房子,一百二十平,总价一百五十万。”
“房本上,是陈阳和我的名字,我们是共同所有人。”
我的手指,点在“林晚”那两个字上。
“当年买房,首付五十万。我爸妈,给了三十万。”
我把那张银行转账凭证推到她面前。
“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剩下的二十万,是陈阳的积蓄,还有跟亲戚借的。”
“婚后,我们每个月共同还贷五千零八十块。到现在,已经还了五年,六十个月,总共三十万零四千八百块。”
我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把一笔笔账目清晰地展示给他们看。
“这五年,我的工资,除去还贷,还承担了家里大部分的开销。水电煤气,物业费,网费,还有日常采买。”
“您和爸每个月是会给一千块生活费,我很感谢。但是妈,现在物价什么样,您比我清楚,这一千块,够我们一家四口吃多久?”
赵桂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是她一直以来,刻意忽略,或者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我不是在跟您哭穷,也不是在跟您邀功。”
我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是想告诉您一件事。”
“在这个家里,我,林晚,不是一个外人,更不是一个可以被随意使唤、连喝碗汤的资格都没有的免费保姆。”
“我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是法律上承认的共有人。”
“我尊重您是长辈,是陈阳的母亲,但这不代表,您可以无视我的付出,践踏我的尊严。”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公公低着头,一个劲地抽着烟,烟雾缭ăpadă,看不清他的表情。
婆婆的嘴唇哆嗦着,她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终于挤出一句话,“你这是要翻天吗?就为了一碗汤,你就要跟我算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是,就为了一碗汤。”我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退缩。
“但这碗汤,不是一碗普通的汤。”
“它是我花了两个小时,尽心尽力为您做的。您不领情,没关系。但您不能把它从我面前夺走,理直气壮地赏给您的女儿,然后让我去吃剩菜。”
“这碗汤,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妈,这五年来,您对我怎么样,您心里有数。陈静对我怎么样,您也看在眼里。”
“我穿件新衣服,您说我败家。陈静买个上千的包,您说女孩子就该富养。”
“我偶尔回娘家,您说我胳膊肘往外拐。陈静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您说她工作忙,有上进心。”
“我感冒了,自己买药吃。陈静打个喷嚏,您就紧张得要去炖鸡汤。”
“所有的一切,我都忍了。因为我爱陈阳,我想好好经营这个家。”
“我以为,我的忍让,能换来您的真心。我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久了,您总会看到我的好。”
“但我错了。”
“在您心里,女儿永远是女儿,儿媳,永远是外人。”
“一个可以帮你生孙子、照顾儿子、打理家务,却不配得到一丝一毫尊重和疼爱的外人。”
说到这里,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失望。
对这段我曾经努力维系过的婆媳关系,彻底的失望。
就在这时,门开了。
陈阳回来了。
他手里还提着我早上让他顺路买的水果。
看到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和他妈通红的眼圈,还有我脸上的泪痕,他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了?妈,晚晚,你们怎么了?”
他把水果放在玄关,快步走了过来。
婆婆一看到他,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哭天抢地起来。
“儿子!你可算回来了!你快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她指着桌上的房产证和银行凭证,声音尖利。
“她要跟我算账!她嫌弃我们老的吃你的喝你的了!她要赶我们走啊!”
“就因为我不让她喝一碗给妹妹留的汤,她就要把这个家给拆了!我们陈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一个不孝的媳妇啊!”
婆婆的哭诉,颠倒黑白,避重就轻。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尽委屈的慈母,而我,则是一个为了一碗汤就大逆不道的恶媳。
陈阳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责备。
“晚晚,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跟妈这么说话?还拿出这些东西来,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的语气,像一把钝刀,割在我的心上。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婆婆的攻势又来了。
“她能干什么?她就是觉得我们老两口是累赘!觉得静静拖累她了!儿子啊,妈对不起你,妈没本事,给你添麻烦了……”
她一边说,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知道,这是她的杀手锏。
每次她和我有矛盾,只要陈阳在场,她就会用这招。
而陈阳,每一次都会心软,然后转过来劝我“大度”。
我看着陈阳,看着这个我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我等着他开口,等着他像往常一样,让我“算了”。
如果他今天再这么说,那么,这个家,也就真的到头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陈阳并没有立刻来指责我。
他皱着眉,看了一眼桌上的那锅鱼汤,又看了看我红肿的眼睛。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对婆婆说:“妈,你先别激动。我相信晚晚不是那样的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他转过头,看着我,语气放缓了一些。
“晚晚,你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一刻,我冰冷的心,似乎有了一丝回暖。
他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给我定罪。
他愿意听我解释。
我擦干眼泪,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从婆婆点名要喝鱼汤,到我如何精心熬制,再到她如何因为小姑子一个电话,就将我的心意全盘否定。
我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我说得很慢,很清晰。
每说一句,陈阳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当我说到婆婆那句“你是儿媳妇,静静是女儿,能一样吗”的时候,陈阳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我说完了。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婆婆大概没想到我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一时有些心虚,哭声也小了下去。
陈阳深吸了一口气,他走到饭桌前,拿起了那个锅盖。
他打开了那锅鱼汤。
香气再次飘散出来。
他拿起一个碗,盛了满满一碗汤,然后端到我面前。
“晚晚,你辛苦了,快趁热喝。”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和愧疚。
我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这一次,是因为感动。
我接过碗,手在微微颤抖。
我没有喝,只是捧着,感受着那份迟来的温暖。
婆婆见状,不干了。
“陈阳!你这是干什么!我说了这汤是给静静留的!”
陈阳猛地回过头,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妈!够了!”
婆婆被他吼得一愣。
陈阳认识我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别说对他妈,就是对陌生人,都很少大声说话。
“这汤,是晚晚辛辛苦苦做的,她凭什么不能喝?”
“静静要喝,我可以再去给她买,再去给她做!但是您不能这么对晚晚!”
“她是我老婆,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是我们家请来的保姆!”
“您知道她今天为了炖这锅汤,推掉了多重要的设计稿吗?您知道她为了买到最新鲜的鱼,跑了多远的路吗?”
“您只心疼您女儿加班辛苦,您怎么就看不到您儿媳妇的付出!”
陈阳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还有这房子!您总觉得是您儿子的房子,您忘了,这首付,是晚晚爸妈出的!是她的爸妈,掏空了积蓄,才让我们在这个城市有个家!”
“我们结婚这五年,晚晚受了多少委屈,您心里没数吗?我让您多担待她,不是让您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妈,您要是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真的要被您给拆散了!”
陈阳的一番话,像连珠炮一样,打得赵桂兰毫无还手之力。
她张口结舌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第一天认识他。
她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公公在一旁,把烟头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桂兰,陈阳说得对,这次,是你做得太过分了。”
连一向沉默的公公都开口了。
婆婆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这一次,不是装的。
是真正的伤心和委屈。
“我命苦啊!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给他娶了媳妇,到头来,儿子向着外人,连我这个当妈的都不要了……”
她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
陈阳看着她,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
他没有再去扶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有些道理,如果她自己想不通,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我捧着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鱼汤,心里五味杂陈。
一场家庭战争,似乎以我的“胜利”告终。
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这个家,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想要愈合,恐怕没那么容易。
我站起身,走到陈阳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别说了。”
他回头看我,眼神复杂。
我对他摇了摇头。
我走到婆婆面前,蹲下身。
我把那碗汤,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妈,您别哭了,地上凉。”
我的声音很轻。
“这汤,我不喝了。您也别留给陈静了,她年轻人,在外面什么吃不到。”
“您身体不舒服,还是您自己喝了吧。”
“喝完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
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闹这么一场,不是为了争一碗汤。
我是为了争一口气,争一份尊重。
现在,气出了,尊重,陈阳也给我了。
我不想再继续把事情闹大。
毕竟,他们是陈阳的父母。
只要他们以后能有所收敛,我愿意继续维持表面的和平。
赵桂兰看着地上的那碗汤,又看看我,哭声渐渐止住了。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怨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她没有去碰那碗汤。
她扶着沙发,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累了,回房休息。”
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室,关门声很响。
公公看了我们一眼,摇摇头,也跟着进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陈阳。
还有一桌子没怎么动的菜,和那碗已经彻底凉透的鱼汤。
陈阳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
“对不起,晚晚。”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转过身,埋在他的怀里,把所有的委屈和压抑,都哭了出来。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那晚,婆婆和公公没有出房门。
我和陈阳默默地收拾了残局。
那锅鱼汤,最后被倒掉了。
谁也没喝。
晚上,小姑子陈静回来了。
她哼着歌,一脸轻松。
“哥,嫂子,我回来啦!妈给我留的鱼汤呢?”
她一进门就嚷嚷。
客厅里气氛凝重,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都拉着脸,吵架了?”
陈阳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没什么。汤倒了。”
“倒了?为什么啊!我妈特地给我留的!”陈静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你嫂子忙了一下午做的,她说倒就倒了。”陈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
陈静愣了一下,她看看我,又看看紧闭的爸妈的房门,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自己回房间了。
从始至终,她没有问我一句“嫂子你辛苦了”。
在她心里,我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那一夜,我和陈阳谈了很久。
我把我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了他。
“陈阳,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我不想再当一个受气包,也不想再当一个粉饰太平的‘贤惠’儿媳。”
“这个家,要想好好过下去,必须做出改变。”
我提出了我的想法。
“第一,经济上,必须彻底分开。”
“以后,房贷我们俩还,家里的日常开销,我们按比例出。爸妈的生活费,我们作为儿子儿媳,该给的给,但要有个明确的数额。”
“我不想再出现,我花自己赚的钱,还要被人数落的状况。”
“第二,关于陈静。她是你的妹妹,我尊重她。但她也是个成年人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无限度地索取。”
“她住在家里,可以。但生活费,她必须承担一部分。我的东西,她不能再不问自取。”
“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看着陈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必须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我不是要你跟你父母作对。我只是希望,在我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你能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而不是永远让我‘担待’和‘忍让’。”
“因为,我们才是一个真正的家庭。”
陈阳一直安静地听着。
等我说完,他握住我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晚晚,都听你的。”
“是我以前太糊涂,太软弱了。”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第二天,陈阳找他父母和妹妹,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他把我昨晚说的三点要求,原封不动地提了出来。
毫无意外,遭到了婆婆的激烈反对。
“什么?还要分得这么清楚?你这是要跟我们划清界限吗?”
“还有静静,她一个月才赚几个钱,你们当哥嫂的,不帮她就算了,还要她交生活费?你们的心也太狠了!”
“陈阳,你是不是被这个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她说什么你都信!”
婆婆又开始撒泼。
但这一次,陈阳没有退缩。
他很平静,但态度很坚决。
“妈,这不是划清界限,这是为了让这个家能更长久地走下去。”
“亲兄弟,明算账。一家人,把规矩立清楚了,反而能减少很多矛盾。”
“至于静静,她已经不小了,应该学会独立。我们能帮她一时,帮不了一世。”
小姑子陈静也炸了。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你亲妹妹!”
“嫂子就是见不得我好!她就是不想让我住在这个家里!”
她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我。
我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因为我知道,这场仗,必须由陈阳来打。
这是他作为丈夫,作为儿子,作为兄长的责任。
如果他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我们未来的路,也走不远。
让我欣慰的是,陈阳顶住了压力。
他耐心地,一条一条地跟他们解释。
从法理,到人情。
公公全程沉默,最后,他掐灭了烟头,说了一句:“我觉得,陈阳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吧。”
一锤定音。
婆婆再闹,也无济于C事。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让我不寒而栗。
陈静则是哭着跑回了房间。
我知道,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但我不后悔。
有些和平,是用无底线的退让换来的,那样的和平,不要也罢。
从那天起,我们家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我和婆婆,几乎零交流。
她不再对我指手画脚,但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仇人。
她做的饭,也只会做他们三个人的量。
我无所谓,我自己下班回来,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陈静对我,更是冷嘲热讽。
“哟,某些人现在是家里的功臣了,了不起了。”
“真是好手段,把我哥哄得团团转。”
我一概不理。
跟她吵,只会拉低我自己的层次。
陈阳严格地执行着我们商定好的规则。
每个月,他会把该给父母的生活费,和我们俩该承担的家庭开销,列一个清单,然后把钱转到一张公共的卡里。
他也找陈静谈了几次,要求她承担每个月五百块的生活费。
陈静一开始抵死不从。
后来陈阳直接说,如果不交,就请她搬出去住。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把钱交了。
当然,这钱,大概率是婆婆偷偷塞给她的。
但至少在形式上,规矩立住了。
日子,就在这样不咸不淡,暗流涌动的气氛中,一天天过去。
我以为,事情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我妈打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晚晚,你快回来一趟,你爸……你爸他住院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我爸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住院?
我什么都来不及想,跟公司请了假,疯了一样地往医院赶。
在医院里,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他脸色苍白,戴着氧气罩,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我妈坐在一旁,眼睛肿得像核桃。
医生告诉我,我爸是突发性心肌梗塞,送来得还算及时,抢救过来了,但情况依然不乐观,需要在ICU观察。
而后续的治疗,可能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手术费,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医生保守估计,至少要三十万。
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们家的积蓄,当年为了给我买房,已经掏空了。
这两个月,我和陈阳虽然开始存钱,但也不过杯水车薪。
我妈拉着我的手,哭着说:“晚晚,怎么办啊……我们去哪里凑这么多钱啊……”
我抱着我妈,强忍着泪水。
“妈,你别怕,有我呢。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我第一时间给陈阳打了电话。
他听到消息,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赶到了医院。
他安慰着我妈,跑前跑后地办手续,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那一刻,我真的很感激他。
晚上,我们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我把手术费的事情,跟他说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
“钱的事你别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说:“我们手上有三万存款,我再去找朋友借一点,应该能凑个七八万。”
“剩下的……”他顿了顿,“我们把房子卖了吧。”
我愣住了。
“卖房子?”
“对。”陈阳看着我,眼神很认真,“爸的病不能拖。房子没了,我们以后可以再买。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看着他,眼泪瞬间就模糊了视线。
在这样的时候,他愿意为了我爸,卖掉我们唯一的家。
我还能要求什么呢?
“陈阳,谢谢你。”
“傻瓜,跟我还说什么谢谢。你爸,也是我爸。”
我们决定了,第二天就去找中介,把房子挂出去。
虽然舍不得,但为了救我爸的命,一切都值得。
然而,当我们把这个决定告诉公婆时,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婆婆第一个跳了起来。
“什么?卖房子?我不同意!”
她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为了你那个爹,就要把我们全家住的房子卖了?林晚,你也太自私了吧!”
“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去?睡大马路吗?”
我还没开口,陈阳就冷着脸说:“妈,这是我的决定。晚晚的爸爸病得很重,需要钱救命。”
“他病重关我们什么事?谁家没个生老病死的?凭什么要我们家卖房子去救他?”婆婆不依不饶。
“那是我岳父!”陈阳的声调也高了起来。
“岳父?你叫得倒亲热!你别忘了,你姓陈!你是我赵桂兰的儿子!”
小姑子陈静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就是啊,哥,你也太糊涂了吧?这房子卖了,我们住哪?再说了,这房子以后可是要留给你和我的,怎么能说卖就卖?”
她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原来,在他们心里,这套我爸妈出了大头首付的房子,早就是他们陈家的囊中之物了。
甚至,连她这个没出过一分钱的女儿,都算计着分一杯羹。
我气得浑身发抖。
“陈静,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这房子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这是我哥的房子,就是我们家的房子!”她理直气壮。
“你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我冷笑。
“你!”
眼看我们又要吵起来,陈阳怒吼一声:“都别吵了!”
他看着婆婆和陈静,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妈,静静,我只问你们一句,一条人命,在你们眼里,就比不上一套房子吗?”
婆婆被问住了,她眼神闪烁,嘴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您不用觉得了。”陈阳打断了她。
“这套房子,房本上有晚晚的名字,她有权决定卖掉它。更何况,首付的大头是她家出的。于情于理,我们都没有反对的资格。”
“我已经决定了,房子必须卖。”
“你们要是没地方住,就先回老家。”
陈阳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留任何余地。
婆婆和陈静都傻眼了。
她们大概没想到,陈阳这次会这么决绝。
婆婆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陈静则气冲冲地回了房间,“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我知道,这个家,是真的要散了。
但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难过。
甚至,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第二天,我和陈阳就联系了中介,把房子挂了出去。
因为我们急着用钱,价格挂得比市场价低了一些。
很快,就有人来看房。
那几天,家里人来人往,婆婆和陈静每天都拉着一张脸,好像我们刨了她家祖坟一样。
她们不跟我们说话,也不给我们好脸色。
我和陈阳也懒得理她们,每天医院和家两头跑,身心俱疲。
一个星期后,房子定下来了。
买家很爽快,签了合同,付了定金。
剩下的房款,等过户手续办完,就会打到我们账上。
钱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我爸的手术,也安排上了日程。
手术前一天,我守在病床前,握着我爸的手。
他已经清醒了,但还很虚弱。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愧疚。
“晚晚……爸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笑着说:“爸,您说什么呢?只要您能好好的,我受什么委屈都值。”
“那房子……是爸没用……”
“房子没了可以再买,您只有一个。”我打断了他,“您什么都别想,好好养病,等您出院了,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
我爸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手术很成功。
医生说,我爸的命,算是保住了。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拿到房款的那天,我和陈阳去银行,把钱转到了医院的账户上。
剩下的钱,我们存了起来,准备作为以后的生活基金。
我们租了一个小小的两居室,暂时安顿下来。
搬家的那天,婆婆和陈静没有来帮忙。
她们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回了老家。
走的时候,婆婆对陈阳说:“儿子,你记住,是这个女人,让你没了家。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陈阳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帮我搬东西。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这个我们曾经倾注了所有心血和梦想的地方,我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但我不后悔。
我转头,看着身边满头大汗的陈阳。
阳光下,他的侧脸,依然像我第一次见他时那样,让我心动。
家没了,但只要我们俩还在,家就永远在。
我爸出院后,恢复得很好。
我和陈阳把他也接到了我们租的房子里,方便照顾。
我妈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有营养的饭菜。
小小的房子里,每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那是我结婚五年来,从未感受过的,家的温暖。
我们开始重新规划我们的生活。
陈阳工作更努力了,他说,要尽快赚钱,再给我买一个大房子。
我也接了更多的私活,我们一起存钱,一起为了我们的小家奋斗。
日子虽然清苦,但心里却是踏实的,有奔头的。
大概半年后,我接到了陈静的电话。
这让我很意外。
自从我们卖了房子,她就再也没联系过我们。
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甚至带着哭腔。
“嫂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愣住了。
“出什么事了?”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实情。
原来,她回老家后,不甘心过那种平淡的生活,就跟着一个朋友,去投资什么项目。
结果,被骗了。
不仅把自己的积蓄都赔了进去,还欠了十几万的债。
现在,债主天天上门催债,她和婆婆在老家,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嫂子,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对你。”
“你能不能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帮帮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哭得很伤心。
我拿着电话,心里很平静。
我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同情。
我只是觉得,人啊,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淡淡地说:“这件事,你跟你哥说吧。”
我把电话给了陈阳。
陈阳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对电话那头说:“钱,我可以借给你。但不是给你,是借给你。”
“你要给我打欠条,每个月,从你的工资里,分期还给我。”
“还有,妈那边,你让她也听电话。”
陈阳对婆婆说:“妈,静静的事,我会处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以后,我们的生活,希望你们不要再干涉。”
“晚晚,是我的妻子,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让她受委"屈。”
“如果您能做到,我们还是一家人。如果做不到,那以后,我们就各自安好吧。”
挂了电话,陈阳看着我。
“晚晚,我这么做,你会不会怪我?”
我摇摇头,笑了。
“你做得对。”
我抱住他。
“陈阳,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丈夫该有的担当。”
后来,陈阳给陈静转了十五万。
陈静也真的给我们写了欠条。
从那以后,每个月,她都会准时把钱打到我们的卡上。
虽然不多,但她在用自己的行动,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婆婆,也再也没有打过电话来。
听说,她在老家,安分了许多。
又过了一年,我们的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
我们用卖房子剩下的钱,加上这一年多的积蓄,又付了一个小户型的首付。
房子虽然不大,但那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拿到新房钥匙的那天,我和陈阳站在毛坯房里,相视而笑。
外面,阳光正好。
我突然想起了那碗被倒掉的鱼汤。
它曾经是我婚姻里的一根刺,是我心头的一道疤。
但现在,我已经可以坦然地面对它了。
因为它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婚姻里,比爱更重要的,是尊重和平等。
一味地忍让和付出,换不来真心,只会换来得寸进尺。
当你亮出自己的底线,勇敢地反击时,你才能赢得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包括爱,和尊重。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迟疑的声音。
“是……是晚晚吗?”
是婆婆。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是。”
“晚晚……我……我听陈阳说,你们又买房子了……”
“嗯。”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然后,我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晚晚……对不起。”
“以前……是妈不对。”
“妈知道错了……真的错了……”
“你……你们……还能认我这个妈吗?”
我拿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窗外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看到陈阳正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有询问,也有支持。
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他都会站在我这边。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轻轻地说。
“妈,这个周末,带上爸,一起来我们新家吃饭吧。”
“我给您做……鲫鱼汤。”
这一次,汤,是为我们一家人做的。
来源:第三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