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7世纪的亚洲腹地,一个本该在寺庙里念一辈子经的活佛,偏偏要提着刀去跟两个皇帝掰手腕。
有些人的命,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只是过程扑朔迷离。
17世纪的亚洲腹地,一个本该在寺庙里念一辈子经的活佛,偏偏要提着刀去跟两个皇帝掰手腕。
这人叫噶尔丹,他的故事,就是从脱下那身僧袍开始的。
时间是1671年,雪域高原的拉萨,哲蚌寺里一切如常。
年轻的噶尔丹作为准噶尔部首领的儿子,被送到这里当活佛,前途一片光明,是精神世界的领袖。
可一封从老家伊犁河谷送来的信,把这一切都砸碎了。
信上说,他亲哥,刚当上部落老大的僧格,叫人给捅死了。
家族内斗,老掉牙的戏码,但这次发生在他身上。
摆在他面前就两条路:要么继续当活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要么就脱了这身衣服,回家报仇。
他选了后者。
还俗,对一个活佛来说,是天大的事。
可噶尔丹干得干净利落。
十多年的经文,没能磨掉他骨子里的草原血性。
他从拉萨一路向北,回到那个四分五裂的家。
当时的卫拉特蒙古,说好听点是部落联盟,说难听点就是一盘散沙,谁都不服谁。
他哥一死,更是乱成一锅粥。
噶尔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锅粥重新熬成一块铁。
他打着为兄报仇的旗号,把老爹和老哥的旧部下都聚拢起来。
手段够狠,脑子也够快。
他一边清理门户,把杀他哥的仇人连根拔起,一边又拉拢那些摇摆不定的部落头领。
花了几年功夫,硬是把准噶尔这摊烂泥给重新捏合了起来。
1678年,他打下南疆,把叶尔羌汗国给灭了,自称“博硕克图汗”。
从一个念经的僧人,到手握兵权的草原霸主,他只用了七年。
这七年里,他念的不再是佛经,而是人性和权力的经。
手里有了地盘和军队,噶尔丹的心就野了。
他看着地图,东边是日益强大的大清帝国,北边是不断向东渗透的沙皇俄国。
他夹在中间,但他不觉得这是危机,反倒觉得是机会。
他的目标,是恢复几百年前成吉思汗的荣光,把所有蒙古人都统一在自己的旗帜下。
这个想法,注定了他要跟北京的康熙皇帝碰一碰。
1688年,机会来了。
漠北的喀尔喀蒙古内乱,噶尔丹二话不说,带着他的精锐骑兵就杀了过去。
喀尔喀蒙古哪是他的对手,被打得落花流水,几个大汗连滚带爬地往南跑,直接跑到了大清的边境线,跪在康熙面前请求收留。
这一下,皮球就踢到了康熙脚下。
收,就等于跟噶尔丹撕破脸;不收,漠北蒙古就全姓噶尔丹了,大清的整个北部边防都得暴露在他的马蹄之下。
康熙那会儿刚平定三藩,正是心气最高的时候,怎么可能容忍家门口睡着这么一头猛虎。
就在康熙调兵遣将的时候,噶尔丹也没闲着。
他派人翻过西伯利亚的雪山,去找俄国人。
他给沙皇的信里写得明明白白:我们联手,一起对付大清,事成之后,好处分你一半。
这算盘打得挺响,他觉得沙俄跟大清在东北边境上摩擦不断,肯定乐意在背后捅大清一刀。
但他想错了。
莫斯科那边的沙皇,算盘打得比他还精。
俄国人觉得,噶尔丹这人是把好刀,可以用来牵制大清,让大清没工夫在东北跟他们较劲。
但他们也怕这把刀太快,万一噶尔丹真统一了蒙古,成了气候,扭过头来对付自己怎么办?
所以,俄国人的态度很暧昧:口头上支持,给点武器弹药,但绝不出兵。
他们要的是一个能给大清制造麻烦、但又不足以强大到威胁自己的噶尔丹。
噶尔丹的外交努力,基本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只能独自面对康熙的全部怒火。
1690年,噶尔丹觉得时机成熟了,他带着几万骑兵,浩浩荡荡地向南压过来,最远打到了离北京只有几百里的乌兰布统。
他以为,凭着蒙古骑兵的机动和勇猛,能像祖辈一样,给中原王朝一个下马威。
但他不知道,时代已经变了。
在乌兰布统,等着他的不是长矛大刀,而是清军摆出的一个叫“驼城”的古怪阵法。
上万头骆驼被绳子拴在一起,四肢跪地,背上盖着湿毯子,形成一道移动的城墙。
墙后,是黑洞洞的炮口。
当噶尔丹的骑兵像潮水一样冲上来时,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炮弹。
那种震耳欲聋的轰鸣,是草原上从未有过的声音。
骑兵引以为傲的冲击力,在密集的火炮面前,变成了自杀。
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噶尔丹以前打仗,靠的是快、准、狠,可这回,他的快,快不过炮弹。
他第一次明白,原来打仗不光是靠勇气。
这一仗,把他打懵了,也把他不可战胜的神话给打碎了。
他损兵折将,狼狈地逃回了漠北。
一次失败,并没让噶尔丹认输。
他躲在科布多草原休养生息,舔舐伤口,心里想的还是卷土重来。
但康熙不给他这个机会。
对于康熙来说,噶尔丹就像一根扎在肉里的刺,不拔掉,觉都睡不安稳。
1696年,康熙决定御驾亲征,兵分三路,十几万大军铺天盖地地杀向漠北,就是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决战在昭莫多打响。
噶尔丹的部队,无论是数量还是装备,都处在下风。
清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把噶尔丹的活动空间一点点压缩。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噶尔丹的妻子,能征善战的阿努可敦,眼看丈夫就要被围死,她亲自带着一支卫队,发起了决死冲锋,想给噶尔丹杀出一条血路。
这位草原上的女英雄,在箭雨和炮火中倒下。
妻子的死,成了压垮噶尔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彻底崩溃了,在几个亲兵的拼死保护下,逃出了战场。
从此,他就成了一个在草原上东躲西藏的流亡者。
众叛亲离,连他的亲侄子策妄阿拉布坦都趁机抢了他的地盘,还派兵追杀他。
曾经的草原雄鹰,变成了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1697年的春天,在阿尔泰山的一个山沟里,走投无路的噶尔丹,喝下了随身携带的毒药。
他死的时候,身边只剩下几十个忠心耿耿的部下。
部下们放了一把火,把他的尸体烧成了灰,不想让他落入敌人之手。
一年后,他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为了向康熙皇帝示好,把噶尔丹的骨灰和他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起送到了北京。
康熙下令,把这位一生之敌的骨灰,撒在京城里,任千军万马践踏。
噶尔丹的骨灰被风吹散,再也找不到了。
他的帝国梦,也随着那缕青烟,彻底消散在了历史的风里。
参考资料:
[俄] 兹拉特金(Златкин, И. Я.). 《准噶尔汗国史》(История Джунгарского ханства, 1635-1758). 东方文学出版社,1983年版.
[美] 濮德培(Peter C. Perdue). 《中国西征:大清对中亚的征服》(China Marches West: The Qing Conquest of Central Eurasia). 哈佛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来源:迷茫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