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个承诺,我至少还能完成一半。朵朵放学时,我特意提前到了幼儿园门口。
我和林薇的婚姻走到第十年时,
她看我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温度,
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厌恶。
“废物。”
这是她最近一年最常对我说的词。
我已经习惯了。
早晨七点,我像过去的每一个早晨一样,
系上那条洗得发白的围裙,开始准备早餐。
煎蛋,烤面包,热牛奶。
女儿朵朵的牛奶必须温热,
太凉了她会拉肚子,太烫了她不肯喝。
七点半,林薇穿着真丝睡衣从主卧出来,
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向洗手间。
朵朵揉着眼睛跟在她后面。
“妈妈,今天幼儿园有亲子活动,
你和爸爸能一起来吗?”
朵朵小声地问,眼睛里满是期待。
林薇从镜子里瞥了我一眼,
冷笑一声:“妈妈很忙,
让你爸去吧,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我知道她今天休假。
上周她发在朋友圈的排班表我记得很清楚。
但她宁愿在家刷剧,
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
用她的话说,
“丢不起那个人”。
送朵朵去幼儿园的路上,
她一直蹦蹦跳跳的,
小手紧紧拉着我的两根手指。
“爸爸,你为什么不去上班啊?
小明的爸爸是工程师,
小红的爸爸是医生。
他们说你是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是什么?”
我蹲下来,整理她被风吹乱的刘海:
“爸爸现在的工作就是照顾朵朵啊。
这个工作是不是也很重要?”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回家的路上,我去菜市场买了条鱼。
林薇最近脸色不太好,
需要补补。卖鱼的老板和我很熟,
一边刮鳞一边闲聊:
“又给你老婆买鱼啊?
真是个好男人。”
旁边一个年轻女孩小声嘀咕:
“天天逛菜市场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我提着鱼回家,林薇已经化好妆,
正在换衣服。她扫了一眼我手里的鱼:
“又买这种廉价的草鱼?
跟你说多少次了,
要买就买鲈鱼。”
我没说话,把鱼放进厨房。
其实我买的是鲈鱼,
只是她从来不会认真看。
十年前,我不是这样的。
那时我刚从一家外企辞职,
和朋友合伙创业。
林薇是我的助理,
聪明能干,充满活力。
她说最喜欢我工作时专注的样子,
说我眼睛里像有星星。
创业第三年,项目失败了。
合伙人卷款跑路,
留下我一个人面对债务。
那段时间,我白天应付债主,
晚上借酒浇愁。是林薇一直陪着我,
把她的积蓄都拿出来帮我还债。
她说:“没关系,我们可以重头再来。”
我们结婚了,没有婚礼,
只是领了证,在路边小店吃了碗面。
她捧着热气腾腾的面碗,
眼睛亮晶晶的:
“以后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婚后我找过几份工作,
但都不太顺利。
也许是创业失败的阴影太重,
我变得畏首畏尾。
后来林薇升职加薪,工作越来越忙,
她说:“要不你先把家照顾好,
我养你。”
起初只是暂时的安排,
没想到就这样过了十年。
她从普通职员做到总监,
应酬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
而我,渐渐成了她口中的“废物”。
中午我接到房产中介的电话。
“李先生,您名下的那套学区房,
有买家愿意出到八百万,
您考虑出售吗?”
我想了想:“暂时不用,谢谢。”
是的,我有六套房。
这件事连林薇都不知道。
这些房子是我父母去世前留下的,
他们做了一辈子古董生意,
临走前把毕生积蓄都换成了房产。
父亲说:“这些房子你留着,
不要轻易动用,算是最后的保障。”
我一直记得他的话。
即使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
我也没有动过卖房的念头。
不是舍不得,
而是觉得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林薇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她喝得有点多,高跟鞋都穿不稳。
我扶她在沙发上坐下,
去厨房给她倒蜂蜜水。
回来时听见她在打电话:
“是啊,我就是养了个废物。
十年了,一分钱没赚,
全靠我一个人撑着......”
我把蜂蜜水放在她面前。
她挂断电话,冷冷地看着我:
“你都听见了?”
我没说话。
“听见也好。李哲,
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她说过很多次,
但这次不太一样。
她的眼神很清醒,
语气平静得可怕。
“朵朵归我,房子归我,
你净身出户。反正这房子是我买的,
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赚的。
你白吃白住十年,也该知足了。”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还是那个在我最落魄时,
依然坚信我会成功的女孩吗?
还是那个在下雨天,
非要和我挤一把伞的姑娘?
“好。”我说。
她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你说什么?”
“我说好,我们离婚。”
第二天,我起得比平时更早,
做了最后一顿早餐。
林薇起床时,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就一个行李箱,装了几件常穿的衣服。
“你认真的?”她站在卧室门口,
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离婚协议你准备好,
我随时可以签字。”
我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你去哪儿?你有地方去吗?”
她在我身后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有。”我说。
我去了离朵朵幼儿园最近的那套房子。
三室两厅,朝南,采光很好。
我早就装修好了,
一直空着,偶尔过来打扫。
站在阳台上,能看见幼儿园的操场。
我想象着朵朵在操场上奔跑的样子,
心里突然很难过。
中介又打来电话:“李先生,
那套学区房......”
“卖了吧。”我说。
离婚协议是三天后送来的。
林薇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协议写得很清楚:
朵朵归她,现有住房归她,
家里存款归她,我每月支付抚养费三千元。
很公平,如果我不知道真相的话。
我给她打电话:“协议我看过了,
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哲,
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关于财产分割,
可能还需要再详细一些。”
她冷笑:“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想要我的钱?”
“周五下午两点,
带上你的律师,我们见面谈吧。
地点我发给你。”
我选了市中心那套复式公寓,
那里最适合谈正事。
周五那天,我提前到了。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这套房子是我最喜欢的一套,
视野开阔,装修精致。
但为了朵朵,我可能得卖掉它。
林薇准时到达,
带着她的律师。
当她走进来的时候,
我明显看到她和律师都愣住了。
“李先生,这是......”律师先开口。
“我的房子。”我说。
林薇的表情从惊讶变成愤怒:
“你租的?为了充面子?
李哲,你幼稚不幼稚!”
我没说话,把房产证放在桌上。
红色的封皮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林薇翻开第一本,脸色就变了。
她又翻开第二本,第三本......
手开始发抖。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你哪来的钱?”
“我父母留下的。”
我说,“一共六套。
除了这套,还有两套别墅,
三套学区房。”
律师凑过来看房产证,
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按照婚姻法,这些都属于婚前财产...”
他小声对林薇说。
林薇猛地抬头看我:
“你瞒了我十年?”
“你不也瞒了我很多事吗?”
我平静地看着她,
“比如你和王总的事。”
她的脸瞬间惨白。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
只是从来没有说破。
我以为只要我装作不知道,
这个家就还能维持下去。
但现在,没必要了。
“朵朵的抚养权,我要。”我说,
“其他的,都可以给你。”
“你休想!”她几乎是在尖叫,
“你一个无业游民,
凭什么和我争抚养权?”
我拿出刚刚办好的证明:
“我现在是一家投资公司的合伙人,
月收入是你的三倍。
这套房子离朵朵的幼儿园只有五分钟路程,
对口的是全市最好的小学。
而你的工作经常需要出差应酬,
连亲子活动都没时间参加。”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
心里突然轻松了很多。
这些年的隐忍和委屈,
在这一刻都释然了。
林薇跌坐在沙发上,
眼神空洞。
她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那个她眼中的废物,
突然之间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其实我一直都有,
只是觉得不重要。
我以为婚姻最重要的是感情,
是相互扶持。
直到发现她早就变了,
我才明白,有些东西,
该争取的时候还是要争取。
“下周一,我们法院见。”
我说完这句话,
做了个请的手势。
律师识相地先出去了,
林薇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爱过我吗?”她突然问。
“爱过。”我回答得很干脆,
“但现在不爱了。”
她笑了,笑出了眼泪:
“李哲,你赢了。”
“我从来没想过要赢你。”
我说,“我只想给朵朵一个完整的家。
但现在,我只能给她最好的成长环境。”
她起身离开,背影依然挺拔,
但脚步有些踉跄。
我知道,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关上门,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这十年,我到底在坚持什么?
也许只是为了证明,
当年那个选择和我一起吃路边摊的姑娘,
没有看错人。
可惜,她还是看错了。
或者说,她不愿意再等了。
手机响了,是幼儿园老师发来的照片。
朵朵在画画,画上有三个人:
爸爸、妈妈,和她自己。
下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的家。”
我把照片保存下来,
设成手机屏保。
然后开始整理朵朵的房间。
我买了很多玩具和绘本,
要把这里布置得和原来一样。
窗外阳光很好,
照在新买的公主床上,
暖洋洋的。
我想起十年前那个午后,
林薇靠在我肩膀上,
说我们要生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儿,
给她全世界最好的爱。
这个承诺,我至少还能完成一半。朵朵放学时,我特意提前到了幼儿园门口。
她看到我,像小鸟一样扑过来。
“爸爸!你这几天去哪了?”
她的小手紧紧搂住我的脖子。
“爸爸搬了新家,以后朵朵可以来爸爸这里住。”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眨着大眼睛:“妈妈也来吗?”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正好林薇的车停在了路边。
她摇下车窗,面无表情:“朵朵,上车。”
朵朵依依不舍地松开我:“爸爸再见。”
我看着她们的车消失在车流中,
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家,我开始准备诉讼材料。
律师说,争取抚养权的关键,
是要证明我能给朵朵更好的成长环境。
我拍了房子的照片,
整理了周边学校、医院的资料,
还制定了详细的陪伴计划。
晚上,
“我们谈谈。”
这是我们冷战一周后,
她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我们约在从前常去的咖啡馆。
她瘦了些,妆化得很精致,
但遮不住眼下的疲惫。
“朵朵这几天一直在找你。”
她搅拌着咖啡,没有看我。
“我也想她。”我说。
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问:
“那些房子,真的都是你的?”
“是我们的。”我纠正她,
“虽然法律上属于婚前财产,
但我从来没想过独吞。”
她冷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瞒了我十年,
看着我为了钱奔波劳累,
看着我被人指指点点,
你很得意吧?”
“我从来没有得意过。”
我看着她的眼睛,
“我只是想守住父母留下的东西。
而且,我以为我们之间,
钱没那么重要。”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需要为钱发愁!”
她突然提高音量,
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你知道我每天加班到深夜的感受吗?
你知道被同事嘲笑养了个小白脸的滋味吗?
你知道每次回娘家,
被亲戚问起你工作时我有多难堪吗?”
我愣住了。这些,她从来没对我说过。
“你可以告诉我的...”
“告诉你有什么用?”
她打断我,“你能改变什么?
除了做饭打扫,你还会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所以,
你和王总的事,是为了报复我?”
她的表情僵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
“半年前,我在你手机里看到了照片。”
我说,“你们在酒店门口。”
她低下头,长发遮住了脸。
“对不起。”声音很轻。
“都过去了。”我说。
其实没有过去。
每次想起那张照片,
我的心都像被针扎一样疼。
但我选择了沉默,
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朵朵的抚养权,我不会放弃。”
她重新抬起头,
又变回了那个强势的林薇。
“我也不会。”我说。
谈话不欢而散。
临走时,她突然说:
“下周三朵朵生日,
你要来吗?”
“当然。”我说。
朵朵生日那天,
我早早到了林薇定的餐厅。
她包了个小包间,
装饰着彩带和气球。
朵朵穿着新裙子,
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爸爸!”她看到我,兴奋地扑过来。
我抱起她,亲了亲她的小脸:
“生日快乐,宝贝。”
我从包里拿出礼物——
一个定制的手工娃娃,
长得和朵朵一模一样。
她惊喜地叫起来:“是朵朵!”
林薇站在一旁,勉强笑了笑:
“你倒是会挑礼物。”
这是三年来,
我们第一次一起给朵朵过生日。
前两年,林薇都以工作忙为借口,
让我单独陪朵朵。
朵朵许愿时特别认真,
闭着眼睛念叨了很久。
“朵朵许了什么愿?”林薇问。
“我希望爸爸妈妈不要分开。”
朵朵小声说。
我和林薇对视一眼,
都没有说话。
切蛋糕时,朵朵突然哭了:
“小朋友说,爸爸妈妈离婚了,
就不要我了...”
我心疼地搂住她:
“不会的,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林薇也红了眼眶:
“傻孩子,别听他们乱说。”
送朵朵回家的路上,
她在后座睡着了。
等红灯时,林薇突然说:
“要不...我们再试试?”
我惊讶地转头看她。
“为了朵朵。”她补充道。
“感情不是试出来的。”我说,
“而且,你真的能忘记王总吗?”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非要这么说吗?”
“我只是在说事实。”
车里的气氛又变得僵硬。
到了楼下,我抱朵朵上楼。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领,
好像在梦里也怕我离开。
把朵朵安顿好,我准备离开。
林薇站在门口:“你要走?”
“嗯,明天还要见律师。”
我说。
她咬着嘴唇:“如果...
如果我辞掉工作,
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我愣住了。这份工作曾经是她的梦想,
她为了它付出了那么多。
“没必要为了我放弃你的事业。”
我说,“而且,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
我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我的心也跟着疼,
但我知道,有些裂痕,
一旦产生就无法修复。
第二天,律师告诉我,
林薇撤回了离婚诉讼。
“她说想再考虑考虑。”
律师在电话里说。
我一点也不意外。
林薇是个聪明人,
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该做什么选择。
但这次,我不想再妥协了。
我主动约她见面,
地点就在我们领证后吃饭的那家面馆。
十年过去了,面馆还在,
只是装修旧了些。
她来的时候,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像极了十年前的样子。
“还记得这里吗?”我问。
“记得。”她坐下,“那天你说,
以后要带我去更好的地方吃饭。”
“我食言了。”我说。
“不,是我变了。”她摇摇头,
“我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面端上来了,热气腾腾。
我们像十年前那样埋头吃面,
但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我同意把朵朵的抚养权给你。”
她突然说。
我吃惊地看着她。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她继续说,
“你说的对,我陪她的时间太少了。
而且...”她顿了顿,
“我不配做个好妈妈。”
“别这么说。”
“是真的。”她苦笑,
“我连朵朵对芒果过敏都忘了。
上次生日蛋糕里有芒果,
要不是你提醒,
差点出事。”
这件事我一直记得。
朵朵一岁那年,
因为吃了芒果住院,
我们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
那时林薇急得直哭,
说再也不让朵朵碰任何芒果制品。
可她现在忘了。
“工作我会继续,
但会减少出差。”她说,
“朵朵周末可以和我住。
至于财产...”
“房子你可以选一套。”我说,
“算是感谢你这十年的付出。”
她愣住了:“你...不恨我吗?”
“恨过。”我老实说,
“但现在不恨了。
你曾经是个好妻子,
只是我们走散了。”
她的眼泪掉进面汤里:
“对不起,李哲。”
“我也对不起你。”我说,
“如果我早点告诉你房子的事,
也许不会这样。”
我们达成了协议:
朵朵平时跟我住,
周末和林薇住。
我给了她一套学区房,
方便她看朵朵。
其他的,都过去了。
搬家的那天,朵朵很开心:
“爸爸,新家有大阳台吗?”
“有,还可以种花。”
我说。
“那妈妈来的时候,
可以和我们一起种花吗?”
她仰着小脸问。
我摸摸她的头:“当然可以。”
林薇来帮忙整理朵朵的东西。
看到我给朵朵准备的房间,
她沉默了许久。
“你是个好爸爸。”她说。
“你也会是个好妈妈。”我说。
她走的时候,朵朵哭得很伤心。
我抱着朵朵站在阳台,
看着林薇的车渐渐远去。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像极了我们领证那天的晚霞。
“爸爸,妈妈还会回来吗?”
朵朵抽泣着问。
“她会经常来看你的。”我说。
晚上,我给朵朵讲故事,
哄她睡觉。
她睡着后,我独自在阳台站了很久。
城市灯火通明,
每一盏灯后面都有一个故事。
我们的故事结束了,
但朵朵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手机亮了,是林薇发来的消息:
“朵朵睡了吗?”
“睡了。”我回复。
“谢谢你这十年的包容。”
她说。
我没有回复。
有些谢谢,说出来就显得生分了。
这十年,我们爱过,怨过,
现在该放下了。
第二天,我送朵朵去幼儿园。
路上遇到卖糖炒栗子的小摊,
朵朵说:“妈妈最爱吃这个了。”
我买了两袋,一袋给朵朵,
一袋准备让朵朵带给林薇。
老师看到我,笑着说:
“朵朵这两天开朗多了。”
“谢谢老师照顾。”我说。
回家的路上,我去中介挂了卖房信息。
留两套自住,其他的都卖掉。
我想用这笔钱开个小书店,
顺便照顾朵朵。
中午,林薇来了电话:
“栗子很甜,谢谢。”
“不客气。”
“朵朵...她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早上有点咳嗽。”
“我下班后带她去看医生吧。”
她说。
这样的对话,比从前自然多了。
离婚不一定是仇人,
我们依然是朵朵的父母。
下午我去看店面,
位置不错,离朵朵学校也近。
老板听说我要开书店,很支持:
“这附近正好缺个书店。”
签完合同,我去接朵朵。
她开心地告诉我,
今天画画得了小红花。
“画的什么?”我问。
“画的是爸爸和我在新家。”
她说。
我心里一暖。
也许这样的结局,
对大家都好。
林薇准时来接朵朵过周末。
看到我准备的朵朵的衣物和药品,
她有些感动:“你想得很周到。”
“应该的。”我说。
朵朵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林薇:
“爸爸妈妈,你们能不能一起陪我吃饭?”
我们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好。”
那顿饭吃得很平静。
朵朵一直在说话,
我们安静地听。
偶尔目光相遇,
都迅速移开。
送她们到楼下,朵朵突然说:
“爸爸妈妈,你们能不能抱一下?”
我和林薇都愣住了。
最后,我们轻轻拥抱了一下。
很轻,很短暂。
“保重。”她说。
“你也是。”我说。
看着她们上楼,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十年的婚姻,
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回到家,我开始设计书店的布局。
儿童阅读区要大一些,
方便朵朵和小朋友来看书。
还要留个角落给林薇,
她最喜欢在书店消磨时间。
也许有一天,
我们都能真正释怀。
不是作为夫妻,
而是作为朵朵的父母,
彼此尊重,互相扶持。
窗外月色很好。
我想起父亲说过的话:
“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重要的是住在里面的人,
能不能过得幸福。”
现在,我要给朵朵一个幸福的家。
有书,有花,有爱。
这就够了。朵朵拉着我的手走进她的新房间,
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爸爸,这个公主床好漂亮!”
她扑到床上打了个滚,
小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
我看着她开心的样子,
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底。
“这里可以放你的书和玩具。”
我指着靠墙的书架说。
朵朵跳下床,把带来的绘本
一本本整齐地放上去。
她的动作很认真,
像在完成一件重要的工作。
晚上给她洗澡时,
她突然问:
“爸爸,妈妈一个人住会害怕吗?”
我擦沐浴露的手顿了一下:
“妈妈是大人了,不会害怕的。”
朵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书店的装修进展很顺利。
我每天接送朵朵后,
就去监工。
工人们都很负责,
说月底就能完工。
我在儿童区设计了一个小树屋,
朵朵来看过一次后就念念不忘。
林薇每周三和周五
会来幼儿园接朵朵。
有时她会提前告诉我,
有时直接就去接了。
我渐渐习惯了这种分享。
有一天放学,
朵朵兴奋地举着一幅画:
“爸爸你看!
这是妈妈教我画的!”
画上是三个人手拉手,
虽然站得有些距离,
但每个人都在笑。
“老师说我画得好,
要贴在教室里呢。”
朵朵骄傲地说。
我摸摸她的头:
“朵朵真棒。”
书店开业前,
我带着朵朵去选书。
她在一本童话书前驻足很久。
“想要这个?”我问。
她摇摇头:
“妈妈给我讲过这个故事。
她说这是爸爸
第一次送她的礼物。”
我怔住了。
那确实是我们刚恋爱时
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没想到她还记得,
还讲给了朵朵听。
开业那天来了不少人。
朵朵像个小主人,
忙着给小朋友介绍图书。
林薇也来了,
带了一个花篮。
“恭喜。”她说,
眼神有些复杂。
“谢谢。”我接过花篮,
请她进去参观。
她看得很仔细,
特别是在儿童区停留了很久。
“这里设计得很好。”
她说,“朵朵一定很喜欢。”
中午客人少了些,
我们坐在阅读区喝茶。
朵朵在儿童区和小伙伴玩耍,
笑声阵阵传来。
“她适应得很好。”
林薇说,“比我预想的要好。”
“孩子比我们想象的坚强。”
我说。
她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我调部门了,
现在不用经常出差。”
“那很好。”我说。
朵朵跑过来,满头是汗:
“妈妈,爸爸的书店是不是很棒?”
林薇拿出纸巾给她擦汗:
“很棒,特别棒。”
朵朵开心地笑了:
“那你要常来哦!”
林薇看了我一眼,
对朵朵说:
“好,妈妈常来。”
日子就这样过着,
平静而充实。
书店生意不错,
附近居民都喜欢来这里。
我雇了一个店员小张,
是个大学生,很负责任。
每天接送朵朵,
打理书店,
偶尔和林薇交流孩子的情况。
这样的生活,我很满足。
直到有一天晚上,
朵朵发高烧。
我给她量体温,39度5。
赶紧给林薇打电话。
她很快就赶来了,
衣服都没换,还穿着睡衣。
我们一起送朵朵去医院。
急诊室里,朵朵烧得迷迷糊糊,
一直喊妈妈。
林薇握着她的手,眼圈红红的。
我站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
医生说是急性扁桃体发炎,
需要住院观察。
林薇说:“我请了假,今晚我陪她。”
我说:“我也留下。”
最后我们都留了下来。
朵朵睡在病床上,
我们坐在两旁。
夜深了,医院很安静。
林薇突然说:
“想起她小时候发烧,
我们也是这样守着。”
“是啊,”我说,
“那时你急得直哭。”
她笑了笑:“那时候真年轻。”
“现在也不老。”我说。
气氛轻松了些。
朵朵住院三天,
我们轮流陪护。
有时交接班时,
会多说几句话。
关于朵朵的喜好,
关于她的学习。
出院那天,
朵朵左手拉着我,右手拉着她:
“爸爸妈妈,我们能不能
一起去吃披萨?”
我们对视一眼,同时说:“好。”
披萨店里,朵朵特别开心,
把自己那份吃得干干净净。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她说。
我和林薇都没接话。
送她们回林薇家的路上,
朵朵睡着了。
下车时,林薇说:
“谢谢。”
“应该的。”我说。
望着她抱着朵朵上楼的背影,
我突然觉得,
我们都在学着
用新的方式相处。
书店开业三个月后,
迎来了第一个假期。
很多孩子来看书,
儿童区坐得满满的。
朵朵自豪地告诉小伙伴:
“这是我爸爸的书店!”
下午林薇来接朵朵,
看到这热闹的场景,
站在门口笑了。
“生意真好。”她说。
“主要是孩子们喜欢。”我说。
她犹豫了一下:
“我能常来这里看书吗?”
“当然,”我说,
“随时欢迎。”
从此,她经常在接朵朵前
来书店坐一会儿。
有时带电脑工作,
有时就安静地看书。
我们话不多,
但相处得很自然。
有一天打烊后,
朵朵在儿童区睡着了。
我和林薇坐在窗边喝茶。
夜色渐深,路灯亮了。
“其实我知道那套学区房的事。”
她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
“半年前,我整理朵朵的疫苗本,
看见夹层的房产证复印件。”
她平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揭穿你?”
她苦笑,“可能因为愧疚吧。
我知道自己和王总的事不对,
所以没资格指责你。”
我沉默了。
原来我们各自守着秘密,
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都过去了。”最后我说。
“是啊,”她点点头,
“都过去了。”
朵朵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
我们同时看向她,都会心地笑了。
入冬后,书店更热闹了。
孩子们喜欢来这里写作业,
等家长下班。
我准备了些热饮和点心,
很受大家欢迎。
平安夜那天,下雪了。
朵朵特别兴奋,在店门口玩雪。
林薇来时,头发上还沾着雪花。
“妈妈,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朵朵拉着她的手。
我看着她们在雪地里忙碌,
心里暖暖的。
雪人堆好了,朵朵给它围上自己的围巾。
“这是我们的雪人一家。”
她指着三个大小不一的雪球说。
晚上,我们一起去吃了顿饭。
不是披萨,而是一家小餐馆。
朵朵说这是她过得最开心的平安夜。
送她们回家时,雪还在下。
“新年快乐。”下车时林薇说。
“新年快乐。”我回应。
元旦那天,书店休息。
我带朵朵去游乐园,
碰巧遇到林薇和她的朋友。
朵朵非要妈妈一起玩,
于是变成了三人行。
坐摩天轮时,朵朵睡着了。
就我们三个在一个车厢里,
气氛有些微妙。
“最近怎么样?”她问。
“挺好的。”我说。
快到最高处时,
她突然说:
“我拒绝了王总的复合请求。”
我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他离婚了,想和我在一起。”
她说得很平静。
“你怎么想?”我问。
“不想怎么样。”她看着窗外,
“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从摩天轮下来,
朵朵也醒了。
她看着我们,突然说:
“爸爸妈妈,你们和好吧。”
我们都愣住了。
回家的路上,朵朵又睡着了。
等红灯时,林薇说:
“童言无忌。”
“是啊。”我说。
但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
春节前,书店很忙。
很多家长来给孩子选新年礼物。
林薇下班后常来帮忙,
她对儿童图书很了解,
推荐得很到位。
年三十那天,她带着朵朵
来书店贴春联。
“妈妈写的哦!”朵朵骄傲地说。
林薇的毛笔字确实很好,
这是我早就知道的。
晚上,我们一起吃了年夜饭。
在朵朵的强烈要求下,
是在我家做的。
林薇下厨,我打下手,
像从前一样。
看着一桌菜,朵朵拍手:
“这才是过年!”
吃饭时,她看看我,又看看林薇:
“我们明年还能这样过年吗?”
“当然可以。”林薇说。
我点点头。
饭后,我们陪朵朵看春晚。
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回到客厅,电视里还在热闹着。
“谢谢。”林薇说。
“应该我谢谢你,做了这么多菜。”
我说。
窗外开始放烟花。
我们站在阳台看了一会儿。
“新的一年了。”她说。
“是啊,新的一年。”我说。
送她到门口时,她犹豫了一下:
“我能不能...明天再来陪朵朵?”
“随时欢迎。”我说。
她笑了,眼角的细纹
在灯光下很明显。
我突然发现,
我们都不年轻了。
大年初一,她一大早就来了。
带着给朵朵的新衣服和礼物。
朵朵开心得直跳。
看着她们在客厅拆礼物,
我突然觉得,
这样的画面,很好。
下午,我们带朵朵去公园。
很多家庭都在那里游玩。
遇到熟人,对方笑着说:
“你们一家三口真幸福。”
我们相视一笑,没有解释。
回家的路上,朵朵累得睡着了。
“时间过得真快。”林薇说。
“是啊,朵朵都这么大了。”我说。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
“其实那些房子...
你本来可以不说。”
“但那样对你不公平。”我说。
“我们都在学着做个好人,对吧?”
她笑了笑。
“至少是在学着做个好父母。”我说。
把朵朵安顿好,天已经黑了。
林薇准备离开时,朵朵醒了。
“妈妈别走。”她揉着眼睛说。
林薇看了我一眼。
“太晚了,就住下吧。”
我说,“客房一直空着。”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晚我睡得不太踏实。
半夜起来,看见客房门缝下还有灯光。
想了想,还是没去打扰。
早晨,我被厨房的声音吵醒。
出去一看,林薇在做早餐。
餐桌上摆着她熬的粥和煎的蛋。
“早。”她说。
“早。”我说。
朵朵闻着香味跑来:
“好香啊!和以前一样!”
这句话让我们都怔了一下。
送朵朵去林薇家后,
我回到书店。
今天开始营业,
来了不少老顾客。
下午林薇发来短信:
“谢谢你的留宿。”
“该我谢谢你做的早餐。”我回复。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来:
“朵朵说想每天晚上都这样。”
我看着短信,很久没有回复。
晚上打烊后,我独自整理书架。
想起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
从离婚到现在的和睦相处,
我们都变了很多。
也许,给彼此一个机会,
也不是坏事。
第二天林薇来接朵朵时,
我说:“有空聊聊吗?”
她点点头。
我们坐在阅读区,
店员已经下班了。
店里很安静,只有时钟的滴答声。
“我在想...”我开口,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她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
“不是为了朵朵,
是为了我们自己。”我说。
“你确定吗?”她问。
“不确定,”我老实说,
“但愿意试试。”
她沉默了很久。
“我也愿意。”最后她说。
我们没有立即复合,
而是开始像朋友一样相处。
偶尔一起吃饭,
周末一起带朵朵出去玩。
慢慢地,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一个月后,她搬了回来。
不是回到从前的样子,
而是全新的开始。
我们把最大的卧室给了朵朵,
各自住在较小的房间。
这样既给彼此空间,
又能照顾朵朵。
朵朵开心极了,
每天都要确认:
“爸爸妈妈不会再分开了吧?”
我们总是回答:
“不会了。”
生活回归平静,
但和从前不同。
我继续经营书店,
她继续上班。
但我们会分享工作中的事,
会一起规划未来。
有一天整理书架时,
我发现了那本童话书。
林薇走过来,接过书:
“你还留着?”
“一直留着。”我说。
她翻开书,扉页上
还留着当年我写的赠言。
“时间过得真快。”她说。
“但我们还在。”我说。
傍晚,我们一起去接朵朵。
她左手拉着我,右手拉着林薇:
“今天老师表扬我了。”
“真棒!”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三个影子,紧紧相连。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只要我们牵着彼此的手,
就能一直走下去。
这次,不会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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