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按下门铃的手,有些发抖。门铃响了几声,对讲机里传来陌生的女声。
我卖房供女儿留学,她嫁富豪后,给我寄来破包。
收到快递那天,下着小雨。
我一个人撑着伞去小区门卫室取包裹。
纸箱不大,掂着轻飘飘的。
寄件人地址写的是国外某个我没听说过的城市。
是我女儿林薇寄来的。
回到家,我用剪刀小心划开胶带。
里面塞着些防震的泡沫颗粒。
扒开这些白色颗粒,露出一个软塌塌的布包。
是那种很旧的帆布包,军绿色,洗得发白。
边角已经磨得起毛,背带接口处线头都松了。
看起来用了有些年头。
包里没有信,没有卡片,什么都没有。
只有这个旧包,孤零零地躺在纸箱里。
我拿着包,在客厅沙发上坐了很久。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
就像二十年前,薇薇去留学那天。
也是这样的雨天。
那时我和她爸刚离婚不久。
他扔下我们母女,跟另一个女人走了。
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被他带走了。
只剩下这套老房子,和刚上高中的薇薇。
我在纺织厂做工,三班倒,工资微薄。
但薇薇成绩很好,一直是年级前几名。
记得她拿到国外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
兴奋地举着信在屋里转圈。
“妈,我能出国读书了!”
可当她看到学费单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串数字,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天亮时,我做了这辈子最艰难的决定。
卖房。
中介带人来看房时,薇薇红着眼睛问我。
“妈,我们把房子卖了,以后住哪?”
我摸摸她的头:“你先去读书,妈有办法。”
其实我哪有什么办法。
房子卖了六十八万。
付完首年学费和生活费,所剩无几。
我在城郊租了个单间,每天骑自行车上班。
一小时的路程,风雨无阻。
送薇薇去机场那天,她哭得像个孩子。
“妈,等我毕业找到工作,就接你过去。”
我帮她擦干眼泪:“好好读书,别惦记妈。”
她转身过安检时,我看见她偷偷抹眼泪。
那一刻,我心里酸得厉害。
但更多的是希望。
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薇薇走后的第一年,经常给我打电话。
说学校的课程很难,但她跟得上。
说那里的冬天很冷,雪下得很大。
说她想念我做的红烧肉。
后来电话渐渐少了。
她说功课忙,要打工赚生活费。
我赶紧说:“别太累,妈给你寄钱。”
我省吃俭用,每个月给她汇两千块。
自己常常咸菜就馒头,就是一餐。
再后来,她在电话里认识了个男孩。
说是同学,家里很有钱。
我听得出她语气里的甜蜜。
心里既高兴又担忧。
她毕业那年,突然说要结婚。
对方是个华裔富商的儿子。
她在视频里给我看她的钻戒。
那么大一颗,晃得我眼花。
“妈,他们家很有钱,你以后再也不用辛苦了。”
我看着她幸福的笑脸,心里却空落落的。
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女儿,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而且离我越来越远。
婚礼在国外举行。
我凑不够机票钱,也没办签证。
最终没能参加。
薇薇在视频里穿着婚纱,真漂亮啊。
像童话里的公主。
她说:“妈,等我安顿好了就接你过来玩。”
我说好,在屏幕这头偷偷擦眼泪。
婚后她果然过上了阔太太的生活。
朋友圈里都是参加酒会、度假的照片。
珠光宝气,锦衣玉食。
偶尔给我打电话,说的都是些家常。
但总感觉隔着什么。
去年我生病住院,没告诉她。
怕她担心,也怕打扰她的生活。
一个人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邻床的老太太有儿女轮流照顾。
我只能自己挣扎着去打饭。
出院后,我换了更便宜的房子。
在城中村,只有一间屋子。
冬天漏风,夏天闷热。
但租金便宜,能省下钱来。
上个月是我六十岁生日。
薇薇打来视频电话。
她在那头笑靥如花:“妈,我给你寄了礼物。”
我问是什么,她神秘地笑笑:“你收到就知道了。”
现在礼物收到了。
就是这个破旧的帆布包。
我翻来覆去地看,心里五味杂陈。
这包实在太旧了,旧得不成样子。
边缘都磨破了,拉链也不好使。
难道是她不要了,随手寄给我的?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一阵发凉。
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薇薇打来的视频电话。
我赶紧整理了下头发,接通视频。
“妈,收到包裹了吗?”她在那头笑着问。
背景是个富丽堂皇的房间,水晶灯亮得晃眼。
“收到了。”我努力保持平静。
“喜欢吗?我特意给你挑的。”
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甜美。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薇薇,这个包...是不是寄错了?”
“没有啊,就是这个包。”
她凑近屏幕,压低声音:
“妈,这可不是普通的包。”
我愣住了,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旧包。
怎么看都是个该扔的破包。
“这是爱马仕的 Vintage Birkin,限量版。”
她语气里带着得意:
“我花了很大功夫才拍到的。”
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爱马仕”。
什么是“Vintage”。
但听她的语气,这似乎是个很贵重的东西。
“这包...很贵?”我试探着问。
“当然贵了!”她笑起来:
“抵得上一套房的首付呢。”
我手一抖,差点把包掉在地上。
这么个破包,值一套房的首付?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你背出去肯定有面子。”
她还在兴致勃勃地说:
“这包现在可难买了,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我摸着粗糙的帆布面料,心里更难受了。
花这么多钱,就买这么个旧包?
还不如把钱留着,好好过日子。
但这话我没说出口。
只是问:“你最近好吗?”
“好啊,昨天刚参加了个慈善晚宴。”
她开始滔滔不绝:
“对了,下个月我们要去瑞士滑雪...”
我听着,目光却落在那个包上。
军绿色的帆布,因为年头太久,有些发硬。
金属扣也有些氧化发黑。
实在看不出哪里值钱。
挂了电话,我把包小心地放在桌上。
心里乱糟糟的。
第二天,我去菜市场买菜。
路过一个二手奢侈品店。
鬼使神差地,我推门走了进去。
店里很安静,装修得很高档。
一个年轻女孩迎上来:“阿姨想看什么?”
我犹豫着,从布袋里掏出那个帆布包:
“能帮我看看这个包吗?”
女孩接过去,仔细看了看。
突然瞪大眼睛:“您稍等,我叫店长来。”
很快,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他戴上白手套,小心地检查那个包。
又拿出放大镜,仔细看每一个细节。
“阿姨,这包是您的?”他问,语气很恭敬。
我点点头。
“这是爱马仕 1992 年的限量版 Birkin。”
他语气激动:
“保存得这么好,实在太难得了。”
“值钱吗?”我直接问。
“如果愿意出手,我们店可以出四十万收购。”
我惊呆了:“多少?”
“四十万。要是上拍卖会,可能更高。”
我腿一软,赶紧扶住柜台。
这么一个旧包,值四十万?
比我那套老房子卖得还贵?
店长递给我一杯水:“阿姨您没事吧?”
我摇摇头,小心地把包收起来。
“我再考虑考虑。”
走出店门,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四十万...
薇薇居然寄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回到家,我把包放在床上,盯着它看。
想起薇薇小时候,想要个新书包。
那时我刚下岗,实在拿不出钱。
她懂事地说:“妈,我的书包还能用。”
其实那个书包已经补了好几次。
现在,她随手就寄来一个四十万的包。
却连一句“妈你过得好不好”都没问。
晚上,我又接到薇薇的电话。
这次她好像不太高兴。
“妈,你跟别人说那个包的事了?”
我愣了一下:“就去二手店问了下价格。”
“你怎么能这样!”她语气很冲: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多丢人啊!”
我不明白:“丢什么人?”
“让别人知道我送妈妈的包要被卖掉?”
她声音提高:
“我在这个圈子里还要不要做人了?”
我握着电话,手在发抖:
“薇薇,妈不是要卖掉...”
“那你去二手店干什么?”
她打断我:
“你知道这个包多难买吗?
我托了多少关系才弄到手。”
我突然觉得很累:
“薇薇,妈不需要这么贵的包。”
“那你需要什么?”她反问。
“钱吗?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打钱吗?”
是,她每个月给我打两千块。
和这个四十万的包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钱。
“妈老了,就希望你能常回来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我最近很忙,下个月要去瑞士...”
又是瑞士。
她永远有去不完的地方,忙不完的事。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凌晨时分,我起身打开衣柜。
最底下有个铁盒子,装着薇薇小时候的东西。
三好学生奖状、手工课做的贺卡、她第一次赚稿费给我买的围巾...
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她六岁生日时,我们娘俩的合影。
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紧紧搂着我的脖子。
那时我们住在筒子楼,日子清贫。
但心贴得很近。
现在,她住着豪宅,戴着珠宝。
却连陪我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天快亮时,我做了个决定。
我要把这个包还给薇薇。
不是赌气,只是想让她明白。
妈妈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我找出已经很久没用的护照。
开始申请签证,订机票。
我要亲自去一趟,把包还给她。
顺便看看我的女儿,过得到底好不好。
手续办得比想象中顺利。
一个星期后,我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出国。
邻座是个热情的阿姨,听说我去看女儿。
羡慕地说:“你真有福气,女儿在国外。”
我笑笑,没说话。
只有我自己知道心里有多忐忑。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我几乎没合眼。
想着见到薇薇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她会不会怪我突然来访?
她丈夫会欢迎我吗?
飞机落地时,是当地的清晨。
我按照地址,打车前往薇薇的家。
越靠近,心揪得越紧。
司机在一扇气派的铁门前停下。
“就是这里了。”
我付了车费,拎着简单的行李下车。
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深深吸了口气。
按下门铃的手,有些发抖。门铃响了几声,对讲机里传来陌生的女声。
“请问找谁?”
我说找林薇,我是她妈妈。
铁门缓缓打开,一条长长的车道通向远处的别墅。
我拎着行李,慢慢往里走。
路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和花园。
几个园丁正在忙碌,看见我,都停下手中的活。
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女人从别墅里快步走来。
“您是林太太?”她上下打量我。
我点点头,手里的帆布包攥得更紧了。
“小姐还在休息,请您先在客厅等候。”
她带我走进宽敞得惊人的客厅。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水晶吊灯闪闪发亮。
沙发是白色的,看起来价格不菲。
我犹豫着要不要坐下,怕弄脏了沙发。
女佣端来茶点,态度礼貌而疏离。
“小姐一般十点后才起床。”
我看看墙上的钟,才刚过八点。
只好在沙发边缘坐下,把行李放在脚边。
客厅墙上挂满了薇薇的婚纱照和艺术照。
她穿着华丽的礼服,笑得优雅得体。
却让我感到陌生。
这不是我记忆中的女儿。
等了近两小时,楼梯上终于传来脚步声。
薇薇穿着真丝睡袍,揉着眼睛走下来。
看见我,她愣住了。
“妈?你怎么来了?”
她快步走过来,语气里带着惊讶。
“我来看看你。”我站起身。
她打量着我朴素的衣着和手里的旧行李袋。
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我勉强笑笑。
她叹了口气,叫来女佣。
“带夫人去客房休息,准备些换洗衣服。”
又转向我:“妈,我先去换衣服,一会儿陪你吃早餐。”
我跟女佣上了二楼。
客房很大,带独立卫生间。
装修精致,但冷冰冰的,没有家的感觉。
女佣拿来几件新衣服,说是小姐准备的。
我谢过她,关上门。
从行李袋里拿出那个帆布包,放在床头。
心里乱糟糟的。
半小时后,薇薇来敲门。
她已经换好衣服,化着精致的妆。
“妈,下楼吃早餐吧。”
餐厅长桌上摆满了各式早点。
却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丈夫呢?”我问。
“他去公司了,晚上才回来。”
她给我夹了块精致的点心。
“妈,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
“薇薇,那个包太贵重了,妈不能要。”
她笑了:“就为这个专程跑一趟?”
“不只是为这个。”
我斟酌着用词:“妈想你了。”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我也想您,可我最近真的很忙。”
“忙到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她避开我的目光:“下个月可能要回国出差。”
“真的?”我心里一喜。
“只是可能,还不确定。”
她转移话题:“妈,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
“我带你到处逛逛。”
早餐后,她真的带我出门。
司机开车,她陪我坐在后座。
先去奢侈品商场。
她熟门熟路地走进各家专卖店。
店员都认识她,热情地招呼“林太太”。
她试了几件衣服,问我好不好看。
我说都好看,但一看价格牌,心惊肉跳。
一件连衣裙就要好几万。
她眼睛都不眨就买下。
又带我去珠宝店,说要给我买条项链。
我赶紧拒绝:“妈老了,戴这些不合适。”
她不由分说让店员拿出几条让我试。
最后买了一条镶钻的铂金项链。
我看着账单上的数字,手都在抖。
中午在一家高级餐厅吃饭。
环境优雅,客人寥寥。
她熟练地点着我听不懂的菜名。
“妈,这里的鹅肝是特色,你尝尝。”
我吃着那道精致的菜肴。
却想起我们娘俩以前在路边摊分一碗面的日子。
那时她总把碗里的肉夹给我。
“妈,你多吃点,你太瘦了。”
现在她优雅地切着牛排。
问我:“味道怎么样?”
我点点头,心里却不是滋味。
下午她去美容院做护理,让我一起。
我说不习惯,在休息区等她。
透过玻璃窗,看见美容师细致地为她服务。
她闭着眼,神情放松。
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隔着的。
不只是这片玻璃。
晚上回到家,终于见到她的丈夫。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薇薇介绍:“妈,这是赵明。”
他礼貌地和我握手:“阿姨好。”
态度得体,但透着疏离。
晚餐很丰盛,长长的餐桌上摆满菜肴。
我们三个人坐在偌大的餐厅里。
安静得能听见刀叉碰撞的声音。
赵明偶尔问几句客套话。
“阿姨旅途辛苦吗?”
“住得还习惯吗?”
我一一回答,气氛始终热络不起来。
饭后,赵明说要去书房处理工作。
客厅又剩下我们母女。
薇薇拿出白天买的项链,要给我戴上。
我推辞:“这么贵重,妈平时也没机会戴。”
“那就留着重要场合戴。”
她执意给我戴上,冰凉的钻石贴着皮肤。
“真好看。”她端详着。
我看着女儿近在咫尺的脸。
突然问:“薇薇,你快乐吗?”
她愣了一下,笑容有点僵。
“当然快乐啊。妈你怎么这么问?”
我摸摸她的头发,像她小时候那样。
“快乐就好。”
她靠在我肩上,很久没说话。
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我的小薇薇。
但很快她就直起身,看了眼手机。
“妈,明天有个慈善晚宴,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本想拒绝,但看她期待的眼神,还是点点头。
第二天,她忙着准备晚宴。
造型师、化妆师来了家里。
折腾了整个下午。
当我看见盛装打扮的女儿时,几乎认不出来。
她穿着银色晚礼服,戴着成套的珠宝。
美得耀眼,却也陌生。
她给我挑了件深色旗袍,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妈,你穿这个一定好看。”
晚宴在五星级酒店宴会厅。
水晶灯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薇薇挽着赵明的手臂,周旋在宾客间。
流利地切换中英文,谈笑风生。
我独自坐在角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侍者送来饮料,我小口啜饮。
看着女儿在人群中如鱼得水。
既骄傲,又心酸。
中途我去洗手间,听见隔间外两个女人的对话。
“赵太太今晚这身行头不便宜啊。”
“她当然穿得起,赵家那么有钱。”
“听说她娘家很普通?”
“何止普通,穷得很。她能嫁进来真是运气。”
我站在隔间里,手紧紧握成拳。
很想冲出去为女儿辩解。
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回到宴会厅,薇薇正找我。
“妈,你去哪儿了?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她带我认识了几对夫妇。
大家都客气地寒暄。
但那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让我透不过气。
晚宴结束回到家,已经深夜。
薇薇喝得有点多,脸颊泛红。
我帮她换下礼服,卸妆。
就像她小时候我照顾她那样。
她突然抱住我:“妈,谢谢你来看我。”
声音里有我久违的依赖。
我拍着她的背:“傻孩子,跟妈客气什么。”
她在我怀里渐渐睡着。
我看着她熟睡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第三天早上,赵明难得在家吃早餐。
席间,他接到一个电话。
听起来是生意上的事。
挂断后,他对薇薇说:
“下个月去瑞士的行程可能要提前。”
薇薇点头:“好,我让助理改签机票。”
我忍不住问:“要去多久?”
“大概一个月。”赵明回答。
“妈,你要不要一起去?”薇薇突然问。
我摇摇头:“妈就不去了,语言不通。”
其实是想给他们夫妻独处的空间。
早餐后,赵明去公司。
薇薇说今天没什么安排,可以在家陪我。
我们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喝茶。
阳光很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妈,那个包...你真的不喜欢吗?”
她突然问起。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
“太贵重了,妈用不着。”
“可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她语气有些委屈。
我握住她的手:
“对妈来说,最好的就是你过得好。”
她低下头,很久没说话。
“妈,我知道你为我付出很多。”
她声音很轻:
“有时候我也觉得很愧疚。”
“傻孩子,妈心甘情愿。”
我摸摸她的脸:
“只要你幸福,妈就满足了。”
她靠在我肩上,像小时候那样。
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多。
聊她小时候的趣事,聊我们相依为命的日子。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那一刻,我们之间无形的隔阂似乎消失了。
晚上,我亲自下厨,做了她爱吃的红烧肉。
赵明回来得早,一起吃了晚饭。
他尝了口红烧肉,惊讶地说:
“阿姨手艺真好。”
薇薇得意地笑:“那当然,我妈做的菜最好吃。”
饭后,我们三人难得地坐在客厅看电视。
虽然还是话不多,但气氛温馨了许多。
睡前,薇薇来我房间。
“妈,下周我陪你在附近逛逛吧。”
“你忙你的,不用特意陪我。”
“不忙,我想多陪陪你。”
她帮我掖好被角:
“晚安,妈。”
关门时,她又回头:
“谢谢你来看我。”
我看着她关上门,心里暖暖的。
也许,这趟来得值。
至少,我看到了女儿真实的一面。
接下来的几天,薇薇真的推掉了很多应酬。
每天陪我在家,或者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我们像普通母女一样聊天,逛街。
她带我去吃她小时候最爱吃的煎饼果子。
虽然是在高级餐厅里改良版的。
但看她吃得开心的样子,我也笑了。
有时她接工作电话,神情严肃干练。
我这才知道,她也在赵家的公司担任职务。
并不只是在家享福的阔太太。
一天下午,我们路过一家二手店。
正是我之前去问价的那家连锁品牌。
薇薇突然说:“妈,我们进去看看。”
我有些紧张,怕她想起不愉快的事。
但她很自然地走进去,在各个货架间浏览。
最后在一个展示柜前停下。
里面陈列着几个旧包,价格不菲。
“这些 Vintage 包很受欢迎。”
她轻声说:
“每个都有自己的故事。”
店员认出了她,热情地打招呼。
她点点头,继续对我说:
“妈,我送你那个包,是限量版。”
“全球只有几十个,很难得。”
我静静听着。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不实用。”
她转向我,眼神诚恳:
“但我只是想送你最好的。”
“我记得小时候,你总把最好的留给我。”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现在我有能力了,也想这样对你。”
我心里一酸,握住她的手。
“妈明白你的心意。”
从店里出来,阳光正好。
薇薇突然说:
“妈,下个月我回国出差,能多待几天。”
“真的?”我惊喜地问。
她点点头:“顺便陪你住段时间。”
“好啊,妈给你做好吃的。”
我们相视而笑。
那一刻,所有的误会和隔阂都烟消云散。
回家路上,她一直挽着我的手臂。
像小时候放学回家时那样。
晚上,我拿出那个帆布包,仔细端详。
虽然还是觉得它旧旧的。
但想到女儿的心意,感觉完全不同了。
也许贵重的不只是它的价格。
更是女儿想表达的心意。
只是我们表达爱的方式不同。
睡前,薇薇来我房间道晚安。
看见床头柜上的包,她笑了。
“妈,你还是带着它来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妈得亲自还给你。”
她摇摇头:“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
我们相视而笑。
“妈,下次我回国,我们一起去逛街。”
“好啊,妈等你。”
她关门离开后,我躺在床上。
回想这几天的点点滴滴。
虽然女儿的生活和我想象的不同。
但只要她幸福,我就安心了。
第二天,我准备回国。
薇薇和赵明一起送我去机场。
安检前,薇薇紧紧抱住我。
“妈,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别太累。”
赵明也难得地露出真诚的笑容:
“阿姨,下次再来。”
我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过安检时,我回头看了眼。
女儿和女婿还站在原地朝我挥手。
我笑着对他们挥挥手,转身走进候机厅。
飞机起飞时,我看着窗外的云海。
虽然还是担心女儿。
但更多的是释然和祝福。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作为母亲,能做的就是永远做她的港湾。
三个小时后,飞机平稳飞行。
空姐送来餐食。
我打开随身的包,想拿水杯。
却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个信封。
打开,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字条。
“妈,这张卡里有五十万。
密码是你生日。
别舍不得花,对自己好一点。
爱你的薇薇。”
我看着字条,眼眶湿润了。
原来女儿一直懂我的心。
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如何表达。
我把卡小心收好,心里满是暖意。
十多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回到我简陋的出租屋,却感觉格外亲切。
窗台上的绿萝还顽强地活着。
我给它浇了水,开始收拾行李。
把薇薇送我的项链和包小心收好。
虽然还是不会用,但这是女儿的心意。
几天后,我接到薇薇的视频电话。
她已经在瑞士,背景是皑皑雪山。
“妈,我到了,这里很美。”
“注意安全,多穿点。”
“知道啦。”
她笑着转了下镜头:
“下次带您一起来。”
“好。”
我们聊了很久,直到她那边天色渐暗。
挂了电话,我拿出那张银行卡。
决定用这笔钱做点什么。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些和曾经的我一样。
为子女辛苦付出的母亲们。
第二天,我去社区咨询。
想办个免费的手工班。
教下岗女工和单亲妈妈们做手工。
让她们多一项技能,多一点收入。
社区工作人员很支持。
很快帮我安排了场地。
第一个班开课时,来了十几个姐妹。
大家围坐在一起,学做简单的布艺。
教室里充满欢声笑语。
看着她们专注的神情。
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虽然清贫,但为了女儿努力生活的自己。
现在,我终于可以帮到别人。
这感觉,比背四十万的包踏实得多。
晚上回家,我给薇薇发消息。
告诉她这个决定。
她很快回复:
“妈,我为你骄傲。”
后面跟着一颗爱心。
我看着手机屏幕,笑了。
窗外,月光如水。
虽然一个人住,但心里很充实。
因为我知道,无论相隔多远。
我和女儿的心,始终紧紧相连。
而这,比任何昂贵的礼物都珍贵。薇薇的视频通话邀请突然弹出。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了。
“妈!看到我发的照片了吗?”
她在那头兴奋地说。
背景是皑皑雪山,她穿着滑雪服。
“看到了,真漂亮。”
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愉快。
“这里的空气太好了!”
她转了下镜头:
“下次一定带您来。”
“好。”我轻声应着。
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桌上的包。
“妈,您怎么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样。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
“薇薇,妈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她收起笑容。
“那个包...妈想把它卖掉。”
我鼓起勇气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为什么?您不喜欢吗?”
她的声音明显低沉下来。
“不是不喜欢...”
我斟酌着用词:
“妈用不上这么贵重的东西。”
“所以您宁可卖掉?”
她的语气带着受伤:
“您知道这包多难买吗?”
“妈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她打断我:
“您就这么看不上我送的东西?”
我的心揪紧了:
“薇薇,你听妈说...”
“我听着呢。”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
“妈想用卖包的钱...”
我停顿了一下:
“办个手工班。”
“手工班?”她愣住了。
“对,教下岗女工做手工。”
我慢慢解释:
“让她们多一项技能。”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这次沉默得更久。
“您要拿我送的包...”
她终于开口:
“去帮陌生人?”
“不是陌生人...”
我轻声说:
“她们就像当年的妈。”
薇薇不说话了。
我只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随您便吧。”
良久,她吐出这三个字。
随即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心里一阵酸楚。
还是伤到她了。
那晚,我失眠了。
反复想着薇薇最后那句话。
“随您便吧”——
听起来是妥协,实则是失望。
凌晨三点,我起身写了封长信。
把卖房的初衷。
独自生活的艰辛。
以及看到她现在过得好的欣慰。
都写了进去。
最后我写道:
“妈不是不喜欢你的礼物。
只是妈更想看到。
这份礼物能帮助更多像妈这样的人。”
天亮后,我把信寄了出去。
同时开始联系二手店。
店长听说我要卖包,很惊喜。
“阿姨想好了?”
“想好了。”我点头。
“价格还可以再商量。”
他热切地说。
最终,我们以四十二万成交。
签合同时,我的手在抖。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更是女儿的心意。
钱到账那天,我在银行坐了很久。
看着账户里的数字,心里沉甸甸的。
首先,我租了个小店面。
在社区活动中心旁边。
月租两千,不算贵。
然后买了十台二手缝纫机。
和一些布料、针线。
前前后后花了三万多。
社区很支持我的想法。
帮忙宣传招生。
很快就有二十多个姐妹报名。
开班第一天,我早早来到教室。
把缝纫机擦得锃亮。
布料整齐地码放在架子上。
八点半,学员们陆续到来。
大多是四五十岁的女性。
脸上带着生活的风霜。
眼神里却有着期待。
“大家好,我叫李素芬。”
我站在讲台前,有些紧张:
“以前在纺织厂工作。”
台下响起善意的掌声。
“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
我继续说:
“但只要我们肯学,肯干。”
“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第一节课,我教最简单的针法。
大家学得很认真。
教室里只有缝纫机的嗡嗡声。
中场休息时,一个姐妹过来:
“李姐,谢谢您。”
她眼圈泛红:
“我下岗半年了,一直找不到工作。”
我拍拍她的手:
“慢慢来,都会好的。”
那天课程结束。
看着大家满意的作品。
我心里涌起久违的充实感。
晚上回到家,才发现手机有未接来电。
是薇薇打来的。
我赶紧回拨过去。
“妈,信我收到了。”
她的声音平静许多。
“薇薇,妈...”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她轻声打断我:
“刚开始是有点生气。”
“但后来想了想...”
“这确实是您会做的事。”
我松了口气:
“你不怪妈了?”
“怪您什么?”她笑了:
“怪您太善良?”
我们也视频了。
这次她没在滑雪场。
而是在家里的书房。
“妈,给我看看您的手工班。”
她要求。
我转了下镜头,展示今天的作品。
几个简单的布艺小包。
“真不错。”她认真地看着:
“都是您教的?”
“是啊,大家学得可快了。”
她沉默了一会:
“妈,我能不能也帮点忙?”
“你?”我愣住了。
“我可以投资。”
她说:
“把手工班做大。”
“做成一个正规的工坊。”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您别误会。”
她赶紧解释:
“不是施舍,是投资。”
“我觉得这个项目很有意义。”
我想了想:
“让妈考虑考虑。”
挂了电话,我陷入沉思。
薇薇的提议很诱人。
有了资金,确实可以做得更好。
但我怕这样会变味。
第二天去手工班。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这是好事啊!”
王姐第一个赞成:
“有了投资,咱们就能买更好的设备。”
“可是...”李姐犹豫:
“会不会以后就不是咱们的了?”
大家议论纷纷。
最后决定投票表决。
结果是多数赞成接受投资。
晚上,我告诉薇薇这个决定。
她很开心:
“我让助理做个计划书。”
“薇薇,妈有个条件。”
我认真地说:
“手工班必须保持初衷。”
“帮助需要帮助的姐妹。”
“放心吧妈。”
她郑重承诺:
“我一定尊重您的意愿。”
接下来的日子格外忙碌。
薇薇的助理从国外发来计划书。
我们一起讨论修改。
最后决定成立“素芬手工工坊”。
薇薇投资三十万,占股百分之四十。
其余股份由学员平分。
签合同那天,薇薇特意飞回来。
这是她婚后第一次回国。
在社区办公室,她认真地看着合同。
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抬头对我微笑:
“妈,恭喜。”
我看着女儿,突然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干练的女性。
真的是我那个曾经撒娇的小薇薇吗?
仪式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家。
我的出租屋,她第一次来。
“妈,您就住这里?”
她打量着简陋的房间。
眼圈突然红了。
“挺好的,干净整洁。”
我赶紧说。
她没说话,只是紧紧抱住我。
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
那天晚上,她执意要睡在我身边。
单人床有点挤,但我们都不在意。
“妈,对不起。”
黑暗中,她突然说:
“我一直不知道您过得这么苦。”
“傻孩子,妈不苦。”
我轻拍她的背:
“看你过得这么好,妈就开心了。”
她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
“妈,我其实...”
她轻声说:
“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快乐。”
我的心揪紧了:
“怎么了?”
“那个圈子...很复杂。”
她的声音带着疲惫: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连笑都不能真心。”
我握紧她的手:
“跟妈说说。”
那晚,我们聊到很晚。
她说了很多。
关于婚姻的压力。
关于社交的虚伪。
关于那个看似完美。
实则冰冷的世界。
“有时候我真想念小时候。”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
“虽然穷,但是快乐。”
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累了就回家。”
“妈...”她声音哽咽:
“我可能...要离婚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
砸在我心上。
“他外面有人了。”
她终于哭出来:
“我早就知道,一直忍着。”
我把她搂在怀里:
“为什么不早告诉妈?”
“怕您担心...”
她抽泣着:
“也怕丢人。”
“傻孩子...”
我心疼得无以复加:
“在妈这里,你永远不需要硬撑。”
那晚,我们娘俩哭作一团。
把多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第二天早上,薇薇的眼睛还肿着。
但神情轻松了许多。
“妈,我想好了。”
她一边帮我做早饭一边说:
“离婚后,我回国发展。”
“你确定吗?”我问。
“确定。”她点头:
“我想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
“比如把手工工坊做好。”
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我突然觉得,我的女儿回来了。
不是那个光鲜亮丽的赵太太。
而是我的薇薇。
接下来的日子,薇薇在国内待了两周。
每天和我一起去手工工坊。
亲自指导学员们改进工艺。
还联系了几个国外的销售渠道。
工坊的姐妹们都很喜欢她。
说她没一点架子。
王姐私下跟我说:
“李姐,您女儿真好。”
“一点都不像有钱人。”
我笑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有钱人。
她只是我的女儿。
薇薇离开前一天晚上。
我们一起去逛了夜市。
像她小时候那样,边走边吃。
在一個卖发卡的小摊前。
她停下脚步。
“妈,记得吗?”
她拿起一个简单的黑色发卡:
“我高中时,特别想要一个这样的发卡。”
我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她同桌买了个新发卡。
她羡慕了好久。
但我知道,家里实在拿不出这五块钱。
“第二天早上。”
薇薇继续说:
“我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发卡。”
她转向我:
“是您放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眼眶发热。
那是我省下的早餐钱。
“那个发卡我一直留着。”
她轻声说:
“比后来买的任何珠宝都珍贵。”
我们继续往前走。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
“妈,谢谢您。”
她突然说:
“谢谢您从来没让我觉得。”
“我们穷是件丢人的事。”
绿灯亮了。
我们牵着手走过马路。
像她小时候我送她上学那样。
薇薇回国后,开始办理离婚手续。
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赵家给了可观的补偿。
但她只拿了自己应得的部分。
“够了。”她在电话里说:
“这些钱,够我们开始新生活了。”
“我们”?
我喜欢这个词。
手工工坊在她的资金注入下。
发展得越来越好。
我们换了更大的场地。
增加了刺绣和编织课程。
薇薇负责设计和销售。
我负责教学和管理。
母女配合,默契无间。
半年后,工坊已经小有名气。
还接到了一笔国外的订单。
签合同时,薇薇特意飞回来。
这次她瘦了些,但精神很好。
“妈,我自由了。”
在机场见到我时,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紧紧抱住她:
“欢迎回家。”
那天晚上,我们又在出租屋挤着睡。
但这次,我们是开心的。
“妈,我看了套房子。”
她躺在黑暗中说:
“两室一厅,离工坊很近。”
“我们娘俩住,正好。”
“好。”我握着她的手:
“妈跟你一起还房贷。”
“不用。”她笑了:
“我用离婚分的钱付全款。”
“以后,我养您。”
我没再推辞。
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施舍。
这是女儿的心意。
就像当年我卖房供她读书。
是母亲的心意一样。
新家装修好的那天。
我们请工坊的所有姐妹来温锅。
大家挤在并不宽敞的客厅里。
吃着火锅,热闹非凡。
王姐举杯:
“祝李姐和薇薇!”
“日子越过越红火!”
所有人都举起杯。
我和薇薇相视而笑。
饭后,薇薇拿出一个礼盒。
“妈,送给您的。”
我打开,愣住了。
是一个崭新的帆布包。
军绿色,样式简单。
“这次不是爱马仕。”
她调皮地眨眨眼:
“是咱们工坊自己做的。”
“我在上面绣了字。”
我翻到包的背面。
上面绣着一行小字:
“妈妈,我爱您。”
我的眼泪瞬间涌出。
“这个包不值钱。”
薇薇抱住我:
“但每一针每一线。”
“都是我的心意。”
我抚摸着那个包,哽咽难言。
这才是我最想要的礼物。
夜深了,客人都散了。
我们娘俩坐在阳台上看月亮。
“妈,您后悔吗?”
薇薇突然问:
“当年卖房供我读书。”
“从来没有。”
我毫不犹豫地说。
即使知道后来的艰辛。
即使知道她会远走他乡。
即使知道我们会产生隔阂。
我也从不后悔。
因为母爱从来不是投资。
不求回报,不问值不值得。
“谢谢您,妈。”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
“谢谢您从未放弃过我。”
晚风吹拂,月光如水。
阳台上,我们母女相偎的身影。
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就像我们的未来。
还很长,很温暖。
第二天是工坊的开放日。
来了很多参观的人。
我和薇薇站在门口迎接。
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
我却觉得,比从前任何华服都美。
“李老师,薇薇老师!”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
“我妈妈在工坊学会了做衣服。”
“现在她可开心了!”
薇薇蹲下身,摸摸女孩的头:
“你妈妈很棒。”
看着这一幕,我忽然明白了。
真正的富有,不是住豪宅背名包。
而是有能力让爱的人幸福。
就像现在。
我们母女并肩站在一起。
用自己的双手。
创造着价值,传递着温暖。
这才是最珍贵的人生。
中午休息时,薇薇神秘地拉我进屋。
“妈,再给您看样东西。”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相框。
里面是我们多年前的合影。
那时她还扎着羊角辫。
我穿着工装,笑容腼腆。
相框底下有一行字:
“无论走多远,家永远在这里。”
我的眼眶又湿了。
“我订做了两个。”
她把其中一个递给我:
“您一个,我一个。”
“以后不管我在哪里。”
“我们都在一起。”
我把相框紧紧抱在胸前。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
下午,工坊来了个记者。
说要采访我们的故事。
问到为什么创办工坊时。
我看着薇薇,缓缓道来。
从卖房供女留学。
到那个引发误会的包。
再到如今的重聚。
记者听得入了神。
最后问:
“您觉得什么是母爱?”
我想了想:
“母爱就是...”
“明知前路艰辛。”
“仍义无反顾地付出。”
“不求回报,只愿她好。”
薇薇在旁补充:
“而女儿的爱是...”
“走过千山万水。”
“终于懂得回头。”
“发现母亲一直在原地等候。”
记者走后,工坊恢复了平静。
姐妹们各自忙碌着。
缝纫机声此起彼伏。
我和薇薇也回到工作岗位。
她指导新来的学员针法。
我整理下一批订单的布料。
偶尔抬头,目光相遇。
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傍晚时分,下起了小雨。
就像我收到那个包裹的日子。
但心情已然不同。
下班后,我们共撑一把伞回家。
薇薇挽着我的手臂。
就像小时候我接她放学那样。
“妈,明天想吃什么?”
她问:
“我给您做。”
“红烧肉吧。”我说:
“你最爱吃的。”
“好,那就红烧肉。”
雨滴敲打着伞面。
奏出轻柔的乐章。
我们的脚步声融入其中。
和谐而安宁。
回到家,推开窗。
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远处,夕阳破云而出。
洒下万道金光。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薇薇说。
“是啊。”我点头:
“一定会是的。”
因为我们在一起。
每一天都是好天气。
晚饭后,薇薇在书房处理工作。
我在客厅缝补衣服。
电视机轻声播放着连续剧。
偶尔她会出来倒水。
顺便给我续杯茶。
或者塞一块糖在我嘴里。
就像我从前对她做的那样。
九点钟,她结束工作。
我们坐在沙发上聊天。
说说工坊的趣事。
聊聊未来的规划。
十点,互道晚安。
各自回房休息。
临关门时,她都会说:
“妈,晚安。我爱您。”
这是我们的新 ritual。
简单,却温暖。
躺在床上,我看着床头的那张合影。
照片上的小女孩已经长大。
经历了人生的起伏。
终于回到了母亲身边。
而母亲,始终在这里。
就像月亮永远挂在天上。
无论阴晴圆缺。
永远守护着夜行的人。
窗外,月色正好。
我闭上眼睛,带着微笑入睡。
知道明天醒来。
女儿就在隔壁房间。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要一起走过。
这就够了。
这就是幸福。
来源:可靠饺子2gHw3w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