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去世的第三天,以一缕透明的魂魄形态,悬浮在我与傅景深共同打造的家里。客厅的水晶灯折射出冰冷的光,照着熟悉的一切,也照着沙发上那两个我最熟悉的人。
01 微笑的开端
我去世的第三天,以一缕透明的魂魄形态,悬浮在我与傅景深共同打造的家里。客厅的水晶灯折射出冰冷的光,照着熟悉的一切,也照着沙发上那两个我最熟悉的人。
我的闺蜜,阮染,身上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真丝睡衣。那是我生日时,傅景深特意从法国给我定制的,领口绣着一株小小的晚星花,是我的名字,“星晚”。此刻,那朵晚星花正贴在阮染的锁骨上,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而我的丈夫,傅景深,正将她拥在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手指温柔地抚过她睡衣光滑的布料,那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缱绻与满足。
“景深,我们会不会太快了?”阮染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兴奋,听起来像羽毛搔刮着人心,“星晚她……才刚走。”
傅景深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她走了,我们才能真正地在一起。染染,别想那些了,从今往后,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阮染在他怀里蹭了蹭,像一只终于占领了巢穴的猫。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客厅墙上挂着的巨幅婚纱照。照片上的我笑得温婉,幸福得有些不真实。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嫉妒。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波澜。我的魂体轻飘飘的,像一粒尘埃,超脱了所有激烈的情绪。
然后,我笑了。
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冰冷快意的微笑。
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死亡,不是结束,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刚刚拉开序幕的审判。而他们,就是这场审判的主角。
我的车祸不是意外。刹车失灵的瞬间,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傅景深那张因为计划得逞而微微扭曲的脸。他以为我毫无察觉,以为我还是那个沉浸在爱情和香水世界里,不谙世事的时星晚。
他错了。
我早就不是了。从我无意中发现他将公司核心配方泄露给竞争对手,企图架空我父亲留下的产业时;从我看到阮染手机里那些不堪入目的,与他的聊天记录时;从我闻到他身上不属于我的,却与阮染惯用的香水前调惊人相似的气息时,我就已经死了心。
哀莫大于心死。真正的心死,不是歇斯底里的质问,而是不动声色的筹谋。
我开始假装一无所知,依旧扮演着他眼中那个温柔体贴的妻子,那个对闺蜜毫无保留的好友。我依旧为他打理公司,为他研发新的香水,甚至在他提出想要一个“完美假期”时,笑着答应陪他去那条他精心选择的,通往悬崖的盘山公路。
我只是在我的计划里,加上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环——我自己的死亡。
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会卸下所有防备,才会迫不及待地瓜分我的遗产,才会一步步,心甘情愿地,走进我为他们铺设的地狱。
看着沙发上相拥的两人,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傅景深,阮染,别着急。这场戏,才刚刚开始。我为你们准备的礼物,会一件一件,准时送到。
02 虚假的悼念
我的葬礼办得极其风光。傅景深一掷千金,包下了全市最昂贵的殡仪馆,纯白色的玫瑰堆积如山,空气里弥漫着我生前最爱的一款香水“遥梦”的味道。他一身黑色西装,面容憔悴,眼眶泛红,对着每一位前来吊唁的宾客,都表演着恰到好处的悲恸。
“星晚她……太突然了。”他对我的父母说,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爸,妈,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如果那天我坚持自己开车,也许就不会……”
我年迈的父母早已哭得不能自已,握着他的手,反而安慰他不要自责。
我飘在灵堂的上方,冷眼看着这场登峰造极的表演。我看到他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轻松和得意,像阴沟里的苔藓,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疯狂滋生。
阮染则扮演着“痛失挚友”的闺蜜角色。她穿着一袭黑裙,素面朝天,眼睛又红又肿,仿佛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她搀扶着我的母亲,轻声细语地安慰,温柔体贴得像个亲生女儿。
“阿姨,您别太伤心了,星晚在天上看到会难过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无比清晰,“她总是那么善良,肯定希望我们都好好的。”
没有人怀疑他们。在所有人眼中,他们一个是我情深意重的丈夫,一个是我亲密无间的闺蜜。他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多可笑。
我记得,就在车祸前一周,我“无意”中对阮染提起,我最近在整理我所有的香水配方手稿,准备将它们数字化存档。那些手稿,是我作为调香师十几年来的心血结晶,也是我们公司最核心的资产。我将它们放在书房的保险柜里,并且“不小心”让她看到了我输入密码的全过程。
“星晚,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可得收好呀。”她当时一脸关切地提醒我。
“没事,我相信景深,也相信你。”我笑着回答。
现在想来,我的笑容一定像个不设防的傻瓜。
葬礼结束后,宾客散尽。傅景深和阮染终于卸下了伪装。回到那栋已经没有我的房子里,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狠狠地吻了下去。
“累坏了吧,我的好演员。”傅景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的欲望。
阮染在他怀里娇喘着,眼神迷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值得。不过,景深,你今天对伯父伯母演得也太像了,我差点都信了。”
“对付那两个老顽固,不下点功夫怎么行?”傅景深冷笑一声,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现在,时星晚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了。公司,房子,还有她那些价值连城的配方。”
我跟着他们走进我的书房,看着傅景深熟练地打开保险柜,取出了我那本厚厚的,用复古牛皮包裹的配方日记。他像抚摸稀世珍宝一样抚摸着封面,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有了这些,不出半年,我就能让公司的市值翻一倍。”他意气风发地说,“时星晚虽然蠢,但不得不承认,她在调香上是个天才。”
阮染依偎在他身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但很快被更大的贪婪所取代。“那我们什么时候对外宣布我们的关系?”
“不急。”傅景深翻开日记,目光被里面复杂精密的化学公式和诗意的文字所吸引,“至少要等半年。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尽快利用这些配方,推出一款爆款新品,彻底稳住公司的股价和市场地位。到时候,就算我们公开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他们以为自己拿到了通往财富和权力的钥匙。
他们不知道,那本日记,是我送给他们的第一份礼物。一本通往毁灭的,单程车票。
我飘在书房的窗边,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夜空中没有星星,正如我的名字,“星晚”,那颗星星,已经陨落了。但陨落的星星,有时会化作流火,将那些藏污纳垢的黑暗,烧个一干二净。
03 第一份“礼物”
葬礼后一周,傅景深雷厉风行地召开了公司董事会,正式接管了我的一切职务。他表现得像一个强忍悲痛、为亡妻扛起重担的男人,赢得了大部分股东的同情与支持。
紧接着,我的律师,张律师,如约而至。
张律师是我父亲生前的挚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在我制定整个计划时,他是唯一的知情者和执行者。
我跟随着张律师走进傅景深那间已经焕然一新的办公室。那里曾经挂着我的画,摆着我调制的安神熏香,现在则换上了冷硬的现代派艺术品和浓烈的古龙水味。
傅景深见到张律师,脸上堆起了公式化的悲伤:“张叔,您来了。关于星晚的遗产……”
张律师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傅先生,这是时小姐生前立下的遗嘱。她将名下所有公司股份、房产以及存款,全部转赠给你。”
傅景深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但他很好地掩饰住了,只是沉痛地点了点头:“星晚她……总是这么为我着想。”
“但是,”张律师加重了语气,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遗嘱里有一个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傅景深的心提了起来。
“时小姐要求,你必须在一个月内,将她生前最后研发的一款香水‘镜花水月’成功推向市场。并且,必须沿用她已经定好的所有配方、瓶身设计和营销方案,不得做任何修改。”张律师一字一句地说,“只有完成了这个条件,遗嘱才会正式生效。否则,她名下所有资产,将全部捐赠给慈善机构。”
傅景深愣住了。他立刻想到了我保险柜里的那本日记。日记的最后一页,确实详细记录了一款名为“镜花水月”的香水配方,旁边还有已经完成的设计图。他当时只以为那是我众多未完成品中的一个,没想到竟然是遗嘱的关键。
“这……这是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问。
“遗嘱上说,这是她最后的梦想,希望你能为她完成。”张律师的回答无懈可击。
我飘在一旁,看着傅景深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他当然会答应。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和一个看似简单的附加条件,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更何况,他对我“天才”般的调香能力深信不疑,认为这不过是天上掉下来的又一个馅饼。
他不知道,“镜花水月”这个名字,就是我给他的暗示。镜中花,水中月,看似美好,一触即碎。
那个配方,是我精心设计的一个陷阱。它在原料配比上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缺陷,单独闻起来,前调、中调、后调都堪称完美,充满了东方禅意的空灵和美感。但是,一旦与空气接触超过特定时间,或者与人体体温结合,其中一种关键的合成香料就会迅速分解,散发出一种类似腐烂水草的淡淡腥气。
这种气味极其微弱,很容易被其他香气掩盖,但它会像一个幽灵,持续不断地刺激人的嗅觉神经,让人产生莫名的烦躁和不适。
送走张律师后,傅景深立刻叫来了阮染。阮染如今已经是公司的创意总监,这个职位,原本是我的。
“你看,时星晚这个女人,死了都不安生。”傅景深烦躁地将遗嘱摔在桌上。
阮染拿起遗嘱,迅速看完,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景深,这有什么不好的?这不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名正言顺推出新品的机会吗?就用她的遗作来造势,打感情牌,肯定能大卖。等我们拿到了遗产,谁还记得什么‘镜花水月’?”
她的这番话,正中傅景深下怀。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启动了“镜花水月”的上市计划。
我看着他们踌躇满志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金钱滚滚而来。
在他们讨论营销方案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我和阮染在花园里喝茶,几只蜜蜂飞过,她吓得脸色发白,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我问她怎么了,她才心有余悸地说,她对一种叫“金合欢”的花粉严重过敏,小时候被蜇过一次,差点休克。
当时我只当是寻常闲聊,此刻,这段记忆却像一颗被擦亮了的钻石,在我幽暗的魂体里,闪烁出冰冷而清晰的光芒。
金合欢……
我笑了。我的第二份,也是最后一份礼物,似乎已经找到了它最核心的“材料”。
04 裂痕
“镜花水月”的上市宣传铺天盖地。傅景深和阮染不愧是营销高手,他们将这个项目包装成了一个深情丈夫为完成亡妻遗愿的动人故事。所有的宣传稿里,我都成了一个为香水事业燃尽生命的天才调香师,而傅景深,则是那个在背后默默支持、并最终继承她梦想的英雄。
一时间,整个市场都被这个故事所感动。预售开启当天,销量就突破了历史记录。
傅景深和阮染在庆功宴上喝得酩酊大醉。阮染靠在傅景深怀里,媚眼如丝:“我就说吧,时星晚这个名字,现在就是我们最好的招牌。”
傅景深志得意满地大笑:“等拿到了遗产,我会慢慢把这个招牌,换成我们两个人的。”
然而,他们没有高兴太久。
产品正式发售后,第一批用户反馈雪花般地涌来,但内容却和预想的完全不同。
“这款香水刚喷上的时候惊为天人,但为什么半小时后,总觉得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
“是我鼻子出问题了吗?感觉像是烂叶子的味道,闻久了头晕。”
“花大价钱买的情怀,结果是瓶高级空气清新剂,还是变质的那种。一生黑!”
一开始,傅景深和阮染还以为是竞品的恶意抹黑,让公关团队全力压制负面舆论。但随着差评越来越多,甚至有美妆界的权威博主下场测评,直言这款香水的留香结构有致命缺陷,情况彻底失控了。
“镜花水月”的口碑断崖式下跌,从“年度最期待”变成了“年度最大骗局”。公司的股价应声暴跌,三天之内蒸发了近三分之一的市值。
傅景深的办公室里,第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他将一叠打印出来的差评报告狠狠砸在阮染面前,双目赤红,“这就是你说的‘最好的招牌’?”
阮染也慌了神,脸上血色尽失:“我怎么知道会这样!配方是时星晚留下的,我们一个字都没改!肯定是她,肯定是那个贱人故意的!”
“她一个死人,怎么故意?”傅景深暴躁地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她把我们都耍了!她就是想看着公司毁在我手里!”
“那现在怎么办?”阮染的声音带着哭腔,“遗嘱还没生效,我们要是拿不到钱……”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傅景深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一把掐住阮染的肩膀,面目狰狞,“如果公司倒了,我们两个都得完蛋!你以为你还能当你的总监夫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们之间出现裂痕。曾经的浓情蜜意,在巨大的利益损失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们开始互相猜忌,互相指责,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对方身上。
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这就是我想要的。我要的不是他们简单的身败名裂,而是要让他们在欲望的深渊里,亲手撕碎彼此的信任和情分。
“镜花水月”的失败,只是一个开始。它不仅重创了公司的声誉和财务,更在他们固若金汤的同盟上,凿开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缝。
为了挽回局面,傅景深不得不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公开道歉,并宣布召回所有“镜花水月”产品。发布会上,他憔悴不堪,再次搬出“亡妻遗作”的挡箭牌,声称可能是配方在保存过程中出现了问题,他会彻查到底,给消费者一个交代。
然而,市场已经不再相信他的眼泪。
就在傅景深焦头烂额之际,张律师再次出现。他带来了一个让傅景深和阮染都始料未及的消息。
“傅先生,根据遗嘱的附加条款,由于‘镜花水月’项目并未‘成功’推向市场,所以第一个条件,你并未完成。”
傅景深的心沉到了谷底:“那……那遗产……”
“别急。”张律师不紧不慢地说,“时小姐似乎预料到了这种情况。遗嘱里还有第二套方案。她说,她真正的心血之作,是另一款名为‘安魂曲’的香水。这才是她最完美、最得意的作品。”
“安魂曲?”傅景深和阮染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和一丝希望。
“是的。时小姐要求,在公司年度庆典上,你必须公开举办一场她的个人作品回顾展,并在最后,发布这款‘安魂曲’。只要这款香水获得成功,遗产依旧属于你。”
这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傅景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立刻冲进书房,将那本配方日记翻了个底朝天,却根本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安魂曲”的记录。
他不知道,“安魂曲”的配方,根本不在那本日记里。它在我心里,在我脑海里,也在我为他们谱写的,最后的乐章里。
05 最后的舞台
傅景深找不到“安魂曲”的配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距离公司年度庆典只剩下不到两周时间。如果不能按时发布新品,不仅遗产会化为泡影,公司也将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张律师的电话打了过来。
“傅先生,时小姐的遗物里,还有一个加密的电子邮件账户。密码提示是‘我们初遇的地方’。她说,‘安魂曲’的配方,就锁在里面。”
“我们初遇的地方……”傅景深喃喃自语。那是在一场大学的秋季艺术展上,我站在一幅莫奈的《睡莲》前。他过来搭讪,我们聊了一下午的印象派。
他很快破解了密码,在邮箱的草稿箱里,找到了那份名为“安魂曲”的配方文档。文档的开头,还有我留下的一段话:
“景深,我知道‘镜花水月’或许太过晦涩,不一定能被市场理解。但这款‘安魂曲’,是我为你,为我们之间爱情的结晶。它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相信,它能带领公司走向新的辉煌。替我完成它,好吗?”
这段深情款款的文字,彻底打消了傅景深的最后一丝疑虑。他感动得热泪盈眶,将我生前的“天真”和“深情”又在心里咒骂了一遍,然后立刻将配方交给了公司的研发部,要求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在庆典前赶制出成品。
阮染看着那段文字,脸色有些难看,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她对傅景深说:“看来时星晚还是念着旧情的。景深,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他们都以为,这是我最后的善意,是我死后留给他们的救赎。
只有我知道,那封邮件,是我送他们上路的最后请柬。而那场即将到来的年度庆典,就是我为他们精心搭建的,公开审判的舞台。
庆典当天,城中名流云集,媒体记者无数。傅景深将这场庆典的主题定为“纪念与新生”,现场布满了我的照片和生前作品。他站在台上,发表了一段感人肺腑的演讲,追忆我们从相识到相爱,再到共同创业的过往,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痛失所爱、却依旧坚强前行的悲情企业家形象。
我飘在会场的上空,像一个冷漠的观众,看着他拙劣的表演。我看到台下的阮染,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白色礼服,妆容精致,她以“时星晚生前挚友”和“公司创意总监”的双重身份,接受着众人的同情与瞩目。她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演讲的最后,傅景深用一种激动而沉痛的语气宣布:“今晚,为了完成星晚最后的遗愿,我们将发布她倾尽心血的终极之作——‘安魂曲’!”
灯光暗下,全场的焦点都汇聚在舞台中央。一个精致的水晶瓶被缓缓升起,瓶中装着琥珀色的液体。
我看着那个瓶子,那是我亲自设计的。瓶身是教堂的穹顶形状,象征着安息与最终的审判。
傅景深亲自打开瓶塞,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气,如同一阵无形的薄雾,迅速弥漫了整个会场。
那是“安魂曲”的味道。
它的前调是清冷的雪松和白麝香,带着一丝教堂的肃穆感;中调是鸢尾和紫罗兰,优雅而克制;而尾调,则是我为阮染精心准备的,那缕幽微却致命的——合成金合欢。
我将它的浓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普通人闻起来,只会觉得那是一种独特而温暖的杏仁花香,但对于特定过敏体质的人来说,它就是一把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
香气散开的瞬间,我看到台下的阮染,脸色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好戏,开场了。
06 审判的香气
“安魂曲”的香气俘获了在场的所有人。那是一种复杂而高级的香气,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宿命般的美感。宾客们交口称赞,媒体的闪光灯不停闪烁。傅景深站在台上,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公司股价飞涨,自己登上事业巅峰的辉煌未来。
然而,这份辉煌,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
台下的阮染,最先出现了异样。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她下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那里已经起了一片片细小的红疹。
“景深……我……我有点不舒服……”她想站起来,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傅景深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就在这时,舞台后方的巨型屏幕,原本循环播放着我的照片,突然黑了下去。
下一秒,屏幕亮起,出现的是我的脸。
那是我提前录好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我,坐在我们家的书房里,神情平静,眼神清澈得像一汪寒潭。
全场一片哗然。傅景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大家好。”视频里的我,微笑着开口,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我是时星晚。如果你们能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的丈夫傅景深,已经成功发布了我的‘遗作’——‘安魂曲’。”
“我很欣慰,他终究还是完成了我的‘愿望’。”
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直地看向台上的傅景深。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很多人都以为,我是一个活在象牙塔里的调香师,不谙世事。他们错了。我只是习惯了用香气来记录一切,包括爱,也包括背叛。”
“比如,我那本被傅景深先生视为珍宝的配方日记。他以为里面记录的是财富密码,其实,那只是我用化学符号和香料术语,写下的另一本日记。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如何从三年前开始,一步步转移公司资产,如何与我的好闺蜜阮染小姐,也就是今晚在场的创意总监,合谋将我置于死地的每一个细节。”
视频画面一转,屏幕上开始出现日记的特写。那些看似专业的配方旁边,都用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特殊墨水,标注着日期、地点、转账记录和一些关键对话。
“为了让证据更确凿,我还为他们准备了另一份礼物。”
我的声音变得冰冷。
“傅景深先生,你还记得你送我的那支钢笔吗?你说那是限量版,让我随身带着。我很喜欢,所以,我在里面装了一个小小的录音器。它录下了你们每一次在我书房里,以为我不在时,那些肮脏的、关于如何瓜分我财产的密谋。”
刺耳的电流声后,傅景深和阮染那熟悉的声音,通过音响响彻全场。
“……等她死了,公司就是我们的了……”
“……刹车我已经动过手脚了,保证万无一失……”
会场内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是冲天的惊呼和喧嚣。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台上那个摇摇欲坠的男人,和台下那个已经开始呼吸困难、满脸红疹的女人。
阮染指着屏幕,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她身上的红疹已经蔓延到了脸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视频里的我,最后将目光投向她。
“阮染,我的好闺蜜。你还记得你对金合欢花粉过敏吗?我一直记得。所以,我在‘安魂曲’里,为你加了一点特别的‘佐料’。那是我用最新的萃取技术合成的金合欢素,无色无味,却能精准地找到你。别担心,它不会致命,只会让你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体验一下皮肤灼烧、呼吸困难的滋味。就像我被你们的背叛,灼烧内心的感觉一样。”
“哦,对了。这瓶‘安魂曲’,我已经申请了专利,专利人,是我自己。并且,我已将这项专利技术,连同我名下所有的资产,在我死后,无条件捐赠给国家知识产权保护与研究基金会。”
“所以,傅景深先生,”我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笑容灿烂而决绝,“你和阮染小姐,从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
视频的最后,是我对着镜头,轻轻说了一句:
“游戏结束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会场的大门被猛地推开。穿着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径直走向台上已经面如死灰的傅景深。刺眼的红蓝色警灯,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他和阮染惊恐绝望的脸,照得无所遁形。
我飘在水晶灯下,看着这场由我亲手导演的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我看到傅景深被戴上手铐时,那双曾经对我许下无数诺言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怨毒。我看到阮染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时,她一边痛苦地喘息,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向我发出无声的诅咒。
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
心中的那份沉重与执念,在这一刻,仿佛随着“安魂曲”的最后一缕香气,彻底消散了。
我不再是时星晚,不再是谁的妻子,谁的闺蜜。我只是一缕终得安息的魂魄。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曾深爱过,也曾被深深伤害过的人间,然后,转身,微笑着,飘向了窗外那片无尽的,真正属于我的,宁静星晚。
来源:笑宫坊8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