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59年12月4日,北京城飘着雪,邱行湘跟在队伍里走出功德林大门,棉袄口袋里只揣着一张特赦证和当夜写的“求职信”——他真打算去前门货场扛大包,觉得卖力气最配自己这身“历史污点”。没想到一周后,他被专车送进江苏政协小院,红漆办公桌上放着公章:文史专员,行政二十
1959年12月4日,北京城飘着雪,邱行湘跟在队伍里走出功德林大门,棉袄口袋里只揣着一张特赦证和当夜写的“求职信”——他真打算去前门货场扛大包,觉得卖力气最配自己这身“历史污点”。没想到一周后,他被专车送进江苏政协小院,红漆办公桌上放着公章:文史专员,行政二十级。那天午饭是机关食堂的红烧狮子头,他夹第一块就噎住,眼泪混着汤汁往下滴,同桌的老先生以为他嫌咸,其实他是想起洛阳巷战里啃的干馍渣。
洛阳城防被攻破前,他把指挥部搬进银行金库,钢门一关,外头爆破筒的闷响像催命鼓。投降那刻他掏枪抵住胸口,撞针却卡壳——枪是陈诚送的“ success”牌,美国货,关键时候掉链子。功德林里,他拿这柄破枪当检讨道具,在小组会上翻来覆去解剖“愚忠”,台下杜聿明听得打瞌睡,管理员照记表扬。后来写史料,他把卡壳细节也写进《洛阳战役亲历记》,审稿人删了,说影响“我军神威”,他争到脸红,像替那支破枪讨公道。
特赦后领的第一笔工资一百二十二块,他跑遍南京商场,给老伴张玉珍买了条呢子裤。老伴笑他“老来俏”,他嘟囔:“国家干部,总不能让家属穿补丁。”其实裤子是女式大号,他偷偷量了尺寸,想遮掉妻子因常年挑煤压弯的腰。夜里整理材料,他爱用铅笔头,写完一页就掰断一截,说是“断掉旧脑筋”,碎屑攒了半抽屉,儿子收拾时当垃圾倒,他发了唯一一次火,又蹲楼下把木屑一点点捡回来。
1980年黄埔同学会成立,他上台致辞,张嘴一句“各位起义同学”,台下哄笑,他慌忙改口“校友”,掌声才响。散会后人问感想,他摸着兜里那包“断脑筋”铅笔屑说:“就当给过去烧高香了。”有人提议他去台湾看看,他摇头:“怕飞机再卡壳,落海里喂鱼。”说完自己先乐,笑声像把钢锉,磨平最后一根毛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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