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划开屏幕,点开链接,心里盘算着这个月水电燃气大概又是三百出头的样子。
手机震了一下,是生活缴费的短信。
又到了月底。
我划开屏幕,点开链接,心里盘算着这个月水电燃气大概又是三百出头的样子。
我和李婧结婚三年,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
她在一家外企做市场总监,我是个码农,每天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
半个月前,她说要去新加坡出差,项目很重要,为期半个月。
我没多想,帮她收拾好行李,送她到机场,叮嘱她注意安全。
这半个月,我一个人过得也挺自在。
不用每天想着做什么饭,不用被她念叨袜子又乱扔了。
一个人吃饭,全家不饿。
我甚至还有点享受这种短暂的单身生活。
缴费页面加载出来了。
电费,120元,正常。
水费,55元,正常。
燃气费……
我盯着屏幕上的数字,揉了揉眼睛。
528.6元。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可能?
燃气费,五百多?
我家又不是开澡堂子的。
我一个人在家,平时工作忙,晚上回来累得像条狗,澡都懒得洗,经常是在公司健身房冲个凉就回来了。
就算天天在家做饭,也用不了这么多燃气啊。
我往上翻了翻历史账单。
过去一年,我们家燃气费最高的一个月,是冬天,12月份,天天在家开地暖,也才450块。
现在是夏天。
六月。
一个只需要冲凉,甚至可以冲冷水澡的季节。
燃气费,怎么会比冬天开地暖还高?
我的第一反应是,燃气公司搞错了。
现在的系统,漏洞百出。我这个做程序的,再清楚不过了。
我拿起手机,直接拨了燃气公司的客服电话。
电话那头,客服小姐的声音甜得发腻。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报上我家的户号,压着火气,尽量平静地问:“你好,我查一下我家的燃气费,这个月为什么会这么高?”
客服熟练地敲着键盘,过了一会儿说:“陈先生是吗?我帮您查到了,您家这个计费周期的燃气用量确实是这么多,读数没有问题的。”
“没有问题?”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我一个人在家,半个月!用了五百多块钱的燃气?你们的表是金子做的,转得比较快吗?”
客服显然被我的火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陈先生您别激动,我帮您看一下用气明细……嗯,数据显示,您家这个月的燃气消耗,主要集中在热水器上。”
热水器?
我愣住了。
“能具体点吗?”
“就是……系统显示,您家的燃气热水器,在这半个月里,几乎每天都有长时间、高频率的使用记录。尤其是……晚上。”
客服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长时间、高频率的使用。
我这半个月,总共在家洗澡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而且每次都是速战速决,十分钟搞定。
那这些热水,是谁用的?
难道家里遭贼了?
可贼来我家,不偷钱不偷东西,就为了天天来洗澡?
这是什么新型的变态小偷?
我挂了电话,脑子里一团乱麻。
一种荒谬又不安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是李婧走之前忘了关什么东西?
我给李婧打了个视频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背景是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酒店房间。
她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带着刚泡完澡的红晕。
“老公,怎么啦?这么晚打给我。”她笑着问,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看着她,心里那点怀疑动摇了。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没……没什么大事,”我干巴巴地说,“就是问问你,你走之前,家里的燃气阀门什么的,都关好了吗?”
“关了呀,”她一脸莫名其妙,“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们家这个月燃气费,五百多。”
“五百多?”李婧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么夸张?是不是搞错了?你打电话问问燃气公司啊。”
“问了,他们说读数没问题,说是我家热水器用得太频繁了。”
我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里她的脸,不想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李婧的笑容僵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但还是被我看到了。
“怎么可能,”她立刻恢复了自然,甚至带着点嗔怪的语气,“你一个人在家,还能用那么多热水?是不是你忘了关,让它一直烧着了?”
这个理由,她自己信吗?
燃气热水器,又不是电热水器,是即开即用的。
关了水龙头,火就灭了。
怎么可能“一直烧着”?
“可能吧,”我没有戳穿她,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可能是我记错了。”
“就是嘛,”她松了口气的样子,“为这点小事,还专门打个视频过来,吓我一跳。钱交了就行了,几百块钱的事。”
几百块钱的事。
她总是这样。
觉得钱能解决一切。
“你在那边怎么样?项目顺利吗?”我换了个话题,假装不经意地问。
“挺好的呀,就是有点累,天天开会,跟客户周旋,”她伸了个懒腰,浴袍的领口滑开了一点,露出精致的锁骨,“好想你啊,老公。”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换做以前,我肯定心都化了。
但现在,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也想你,”我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早点休息吧,注意身体。”
“嗯嗯,你也是。么啊!”
她对着镜头,送来一个飞吻,然后挂断了视频。
我放下手机,房间里一片死寂。
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却照不进我心里的半点光亮。
几百块钱的事。
是啊,钱是小事。
可如果不是我用的,不是她用的。
那这半个月,到底是谁,在我的家里,用我的热水器,洗了几百块钱的热水澡?
我一夜没睡。
第二天,我请了假。
我跟主管说,家里燃气可能泄漏,需要检修。
主管很爽快地批了。
我回到家,那个我跟李婧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家。
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不是李婧常用的那款香水。
那是一款男士古龙水的味道,很淡,混杂在空气里,几乎难以察异。
但我对味道很敏感。
我的心,又沉了一截。
我像一个侦探,开始在我自己的家里,一寸一寸地搜查。
客厅,很整洁,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厨房,水槽里没有碗筷,垃圾桶是空的。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正常得可怕。
我推开主卧室的门。
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是李婧的风格。
衣柜里,她的衣服挂得井井有条。
我的衣服,也都在原位。
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放着我们的一些纪念品,还有一些……计生用品。
我伸手进去摸了摸。
盒子是满的。
我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难道我还指望在这里找到什么证据吗?
我站起来,准备离开卧室。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床底。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蹲下身,把头探进去。
床底下很干净,只有几个收纳箱。
但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有一个黑色的东西。
我伸长手臂,把它够了出来。
是一个烟盒。
万宝路。黑冰爆珠。
我从来不抽烟。
李婧也讨厌烟味。
我们家里,从来不会出现这种东西。
我打开烟盒,里面还有三根烟。
我的手开始发抖。
这不是我的家。
这半个月,这里变成了别人的巢穴。
我冲进卫生间。
卫生间被打扫得很干净。
马桶圈是掀起来的。
我跟李婧生活,马桶圈永远是放下的,这是我们的习惯。
我打开镜柜。
我的剃须刀,被人动过,摆放的位置偏了一点。
旁边,多了一瓶我没见过的男士须后水。
牌子很大众,屈臣氏就能买到。
垃圾桶里,是空的。
太干净了。
我一个人在家,卫生间的垃圾桶,至少一周才会倒一次。
现在,里面连一根头发都没有。
有人在刻意清理痕迹。
我拧开淋浴喷头。
热水很快就来了。
我看着哗哗流淌的热水,想象着另外一个男人,站在这里,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用我的燃气,我的水,我的房子。
还有……我的妻子。
一股恶心和愤怒,直冲我的天灵盖。
我关掉水,一拳砸在冰冷的瓷砖上。
“咚”的一声闷响。
骨节处传来一阵剧痛。
但我感觉不到疼。
心里的痛,比这要痛一万倍。
我还不能倒下。
我需要证据。
不是这种捕风捉影的猜测,而是铁一样的证据。
能让她,让他们,无话可说的证据。
我们小区是新小区,安保做得很好,单元楼门口和电梯里都有监控。
我找到保安室。
保安老王正在打瞌睡。
我递上一包中华,笑着说:“王哥,辛苦了。”
老王睁开眼,看到烟,立马精神了:“小陈啊,什么事?”
“王哥,我想查一下监控,”我编了个理由,“我前段时间出差,感觉家里好像进贼了,丢了点东西。”
“进贼了?”老王立马紧张起来,“不能吧?我们这安保……”
“东西不贵重,就是心里膈应,”我说,“我想看看,是不是我记错了。就查我出差那半个月的,我家那个单元的监控。”
老王点点头,觉得合情合理。
“行,你等着。”
他在电脑上操作起来,调出了我们单元楼的监控录像。
时间,从李婧“出差”那天开始。
监控画面是高清的。
我看到李婧拖着行李箱,走出单元门。
她穿着我给她买的风衣,脸上带着笑容。
她上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一切都很正常。
我让老王快进。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
两个小时后。
监控画面里,那辆送走李婧的出租车,竟然又开回来了。
车门打开。
李婧从车上下来。
她身上的风衣已经脱了,只穿着一件紧身的连衣裙。
她的行李箱,也不见了。
更让我窒息的是,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
一个很高,很瘦,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他很自然地从李婧手里接过包,然后,搂住了她的腰。
两个人,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我们单元楼。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
那不是幻觉。
那就是我的妻子,李婧。
她没有去新加坡。
她所谓的“出差”,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她送走我,然后带着她的情人,住进了我们的家。
我让老王继续播放。
接下来的半个月,每一天,监控都记录下了他们进进出出的身影。
他们一起去超市买菜,手牵着手。
男人会提前下班,在楼下等李婧。
李婧会像个小女孩一样,笑着扑进他怀里。
他们在我家里做饭,喝酒,看电影。
他们过着我以为属于我的生活。
监控里,男人手里夹着的烟,赫然就是万宝路黑冰爆珠。
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
燃气费,须后水,烟盒,还有那该死的、掀起来的马桶圈。
原来,真相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跟老王道了谢,魂不守舍地走出保安室。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我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脑海里的监控画面。
李婧的笑,男人的手,他们亲密的姿态。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我们结婚三年。
我自问,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我努力工作,工资卡上交,家务活抢着干。
她喜欢的东西,只要我买得起,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说她喜欢浪漫,我一个理工男,学着在情人节给她准备惊喜。
她说她工作压力大,我劝她辞职,我说我养你。
她笑着说,她要独立,她要实现自己的价值。
我尊重她,支持她。
我以为,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契合的灵魂伴侣。
现在看来,我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被蒙在鼓里,还沾沾自喜的傻子。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胸中翻滚。
我想立刻打电话质问她。
我想把这些证据甩在她脸上,看她还怎么狡辩。
但我没有。
我拿起手机,手指在她的号码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就这么便宜她了?
让她一句“对不起,我们离婚吧”就了结一切?
不。
我不能。
这不是简单的出轨。
这是鸠占鹊巢。
这是对我尊严最彻底的践踏。
他们把我的家,当成了他们偷情的酒店。
用我的东西,睡我的床,还让我来买单。
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形。
我要报警。
对,报警。
通奸,警察不管。
但是,非法侵入住宅,警察管。
那个男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住进我的房子,这就是犯罪。
我要让这件事,闹大。
闹到人尽皆知。
我要让她,和那个男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110。
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110报警中心。”
我的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害怕。
“你好,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我的房子,被人非法侵入了。”
我向警察简单陈述了情况。
我说我出差半个月回来,发现家里燃气费异常,怀疑有陌生人趁我不在家,撬锁住了进来。
我刻意隐瞒了李婧和那个男人的事。
现在还不是时候。
警察听了我的陈述,表示会立刻出警。
挂了电话,我开始布置现场。
我把我找到的烟盒,须后水,都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我给李婧发了条微信。
“老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后面跟了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李婧很快回复了。
“快啦,后天就回去了。我也想你,老公。”
后天?
我等不了那么久。
我必须让她今天就回来。
回到这个,她亲手布置的“犯罪现场”。
我又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恐。
“老婆!你快回来!我们家好像进贼了!我刚才听到有动静,我好害怕!”
我赌她会担心。
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她和那个男人的事败露。
果然,不到十秒钟,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公,怎么了?你别怕!什么动静?你报警了吗?”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急切和慌乱。
“我……我不敢……”我继续演戏,“我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了,你快回来吧,我一个人真的不行。”
“好好好,你别出来,千万别出来!”她在那头连声说,“我马上回来!我订最近的一班飞机!”
“你不是在新加坡吗?”我故意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我……我项目提前结束了,刚到国内,在广州转机。”
谎话张口就来。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骗我。
“好,那你快点。”
我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鱼儿,上钩了。
接下来,就是等。
等警察,等她。
等这场大戏,正式开幕。
我坐在客厅的黑暗里,像一尊雕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门铃响了。
我知道,是警察来了。
我打开门,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
“你好,是你报的警吗?”
“是的,警察同志,快请进。”
我把他们让进屋,把我的“发现”又复述了一遍。
一个年长点的警察勘察了一下现场,皱了皱眉。
“门锁没有被撬动的痕
迹。”
“是的,”我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我怀疑是技术开锁。”
警察点了点头,开始取证。
他们拍下了那瓶须后水,那个烟盒。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李婧。
“老公,我到楼下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警察来了。”我说。
电话那头,李婧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
也许在她看来,只要警察来了,那个“贼”肯定就跑了,她的秘密也就安全了。
她太天真了。
“那你开门,我上来了。”
“好。”
我挂了电话,对警察说:“我爱人回来了。”
警察点了点头,示意我开门。
几分钟后,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
李婧站在门口,一脸焦急。
当她看到屋里的两个警察时,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了?”她问,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异的慌乱。
“这位是陈先生的爱人吧?”年长的警察开口了,“我们接到陈先生报警,说家里可能进贼了。”
“进贼了?”李婧的表情夸张得像在演戏,“东西丢了吗?人没事吧?”
她快步走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老公,你没受伤吧?”
我看着她,觉得无比讽刺。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演技这么好的人?
“我没事。”我挣开她的手,冷冷地说。
我的冷淡让她有些意外。
她还想说什么,年轻的那个警察开口了。
“李女士,我们想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离家的?”
“半个月前,”李婧回答得很快,“我去新加坡出差了,今天刚回来。”
“这半个月,你一直没有回来过?”
“没有。”
“那你能解释一下,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吗?”
警察举起一个证物袋。
里面装着的,是那个万宝路烟盒。
李婧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我……我不知道,”她眼神躲闪,“可能……可能是陈阳的朋友来过吧。”
她把矛头指向了我。
我冷笑一声:“我的朋友,没有一个抽这种烟的。”
“那……那就是装修工人或者外卖员不小心掉的?”她还在挣扎。
“半个月前掉的烟盒,能一直留到现在?”警察反问。
李婧不说话了,嘴唇紧紧地抿着。
“还有这个。”警察又举起另一个证物袋,里面是那瓶须后水。
“这个,你总该认识吧?”
李婧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我……我不认识。”
“是吗?”我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你不认识?那你每天晚上,闻着这个味道,是怎么睡着的?”
李婧猛地抬头看我,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一步一步地逼近她,“我问你,这半个月,你真的在新加坡吗?”
“我……”
“我问你,这五百多块钱的燃气费,是谁用的?”
“我……”
“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
我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李婧被我吼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还在喃喃自语,做着最后的抵抗。
“不知道?”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我让你知道。”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那是我从保安老王那里,用手机翻录下来的监控录像。
我把手机,举到她的面前。
屏幕上,她和一个男人亲密地搂在一起,走进了这栋楼。
李婧看着视频,瞳孔骤然收缩。
她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她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年长的警察对我说:“陈先生,这可能不是简单的入室盗窃了,而是家庭纠纷。我们建议你们私下调解。”
“不,”我摇了摇头,看着地上的李婧,一字一句地说,“警察同志,我要告他。”
“告他非法侵入住宅。”
警察愣住了:“可是,他是跟你爱人一起进来的……”
“那又怎么样?”我打断他,“这房子,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是我婚前财产。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踏进这里一步。”
“他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吃我的,用我的,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我的话,让警察也陷入了沉默。
从法律上讲,我的诉求,是成立的。
“我们需要找到那个人,核实情况。”警察说。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说的是实话。
我转向李婧,声音冷得像冰。
“说吧,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
李婧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我。
“老公,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她爬过来,想抱我的腿。
我一脚踢开她。
“别碰我,我觉得脏。”
我的话,像一把刀,刺进了她的心脏。
她呆住了,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说。”我重复道。
也许是我的绝情让她彻底死了心。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
“他叫……张伟。是……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副总。”
张伟。
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警察根据李婧提供的信息,很快就联系上了那个叫张伟的男人。
一个小时后,张伟出现在我家门口。
他还是穿着监控里那身西装,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当他看到屋里的警察,和瘫在地上的李婧时,脸色变了。
但他比李婧镇定得多。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
“张伟是吧?”警察问,“我们接到报案,你涉嫌非法侵入他人住宅。”
张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被邀请来的。”
他看了一眼李婧,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抚。
“邀请?”我冷冷地看着他,“我邀请你了吗?”
张伟这才正眼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
“你是?”
“我是这房子的主人,陈阳。”我说,“也是她的,丈夫。”
张伟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发现。
“这是我们和李婧之间的事,属于感情问题,跟非法侵入,扯不上关系吧?”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试图混淆概念。
“扯得上,扯不上,不是你说了算,”我说,“你住在我家,用我的东西,还让我给你交燃气费,这笔账,我们得好好算算。”
张伟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
“你想要什么?”他问。
“我想要什么?”我笑了,“我想要你,身败名裂。”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在警察局,面对我的指控和确凿的证据,张伟无法抵赖。
虽然“非法侵入住宅罪”在这种情况下的认定比较复杂,但警察的介入,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张伟的公司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一个已婚的副总,和已婚的下属,搞在一起,还闹到了警察局。
这种丑闻,对于任何一家注重声誉的公司来说,都是无法容忍的。
没过几天,我就听说,张伟被公司辞退了。
李婧的下场,也差不多。
她成了整个公司的笑柄。
她主动提出了辞职。
我们离婚了。
过程快得惊人。
她净身出户,我没有丝毫犹豫。
她试图挽回,哭着求我,说她只是一时糊涂,说她最爱的人还是我。
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只觉得恶心。
“你爱我?”我问她,“你爱我,所以就可以把别的男人带到我家里来?”
“你爱我,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用我赚的钱,去养活你的情人?”
“李婧,别再侮辱‘爱’这个字了。”
我签了离婚协议,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扔出了门外。
房子,又恢复了安静。
只是这一次,是真正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从这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
我把家里所有她留下的痕迹,都清理得一干二净。
我换了新的床单,新的窗帘,甚至重新刷了一遍墙。
我好像得了一种洁癖。
总觉得这个房子里,还残留着他们的味道。
我开始频繁地出差,去不同的城市,见不同的人。
我不想待在那个充满了不堪回忆的房子里。
一年后,我在一个项目上,认识了一个新的女孩。
她也是个程序员,性格开朗,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从代码到电影,从旅行到美食。
和她在一起,很轻松,很舒服。
我没有告诉她我的过去。
我只是说,我离过婚。
她没有追问,只是说:“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我们开始约会,交往。
半年后,我带她回了我的家。
那是我离婚后,第一次带人回来。
她一进门,就夸我的房子干净整洁。
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塞满了新鲜的食材。
她笑着对我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过日子的嘛。”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房子,好像又活过来了。
它不再是一个冰冷的,充满了背叛和伤害的空间。
它又变回了一个“家”。
那天晚上,她留下来过夜。
她去洗澡。
我坐在客厅里,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哗哗水声。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了手机。
点开了生活缴费的APP。
我看着上面显示的,本月已用燃气量。
数字在缓慢地跳动着。
我的心里,却一片平静。
我知道,那个因为500块燃气费而崩塌的世界,已经被我亲手重建了。
而这一次,地基,打得更稳。
手机震了一下,是她发来的微信。
“我洗好啦,快来。”
后面跟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我笑了笑,收起手机,站起身。
窗外的夜色很美。
我知道,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了。
后来,我听朋友说起过李婧。
她离开这座城市后,去了一个小地方,找了份普通的工作,嫁给了一个当地人。
听说,日子过得挺拮据。
那个叫张伟的男人,也彻底消失在了人海里。
我没有任何感觉。
不恨,也不惋惜。
他们对我来说,就像上辈子的人,遥远而模糊。
我的生活,在继续。
我和新女友的感情越来越好。
她会陪我加班,会给我做我爱吃的红烧肉,会在我沮丧的时候抱着我,说“没关系,有我呢”。
有一次,我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她突然问我:“你以前……是不是受过很重的伤?”
我愣了一下,看着她清澈的眼睛。
我点了点头。
“嗯。”
她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把我的头,轻轻地揽进她怀里。
“以后,我保护你。”她说。
我的眼眶,在那一刻,湿了。
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愿意穿过你满身的荆棘,来拥抱你。
我们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几个最好的朋友。
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华丽的誓言。
但在交换戒指的那一刻,我看着她带笑的眼睛,我知道,这一次,我没有选错。
婚后的生活,平淡却幸福。
我们会为了一道菜谁来洗碗而争论不休。
也会在某个周末的清晨,一起赖床,聊着无聊的八卦。
她会吐槽我写的代码有bug。
我也会嘲笑她新买的裙子像窗帘布。
这才是生活。
充满了烟火气,充满了真实的、琐碎的细节。
有一天,我又收到了燃气公司的账单短信。
我点开一看,400多块。
我笑了。
老婆探过头来:“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我把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就是觉得,真好。”
是啊,真好。
燃气费还是那个燃气费。
但用它的人,和用它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了。
有些数字,代表的是背叛和伤害。
而有些数字,代表的,是温暖和爱。
我关掉手机,看着窗外万家灯火。
我知道,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我终于找到了,属于我的那一盏。
它不一定是最亮的,但一定,是最温暖的。
我紧紧地抱着身边的她。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来源:云来暮为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