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窗外的夕阳,像一块逐渐冷却的烙铁,从明红褪成暗沉的血痂。苏晚将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上桌,氤氲的热气带着鲜香,试图温暖这间过分安静的房子。孕八月的身子沉甸甸的,腰背传来熟悉的酸胀感,她扶着餐桌边缘,缓缓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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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丈夫的辩护律师档案时,我孕肚突然绞痛倒地。
他冷静地收起文件送我去医院:“工作而已,你别感情用事。”
庭审直播里,他称我妈“主动闯红灯求死”。
我颤抖着关掉直播,他回家后却责备我让他分心。
“知道吗?那男人酒驾前刚杀了自己妻子。”
“正因如此,才要尽力辩护,这是法律精神。”
当晚我梦见母亲血泊中的微笑。
生下孩子那天,我递上离婚协议。
他撕碎纸张冷笑:“你妈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才重要。”
我抱起婴儿轻声回答:“正因为活着的人才重要,所以我选择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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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失约的晚餐
窗外的夕阳,像一块逐渐冷却的烙铁,从明红褪成暗沉的血痂。苏晚将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上桌,氤氲的热气带着鲜香,试图温暖这间过分安静的房子。孕八月的身子沉甸甸的,腰背传来熟悉的酸胀感,她扶着餐桌边缘,缓缓坐下。
桌上是沈修珩喜欢的菜色,清淡,少盐,符合他养生律师的身份。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虽然,他大概忘了。手机屏幕暗着,没有新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早上他出门时,只匆匆说了句“晚上有应酬,不用等我”。
应酬。苏晚扯了扯嘴角,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陶瓷碗沿。自从她怀孕后期,他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烟酒味有时会被另一种更冷冽的、属于文件和打印机的气味覆盖。
宝宝在肚子里轻轻踢了一下,像是在安慰她。苏晚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那里孕育着他们曾经共同期盼的生命,也是她现在唯一的暖源。母亲要是还在,一定会念叨着让她多休息,别操心这些……
心口猛地一刺,像被细针扎透。母亲去世快半年了,那个雨夜,冰冷的电话,医院走廊里消毒水都盖不住的血腥气……画面碎片般闪过,她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哽咽。
夜色彻底笼罩城市,饭菜凉透,油脂凝结成白色的霜。苏晚叹了口气,撑着桌子想站起来,把菜收进去热一热,也许他只是堵在路上。腹部却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紧绷感,带着隐隐的下坠痛。她僵住,不敢再动,深呼吸了几次,那不适感才慢慢缓解。
还是先去书房给他找一下胃药吧,他最近总说胃不舒服。苏晚想着,挪动着笨重的身子,走向书房。
第二章:冰冷的文件袋
书房里还残留着沈修珩常用的那款木质香调的古龙水气味,严谨,克制,一如他本人。苏晚打开书桌的抽屉,常用的胃药不在表面。她弯下腰,有些费力地翻找底层,指尖触到一个硬质的牛皮纸文件袋。
很厚。袋口没有封死,松垮地搭着。她本无意窥探他的工作,正要合上抽屉,目光却无意间瞥见了露出的文件一角上,加粗黑体打印的标题——“林强危险驾驶致人死亡一案辩护策略纲要”。
林强。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猝然劈进苏晚的脑海。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四肢冰凉。是那个男人!那个在雨夜醉酒驾车,疯狂冲上人行道,将她母亲撞飞出去好几米,最终抢救无效死亡的男人!
怎么会……
她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是痉挛着,将那份文件从袋子里抽了出来。哗啦啦,一叠照片先滑落出来,散了一地。是现场勘查照片!扭曲的护栏,地面上用粉笔画出的人形,还有……一滩滩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猛地翻动文件,“受害人:张淑兰(女,54岁)”那一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穿了她的视网膜。辩护要点里,冷冰冰地罗列着:“质疑受害人是否遵守交通规则”、“申请重新鉴定事发时被告人血液酒精浓度”、“强调被告人存在自首情节,认罪态度良好”……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剜着她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沈修珩会有这个案子的材料?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那是她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母亲!他明明亲眼见过她母亲的照片,吃过她母亲包的饺子,在她母亲的葬礼上,以女婿的身份,和她一起接待过亲友!
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肚子里狠狠撕扯。苏晚眼前一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她支撑不住,顺着书桌边缘软软地滑倒在地上,文件散落身旁,那张印着母亲名字的纸,就贴着她的脸颊,冰冷刺骨。
第三章:“工作而已,别感情用事”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是沈修珩沉稳的脚步声。
“晚晚?”
他大概是看到餐厅里没动过的饭菜,喊了一声。脚步声朝着书房而来。
“晚晚!你怎么了?”
沈修珩推开虚掩的书房门,看到倒在地上的苏晚,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上前。他的动作很快,先是迅速将她半扶起来,探了探她的脉搏,然后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文件,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但立刻恢复了冷静。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利落地将她打横抱起。孕后期的苏晚体重不轻,他抱得有些吃力,手臂肌肉紧绷,额角渗出细汗,但步伐依旧稳健。
“疼……孩子……”苏晚靠在他怀里,痛楚让她蜷缩起来,声音断断续续。
“别怕,马上去医院。”沈修珩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镇定,听不出多少惊慌。他抱着她快步走向门口,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片狼藉的文件。
去医院的路上下起了雨,雨刮器规律地左右摆动,车厢里只有苏晚压抑的喘息和电台里舒缓的爵士乐,显得格外诡异。腹部的阵痛稍缓,但心口的窟窿却在呼呼灌着冷风。
她偏过头,看着沈修珩线条冷硬的侧脸,他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仿佛刚才书房里的一切从未发生。
“为什么……”她终于攒够力气,声音嘶哑地问,“为什么会有……林强的案子……”
沈修珩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收紧,语气平淡无波:“所里接的案子,分配给我了。”
“分配给你?”苏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他是谁!他撞死了我妈!”
“我知道。”他打断她,语调甚至没有一丝起伏,“苏晚,这是我的工作。律师的职责就是为当事人辩护,确保法律程序的公正。你不要感情用事。”
不要感情用事?
母亲惨死的画面,父亲早逝后母亲独自抚养她的艰辛,得知怀孕时母亲欣喜的眼泪……所有这些,在他眼里,只是轻飘飘的“感情用事”?
泪水汹涌而出,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腹部又是一阵紧缩的痛。
第四章:直播里的“求死”
胎儿暂时稳定下来,但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沈修珩办理好手续,将她安置在单人病房,又恢复了那个体贴丈夫的模样,削苹果,倒温水,叮嘱护士多加照顾。
但他手机响起的频率明显增高,他接电话时总是走到病房外,压低声音。苏晚知道,他在为那个案子做准备。
庭审那天,来了。苏晚躺在病床上,打开了病房的电视。本地新闻频道正在直播这场备受关注的“雨夜醉驾致死案”庭审。
她看到了沈修珩。他穿着合体的黑色律师袍,衬得他身形挺拔,面容肃穆。站在辩护席上,他逻辑清晰,言辞犀利,完全不见在她面前偶尔流露的温情。
当检察官出示完证据,轮到辩护方陈述。
沈修珩站起身,走到陪审团面前,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法庭,也清晰地传入苏晚的耳中:“……我方承认,被告人林强当晚确实饮用了酒精饮料,但其意识清醒,并未达到完全失控状态。事故的发生,存在多方面因素。根据我方调取的路口监控及证人证言显示,受害人张淑兰女士,在信号灯即将转换的最后几秒,确有加速通过路口的行为,其主观上是否存在疏忽,值得商榷……”
苏晚的手死死揪住身下的床单,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然后,她听到了那句让她血液彻底冻结的话。
沈修珩面对着镜头,或者说,面对着所有关注此案的人,用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语气说道:“……我们不能简单地将悲剧归咎于一方。事实上,受害人张淑兰女士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主动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甚至可以说,带有某种……对自身安全的漠视,或者说,是一种变相的……求死倾向。”
“求死倾向……”
四个字,像四把尖刀,狠狠捅进了苏晚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
她母亲,一辈子乐观坚强,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终于盼到她成家立业,怀上孩子,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母亲,在沈修珩嘴里,成了一个“求死”的人?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巨大的荒谬感和撕裂般的痛楚将她淹没。她浑身颤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猛地抓过遥控器,用力关掉了电视。屏幕瞬间漆黑,映出她惨白如纸、泪痕交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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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雪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