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到一个碰瓷老人,他不要钱,只要去我家住一晚,我答应了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6 12:15 1

摘要:我骂人的话刚到嘴边,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那辆车的侧面,慢悠悠地,像一片被秋风吹到地上的枯叶,倒在了我的车头前。

车子闷哼一声,停了。

不是我踩的刹车。

是前面那辆网约车,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硬生生别了过来。

我骂人的话刚到嘴边,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那辆车的侧面,慢悠悠地,像一片被秋风吹到地上的枯叶,倒在了我的车头前。

完了。

脑子里就这两个字。

晚高峰,五点半,环线上最堵的一段路。

无数双眼睛,从无数个车窗里,像探照灯一样打过来。

我熄火,拔钥匙,开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心里却乱成一锅粥。

那是个老人。

头发花白,稀疏地贴在头皮上,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旧衬衫,身形干瘦,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丢弃的虾米。

他没呻吟,也没喊疼。

就那么安静地躺着,眼睛半睁半闭,看着我车头锃亮的车标。

周围已经有人下车了。

“碰瓷吧?”

“看这架势,专业的。”

议论声不大不小,正好能钻进我耳朵里。

我蹲下身,离他半米远,这是安全距离。

“大爷,您没事吧?”

他眼皮动了动,像是才看到我。

“要不……我送您去医院?”我试探着问,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误工费、检查费,还有接下来无休止的扯皮。

他摇了摇头,动作很轻,但很坚决。

“那……您看这事怎么解决?”我耐着性子,准备迎接狮子大开口。

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打量我。

那眼神很奇怪。

没有痛苦,没有贪婪,倒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小伙子。”

“哎,大爷,您说。”我赶紧应声。

“你别怕,我不要你的钱。”

我愣住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愣住了。

这台词不对啊。

剧本拿错了吧?

“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挣扎着,想自己爬起来。

我下意识地想去扶,手伸到一半又停住。

一个大哥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搭了把手,把他扶了起来。

“谢谢。”老人对那个大哥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我。

他站直了,比我想象得要高一些,但依旧很瘦,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

“我不要钱。”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强调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那你……?”我彻底懵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望向我身后那片拥挤的城市森林。

“你让我去你家,住一晚。”

空气瞬间凝固。

如果说刚才周围是探照灯,现在就是无数个高瓦数的问号,齐刷刷砸在我脸上。

连扶他的那个大哥,手都僵在了半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一丝……幸灾乐祸。

“大爷,您开玩笑呢?”我干笑两声。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他一脸严肃。

我看着他那张布满褶子的脸,还真看不出。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我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家不方便。”

“就一晚。”他伸出一根手指,枯瘦,微微颤抖,“明天一早,我自己走。”

“为什么啊?”我快疯了,“您到底图什么?您要是没地方去,我给您找个旅馆,最好的旅馆!”

“我就要去你家。”他固执得像块石头。

我感觉我的理智正在一寸寸断裂。

报警?

警察来了怎么说?说一个碰瓷的老大爷,不要钱,非要去我家睡?

警察叔叔会不会觉得我才是那个脑子有问题的?

送医院?

他自己都说没事,我硬把他塞进救护车,回头他告我个非法拘禁怎么办?

给他钱让他滚蛋?

他说不要钱。

我被他堵死在了一个逻辑的死胡同里。

周围的车开始不耐烦地按喇叭。

滴滴——滴滴滴——

一声比一声刺耳,一声比一声催命。

“小伙子,快点解决啊!堵着路了!”

“就是啊,不行就报警!”

人群里的声音开始变得不友好。

我看着眼前的老人,他还是那副表情,无悲无喜,像一尊泥塑。

我脑子里飞速权衡。

是无尽的麻烦,还是一个诡异的、但可能有时限的麻烦?

一个念头,像鬼火一样,在我脑子里一闪。

“行。”

我说。

我听见自己说。

“我答应你。”

周围一片哗然。

扶着他的大哥,看我的眼神,已经从同情变成了敬佩。

我拉开车门。

“上车吧,大爷。”

他没客气,自己慢吞吞地坐进了副驾驶。

我坐回驾驶座,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洗礼中,重新发动了车子。

车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沉默。

还有老人身上那股淡淡的,像是旧报纸和太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没问他叫什么,也没问他家在哪。

我什么都不想问。

我只想快点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车子拐进我家小区的地下车库。

老旧的声控灯,一盏接着一盏,在我们头顶“啪嗒、啪嗒”地亮起,又在我们身后熄灭。

像一条时光隧道。

“到了。”我停好车。

他解开安全带,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利索。

“你住几楼?”他问。

“六楼。”

“有电梯吗?”

“坏了半个月了。”我没好气地说。

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自己推开车门下去了。

我拎着公文包,跟在他身后。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混杂着各家晚饭的味道和一股陈年的潮气。

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走到二楼的拐角,他停了下来。

那里堆着一辆废弃的婴儿车,上面落满了灰。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婴儿车的扶手。

“干嘛呢?”我警惕地问。

“没什么。”他收回手,继续往上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到了六楼。

我掏出钥匙,打开那扇斑驳的防盗门。

一股熟悉的,属于我自己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松了口气,像是回到了安全的巢穴。

可下一秒,这口气就堵在了胸口。

因为这个“巢穴”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随便坐吧。”我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语气生硬。

他没坐。

他站在玄关,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我的家。

我的家很乱。

沙发上堆着没叠的衣服,茶几上是喝了一半的咖啡和外卖盒子。

典型的单身男青年狗窝。

我有点窘迫,但更多的是烦躁。

“您到底想干嘛?现在到我家了,可以说了吧?”

他没理我,径直走向阳台。

我家阳台正对着小区里那片小小的花园。

他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扶着栏杆,往下看。

楼下的孩子们在追逐打闹,大人们在聊天。

人间烟火。

“你这房子,很多年了吧?”他忽然开口。

“我爷爷留下来的。”我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

“哦……”他拉长了声音,“你爷爷……”

他转过身,看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张伟。”

“张……伟。”他咀嚼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你爷爷,是不是叫张振国?”

我的心,咯噔一下。

像是被人猛地攥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脱口而出。

他笑了笑,皱纹在脸上堆成一团。

“我猜的。”

鬼才信你猜的。

我死死盯着他,脑子里警铃大作。

这家伙,不是普通的碰瓷讹人。

他是冲着我来的。

或者说,是冲着这栋房子,冲着我的家庭来的。

“你到底是谁?”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一个老朋友。”他说得云淡风轻。

他从阳台走回来,目光落在客厅墙上那排相框上。

那里有我,我爸妈,我爷爷奶奶的照片。

他走到墙边,伸出手指,隔着一层玻璃,轻轻点着其中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爷爷和奶奶。

爷爷英俊挺拔,奶奶笑靥如花。

“她……”他指着奶奶,“她还好吗?”

“我奶奶三年前就去世了。”我冷冷地说。

他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阳台吹进来的风,扬起了他花白的头发。

他整个人,像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不是装的。

是一种巨大的悲伤,把他整个人都压垮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客厅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喘息声。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或者说,我正在卷入一件,我完全不了解的,属于上个世纪的旧事里。

手机在这时响了。

是林悦。

我走到卧室,关上门,才接起电话。

“你疯了?!”电话一通,林悦的咆哮就冲了出来,“张伟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你敢让一个来路不明的老头子去你家?!”

“小声点!”我压低声音,“他在外面。”

“你还知道他在外面?万一他是小偷踩点的呢?万一他半夜起来把你给咔嚓了呢?你有没有看过新闻啊!”

“他看起来不像……”我的辩解很无力。

“不像?哪个坏人脸上写着‘我是坏人’四个字?你赶紧把他给我弄走!现在!立刻!马上!”

“他……好像认识我爷爷。”我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碰瓷的,是来……寻亲的?”

“我不知道。”我揉着太阳穴,“我现在脑子很乱。”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留他过夜啊?”

“不然呢?”我反问,“他现在这个状态,我把他赶出去,他要是死在楼道里,我更说不清。”

“张伟我告诉你,你别引火烧身!”

“我知道!”我有点烦躁,“就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让他走。”

“你把门锁好!贵重东西都收起来!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不,你现在就把手机定位发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妈还啰嗦。”

挂了电话,我感觉更累了。

我走出卧室。

老人还坐在地上,但已经平静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对不起,小伙子,失态了。”

“……没事。”我走到他对面,也坐了下来,“您,和我奶奶,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没有直接回答。

他看着那张黑白照片,眼神悠远,像是在看另一个时空。

“我们以前……是邻居。”

他说。

“她家住三楼,我家住四楼。”

“这栋楼?”我难以置信。

“嗯,这栋楼。”他点点头,“那时候,这楼刚盖好,我们是第一批搬进来的。”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这栋楼的房龄,比我爸都大。

那得是多早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你奶奶还不是你奶奶,她还是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小姑娘。”

“她叫……林婉秋。”

他说出我奶奶的名字时,声音都在发颤。

“我叫……李建华。”

他看着我,像是在做一个迟到了五十年的自我介绍。

“我肚子饿了。”他忽然说,像个孩子。

这个转折让我猝不及不及。

我看了看表,快七点了。

“您想吃什么?”我站起来,“我给您叫外卖。”

“不用。”他摆摆手,“你家有面吗?下一碗清汤面就行。”

我愣了愣。

“有。”

我走进厨房,打开那个几乎从不使用的橱柜。

在最里面,找到了一包挂面,还是上次林悦过来心血来潮买的。

我烧水,下面,切了点葱花。

厨房的油烟机轰轰作响,我看着锅里翻滚的面条,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自称是我奶奶旧邻居的老人。

一个用碰瓷这种方式,只为了来我家住一晚的老人。

李建华。

这个名字,我从来没听家里任何人提起过。

面好了。

我把面端出去,放在茶几上。

一碗清汤挂面,几点翠绿的葱花。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小撮,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他吃得很慢,很认真。

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吃着吃着,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一滴,一滴,砸进面汤里,漾开小小的涟漪。

他没哭出声,就是默默地流泪,默默地吃面。

我坐在他对面,看着这个陌生的老人,在我家的客厅里,为了一碗最简单的清汤面,哭得像个孩子。

我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有些故事,不需要追问。

它自己会流淌出来。

他吃完了面,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谢谢你,小伙子。”他放下碗,长长地舒了口气。

“您客气了。”

“你这葱花,切得跟你奶奶当年一模一样。”他看着空碗,像是在回味。

我的心又是一颤。

“您……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他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当年我生病,发高烧,我爸妈都下乡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是她,你奶奶,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给我下了一碗面。”

“也是这样,清汤,上面撒了点葱花。”

“她说,吃了发发汗,病就好了。”

他陷在回忆里,眼神变得很亮。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

“后来……”他的眼神又暗了下去,“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我病好了,她却因为这事,被她爸妈关在家里,打了一顿。”

“再后来,我就去当兵了。”

“走了很多年。”

“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嫁给你爷爷了。”

故事很简单。

简单到像一部老电影的剧情。

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份量。

“那你为什么……”我还是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

“我没脸。”

“我回来后,远远地见过她一次。她抱着你爸爸,你爷爷跟在旁边,一家人,很幸福。”

“我觉得,我不该去打扰她。”

“所以我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这次回来,是听说……这一片要拆迁了。”

拆迁?

我心里一惊。

这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我就是想回来看看。”他说,“看看这栋楼,看看我们以前住过的地方。”

“我不敢直接敲门。我怕……怕开门的还是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怕开门的不是她。那我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我在你家楼下,徘徊了好几天。”

“我看到你每天开车进进出出,猜到你是住在这里的年轻人。”

“我查了你的车牌,托人打听,才知道你是她的孙子。”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闯入。

“所以你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嗯。”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和窘迫,“我知道很荒唐,很丢人。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能光明正大走进这个房子的办法。”

“我只想……在这里,再待一个晚上。”

“就当是……跟过去告个别。”

客厅的灯光,昏黄而温暖。

照着他苍老的脸,也照着我无言的脸。

我还能说什么呢?

一个老人的,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执念。

我还能把他怎么样呢?

“您……早点休息吧。”我说,“客房我很久没收拾了,您睡我房间,我去睡沙发。”

“不用不用。”他连忙摆手,“我睡沙发就行,我一个老头子,哪那么多讲究。”

我没跟他争。

我从卧室抱了一床被子和枕头出来。

他已经自己躺在了沙发上,蜷缩着,像他最开始倒在我车前时的样子。

“谢谢你,张伟。”他闭着眼睛,轻声说。

我关掉了客厅的大灯,只留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回到卧室,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隔壁客厅里,躺着一个与我血脉无关,却与我家族历史紧密相连的陌生人。

这个我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在今晚,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墙壁、地板、天花板,似乎都开始对我讲述那些被遗忘的故事。

我好像能看到,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少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踮着脚尖,悄悄溜出家门。

我也好像能看到,一个年轻的士兵,站在大院门口,看着心爱的姑娘嫁作他人妇,然后落寞地转身离开。

时间,真是一个残酷又温柔的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吵醒的。

我猛地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卧室。

客厅里,空无一人。

沙发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一块豆腐块。

茶几上,我昨晚给他用的那个碗,被洗得干干净净,倒扣在那里。

桌上还压着一张纸。

是一张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用钢笔写着几行字。

字迹苍劲有力,一点也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能写出来的。

“张伟:”

“谢谢你的面,也谢谢你的收留。”

“我走了。不打扰了。”

“替我跟你奶奶说声,对不起。也替我跟她说声,谢谢。”

“祝好。”

“李建华。”

没有多余的话。

我拿着那张纸,在客厅里站了很久。

阳光从阳台洒进来,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一切都和昨天一样。

又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走到阳台,往下看。

楼下的小花园里,晨练的老人,送孩子上学的父母,一切都井然有序。

没有那个叫李建华的老人。

他像一阵风,来过,然后又走了。

只留下一个夜晚的故事,和一张写着“对不起”和“谢谢”的纸条。

我拿出手机,给林悦打了个电话。

“他走了。”我说。

“走了?”林悦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就这么走了?没顺走你家什么东西?”

“没有。”我笑了笑,“还帮我把碗洗了。”

“……真的假的?”

“我把故事讲给你听。”

我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林悦。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天呐……”过了许久,林悦才发出一声感叹,“这简直……比电影还电影。”

“是啊。”

“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我说,“有点空落落的,又有点……满。”

这种感觉很奇妙。

像是心里被挖走了一块,又被填进了一些更温暖,更厚重的东西。

“那……拆迁的事,是真的吗?”林悦问到了重点。

“我不知道。”我看着楼下那些熟悉的邻居,“我得去问问。”

挂了电话,我穿好衣服,下了楼。

小区门口的公告栏上,什么都没有。

我找到在楼下活动室打牌的居委会王阿姨。

“王阿姨,跟您打听个事。”

“小伟啊,什么事?”

“我听说,咱们这片,要拆迁了?”

王阿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你听谁说的?瞎传的吧!这都传了多少年了,也没见动静。要拆早拆了,放心吧,没这回事。”

我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

又升起了一丝疑惑。

李建华,为什么要骗我?

或者说,他也是听了谣言?

我回到家,又拿起那张纸条。

看着那句“替我跟你奶奶说声对不起”,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翻箱倒柜,在书房最顶层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子。

这是奶奶去世后,我妈收拾出来的遗物。

我妈说,都是些老东西,没什么用,但也没舍得扔。

我打开箱子。

里面是几件旧衣服,一个顶针,还有几本发黄的相册。

我拿起最上面那本相册,一页一页地翻开。

大部分都是我不认识的人,大概是奶奶年轻时的同事或者朋友。

翻到最后几页,我看到了一张合影。

照片上,是十几个年轻人,背景好像是在某个工厂门口。

他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笑得灿烂。

我一眼就认出了奶奶。

她站在第一排,梳着两条大辫子,笑得最甜。

在她身后,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他没有看镜头,而是微微侧着头,看着我奶奶。

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和温柔。

尽管时隔多年,照片也已泛黄,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个年轻人,就是李建华。

在他年轻的时候。

我把照片抽出来,翻到背面。

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

“一九七二年,红星机械厂。”

在照片的角落,还有几个几乎快要看不清的字。

“赠婉秋,建华。”

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原来,他们之间,真的有过一段故事。

而我奶奶,把这张照片,珍藏了一辈子。

我继续在箱子里翻找。

在相册的下面,我找到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东西。

我打开手帕。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用子弹壳做的哨子。

已经氧化发黑,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我把它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

没有声音。

也许是坏了,也许是我没用对方法。

我拿着哨子和照片,坐在地板上,发了很久的呆。

我好像明白了。

李建华,他不是来告别的。

他是来……还愿的。

他想看的,不是这栋即将拆迁的楼。

他想看的,是这栋楼里,承载了他所有青春和遗憾的地方。

他想确认的,是那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姑娘,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点点,把他放在心上。

而我奶奶,用她自己的方式,回答了他。

她把他的照片,他的信物,藏在最贴身的箱子里,一藏,就是一辈子。

我突然很想哭。

为李建华,也为我奶奶。

为那个年代里,那些被命运洪流冲散的,渺小而真挚的爱情。

下午,我去了趟墓地。

我把那张照片,和那个子弹壳做的哨子,放在了奶奶的墓碑前。

“奶奶,他来过了。”

我对着墓碑,轻声说。

“他很好,身体还很硬朗。”

“他说,他很对不起你,也很谢谢你。”

“这些东西,我不知道该不该给您。但我想,您应该是想看到的。”

“您放心吧,爷爷在那边,应该不会吃醋的。”

我说完,自己都笑了。

风吹过,墓碑前的松柏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我。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儿子,你今天怎么有空去你奶奶那儿了?”

“没什么,就是想她了。”

“你这孩子……”我妈笑了笑,“对了,你王阿姨刚给我打电话,说你问拆迁的事?怎么,想拿拆迁款娶媳妇了?”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跟你说,别听外面瞎传。不过……”我妈话锋一转,“说起这老房子,我倒是想起个事。”

“什么事?”

“你还记不记得,你奶奶临走前那阵子,总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我有点印象。

那时候奶奶已经有些糊涂了,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那时候问她看什么呢,她指着楼下,说在等一个人。”

“她说,那个人跟她约好了,要回来找她的。”

“我问她是谁,她也说不清楚,就一直念叨一个名字,好像是叫……建华?”

我的心,像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

“建华?”

“对,好像是叫李建华。我当时还笑她,说她老糊涂了,把电视剧里的人名都记混了。”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

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涌了上来。

原来,她一直在等。

原来,他一直没忘。

原来,这场跨越了半个世纪的约定,他们谁都没有失约。

只是,时间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喂?喂?儿子?你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有些担忧。

“妈。”

我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没什么。”

“我就是……有点想奶奶了。”

那天之后,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

上班,下班,偶尔和林悦约会吵架。

李建华这个人,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慢慢平复了。

只是,我开始有了一些新的习惯。

我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会定期去看看奶奶,跟她说说最近发生的事。

我甚至开始学着自己做饭,而不是天天靠外卖续命。

林悦说,我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我只是笑笑。

有些成长,就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大概过了一个月。

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您好,请问是张伟先生吗?”

“是我,您是?”

“我是XX区公安分局的,有点事想跟您核实一下。”

警察?

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李建华出事了。

“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在处理一位老人的身后事。在他的遗物里,我们发现了您的联系方式。”

“老人?”我的心沉了下去,“是不是叫……李建华?”

“对,就是他。”

“他……怎么了?”

“老人是三天前,在一家小旅馆里,睡梦中过世的。很安详,没有痛苦。”

“我们在他身上没有找到任何身份信息,只有一个记事本,上面写着您的名字和电话。”

“所以想跟您确认一下,您和这位老人的关系。”

我沉默了。

我该怎么说?

说他是我奶奶的初恋?

说他为了来我家住一晚,策划了一场碰瓷?

“我们……是朋友。”我最终说。

“那您方便过来一趟,办理一下相关手续吗?因为一直联系不上他的家人。”

“好,我马上过去。”

我跟公司请了假,开车去了公安局。

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我见到了李建华的遗物。

一个破旧的帆布包。

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个记事本,还有一个小小的铁盒子。

我打开那个记事本。

第一页,就是写给我的那张纸条的草稿。

他涂涂改改,写了很多遍。

最后才有了我看到的那简短的几行字。

往后翻,是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录。

“今天看到他了,跟她年轻的时候真像。”

“楼下的槐树还在,只是老了很多。”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做的那个哨子。”

“明天,就明天,一定要进去看看。”

一页一页,都是他来找我之前,那几天的心理活动。

我合上本子,打开那个铁盒子。

里面,是一枚军功章。

还有一张已经褪色成土黄色的,小小的单人照。

照片上,是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

是我的奶奶。

在她最年轻,最美好的年纪。

原来,他也珍藏了她一辈子。

我替李建华办了后事。

他没有亲人,骨灰只能暂时存放在殡仪馆。

我拿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想了很久,做了一个决定。

我开车去了奶奶的墓地。

我在奶奶墓碑的旁边,买下了一个小小的位置。

我把李建华的骨灰盒,放了进去。

没有立碑。

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

“李大爷,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你们这辈子错过了,下辈子,别再走散了。”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开着车,行驶在回城的路上。

晚高峰,车流依旧拥挤。

夕阳的余晖,把整座城市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我摇下车窗,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我突然觉得,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从未像此刻这样,让我感到亲切和温柔。

它不再是一座冰冷的钢铁森林。

它是有故事的,有温度的。

每一个角落,都可能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欢离合。

就像我的家。

那个老旧的,即将被遗忘的房子。

它不再只是一个遮风避雨的住所。

它是一个时间的容器。

装下了我爷爷奶奶的相濡以沫。

也装下了一个叫李建华的老人,和他迟到了五十年的,一个夜晚的归宿。

我的手机响了。

是林悦。

“在哪呢?”

“在路上,回家。”

“晚上吃什么?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排骨。”

“好啊。”我笑了,“我给你讲个故事的结局吧。”

“什么结局?”

“一个关于等待和重逢的结局。”

车子汇入滚滚车流,向前驶去。

我知道,生活还要继续。

那些属于过去的故事,终将成为过去。

但它们会像墙上那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一样,永远留在我心里。

提醒我,要珍惜眼前人,要相信爱与等待。

哪怕,那份等待,需要跨越一整个世纪。

来源:友爱喜鹊hjRe61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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