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如有雷同实属巧合,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如有雷同实属巧合,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丽丽啊,又给你公公送好吃的啦?你可真是个孝顺媳妇。”
李婶的眼神在她手里的排骨上扫了一圈,又压低了声音,
“不过我说句不该说的,你家老爷子,看着可不像顿顿有肉的样子啊。”
王丽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沉甸甸的。
她每月给足了生活费,可公公嘴里总是那句“钱不经花”。
这背后,究竟是老人说不出口的窘迫,还是一个家里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01江南的梅雨季,空气黏腻得像化不开的麦芽糖。水汽贴着青石板路蒸腾,把整个世界都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潮湿里。陈大爷的背驼得更厉害了,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老虾米。他提着一个用了十几年的布袋子,在菜市场的泥水里挪着步子。布袋子洗得发了白,边角起了毛,上面印着的“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也斑驳得快要看不清。
他停在一个菜摊前,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正拿个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摊上的青菜水灵灵的,叶子上挂着水珠。陈大爷伸出枯柴一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最外层有些发黄的菜叶,露出里面鲜嫩的菜心。
“这青菜怎么卖?”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一块五一斤,老爷子,新鲜着呢。”摊主眼皮都没抬。
陈大爷没说话,他蹲下身,把菜叶子一片一片地掰开,检查里面有没有虫眼。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不是在挑菜,而是在鉴定一件稀世古董。他挑了三棵,放在秤上。
“两斤一两,三块二。”摊主报了数。
陈大爷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磨得光滑的旧钱包。钱包的皮面裂开了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灰色的衬布。他从里面捻出三张皱巴巴的一块钱,又开始在一堆硬币里翻找。
“就三块钱,行不行?那点零头就算了,你看我天天在你这买菜。”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恳求。
摊主把蒲扇往旁边一扔,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老爷子,我这一斤菜就赚两毛钱,你这一下就给我抹掉两毛,我还卖什么?”
“就两毛钱嘛,下次,下次我多买点。”陈大爷的手还举着那三块钱,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陈大爷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被人当众剥了层皮。最终,他还是从硬币堆里,叮叮当当地数出两个一毛钱,拍在湿漉漉的案板上,抓起菜,一言不发地走了。他的背影在潮湿的空气里,显得格外萧索。
回到家,屋子里一股陈旧的味道。这是一套老式公房,墙皮因为潮湿,一块一块地往下掉,露出里面暗黄色的砖石。陈大爷把菜放在厨房的水泥池子里,然后走进卧室。他没有开灯,房间里很暗。他走到床边,掀开厚重的床垫,从下面抽出一本发黄的旧书,书页中间夹着一张银行卡。他对着那张卡看了很久,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把床垫铺平,每一个褶皱都抚摸得平平整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傍晚时分,门被敲响了。是儿媳妇王丽。
王丽提着一个保温桶,一进门就说:“爸,今天炖了排骨汤,我给你送点过来。你晚上就别自己开火了,省点煤气。”
陈大爷接过保温桶,没让她进屋,只倚在门口,叹了口气:“哎,又让你破费了。”
王丽看着公公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领口都磨破了,心里一阵发酸。“爸,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上个月给你的钱,够用吗?不够我再给你拿点。”
陈大爷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压得更低了:“够用,够用。就是现在这物价,一天一个价,以前十块钱能买一星期的菜,现在两天就没了。我这把老骨头,能省就省,少吃一顿也饿不死。”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自己干瘪的肚子。
王丽把一个信封塞到他手里:“爸,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三千。你别太省了,想吃什么就买,身体要紧。”
陈大爷捏了捏信封的厚度,脸上露出一丝感激,嘴里却还在念叨:“太多了,太多了,我一个人哪用得了这么多。你们年轻人上班也辛苦,建国他压力也大……”
王丽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他趁热喝汤,然后转身下了楼。楼道里没有灯,又暗又长。她一步一步往下走,公公那句“少吃一顿也饿不死”像根刺,扎在她的心上。她想不明白,自己每月给三千,一个老人家在消费不高的小城里,怎么会连饭都吃不起?
而楼上的陈大爷,在确认儿媳走远后,迅速关上了门。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看都没看一眼,就拿起那个信封,走到卧室。他再次掀开床垫,把信封里的钱一张一张抽出来,和之前攒下的几沓现金放在一起,用一根橡皮筋捆好。昏暗的光线下,那沓红色的钞票显得格外厚实。做完这一切,他才坐回桌边,打开保温桶,排骨的香气瞬间溢满了整个屋子。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最大的排骨,大口地咀嚼起来,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一阵满足的声响。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大爷就换上了一身半旧的中山装,蹬上一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精神抖擞地出了门。他没有去菜市场,而是径直走向了市中心的银行。他那张夹在书里的银行卡,余额显示是九十万零八千三百二十一块五毛二。这是他一辈子的积蓄,加上前几年老房子拆迁的补偿款。这笔钱,儿子儿媳都不知道。这是他的底气,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王丽回到家,丈夫陈建国刚下班,正陷在沙发里,一脸疲惫。电视开着,里面是嘈杂的广告声。茶几上放着他没吃完的泡面桶。
“怎么又吃这个?对胃不好。”王丽把他的泡面收走,把从娘家带来的酱牛肉摆在桌上。
陈建国揉了揉眉心,没有动筷子。“今天公司又开会,一个项目出了问题,焦头烂额的。”
王丽在他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建国,我今天去看爸了。”
“嗯,他身体还好吧?”陈建国眼睛还盯着电视,问得有些心不在焉。
“身体倒是没什么,就是……”王丽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我总觉得爸过得太苦了。我每月给他三千,可他总说钱不够花,连饭都吃不饱的样子。今天我看他,那件旧汗衫领子都破了洞,还在穿。”
陈建国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开,皱起了眉头。“三千还不够?他一个人,又不抽烟不喝酒,能有什么开销?”
“我也不知道。”王丽叹了口气,“他说现在物价贵。你看他那个样子,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倒。我怕他真是没钱,又不好意思跟我们明说,只能自己硬扛着。”
陈建国沉默了。他想起父亲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想起他总是弯着的背,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楚。父亲一辈子要强,年轻时在厂里当工人,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从没跟谁低过头。现在老了,或许是真的拉不下脸来跟子女要钱。
“要不,”王丽试探着说,“下个月开始,我们再多给他一千?四千块,总该够了吧。别真把身体饿坏了,到时候进医院,花的钱更多。”
陈建国掐灭了手里的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我爸苦了一辈子,不能让他老了还受委屈。”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事你来办吧,我跟我爸说,他肯定又说不要。”
得到了丈夫的同意,王丽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觉得,只要能让老人家过得舒坦点,多花点钱也值得。
又到了月初送生活费的日子。王丽这次准备了一个更厚的信封。
“爸,这个月开始,我们每月给你四千。你别再省了,想吃什么就买点什么,也给自己添两件新衣服。”王丽把信封递过去。
陈大爷愣了一下,接过信封捏了捏,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哎呀,丽丽,这怎么好意思,你们挣钱也不容易……”嘴上虽然这么说,他的手却把信封抓得很紧。
“爸,只要你身体好,比什么都强。”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陈大爷连声应着,把王丽送出了门。
门一关上,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把信封里的钱倒在床上,一张一张地点了三遍,确认是四十张。他把其中的三十张抽出来,和之前攒的钱放在一起,剩下的十张塞回了信封,然后把信封装回了口袋里。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仪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陈大爷的“贫穷”并没有因为生活费的增加而有所改善。他依旧穿着那件破领口的汗衫,依旧为了几毛钱在菜市场跟人争得面红耳赤。小区的邻居们都看在眼里。
一天下午,王丽在楼下晾衣服,碰到了住在对门的李婶。李婶是个热心肠,也是个大嗓门。
“丽丽啊,你可真是我们这楼里出了名的好儿媳。”李婶一边帮她拉开晾衣绳,一边说。
王丽笑了笑:“李婶你又拿我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李婶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八度,神神秘秘地说,“不过啊,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家老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你们?”
王丽心里一动,停下了手里的活:“李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觉得奇怪。”李婶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继续说,“你家老爷子,看着是挺节约的。可是,我好几次早上出门买菜,都看见他往市中心的银行跑。你说他一个老头子,又不买什么东西,天天往银行跑干嘛?而且啊,我看他进出银行的时候,那腰板挺得笔直,跟在菜市场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王丽愣住了。公公去银行?他哪来的钱需要经常去银行?
李婶见她不说话,又补充道:“我也就是瞎猜啊,你别往心里去。可能是我看错了,或许老爷子就是去银行坐坐,吹吹空调。”
李婶说完就拎着菜篮子走了,留下王丽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翻江倒海。公公真的有钱吗?如果他有钱,为什么要装穷?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的心。她开始怀疑,自己每月增加的生活费,是不是根本没有用在改善公公的生活上,而是流向了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
王丽的疑虑像一颗种子,在心里悄悄发了芽。可是她没有证据,也不敢直接去问公公,怕伤了老人的自尊心,更怕破坏家庭的和睦。这件事,就这么被她暂时压在了心底。
02
而陈大爷对此一无所知。他又一次来到了那家熟悉的银行。大厅里冷气开得很足,驱散了门外夏日的燥热。他轻车熟路地取了个号,坐在等候区的塑料椅子上。周围大多是年轻人,低头玩着手机,只有他一个人,端正地坐着,手里捏着那张存了九十万的银行卡,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次,他准备把儿媳妇给的这几个月攒下的“额外”生活费,一共四千块,存进账户里。他喜欢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一点点变多,那种感觉比吃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他满足。
“请A034号到3号窗口办理业务。”广播里传来清脆的女声。
陈大爷站起身,走到3号窗口。柜员是个戴眼镜的小伙子,面无表情地接过他的卡和现金。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陈叔叔?您是陈叔叔吧?”
陈大爷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银行制服,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女人正惊喜地看着他。女人长得很精神,化着淡妆,胸前的工牌上写着“客户经理 小芳”。
陈大爷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半天,才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小梅家的闺女?”
“哎呀,是啊!陈叔叔,您记性真好!我就是小芳。”小芳热情地走上前,扶住陈大爷的胳膊,“我爸以前跟您是一个车间的,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碰上您。”
他乡遇故知,陈大爷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原来是小芳啊,都长这么大了,出息了,在银行当经理了。”
“嗨,什么经理,就是个客户经理,服务客户的。”小芳笑得很甜,她看了一眼柜台里的业务,对陈大爷说,“陈叔叔,您存的是活期吧?利息太低了,简直等于没有。您在这儿等我一下,我给您倒杯水,咱们去我办公室聊聊。”
陈大爷本想拒绝,但一听“办公室”三个字,又有些犹豫。能进经理办公室,这可是很有面子的事。他点点头,跟着小芳走进了旁边一间挂着“贵宾理财室”牌子的玻璃房。
小芳手脚麻利地给陈大爷泡了一杯热茶,又拿来一盘点心。
“陈叔叔,您别站着,快坐。”她把陈大爷按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对面,“叔叔,您现在身体怎么样?我爸还老念叨您呢,说当年您在厂里技术最好。”
几句家常话下来,陈大爷彻底放下了戒心。他觉得小芳这孩子,不仅人长得漂亮,嘴巴甜,还特别会来事。
“叔叔,我刚看您就存几千块钱,是不是把大钱都放别处投资了?”小芳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
陈大爷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小芳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陈叔叔,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是我爸的老同事,我就跟您说实话。现在钱放银行存活期是最不划算的,通货膨胀这么厉害,钱放在那里就是一直在贬值。”
“那……那能怎么办?买股票我又不懂,风险太大了。”陈大爷被说得有些心动。
“谁说不是呢。”小芳一拍大腿,“所以啊,我们银行最近针对像您这样的贵宾客户,专门推出了一个内部理财产品。不对外公开的,只有我们内部员工和重要客户才有资格。”
“内部理财?”陈大爷的眼睛亮了。
“对!”小芳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制作精美的宣传册,递到陈大爷面前,“您看,这个产品,叫‘安享稳盈’,年化收益率百分之十二,保本保息,签的是银行的正式合同。五十万起投,期限一年。您算算,要是投八十万进去,一年下来光利息就有九万六!快赶上您以前在厂里好几年的工资了!”
年化百分之十二?保本保息?陈大爷的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他一辈子的积蓄,九十万,放在银行活期里,一年利息还不到三千块。如果按照小芳说的,一年就能多出将近十万块钱!这笔钱,能给孙子上最好的大学,能给他未来娶媳妇买房添一大笔钱。
“这么好的事……靠谱吗?”陈大爷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一辈子没走过什么捷径。
“陈叔叔,您看您说的。”小芳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制服和身后的银行标识,“我还能骗您不成?这是我们支行行长特批的项目,为了回馈老客户的。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保本保息’,盖的是我们银行的公章,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见陈大爷还在犹豫,又加了一把火:“叔叔,这名额可不多,就剩最后两个了。我是看在您跟我爸的交情上,才特地跟您说的。您要是错过了,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您想啊,您把钱放在这儿,一年多赚十万,您儿子儿媳的压力也能小点,您自己手头也宽裕,想买什么买什么,多好。”
最后一句话彻底击中了陈大爷的软肋。是啊,有了这笔钱,他就再也不用看儿子儿媳的脸色,再也不用装穷了。他可以挺直腰杆,告诉他们,他有钱,他不需要他们养。
“好!我买!”陈大爷一拍沙发扶手,下定了决心。
“叔叔您真是爽快!”小芳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立刻拿出几份文件,指着签名的地方让陈大爷签字。
陈大爷戴上老花镜,费力地看着合同上的条款。字很小,密密麻麻的,他也看不太懂,只看到了“保本保息”和“年化收益率12%”这几个大字。他拿起笔,在小芳指点的地方,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小芳领着他到了一个VIP窗口,没有排队。她拿过陈大爷的卡,在一个机器上操作了一番,然后让陈大爷输入了密码。
“好了,陈叔叔,八十万已经成功转入您的专属理财账户了。这是一份合同,您收好。一年后,您就可以连本带息一起取出来了。”小芳把一份文件递给他。
陈大爷攥着那份轻飘飘的合同,心里却像坠了块铅。他看着银行卡里一下子少了八十万,只剩下十万多块,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这张纸,究竟是通往财富的钥匙,还是打开深渊的门。他走出银行,夏日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背后银行大门里的冷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八十万转出去之后的一个月里,陈大爷过得坐立不安。他每天都会把那份理财合同拿出来看好几遍,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快背下来了。他时而幻想一年后拿到近十万利息时的风光,时而又担心这会不会是一场空。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人也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去。
王丽来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又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精神头比以前差多了。
“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王丽担忧地问。
“没事,没事,就是天热,胃口不好。”陈大爷挥挥手,不敢看儿媳的眼睛。他心里有鬼,总觉得王丽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审问他。
这天下午,陈大爷正坐在窗边发呆,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他探头一看,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家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下。这在老小区里可是个稀罕事。车上下来两个穿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手里提着公文包,径直朝着他的单元门走来。
陈大爷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过多久,敲门声响了,不轻不重,很有节奏。
他走过去,从猫眼里往外看,正是楼下那两个男人。他犹豫着打开了门。
“请问,是陈克勤,陈大爷家吗?”为首的中年男人微笑着问,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他看起来四十多岁,气度沉稳,不像是一般人。
“我就是。你们是……?”陈大爷警惕地问。
“陈大爷您好,我是这家工商银行支行的行长,我姓张。这位是我们的客户部主任。”张行长主动伸出手。
陈大爷愣住了,银行行长亲自上门?他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惶恐不安。他连忙把两人让进屋里。
屋子很小,张行长和他的下属一进来,就显得更加拥挤。他们没有坐下,只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在掉皮的墙壁和老旧的家具上停留了几秒。
“陈大爷,您别紧张,我们今天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跟您核实。”张行长的语气很客气,但内容却让陈大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什……什么事?”陈大爷的手心开始冒汗。
张行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陈大爷面前。“陈大爷,您上个月,是不是通过我们银行,转出了一笔八十万元的款项?”
陈大爷的心猛地一沉,他点了点头:“是……是的。我买了一个理财产品,是你们银行的小芳经理给我办的。”他特意强调了“你们银行”和“经理”两个词。
张行长和旁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表情变得无比凝重。他叹了口气,把文件收了回去,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陈大爷。
“陈大爷,我们银行的员工系统里,从来没有一个叫‘小芳’的客户经理。”
“不可能!”陈大爷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因为激动而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穿着你们的制服,还有工牌!就在你们的贵宾理财室给我办的!合同上还盖着你们银行的章!”
张行长摇了摇头,声音沉痛:“那都是伪造的。制服、工牌、办公室,甚至合同上的公章,全部都是假的。她利用了我们银行管理上的一个暂时性漏洞,租用了一间闲置的办公室,冒充我们的员工。”
陈大爷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他感觉天旋地转,扶住了身后的桌子才没有倒下。
张行长接下来的话,像一把尖刀,彻底刺穿了他最后的希望。
“陈大爷,我们查过了,您转账的那个账户……是个个人账户,开户人叫李翠花。那个自称小芳的女人,上周就失踪了。她根本不是我们银行的员工,她是伪造的身份……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骗局……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击中了陈大爷的胸膛。他手里的搪瓷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溅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毫无察觉。
他一辈子的积蓄,他装穷受屈辱攒下的血汗钱,他为孙子准备的未来,他晚年所有的尊严和底气……都没了。
那个亲切地叫着他“陈叔叔”的笑脸,那句“保本保息”的承诺,那份盖着红章的合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嘲讽的笑话。
陈大爷的身体晃了晃,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张行长的脸,掉皮的墙壁,窗外的阳光,全都扭曲在一起。他双腿一软,整个人顺着桌子滑了下去,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03
王丽接到邻居李婶的电话时,正在超市选购周末要用的食材。电话里,李婶的声音又急又快:“丽丽!你快回来看看吧!你家公公出事了!来了两个穿得像干部的人,你公公跟他们说了几句话,人就倒在地上了!”
王丽心里一紧,也顾不上买东西了,推着购物车就往外跑。她一边给丈夫陈建国打电话,一边火急火燎地往家赶。
当她气喘吁吁地冲上楼时,看到的就是让她心碎的一幕。家门大开着,公公陈大爷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那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个正蹲下身试图扶他,另一个则拿着手机像是在联系什么人。地上,是摔碎的茶杯和一滩水渍。
“爸!您怎么了?”王丽冲过去,跪在陈大爷身边。
陈大爷像是没听见一样,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行长站起身,对王丽说:“您是陈大爷的家属吧?我是银行的行长。您父亲可能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打击,我们建议立刻送医院。”
就在这时,陈建国也赶到了。他看到父亲的样子,眼睛都红了,一把抓住张行长的胳膊:“我爸到底怎么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张行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当听到“八十万”和“诈骗”这两个词时,王丽和陈建国都懵了。
“八十万?”陈建国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你哪来的八十万?”
瘫坐在地上的陈大爷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神采,但那神采里充满了羞愧和绝望。
王丽也呆住了。八十万!这是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她想起公公那件破了洞的汗衫,想起他为了两毛钱跟菜贩争执的模样,想起他每月接过生活费时那感激又辛酸的表情。原来,那一切都是装的。她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傻瓜,每月还傻乎乎地给他增加生活费,怕他吃不饱穿不暖。一股被欺骗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
“爸!”陈建国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有九十万!你卡里原来有九十万!你却跟我们说你连饭都吃不起?你让我们当儿子的,当儿媳的,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他指着王丽,对陈大爷吼道:“王丽为了让你多吃口肉,自己省吃俭用,你知不知道?我们以为你真的困难,我们为你着急,为你心疼!结果呢?结果你揣着近百万的存款,看着我们像傻子一样围着你转!”
陈建国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鞭,抽在陈大爷的心上。
“我……”陈大爷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一个字,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他不再是那个精明算计的老头,他只是一个做错了事,失去了所有依靠的、无助的老人。
他伸出干枯的手,想要去拉儿子的衣角,却被陈建国一把甩开。
“我不是……我不是想骗你们……”陈大爷的哭声嘶哑而绝望,“我就是想……想给小宝(孙子)多留点家底……现在的社会,没钱寸步难行……我怕你们以后压力大,怕小宝将来上学、结婚、买房,你们拿不出钱……”
“我怕我老了,成了你们的累赘……我想自己手里有点钱,有点底气……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的钱……我一辈子的钱啊……”
他一边哭,一边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得像个孩子。
看着父亲痛不欲生的样子,陈建国满腔的愤怒瞬间化为了心疼和无奈。他知道父亲一辈子好强,也知道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可是,这种不信任,像一堵墙,严严实实地隔在了他们父子之间。
王丽的眼圈也红了。她心里的那点委屈和愤怒,在看到公公老泪纵横的样子时,也烟消云散了。她扶起瘫软的公公,拿来毛巾,一点点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爸,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事就好。”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哽咽,“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扛。您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们呢?”
陈大爷靠在儿媳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这一次,不是因为失去了八十万,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家人的信任。
那一天之后,陈大爷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整个人都垮了。他不再出门,整天就坐在窗边发呆,几天下来,头发白了一大片。家里的气氛也变得异常沉重,陈建国好几次想跟父亲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王丽则默默地承担起了一切,每天按时过来给公公做饭、收拾屋子,什么也没多问,也什么也没多说。
警方很快立了案,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电信网络诈骗,想要追回钱款,希望极其渺茫。
大约半个月后,就在一家人几乎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了陈建国家里。是市公安局的刑警。
电话那头,警察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是陈克勤的家属吗?我们是市刑侦支队。关于你们报的诈骗案,有了重大突破。犯罪嫌疑人李翠花(即小芳),在邻省一个出租屋内被我们抓获。我们在她的住处搜查到了部分赃款。”
这个消息像是一道光,瞬间照亮了这个被阴云笼罩的家庭。陈建国和王丽立刻赶到了公安局。
办案的警察告诉他们,这个诈骗团伙非常狡猾,大部分骗来的钱已经被层层转移和挥霍掉了。但是因为他们出警迅速,抓捕及时,在主犯“小芳”的藏匿点,当场缴获了未来得及转移的五十万现金。根据资金流向分析,这五十万里,有很大一部分可以认定是陈大爷被骗的款项。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手续和认定,最终,有五十万可以返还给陈大爷。
当陈建国和王丽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大爷时,他呆滞的眼睛里,终于重新燃起了一点光亮。
又过了一周,在警察的陪同下,陈大爷在银行办理了接收手续。看着存折上重新多出来的五十万,陈大爷的手抖得厉害。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把存折藏起来,而是从银行出来后,直接跟着儿子儿媳回了他们的家。
这是一个崭新、明亮的家,和他的那间老破小截然不同。孙子小宝正在客厅的地垫上玩积木。
陈大爷走到王丽面前,把那张存折和自己剩下的那张存有十万块的银行卡,一并递到了她面前。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丽丽……建国……”他的声音沙哑,“爸错了……这些年,是我糊涂了。”
他看着王丽,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真诚:“这钱,一共六十万,还有我那张卡……都交给你管。以后……我的退休金也交给你。你们每月给我留点买菜钱就行……我……我信你们。”
王丽看着公公递过来的存折,没有立刻去接。她看到,公公的背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驼了,但他的神情,却像一个真正卸下了所有重担的老人。
陈建国走过来,握住父亲的手,把存折推了回去。“爸,钱您自己拿着。我们不是图您的钱。我们只希望您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别再自己折磨自己。”
“不,不……”陈大爷固执地把存折塞进王丽手里,“我拿着这钱,心里就不踏实。放在你们这儿,我才安心。我老了,也想明白了,钱再多,藏得再好,也买不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吃顿饭。真正的安稳,不是银行卡里有多少个零,是家里有人等你,有人念着你。”
王丽看着丈夫,陈建国对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接过了存折。
“爸,钱我们先替您保管。您想用的时候,随时跟我们说。”
那个周末,王丽做了一大桌子菜。陈大爷坐在餐桌旁,看着儿子给他夹菜,看着儿媳给孙子喂饭,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暖洋洋的。他忽然觉得,自己过去几十年攥在手里的那些钱,就像一堆冰冷的石头,而此刻饭桌上的热气和家人的笑语,才是他晚年里最真实的温暖和依靠。他终于明白,安全感从来不是藏起来的存款,而是推开家门时,那一句“爸,您回来啦”。
来源:大大大大聪明游戏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