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遗产都捐了,不孝子们闹上门,律师宣读一份文件后他们蔫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6 02:03 1

摘要:门铃响了,是那种老式电铃,刺耳的“滋——”一声,像是要把人耳膜捅破。

门铃响了,是那种老式电铃,刺耳的“滋——”一声,像是要把人耳膜捅破。

我正坐在阳台上,给那盆半死不活的君子兰浇水。

水壶里的水滴滴答答,落在干涸的泥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润,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就像我这辈子攒下的那点钱。

门铃又响了,这次急促得像是催命。

我慢悠悠地放下水壶,用袖子擦了擦手。

我知道是谁。

除了我那三个“孝顺”的子女,没人会用这种方式敲一个七十岁老头的家门。

我没急着去开。

让他们等。

反正他们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为钱等待的耐心。

我走到客厅,先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一口气喝完,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去,总算压住了胸口那股子燥热。

墙上挂着我和老伴儿淑琴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她,扎着两条麻花辫,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也在笑,露出一口白牙,傻乎乎的。

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单位分的十几平米的筒子楼。

但那时候,我们好像又什么都有。

我对着照片轻声说:“淑琴,好戏要开场了。”

门外的动静已经从按门铃升级到了砸门。

“砰!砰!砰!”

“爸!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是老大林建军的声音。永远是这副公事公办、兴师问罪的腔调。好像我不是他爸,是他手下一个犯了错的员工。

“爸!你再不开门我们报警了啊!说你失踪!”

这是老二林建红。她的声音尖利,带着哭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她怎么着了。演戏,她是一把好手。

“老头子!开门!别装死!”

老三林建伟,永远这么直接,这么粗鄙。

我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

三张焦灼、愤怒、贪婪的脸挤在一起,像三只闻到血腥味的苍蝇。

我慢条斯理地拉开门栓,打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强大的推力差点把我掀个跟头。

他们三个像冲锋的士兵一样涌了进来。

老大林建军,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金丝眼镜后面那双眼睛,闪着的全是精明和算计。

他一进来,就跟巡视领地一样,目光迅速扫过整个屋子,最后落在我身上。

“爸,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质问道,语气里没有半分尊敬。

老二林建红紧随其後,她那个名牌包被她甩在沙发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她上来就抓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爸!你怎么能这样!那房子,那钱,是我们老林家的!你怎么能说捐就捐了?你问过我们吗?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个家!”

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眼泪说来就来,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

老三林建伟最直接,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二郎腿翘得老高,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你个老糊涂!疯了吧你!那钱给我做生意,不出两年就能翻倍!你倒好,直接扔水里了?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要去医院看看脑子!”

我被他们围在中间,像个犯人。

客厅不大,他们的声音在里面回荡,嗡嗡作响,震得我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没说话。

我就这么看着他们。

看着我这三个,我曾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亲生的,孩子。

他们和我,明明流着一样的血,此刻却像是隔着深仇大恨的敌人。

我的沉默似乎激怒了他们。

“你说话啊!”林建军上前一步,几乎要戳到我的脸。

“爸,我下个月就要交物业费和孩子的补课费,整整两万块!我上哪儿弄去?我老公那个一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我本来指望你这儿……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林建红的哭声更大了,捶胸顿足。

“我不管!你必须把钱要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林建伟从沙发上跳起来,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我看着他们一张一合的嘴,看着他们扭曲的表情,突然觉得很可笑。

真的,就是可笑。

我这一辈子,活了七十年,当过工人,当过劳模,自认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厂里的领导和同事。

我以为,我也对得起我的孩子。

可现在看来,我好像错得离谱。

“说完了?”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他们三个人同时一愣,像是没料到我如此平静。

“说完就听我说。”我指了指沙发,“都坐下。”

也许是我过于镇定的态度起了作用,他们将信将疑地坐了下来,但身体都前倾着,保持着一种随时准备扑上来的姿态。

“房子,我已经办了捐赠手续,过户给了市里的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定向用于资助贫困学生。”

“存款,六十八万七千四百三十二块五毛。我也一并捐了,同样给了那个基金会。”

“所有手续,都在公证处办的,合法,有效。”

我每说一句,他们的脸色就白一分。

说到最后,林建红的哭声都停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林建军的眼镜滑到了鼻梁上,他忘了去扶。

林建伟的嘴唇哆嗦着,想骂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你……”林建军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你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逼你们?”我冷笑一声,“我把你逼到住一百八十平的大房子里了?还是把你逼到开三十多万的私家车了?”

我转向林建红:“我把你逼到浑身名牌,女儿上一年十几万的国际学校了?”

我又看向林建伟:“还是把你逼到三天两头换女朋友,开着我的钱买的二手宝马到处显摆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他们的心里。

他们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能听到墙上那只老掉牙的石英钟,滴答,滴答,走得格外清晰。

“那不一样!”半晌,林建军终于找到了反驳的理由,“那是我们自己奋斗来的!”

“奋斗?”我笑得更厉害了,“建军,你买房那年,首付差了四十万,是不是我把你妈的救命钱拿出来给你垫上的?”

林建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建红,你女儿出国交流,那个二十万的保证金,是不是我卖了老家房子给你凑的?”

林建红的头低了下去,死死地抠着自己的手指。

“建伟,”我看着小儿子,眼神变得冰冷,“你这几年创业,失败了三次,前前后后我给了你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有数吗?你开的那辆车,钱是哪儿来的,用我明说吗?”

林建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你们管这个叫奋斗?”

“那我这辈子,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又算什么?”

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

不是因为怕,是因为悲哀。

彻骨的悲哀。

“我告诉你爸,那些都是你当爹该给的!”林建伟梗着脖子喊道,“养儿防老,你老了我们给你养老送终,你给我们钱,天经地义!”

“养老送终?”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的思绪,一下子飘回了三年前。

那年冬天,特别冷。

淑琴病了,肺癌晚期。

医生说,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感觉天都塌了。

我给他们三个打电话,让他们回来。

老大建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说:“爸,我这边项目正在关键时期,走不开啊。这样,我先给您打五千块钱过去,您先给妈买点好的。”

电话挂了,五千块钱很快到账。

他以为钱能代替他这个人。

我给老二建红打。

她一听就哭了,哭得比我还伤心。

“妈怎么会得这个病啊!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爸你别急,我马上……哎呀不行,我孩子明天期末考,我得陪着。等考完了,我下周就回去!”

她倒是回来了,提着一篮水果。

在医院待了不到两个小时,接了七八个电话。

一会儿是她老公问她晚饭吃什么,一会儿是她女儿问她作业放哪儿了。

她陪着淑琴,说的也不是安慰的话。

“妈,你看你这病,一天得花多少钱啊!我哥也真是的,就打五千,够干嘛的!我可没钱,我那点工资自己都不够花……”

淑琴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一句话不说,只是眼角有泪滑下来。

建红待了半天,说家里实在离不开人,又走了。

我给老三建伟打。

他最干脆。

“爸,我最近手头也紧,前段时间做生意赔了。你看……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周转一下?等我赚了钱,马上就回去看妈,给她请最好的护工!”

淑琴躺在病床上,生命一点点流逝。

而她的亲儿子,还在想着从她这儿,从我这儿,再抠点钱出去。

那一刻,我的心,凉透了。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

我只有一个病人,我的妻子。

之后的半年,是我一个人,守在淑琴的病床前。

喂饭,擦身,端屎端尿。

她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我就陪着她,给她讲我们年轻时候的事。

讲我们第一次见面,她穿着碎花裙子,站在车间门口,阳光洒在她身上,比厂花还好看。

讲我们结婚那天,没有酒席,没有婚纱,只有一包喜糖,分给工友们,大家就都乐呵呵的。

讲建军出生的时候,她疼了一天一夜,我在产房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蟻。

讲建红小时候,最爱跟在我屁股后面,让我给她做风筝。

讲建伟,刚学会走路,就调皮地把我的茶杯打碎了,吓得直哭。

我讲着讲着,就哭了。

淑琴就用她那只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轻轻拍着我的手背。

“卫国啊,”她气若游丝,“别怪孩子们,他们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难处。”

“是我没把他们教好。”我说。

“不,”她摇摇头,“是我……是我拖累了你。”

淑琴走的那天,是个晴天。

阳光很好,透过窗户照进来,病房里暖洋洋的。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笑了。

就像我们结婚照上那样,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说:“卫国,下辈子,我还嫁给你。”

然后,她就走了。

我握着她渐渐变冷的手,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从天亮,坐到天黑。

孩子们是在第二天才赶到的。

他们围在床边,哭天抢地,好像比谁都伤心。

建军一边哭,一边打电话安排后事,条理清晰,像是在安排一个项目。

建红哭得最凶,几乎晕厥过去,被她老公扶着,嘴里不停地念叨:“妈,你怎么就走了啊!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你啊!”

建伟红着眼睛,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抽烟。

我看着他们,觉得无比陌生。

我觉得他们不是在为他们的母亲悲伤,而是在表演一场名为“孝顺”的戏剧。

演给亲戚看,演给邻居看,演给所有外人看。

丧事办完了。

亲戚朋友都走了。

家里只剩下我们父子四个。

我以为他们会陪我坐坐,说说话。

结果,建军清了清嗓子,第一个开口。

“爸,您节哀。妈走了,咱们活着的人还得往下过。”

他顿了顿,进入了正题。

“关于妈留下的这套房子,还有那些存款,您看……是不是该商量一下怎么分?”

我的心,像是被一把生锈的刀子,狠狠地捅了一下。

淑琴的骨灰盒,就摆在客厅的桌子上。

她还没走远。

她的儿子们,已经开始惦记她的遗产了。

建红马上附和:“是啊爸,我哥说得对。我最近手头紧,你看能不能多分我一点?反正我哥条件好,也不差这点。”

“凭什么!”建伟立刻炸了,“要分就平分!谁也别想多占!我做生意还等着用钱呢!”

他们三个人,就在淑琴的骨灰盒前,为了还没到手的钱,吵得面红耳赤。

我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只觉得冷。

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寒气,比淑琴走那天的冬天,还要冷。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淑琴回来了。

她还是年轻时的样子,穿着那条碎花裙子。

她给我做了一桌子菜,都是我爱吃的。

红烧肉,糖醋排骨,还有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她笑着说:“卫国,快吃吧,别饿着。”

我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淑琴,他们……他们……”

淑琴摸了摸我的头,就像小时候摸孩子们的头一样。

“卫国,别气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自己要过好。”

“把那些东西,给需要的人吧。也算是……为他们积点德。”

梦醒了。

天还没亮,窗外一片漆黑。

我摸了摸枕头,湿了一大片。

从那天起,我就下了决心。

这套房子,这些钱,是我和淑琴一砖一瓦,一分一毛攒下来的。

上面沾着我们的汗水,我们的岁月,我们的爱。

我不愿意让这些东西,变成他们兄弟姐妹反目成仇的工具。

更不愿意让它们,被一群不懂感恩的白眼狼,肆意挥霍。

淑琴说得对,给需要的人吧。

也算是,为这个冷冰冰的世界,添一点点温暖。

思绪回到眼前。

客厅里的空气,几乎凝固了。

“养老送终?”我看着林建伟,一字一句地问,“你妈躺在病床上那半年,你们谁来过?谁陪过一天?谁端过一杯水?谁喂过一顿饭?”

“你们所谓的养老送终,就是等我死了,来分我的遗产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了三年的愤怒和失望,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我告诉你们!这房子,这钱,一分一毫,你们都别想拿到!”

“你们不配!”

“我……”林建伟被我吼得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

“爸,您消消气,别激动。”林建军又恢复了他那副虚伪的嘴脸,上来想扶我,“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妈生病的时候,我们确实……做得不对。但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我甩开他的手,“你的苦衷就是你的项目比你妈的命还重要?她的苦衷就是她女儿的考试比她妈的死活还紧急?他的苦衷就是缺钱做生意比他妈的病痛还难熬?”

“你们的苦衷,说到底,不就是一个‘钱’字吗!”

“在你们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亲情?责任?良心?你们有吗!”

我越说越激动,指着他们三个,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东西,我已经捐了,收不回来了。”

“你们要是觉得我这个当爹的,对不起你们,那行。”

我转身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拍在桌子上。

“明天上午十点,张律师会过来。你们有什么不满,有什么要求,当着律师的面,我们一次性说清楚。”

“说完,从此以后,我们父子情分,一刀两断。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死了,不需要你们来收尸。清明冬至,也别来给我烧纸。我嫌脏。”

说完这些话,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指着门口,用尽最后的力气说:

“滚!”

他们三个被我最后那句话镇住了。

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我这个一向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老头子,会爆发出如此决绝的态度。

林建军的脸色变幻莫测,他扶了扶眼镜,似乎在快速权衡利弊。

林建红停止了抽泣,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林建伟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嘴巴张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敢再骂出声。

“好,好,好。”林建军连说了三个“好”字,语气里充满了威胁,“爸,这是您自己选的。明天十点,我们准时到。我倒要看看,您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林建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抓起沙发上的包,也跟着出去了。

林建伟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指着我,恶狠狠地说:“老头子,你给我等着!拿了我的钱,没那么容易!”

然后,“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甩上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沙发上。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好像随时要蹦出来。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

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我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看着墙上淑琴的笑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淑琴,我这么做,对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们那一张张丑陋的嘴脸了。

那一夜,我几乎没睡。

我在客厅里坐了一整夜。

把我和淑琴这一辈子,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从我们相识,到相爱,到结婚生子。

从筒子楼,到单位分的这套两居室。

从意气风发,到两鬓斑白。

记忆里,全是她忙碌的身影。

她在厨房里为一家人准备饭菜,油烟熏黄了她的脸。

她在缝纫机前为孩子们缝补衣服,针扎破了她的手。

她在我下班回家时,递上一杯热茶,拂去我一身的疲惫。

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家,给了我,给了孩子们。

可孩子们,回报给她的是什么呢?

天快亮的时候,我起身,走到阳台。

那盆君子兰,经过一夜,似乎精神了一点。

叶片上沾着露水,在晨光中闪着微光。

我拿出抽屉里的那个旧账本。

那是我从淑琴生病后开始记的。

每一笔开销,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住院费,医药费,护理费……

还有,我给三个孩子们的每一笔“赞助”。

建军的房款,建红的保证金,建伟的“创业基金”。

一笔一笔,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我摩挲着账本粗糙的封面,心里一片平静。

淑琴,你放心。

我们的东西,我没有乱花。

我把它,给了那些和我们年轻时一样,渴望知识,渴望改变命运的孩子们。

至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就让法律,来给他们上最后一课吧。

上午九点五十分。

门铃准时响起。

这次,是短促而有礼貌的两声。

我知道,是张律师来了。

我打开门,张律师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提着公文包,微笑着站在门口。

“林大爷,早上好。”

“张律师,辛苦你了,快请进。”

我把他让进屋,给他倒了杯茶。

他刚坐下,门铃又响了。

还是那熟悉的,催命般的节奏。

我没动,张律师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我去开吧。”

门开了。

林建军,林建红,林建伟,三个人鱼贯而入。

今天,他们还带来了“援军”。

林建军的妻子,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会计师。

林建红的丈夫,那个唯唯诺诺的公务员。

林建伟新交的女朋友,一个画着浓妆,看上去比他还小几岁的年轻女孩。

一家人,浩浩荡荡,把我的小客厅塞得满满当-当。

他们看到张律师,都愣了一下。

林建军最先反应过来,他推了推眼镜,皮笑肉不笑地对张律师说:“哟,张律师也来了?爸,您这阵仗搞得挺大啊。”

“不是我要搞大,是你们逼我搞大。”我淡淡地说。

“行了,别废话了!”林建伟不耐烦地嚷嚷,“律师在正好!我今天就要问问清楚,我爸凭什么把我的遗产捐了!这在法律上,允许吗?”

他那个小女朋友,挽着他的胳膊,嗲声嗲气地附和:“就是啊叔叔,那钱可是建伟的,你怎么能说给别人就给别人呢?”

我看着她那张年轻的脸,觉得有些反胃。

张律师清了清嗓子,打开公文包,拿出几份文件。

“各位,请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量,一下子就压住了场面。

“首先,我要澄清一个法律概念。林大爷捐赠的财产,是属于他个人的婚后财产,以及继承自他妻子,也就是各位的母亲,那一部分的夫妻共同财产。”

“根据《继承法》和《物权法》的相关规定,林大爷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有权独立处置属于他自己的合法财产,无需征得任何人的同意。”

“所以,从法律上讲,林大爷的捐赠行为,是完全合法有效的。”

张律师的话,像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在他们头上。

林建军的脸黑了。

林建红的嘴唇开始哆嗦。

林建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可能!那房子是我妈的名字!她死了,就该我们子女继承!你这个律师是不是他花钱请来骗我们的?”

“林建伟先生,请您冷静。”张律师的表情依旧平静,“您母亲去世时,并未留下遗嘱。根据法定继承,她的遗产,由第一顺序继承人,也就是她的配偶和子女共同继承。”

“这套房产,属于您父母的夫妻共同财产。其中一半,是林大爷的个人财产。另一半,也就是您母亲的遗产,由林大爷和你们三位子女,四人平均分配。”

“也就是说,你们每个人,对这套房产,只拥有八分之一的继承权。”

“八分之一?”林建红尖叫起来,“那才多少钱?这房子现在值三百万!八分之一才三十多万!这不公平!”

“法律就是法律,不以各位的意志为转移。”张律师不为所动。

“至于林大爷的存款,同样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处置原则,和房产一样。”

林建军的妻子,那个会计师,这时开口了,语气尖酸:

“张律师,就算我爸有权处置他自己的那一部分,那属于我们的继承权呢?他凭什么替我们捐了?这是侵权!”

“说得好。”

我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走到张律师身边,从他手里拿过那个我准备了一夜的旧账本。

“侵权?好啊,那我们就来算算账。”

我翻开账本,翻到第一页。

“林建军。”

我叫了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

“2010年3月,你结婚,在城东买房。房子总价一百二十万,首付三十六万。你自己拿出了十六万,还差二十万。”

“你跟我说,单位马上要分红,先借用一下,年底就还。”

“我把我和你妈准备养老的钱,拿了二十万给你。”

“年底,我问你,你说分红没发。我说不急。”

“第二年,我再问你,你说你老婆怀孕了,开销大,手头紧。”

“后来,我再也没问过。这笔钱,你,也再也没提过。”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这笔账,你认吗?”

林建军的脸,由红变紫,再由紫变白。

他的妻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还有,”我翻到下一页,“2015年,你说单位有内部股,稳赚不赔,又从我这儿拿了十万。”

“后来,你说那项目黄了,钱也打了水漂。”

“这笔账,你认吗?”

林建军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合上账本,看着他。

“不算利息,光是这两笔,就是三十万。按照你妈的遗产,你应得的份额,房产加存款,满打满算,也就四十万左右。这三十万,是不是该从里面扣?”

“这……这是你当爹自愿给的!怎么能算借!”林建军的妻子尖声反驳。

“自愿?”我冷笑,“那你们啃老的时候,怎么不说自愿?现在要分钱了,就变成我自愿了?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不再理他,翻开账本的另一页。

“林建红。”

林建红浑身一哆嗦。

“2017年,你女儿要去英国参加夏令营,三个星期,费用十五万。你哭着来找我,说为了孩子的前途,砸锅卖铁也得去。”

“我把我准备给你妈看病的钱,拿了十五万给你。”

“我说,这是借你的,以后手头宽裕了要还。你满口答应。”

“后来,你再也没提过。”

“2019年,你换车,看中一辆二十多万的,钱不够,又从我这儿拿了五万。”

“这两笔,一共二十万。你认吗?”

林建红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丈夫,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震惊地看着她,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林建伟身上。

他从我拿出账本开始,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林建伟,你的账,最多,也最乱。”

我叹了口气,把账本递给张律师。

“张律师,你来念吧。我怕我念着,会气得犯心脏病。”

张律师点点头,接过账本,清了清嗓子,用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职业化的声音,开始宣读:

“2012年,林建伟先生第一次创业,开网店,从林卫国先生处拿款五万元。”

“2013年,网店倒闭。同年,第二次创业,加盟奶茶店,拿款八万元。”

“2014年,奶茶店转让。同年,为林建伟先生购买一辆二手宝马车,花费十二万元。”

“2016年,第三次创业,与朋友合伙开装修公司,拿款十五万元。”

“2018年,装修公司倒闭,并欠下外债。由林卫国先生偿还七万元。”

“此外,自2012年起,林建伟先生每月以生活费、周转金等名义,不定期从林卫国先生处获取资金,经不完全统计,至2021年,总计约十一万元。”

张律师每念一笔,林建伟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那个小女朋友,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鄙夷,最后悄悄地松开了挽着他胳膊的手,往后挪了挪,拉开了距离。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张律师的声音,在清晰地回响。

“以上,合计,林建伟先生从林卫国先生处,共计获取资金,五十八万元整。”

五十八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建军和林建红,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弟弟。

他们知道他能花钱,但没想到,这么能花!

林建伟自己,也像是被这个数字砸蒙了。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嘴里喃喃自语:“不……不可能……没有那么多……”

“每一笔,都有转账记录。”张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叠银行流水单,放在桌子上,“如果林建伟先生有异议,我们可以去银行一笔一笔地核对。”

林建伟彻底蔫了。

他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瘫软在沙发上。

张律师合上账本,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各位,现在我们来算一笔总账。”

“林大爷及其夫人的共同财产,房产估值三百万,存款约六十八万,共计三百六十八万。”

“林大爷个人占一半,一百八十四万。”

“剩下的一百八十四万,作为您母亲的遗产,由四位继承人平分,每人四十六万。”

“也就是说,林建军先生、林建红女士、林建伟先生,你们每人应得的法定继承份额,是四十六万元。”

“但是,”张律师加重了语气,“根据林大爷提供的这份账目和相关凭证,林建军先生,您从林大爷处获取的资金,已远超您的应得份额。不,应该说,在扣除您‘借’走的三十万后,您应得的份额是十六万。”

“林建红女士,您获取的二十万,扣除后,您的份额是二十六万。”

“至于林建伟先生,”张律师看着他,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怜悯,“您获取的五十八万元,已经远远超过了您应得的四十六万。从法律意义上讲,您不仅不能继承任何财产,还倒欠林大爷十二万元。”

“什么?!”

林建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我还倒欠他钱?凭什么!那是他自愿给我的!”

“是不是自愿,我们可以法庭上说。”张律师 calmly (冷静地) 说,“林大爷保留了所有的聊天记录和通话录音,可以证明这些款项的性质是‘借贷’,而非‘赠与’。”

“当然,”张律师话锋一转,看向我,“林大爷今天请我来,不是为了追讨这些债务。”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

“林大爷的意思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无论是三十万,二十万,还是五十八万,他都不再追究。”

听到这里,他们三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但是,”张律师的第二个“但是”,像一把重锤,再次敲在他们心上。

“作为交换条件,各位需要在这份文件上签字。”

他把文件,一人一份,分发给他们。

“这是一份《放弃遗产继承权并确认债务清偿声明》。”

“主要内容是,各位自愿放弃对母亲遗产的继承权,并确认,父亲在过往对各位的财务支持,已完全抵偿并超越了各位应得的继承份额。各位对此再无任何异议。”

“简单来说,签了这份文件,你们和这笔遗产,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前的账,一笔勾销。大家,两不相欠。”

林建军拿起那份文件,薄薄的几页纸,他却觉得有千斤重。

他的手在抖。

这意味着,他不仅拿不到一分钱,还要以这样一种屈辱的方式,承认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啃老”。

他的脸面,他的尊严,将荡然无存。

林建红看着那份文件,眼泪又流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演戏。

是真正的绝望。

她所有的指望,都落空了。

林建伟则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但他不敢再闹。

因为他知道,再闹下去,他不仅拿不到钱,还要背上十二万的债务。

客厅里,又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墙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答,像是在为他们逝去的亲情,倒数计时。

最终,是林建军的妻子,那个会计师,最先做出了决断。

她从林建军手里拿过文件和笔,刷刷刷地签上了丈夫的名字,然后把笔塞到他手里,让他自己按手印。

“签吧!还等什么?等着人家上法院告你,让你身败名裂吗?”她低声但恶狠狠地对丈夫说。

林建军的身体垮了下去,他颤抖着,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下了红色的手印。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林建红的丈夫,叹了口气,拿起笔,也签了字。

林建红一边哭,一边按下了手印。

最后,是林建伟。

他看看我,又看看张律师,最后看看他那个已经站到墙角,准备随时开溜的女朋友。

他拿起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三份声明,都签好了。

张律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收进了公文包。

“好了,林大爷,事情解决了。”他对我点点头。

“谢谢你,张律师。”我说。

“爸,你满意了?”林建军站起身,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仇人。

“你为了这点钱,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把我们逼上绝路!”

“我逼你们?”我看着他,平静地问,“是我逼你打肿脸充胖子,住豪宅开好车,却连父母的医药费都舍不得出吗?”

我转向林建红:“是我逼你爱慕虚荣,攀比成性,宁愿花十几万让女儿去旅游,也不愿花时间陪陪你临终的母亲吗?”

我又看向林建伟:“是我逼你好吃懒做,眼高手低,一次次把我和你妈的血汗钱当成垃圾一样扔掉吗?”

“路,是你们自己走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你们自己选的。”

“我没有逼你们,我只是,不想再被你们拖累了。”

“好,说得好。”林建军冷笑着鼓掌,“林卫国,你够狠。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爸!”

“我也没有!”林建红尖叫道。

“你早就不是我爸了!”林建伟吼道。

他们说完,就好像完成了一个仪式,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他们的配偶,也赶紧跟上。

那个年轻女孩,甚至没再看林建伟一眼,自己先跑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林建军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会后悔的。”他说。

“你老了,病了,动不了了,我看谁管你!”

说完,他“砰”地一声甩上门,走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我看着那片光斑,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一切,都结束了。

“林大爷,您没事吧?”张律师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对他笑了笑:“没事。前所未有的好。”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张律师,这是您的费用,辛苦了。”

他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收下了。

“林大爷,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

“好。”

送走张律师,我一个人,重新坐在沙发上。

空旷的客厅里,仿佛还回荡着他们刚才的争吵和怒骂。

但我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报复的快感。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解脱。

我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那张我和淑琴的结婚照。

我用袖子,仔細地擦去相框上的灰尘。

照片里,淑琴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

我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

“淑琴,都结束了。”

“他们,都走了。”

“以后,这个家,就剩我一个人了。”

“也好,清静。”

我把照片放回原处,走进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没有放肉,没有放鸡蛋,只切了点葱花,滴了几滴香油。

热气腾腾的面条,吃下去,胃里暖暖的。

我突然想起来,淑琴在世时,总说我。

“卫国啊,你就是心太软。对孩子们,太惯着。”

那时候,我总是不以为然。

我觉得,父母对子女,不就该这样吗?

现在我明白了。

没有底线的付出,换不来感恩。

只会养出一群,贪得无厌的饿狼。

吃完面,我洗了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了门。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小区花园里,有老伙计在下棋,有大妈在跳广场舞,还有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在蹒跚学步。

一个刚会走路的小男孩,不小心摔倒了。

他没有哭,自己爬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又摇摇晃晃地朝他妈妈跑去。

他的妈妈蹲下来,张开双臂,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看了很久。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是羡慕?是怀念?还是悲伤?

都有吧。

我沿着小区的小路,慢慢地走着。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来自那个青少年发展基金会。

“尊敬的林卫国先生,您捐赠的善款已全部到账。我们代表所有受助学生,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诚挚的感谢!您的善举,将为无数孩子的梦想插上翅膀。谢谢您!”

我看着这条短信,看了很久很久。

眼眶,渐渐有些湿润。

我想,这就够了。

我这一生的积蓄,没有变成兄弟反目的导火索,没有变成挥霍无度的资本。

它变成了一束光。

去照亮那些,真正需要光的孩子们的路。

淑琴,如果你在天上看到了,应该也会高兴吧。

至于我的那三个孩子……

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明白。

也许,永远不会。

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收起手机,继续往前走。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孤独,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从此以后,我的世界里,没有别人,只有我自己。

还有,我和淑琴,那段永远不会褪色的,温暖的回忆。

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

来源:花少情更真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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