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老板挡刀,他许诺给我一百万,我出院后,他却说只给十万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6 00:02 1

摘要:浓烈,刺鼻,像一把冰冷的刷子,要把我脑子里所有混乱的记忆都刷成一片惨白。

消毒水的味道,是我醒来后闻到的第一种味道。

浓烈,刺鼻,像一把冰冷的刷子,要把我脑子里所有混乱的记忆都刷成一片惨白。

然后是疼。

不是那种磕了碰了的疼,是一种钝重的、持续的、从我小腹深处炸开的疼。

我动了一下,感觉整个身体都被这股疼痛绑架了。

“醒了?醒了就别乱动!”一个护士的声音,清脆又没什么感情。

我费力地转动眼球,天花板是白色的,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掉,精准地砸在我的时间线上。

记忆像被踹开的门,轰地一下全涌了进来。

那条又湿又暗的小巷子。

李总,也就是我老板李东,被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堵在墙角。

“李东!欠的钱什么时候还!”

“再宽限几天,就几天!”李东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当时就站在他身后,作为一个月薪八千的司机兼助理,我的职责就是保护老板的安全。

虽然合同里没写这一条。

那几个人显然没了耐心,其中一个光头从怀里掏出一把亮晃晃的东西。

是刀。

在巷子昏暗的灯光下,那刀刃反射出的光,比天上那轮半死不活的月亮还要冷。

光头嘴里骂着脏话,一刀就朝李东捅了过去。

我不知道当时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

可能是我妈从小教育我要讲义气。

也可能是我刚跟女朋友小洁保证,年底一定能攒够首付的钱。

或者,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看见一个大活人,在我面前被捅穿。

我冲了上去。

用我这副不算强壮的身体,挡在了李东前面。

刀尖刺进我小腹的感觉,很奇特。

不疼。

就是凉。

一股透心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然后,温热的液体就涌了出来,我低头,看见自己白色的衬衫迅速被染红,像一朵仓促盛开的妖艳的花。

李东在我身后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我倒下去的时候,最后听见的是他带着哭腔的嘶吼:“小陈!小陈!你撑住!!”

“小陈!我的好兄弟!”

李东扑到我病床前的时候,眼眶红得像刚跑完一万米。

他紧紧攥着我的手,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医生说了,你再晚送来十分钟,就没救了!”

他声音哽咽,眼泪说掉就掉,一颗一颗砸在我盖着被子的手上。

“你他媽是我的救命恩人!亲兄弟!”

我扯了扯嘴角,想说点什么,但麻药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舌头不听使唤。

“你别说话,好好养着!”

他按住我,情绪激动得像一出舞台剧的主角。

“小陈,你听着!”

他凑到我耳边,用一种既庄严又充满感激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

“这条命,是你给我的!我李东不是不是人!等你出院,一百万!我给你一百万!一分都不会少!”

一百万。

这三个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我混沌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有点懵。

我看着李东那张写满“真诚”的脸,看着他眼里的泪花,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嘴唇。

周围还有几个公司的主管,也都围在旁边,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李东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你们都给我兄弟作证!我李东说话算话!小陈以后就是我亲弟弟!”

那一刻,我信了。

我信得彻彻底底。

我觉得我那一刀,挨得值。

简直是这辈子做过的最划算的买卖。

用一道十几厘米的口子,换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未来。

我甚至开始想象,拿到这一百万之后的生活。

先在城里付个首付,不用太大,七八十平就够了。

然后跟小洁求婚,给她买她看中很久但一直舍不得买的那个钻戒。

再给我爸妈二十万,让他们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一下,别再省吃俭用了。

剩下的钱,可以做点小生意,开个小饭馆或者奶茶店。

我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不用在酒局上替老板挡酒喝到胃出血。

我能挺直腰杆,活得像个人了。

这么一想,连肚子上的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我女朋友小洁接到电话赶来的时候,哭得梨花带雨。

她趴在我床边,摸着我的脸,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陈阳你是不是傻!你疯了啊!那刀要是再偏一点怎么办!”

她一边骂我,一边小心翼翼地不敢碰到我的伤口。

我咧开嘴,想给她一个安慰的笑。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还没事?医生说你失血过多,差点就……”她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了。

我拉住她的手,感觉自己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我把李东的承诺告诉了她。

小洁愣住了。

她眨了眨挂着泪珠的睫毛,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一百万?他亲口说的?”

“嗯,亲口说的。好几个主管都在场呢。”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小洁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兴奋。

她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复杂。

“陈阳,这种老板画的饼,你听听就算了,别太当真。”

“不是画饼!”我有点不高兴,“他当时都快哭了,特别真诚。再说了,我这可是救命之恩,一百万买他一条命,贵吗?”

小洁叹了口气,没再跟我争。

她只是帮我掖了掖被角,轻声说:“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养伤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她不信。

她跟我一样,在这个城市里摸爬滚打,见过太多尔虞我诈,听过太多虚情假意的承诺。

但我觉得,这次不一样。

这可是命。

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李东确实表现得像个知恩图报的好老板。

他给我安排了医院最高级的单人病房,带独立卫生间和会客厅的那种。

每天的营养餐都是从五星级酒店订的,鲍鱼海参换着花样来。

公司里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地来探望我。

果篮、鲜花、补品,堆得房间里快没地方下脚。

每个人见到我,都叫我一声“陈哥”,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羡慕。

“陈哥,你这下牛逼了!一战封神啊!”

“就是,以后咱们都得跟你混了!”

“李总天天在公司夸你,说你是有情有义的真汉子!”

我躺在病床上,听着这些奉承,心里飘飘然的。

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提前进入了高光时刻。

李东每天都来。

雷打不动。

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晚上。

每次来都带着他老婆,王姐。

王姐每次都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她亲手煲的汤。

“小陈啊,快,趁热喝了,这乌鸡汤我炖了四个小时呢,最补身体了。”

王姐长得挺富态,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特别和蔼可亲。

她会坐在我床边,絮絮叨叨地跟我拉家常。

问我爸妈身体好不好,问我跟小洁什么时候结婚,说等我出院了,一定要请我们全家吃个饭。

李东就在旁边附和:“对对对,必须的!到时候我来安排!给小陈办得风风光光的!”

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喝着那碗价值不菲的汤,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他们家的一份子。

是被认可的,被重视的,被当成家人的。

小洁每次来,都正好能碰上他们。

她会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然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削苹果,或者给我整理床铺。

等他们走了,小洁才会开口。

“演得真好。”她一边把苹果切成小块,一边淡淡地说。

“什么演得好?”我不解。

“你那个老板,和你老板娘。”小洁把一块苹果递到我嘴边,“奥斯卡都欠他们一座小金人。”

我皱了皱眉:“小洁,你怎么老是这样?人家对我们这么好,你怎么总把人往坏处想?”

“好?”小洁冷笑一声,“陈阳,你别傻了。他要是真觉得你好,就该直接把钱打你卡上,而不是天天带着老婆来给你灌鸡汤。”

“这叫什么话?我现在还在住院,他总不能提着一箱现金来病房吧?等我出院了,自然会给的。”

“但愿吧。”

小洁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桌上那些快要烂掉的水果。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烦躁。

我觉得她太悲观,太世故了。

她不懂什么叫“义气”,什么叫“感恩”。

她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潜在的敌人。

住院的日子,其实挺无聊的。

伤口在慢慢愈合,从一开始的剧痛,到后来的钝痛,再到最后只剩下一种麻痒的感觉。

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李东来的次数,渐渐少了。

从一天一次,变成两三天一次。

再后来,他干脆不来了,只剩下王姐一个人,依旧雷打不动的每天送汤。

只是,她聊天的话题,开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小陈啊,最近公司效益不太好,好几个项目都黄了。”

“你都不知道,老李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哎,现在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到处都要花钱,回款又慢。”

她一边说,一边给我盛汤,脸上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但我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下。

我开始觉得,小洁的话,或许有那么一点道理。

这些话,听起来像是无意的抱怨,但又像是在刻意铺垫着什么。

我安慰自己,别多想,李总那么大个老板,家大业大的,不可能为了区区一百万就食言。

那也太掉价了。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

我换上自己的衣服,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小洁来接我,她帮我收拾东西,把那些没吃完的补品和没拆封的果篮都打包好。

“这些都扔了吧,留着占地方。”我说。

“别啊,这可都是钱买的。”小洁瞪了我一眼,“带回去,能吃的吃,不能吃的送人。”

我笑了笑,没跟她犟。

李东没来。

王姐也没来。

来接我的是公司的一个司机,小张。

小张见到我,热情地喊了声“陈哥”。

他帮我把东西搬上车,一辆普通的别克商务车。

不是李东平时坐的那辆奔驰S级。

坐在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既有重获自由的轻松,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不安。

回到我和小洁租住的小公寓,一股熟悉的、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没有高级病房的空旷和冷清。

只有小洁提前晾好的被子,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先去洗个澡,去去晦气。”小洁说。

我洗完澡出来,她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

都是我爱吃的。

可乐鸡翅、红烧排骨、番茄炒蛋。

我们俩坐在小小的餐桌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安静静地吃饭。

“下午我给公司打个电话吧。”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说。

“打给谁?李东?”

“嗯,问问他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一趟。”

“为了那一百万?”小洁抬起头看我。

“不全是。”我有点嘴硬,“我总得回去销假,办一下离职手续吧。”

我已经想好了,拿到钱就辞职。

我不可能再回去给他当司机了。

救命之恩这么大的事,已经把我们之间简单的雇佣关系,变得极其复杂和尴尬。

小洁没说话,只是给我夹了一块排骨。

“多吃点,你瘦了太多了。”

下午,我给李东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喂,哪位?”李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和不耐烦。

“李总,是我,小陈。”

“哦,小陈啊。”他的语气立刻缓和了一些,“出院了?”

“嗯,今天刚出院。谢谢李总这段时间的照顾。”

“嗨,说这些就见外了!应该的,应该的!”他打着哈哈。

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李总,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拜访一下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样吧,小陈,你刚出院,身体要紧,先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公司这边不着急。”

“我不累,李总。主要是有些事,我想当面跟您谈谈。”我加重了“当面”两个字。

他又沉默了。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我能听到电话里传来他点烟的声音,火机“咔哒”一声,然后是长长的吐气声。

“行吧。那你后天上午十点,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李总。”

挂了电话,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暂时落了地。

他肯见我,就说明事情还有得谈。

小洁在旁边听完了全程,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我。

“陈阳,不管结果怎么样,你还有我。”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心里暖暖的。

是啊,不管怎么样,我还有她。

去公司的前一晚,我失眠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地预演着明天见到李东的场景。

他会怎么说?

是会直接给我一张支票,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兄弟,以后有事随时找我”?

还是会……

我不敢再想下去。

小洁被我翻身的动静弄醒了。

她打开床头灯,看着我:“睡不着?”

“嗯。”

“紧张?”

“有点。”

她叹了口气,把我的头揽进她怀里,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背。

“别想那么多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争也争不来。”

“那是我拿命换来的。”我闷闷地说。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所以,如果他真的不给,或者少给,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一直以为,那一百万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陈阳,”小洁认真地看着我,“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做傻事。钱没了可以再赚,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

我看着她担忧的眼睛,心里一酸。

“放心吧,我不会的。”

第二天,我特意穿上了我最好的一件衬衫,把皮鞋擦得锃亮。

我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也更有底气一点。

我没让小洁陪我,我一个人打车去了公司。

公司还是老样子,前台小姐姐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

“陈哥,你来啦。”

这一声“陈哥”,叫得有些生分和客气。

不再像我住院时,那些同事们叫得那么热络和真心。

我点点头,直接走向李东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是紧闭的。

我敲了敲门。

“进。”

我推门进去,李东正坐在他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低头看着一份文件。

他没抬头。

“李总。”我叫了他一声。

“嗯,来了啊。”他这才抬起头,冲我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我坐了下来,腰板挺得笔直。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轻微的出风声。

他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热情地站起来迎接我,也没有嘘寒问暖。

他就那么靠在老板椅上,审视着我。

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

那不是看“救命恩人”或者“亲兄弟”的眼神。

那是老板在看一个下属的眼神。

冷静,疏离,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评估和算计。

我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他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挺好的,多谢李总关心。”我客气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他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

信封是红色的,很厚。

“小陈啊,这次的事,真是多亏了你。”他说,“你是个好员工,有情有义,我没看错你。”

他说得很慢,像是在念一篇早就准备好的稿子。

“这是公司给你的奖励,也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你拿着。”

我看着那个红色的信封,没有动。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李总,”我的声音有点干涩,“您之前在医院说的话,还算数吗?”

李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

动作不紧不慢,充满了掌控感。

“小陈啊,你看,你这次住院,所有的医药费、护理费、营养费,乱七八糟加起来,也有个十几万了,全都是公司走的账,我一分钱没让你掏吧?”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而且,你住院这两个月,工资奖金,公司可是一分没少你的,照发。”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做人呢,要懂得知足。我李东不是个小气的人,但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说对不对?”

我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了。

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所以呢?”我问。

“所以,”他指了指桌上那个信封,“这里面是十万块钱。你拿着。这事,就算过去了。”

十万。

不是一百万。

是十万。

我的血,瞬间就冲上了头顶。

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像有几百只蜜蜂在同时振动翅膀。

我盯着他,感觉眼前这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男人,变得无比陌生和丑陋。

“李总,你当初在医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口说的是一百万。”

我的声音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

“是吗?我说过吗?”李东靠回椅背上,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当时情况那么乱,我可能也是急糊涂了,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

随口一说。

当不得真。

这六个字,像六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比当初那把捅进我肚子的刀,还要疼,还要冷。

“那我的命,在你眼里,也就值这十万块钱?”我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李东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收起了脸上所有的伪装,露出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冷漠,傲慢,还有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陈阳。”他连“小陈”都懒得叫了,“做人不要太贪心。”

“我给你算笔账。你住院花了十五万,工资发了你三万,这里再给你十万。里外里,你拿了将近三十万。你一个司机,不吃不喝干多少年能挣三十万?”

“你觉得你亏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我告诉你,不亏。你还赚了。”

“我赚了?”我气得笑出了声,“我他妈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你说我赚了?”

“命?你的命是你自己冲上去的,又不是我逼你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再说了,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一根毛都没少!”

我猛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真想冲过去,一拳砸烂他那张虚伪的脸。

但我仅存的理智告诉我,不能。

我打了他,我就是故意伤害。

我拿了他这十万,这事就真的过去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东,”我一字一顿地叫着他的名字,“你会后悔的。”

他嗤笑一声,满不在乎。

“后悔?我李东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拿起桌上的信封,扔到我脚下。

“拿着钱,滚。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红色的信封,像一摊刺眼的血,静静地躺在光洁的地板上。

我没有去捡。

我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没有回头。

我怕我回头,会忍不住跟他同归于尽。

走出公司大楼,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像个游魂一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东那张轻蔑的脸,和他说的那些话,像复读机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做人不要太贪心。”

“你的命是你自己冲上去的,又不是我逼你的!”

“拿着钱,滚。”

屈辱,愤怒,不甘,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我的心脏。

我掏出手机,想给小洁打电话。

但我按亮屏幕,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告诉她,她猜对了,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走进路边一家小卖部。

“老板,来两瓶二锅头。”

我拧开瓶盖,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我从没觉得,白酒的味道有这么好。

只有这种灼烧感,才能让我暂时忘记心里的那种冰冷和疼痛。

我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一瓶接一瓶地喝。

喝到最后,我分不清脸上流的是酒,还是泪。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小洁坐在床边,用热毛巾给我擦脸。

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你醒了?”她声音沙哑。

我“嗯”了一声,头疼得快要裂开。

“他……怎么说?”小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我把头埋进枕头里,不想说话。

小洁叹了셔气,什么都明白了。

她没再问,只是默默地帮我盖好被子。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那一觉,我睡得昏天暗地。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条小巷子。

那把刀,一次又一次地捅进我的身体。

李东就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嘴里说着:“值了,这十万块钱,花得值。”

我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小洁就睡在我旁边,她似乎睡得也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

我看着她熟睡的脸,心里的愤怒和不甘,又一次被点燃了。

不行。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一百万,我可以不要。

但这个公道,我必须讨回来!

这不是钱的事。

这是尊严的事。

我陈阳的命,我陈阳的尊严,不能就这么被他用十万块钱给践踏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

回忆我给李东当司机兼助理的这两年,发生过的所有事。

我需要找到他的把柄。

一个足以让他感到害怕,让他乖乖把钱吐出来的把柄。

李东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是个成功的企业家。

但背地里,他干的那些勾当,我比谁都清楚。

偷税漏税,都是小儿科。

他最主要的业务,其实是跟一些灰色地带的人合作,搞一些见不得光的项目。

比如,用劣质材料冒充进口材料,承包一些政府的工程。

比如,跟一些放高利贷的团伙勾结,做资金拆借。

这次捅我的那几个人,就是因为一笔高利贷的烂账,才找上门来的。

这些事,我都知道。

但我没有证据。

我只是个司机,负责开车,接人,送礼。

那些核心的合同、账本,我根本接触不到。

我能掌握的,只是一些零碎的信息。

比如,他什么时间,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我有一个习惯,我会把我每天的工作行程,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

这个习惯,是当初为了防止自己记错事,才养成的。

没想到,现在可能要派上用场了。

我翻出那个记满了字的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看。

“2021年3月15日,晚8点,送李总至‘天上人间’会所,见城建局张处长。”

“2021年5月22日,下午3点,陪李总至郊外仓库,与‘龙哥’见面,车上装了两箱‘土特产’。”

“2021年9月10日,深夜11点,接李总从金碧辉煌KTV离开,同行的还有两个年轻女孩,送至XX酒店。”

……

这些记录,琐碎,凌乱。

单独拿出来,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但如果把它们串联起来,再结合一些公开的新闻报道,比如某个工程的中标公告,某个官员的落马信息。

那么,一个巨大的、黑暗的利益网络,就隐隐浮现了出来。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侦探,正在一点点地拼凑着一幅巨大的拼图。

每找到一块拼图,我的心跳就加速一分。

我知道,我正在玩一个非常危险的游戏。

如果我赢了,我能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甚至更多。

如果我输了,我可能会万劫不复。

李东的能量,远比我想象的要大。

他能黑白两道通吃,自然有他的手段。

我一个小小的司机,跟他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小洁看我天天在家里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担心。

“陈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拿回我该拿的东西。”

“你想去告他?你有证据吗?就算有,你斗得过他吗?”

“我没想去告他。”我摇摇头,“我只是想跟他,好好地‘谈一谈’。”

“怎么谈?你这是在敲诈!是犯法的!”小洁急了。

“我没有敲诈。”我看着她,认真地说,“我只是在提醒他,他欠我一条命。他应该用一个让我满意的价格,来买我闭嘴。”

小洁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

她可能觉得,我变了。

变得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有点憨,有点傻,但心地善良的陈阳了。

是啊,我变了。

是李东,是这个操蛋的社会,把我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整理出了一份详细的“谈判资料”。

里面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充满了各种暗示和指涉。

我相信,只要李东看到这份东西,他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李总,关于我那一百万的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聊聊。明天上午十点,老地方见。这次,我带了点‘土特产’给你看。”

“老地方”,是我们公司附近的一家茶馆,李东经常在那里见一些“不方便”在公司见的人。

发完短信,我把手机关机。

我不想接他的电话,不想听他的威胁或者试探。

我要把主动权,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第二天,我提前半小时到了那家茶馆。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包间,能清楚地看到门口的动静。

九点五十五分,李东的车,一辆黑色的奥迪A8,停在了茶馆门口。

他一个人来的。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径直朝我走来。

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什么意思?”他开门见山,声音冰冷。

我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我准备好的那个文件夹,推到他面前。

“李总,先看看这个。”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拿起文件夹,翻开了第一页。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从铁青,变成了煞白。

他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文件夹里,是我手绘的一张关系图。

图的中心,是他李东。

从他身上,延伸出无数条线,连接着一个个名字。

有官员,有商人,有黑道大哥。

每条线的旁边,都标注着时间和地点。

都是我从那个小本子上整理出来的。

他快速地往后翻,越翻脸色越难看。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几张我从网上下载打印的,关于他情妇和私生子的照片时,他的手抖得连文件夹都快拿不住了。

“你……你调查我?”他猛地把文件夹摔在桌子上,死死地盯着我。

“谈不上调查。”我靠在椅子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放松,“我只是记性比较好而已。李总,您忘了吗?这两年,您去哪儿,都是我开的车。”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想怎么样?”他声音沙哑地问。

“我不想怎么样。”我端起茶杯,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我只是觉得,我这条命,不止值十万。”

他沉默了。

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他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你想要多少?”

“一百万。”我说,“您当初承诺的数字,一分不能少。”

他又沉默了。

他在权衡,在计算。

我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恨不得杀了我。

但他不敢。

因为他不知道,我手里到底还掌握了多少东西,这份资料,我有没有备份,有没有交给别人。

这种未知,才是最让他恐惧的。

“陈阳,你这是在玩火。”他看着我,眼神阴鸷。

“火,是您先点的。”我毫不畏惧地回视他,“我只是不想让自己被烧成灰而已。”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一百万,我给你。”

“我不要现金,也不要转账。”我说,“我信不过你。”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用这笔钱,帮我做一件事。”

我把我跟小洁商量好的计划,告诉了他。

我们想在老家开一家不大不小的连锁超市。

启动资金,大概需要八十万。

剩下的二十万,我要现金。

这样,既能实现我们的创业梦想,也能让这笔钱的来源,变得相对“合法”。

李东听完,愣住了。

他可能没想到,我不是单纯地要钱。

“你倒是想得挺周到。”他冷笑一声。

“跟您学的。”

“可以。”他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钱,一个星期内到位。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

“这些东西,”他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夹,“还有你脑子里的所有东西,从今天起,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如果我们以后在街上遇见,就当从来不认识。”

“成交。”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陈阳。”他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真后悔,”他说,“当初在医院,我应该直接给你一百万的。”

我笑了。

是啊,如果你当初遵守承诺,我们现在,或许还能当一对“好兄弟”。

但现在,我们是敌人。

而且,会是永远的敌人。

我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出了茶馆。

外面的阳光,依旧灿烂。

但我感觉,和上次不一样了。

这次,阳光照在身上,是暖的。

一个星期后,我的卡上,准时收到了二十万。

又过了两天,李东的助理联系我,说超市加盟的所有手续,都已经办妥了,钱也全部付清了。

我和小洁,没有丝毫留恋,立刻收拾行李,离开了这座我们奋斗了五年,却带给我们无数伤痛的城市。

走的那天,小洁问我:“你后悔吗?”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高楼大厦,想了想,摇摇头。

“不后悔。”

我后悔的是,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傻,那么天真。

我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早点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

但我不后悔,用这样一种方式,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回到老家,一切都像是重新开始。

我们的超市很快就开张了。

因为是知名连锁品牌,货源和管理都有保障,生意很快就走上了正轨。

我和小洁每天都很忙,忙着进货,理货,收银。

虽然累,但心里很踏实。

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是在为自己干,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

偶尔,我会在深夜里,摸着小腹上那道已经变成淡粉色的疤痕。

它像一个勋章,也像一个警示。

它提醒我,我曾经为了一个虚无的承诺,差点丢了性命。

也提醒我,永远不要高估人性,也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力量。

有一天,我正在店里算账,小洁拿着手机,兴冲冲地跑过来。

“快看快看!大新闻!”

我凑过去一看,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本地新闻推送。

标题很醒目:《我市知名企业家李某因涉嫌多项经济犯罪,已被依法批捕》。

新闻配图,是李东戴着手铐,被两个警察押上警车的照片。

他头发花白,面容憔ö,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里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唏嘘。

“他这是……罪有应得。”小洁说。

我点点头。

我知道,扳倒他的,肯定不是我。

我那点“土特产”,充其量只能让他感到恐惧,却不足以致命。

压垮他的,一定是他这些年来,得罪过的无数个“陈阳”。

是那些被他欺骗,被他压榨,被他践踏过的人。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我关掉手机,继续低头算账。

外面的阳光正好,店里顾客来来往往,充满了烟火气。

小洁哼着歌,在整理货架。

我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那一百万,我最终还是拿到了。

但它带给我的,却远不止是金钱。

它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地救赎你。

除了你自己。

当别人想把你踩进泥里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土,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走上一条,真正属于你自己的路。

来源:花少情更真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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