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9日不再是渺小的一天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5 19:02 1

摘要:9月19日,对两个相距 9000 多公里,年龄相仿的女性来说,有着不同的重量,却也在某些瞬间悄悄重叠。而我们之所以能够看见这些具体而细微的生命片段,是因为她们都做了同一件事——在冗长的岁月把今天抹平之前,书写它。

9月19日,对两个相距 9000 多公里,年龄相仿的女性来说,有着不同的重量,却也在某些瞬间悄悄重叠。而我们之所以能够看见这些具体而细微的生命片段,是因为她们都做了同一件事——在冗长的岁月把今天抹平之前,书写它。

文|欧锦

世界的一日

北京时间早晨五点半,是肖大妹固定的起床时间。2025 年 9月19日那天,天还未全亮,稀疏的几颗星星挂在天边一角——前几天,桂北地区才落过雨,她惦记白菜和大蒜的种子,今天非要趁泥土湿润把它们种下不可。就这么想着,她扛着锄头出门了。

今年恰好满70岁的肖大妹,头发已经花白,却仍放不下农活儿。不只是干农活儿,这一天,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女儿的朋友惦念她做的海椒豆豉酱,她需要去往市场,将材料买来。

走在市场上,一个声音喊住了她。她扭头一看,那个提着蛇皮塑料袋、容颜憔悴的驼背女人,是自己年轻时的熟人。十几年前,她们因摆摊而结识,再见面的时候,两个同龄人都已显出衰老的模样。她们倾诉了一番生活的困境,讲得两个人都流了眼泪。正当午的阳光打在脸上,她们更看清时间和生活留下的一道道刻痕。

那天的市场,肖大妹不仅买走了海椒,还在心里装下了那位老姐妹沉甸甸的人生。

当肖大妹忙活完家事时,已经临近傍晚。此时,地球另一端的英国约克刚刚迎来清晨。英国人Nicky正和丈夫一起,坐在一列前往海边的火车上。9月份,Nicky将从她所就职的约克大学退休,这次短途旅行是为这场彻底的退休「热身」。

那天,他们俩在沙滩上慢慢散步、吃冰淇淋,惬意地享受大海和晚霞,将脚印留在沙滩上。回程的火车上,Nicky还在埋头做她的十字绣作品。她的脑海中已经冒出好多退休后想做的事,比如在家里做毛毡娃娃,比如要再去中国旅行。

上次来中国,Nicky发现,在那里总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女性朋友相约出游,她们披着漂亮鲜艳的丝巾,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这让她很是羡慕,也让她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样庞大的女性朋友圈?

在约克大学任教以前,有数十年的时间,Nicky在英国的铁路部门工作,在这个由男性主导的行业中,工作关系往往流于功利,「只要你对他们的事业有帮助就会保持友好,一旦离职便疏于联系。」同时,她需要兼顾家庭的责任,为数不多的闲暇时间,都留给了丈夫和孩子们。

那天结束时,Nicky写下她退休后的目标:找到一个重新回馈社会的方式,并且,交朋友。

这一天,包括肖大妹和Nicky在内,来自44个国家、223座城市的写作者在小红书上,记录下自己的生活。那些看似琐碎的文字,彼此串联、相互映照,最终共同勾勒出这一天独有的形状。

这一天,太平洋上正有三场台风经过,「桦加沙」和「浣熊」相继形成,与「米娜」共舞,有63个人亲历台风,并描写了它们,一位小学班主任写,台风为他周而复始的日子撕开了一个口子。

据不完全统计,这一天,共有105辆车的旅程被人们记录,这些车运送钞票、纸钱、外卖,还有旅行者。有人住在澳洲卡拉萨一处加油站附近的房车里,一对年过七旬的夫妇正紧握方向盘穿过山中大雾,他们记录下这趟旅行,是为了提醒自己,「生命不是用来冒险的。」

那天晚上的亮马河畔,有十多个年轻人在跳尊巴,其中一位记录下了自己的心情,「当我们重新学会像孩子一样去使用我们的身体,身体也会反哺我们像泡泡一样分泌的多巴胺。」欢聚的时刻,以另一种形式发生在距离北京1550公里开外的贵州毕节大方县。这天恰好是镇上的「赶场天」,从文字中可以窥得,这里能挑到难得的山货,豆豉粑香就这样在风中飘扬。

有人写下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早晨,她通过微弱的网络讯号和邮箱,解救了孟加拉被洪水困住的孩子,完成了一场不为人知的跨国救援。她逐字记录下对方的回信,「我们会记住这个夜晚,记住『希望』不仅是一个单词,更是能救命的光束。」

迅速发展的科技也在这一天投下影子。这一天,爱尔兰作家托宾在中国酒店的电梯里与机器人共处一室,这让他略微紧张。曾担任英国商务大臣的经济学家文斯·凯布尔,也在深圳体验了购物中心的「机器人商店」,他的心情却与托宾截然相反——他形容自己「像个小男孩一样兴奋」。

有位76岁的老年人在和GPT的交流中及时发现病情并就医;有人决心要停止网购、专注写字;有人写下自己和共享单车的较量,最终得出结论,「任何一种试图跟这个社会建立长期连接的尝试,都会给自己带来额外的麻烦」。

这一天,到底有什么好写的?

以上这些文字,汇成了小红书在2025年身边写作大赛新增的特别单元——「世界的一日」。它面向全球,邀请人们写下9月19日0点至24点发生的故事。在为期一个月的征稿中,收到了包括英语、法语、日语、俄语在内的多语种作品。

作者不仅来自纽约、东京、伦敦等世界级都市,还来自奥尔耶胡达、托伊区、克拉马斯等小城与地方行政区。位置最南的作者,来自新西兰下哈特,那里正处于初春,最北的作者则来自芬兰的坦佩雷,这个时节,深秋的薄雾笼罩着湖面。

看到征集后,身在中国杭州的吕坦坦决定写下自己在二手平台上一次隐秘的交易。生完孩子后,她试遍了各种科学和民间的方法,都无法正常为孩子提供母乳,最终,她只能无奈将泵奶器配件线上转卖给另一个身处哺乳期的妈妈。两位母亲在交易平台的聊天框里,互相倾诉哺乳期女性的艰难和辛酸,「母职是一种惩罚吗?我们颤颤巍巍,不敢妄言。」

把这一切写下来,成为了吕坦坦生活的出口。成稿时,她的孩子正好百天。参加征集也因此包含了另一重愿望,等孩子懂事后,把它作为礼物,读给孩子听,「初为人母的艰辛并不会被拥抱新生命的喜悦抵消,正视它,表达它,才能与之和解。」

同为母亲的郑舒予,则上传了一首女儿口述、由她记录的诗歌。女儿今年五岁,那些奇妙可爱的比喻就像圆豌豆一样,每天从女儿的口中蹦出来 —— 蜡笔涂鸦,是「颜色在纸上活过来开派对」;手帕擦眼泪,则是「擦过眼泪的手帕会下雨」。郑舒予觉得,这些词语和比喻都是一颗颗发光的糖果,而她是那个愿意为女儿接住每一颗糖果的妈妈。

有时候,生活恰恰是反故事的逻辑。对于许多写者而言,9月19日这天,也许是百无聊赖、毫无意义的一日。但因为这次征集,他们对这一天生出几分期待,开始努力观察生活的每个细节,在无趣的日常中寻找与捕捉妙趣。

对今年刚上六年级的小学生00来说,动笔的理由很简单,他觉得这项计划很酷。那天,他找来作文纸,在纸上的方格里端端正正地填上了自己在学校里度过的一天,他把它称为「上学大冒险」。他将每一张作文纸标上页码,一张张拍照,上传到了自己的小红书账号。这个过程让他感到十分自豪,「就算没有晋级,你也可以吹牛了,我可是写了2500字的作文。」

滇红十度半决心参加这次的写作大赛,但是她发现,自己好像只会写日记。她又瞅到这一届有个特别的单元叫「世界的一日」,她想,「那就记录下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她顺着时间线,从清晨起床写到和妈妈的养生大战,从领养猫咪写到陪女儿看电影。她完整地记录了一位中年人忙碌的一天,这天好像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但记录本身,让她生出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我的一日,是这世界的一日。世界因我而存在。」她在文章的最后写道。

这不是余舟闲第一次写作,看到征集信息后,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犹如竞赛般的紧张与刺激」。曾经和写作失散的人通过这次征集再度重逢,但和以往都不同的是,是和陌生人同时写下一天,他因此拥有了「千里共此时」的写作时刻。他说,这是他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比赛结束了,但写作还要继续啊。」

作家河美娜曾经写过一篇专栏文章,记录了去年春天她家门口院子里长出的蕨菜。过去的那个冬天,它蛰伏在土壤里,从未被人注意,但只要环境适宜,来年春日,它一定会如约地舒展自己,长成美而完整的模样。「它需要的是一个没人会问『为什么不长成梧桐树』、也没人问『为什么不会像喜鹊那样鸣叫』的地方。」

这些写作者也「像蕨菜般地在写作」。对他们来说,非虚构是一个宏大、抽象、难及的词,完整地写出一篇「非虚构」,似乎太难了。写自己的一天就不一样,大家可以接受它的琐碎,它的日常,它的无意义。于是,「世界的一日」便成了一个好的理由,一个很好的开始。有了这一天,就能写下这一天;从这一天开始,也能一天天地写下去。

把日常写进世界

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写作不是突然在9月19日那一天发生的。它是人们在生活有了觉知,在缝隙里积攒词语后滋滋冒出的。他们发现,它可以是一项持续一辈子的劳动,写最平常的日子、动作、情绪,出门转身遇到的人。于是,他们顺着自己日常写作的路径,把这一天也写进了世界。

做完农活,如果下午天气不那么热,肖大妹会把这一点时间留给自己。

房间的窗户边摆放着一台老款脚踏式缝纫机,她把缝纫头取下,以此为台,开始画画和写作。各种气味钻到纸上,她是在花香、水沟里泛出来的水腥味、邻居的饭香里写字的。角落里错落放着锄头、缝纫机和微波炉。

磨了20年的豆腐,肖大妹拿起笔来,最初还有些颤颤巍巍。写作是女儿的提议,初衷是为了预防她老年痴呆。她原本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土农民」的人生值得落在纸上,是女儿不停鼓励她。她给肖大妹配来一副老花镜,买了画材和书。拗不过女儿,她决定试试,先从给女儿讲过的趣事开始写起,然后是纺棉花的记忆,再往后,她开始写命途多舛的「嗲嗲」(奶奶),这些片段拼成了她的「自噶一生」:「一九五五年仲夏,经过姆妈的辛苦孕育,奶奶亲手把我托到了这个古代被称作南蛮之地广西桂北地区的一个贫困小山村。」

重新展开结痂的伤口,70岁的肖大妹的心会打颤。但写着写着,老旧却磅礴的记忆越涌越多,她觉得寂寞的心越来越亮堂,甚至「开出了些鲜花」。

肖大妹画过一幅画,是她出生那天,她的「嗲嗲」(妈妈)仰卧在床上,目光投向天花板,张开大腿,两腿之间尽是鲜血。她的写作如同这幅画一样袒露、勇敢,「我想,从没有人知道我的一生是怎么样的,如果写出来画出来给别人看看,会如何呢?至少向世界白纸黑字地证明,我是怎么样地活过。于是,这成了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个目标。」

不善于使用小红书的她,在女儿的帮助下,将文章和画一篇篇上传网络平台。在这个新世界里,她认识了一位名叫「我恋河谷」的同伴,对方也是70岁的年纪,同样在晚年产生难以抑制的冲动,一猛子扎进了写作中。她喜欢肖大妹的绘画,肖大妹喜欢她的文章,两人经常欣赏对方的新作品,彼此惺惺相惜。

如果不是这些来自家人、同伴,以及网络上更多陌生人的鼓励和支持,肖大妹大概不会在9月19日那天写下她在街头遇见老姐妹的场景,还有她在市场上闲逛时微小的感受。写作使她拥有了新的视角,让她主动而敏锐地写下「土农民」平凡的一天。

今年也是法国人Victor Wright用中文学习写作的第五年。他今年32岁,一头卷发,在北京大学就读生态人类学博士,主要研究鄱阳湖的鸟类迁徙。他的普通话还算流利,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字,叫魏玉波。

2022年开始,魏玉波在小红书用中文记录自己在中国的田野观察。在几百篇笔记中,他的中文写作从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愈发流畅生动,有了自己的音色。

这份经历,来自十年前的渴望。那时候,20多岁的魏玉波把自己放置在家乡普罗旺斯的房间里,企图用文学作品来抵达世界各地。「我失败了。」他意识到,他必须要出发,用身体亲自经历和探索,其中一个目的地,就是中国。

但他从没想过,这些文字能和中国读者产生共鸣。网友们向他推荐中文书籍,为他的田野工作提供建议。他们告诉魏玉波,他们在一名非汉语母语者的身上,看见了新鲜的语言风格。

也是这些写作,指引他来到了9月19日。那天他正坐在一列绿皮火车上,穿行中国内陆平原。他记得,那天晚上遇到了一个做生意的中年男人,他曾友善地递给自己一罐凉啤酒,「这能帮你入睡」。他们就这瓶啤酒展开了对话,从北京好吃的饭馆,到男人过去的旅行。他向魏玉波描述,他曾经在甘肃的沙漠里看过一场壮丽的日出。

那个晚上,魏玉波反复摩挲着自己的感受。中国和法国的火车体验是那么不同,法国是「无言的保留与克制」,但嘈杂热闹的中国火车,「让我在这片中国的平原上,获得了一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错位的体验」。

在火车上度过的夜晚,通过文字传递给了更多人。一个网友留言,「玉波告诉我,同一个时空中,还有这样交错平行的世界。有趣,平静,体验,悠长,美妙,感伤又有绵绵不绝的生机。」

我们共同的话语

在「世界的一日」之前,世界文学史上其实已经出现过几次类似的尝试。

1934年,知名作家高尔基在莫斯科提出了一个想法。他希望通过1935年9月27日这一天,捕捉世界各地不同阶层的日常、冲突与时代精神。两年后,中国作家茅盾也做了类似的尝试,他在《大公报》上发起征文计划,即以1936年5月21日为题,请全国民众书写这一天,「越是平常的一天,越能彰显一个国家的全貌。」征集来的三千多篇稿件的作者,大多是不以文字为生的普通人。

近九十年后,「世界的一日」在数字平台上重启,这一共同书写的理念再次回到人们视野,但和那个年代相比,他们的笔锋,朝向的是一个崭新的全球化的世界。

回顾过去的这一年,我们才能品味出它的珍贵。这一年的新闻充满了灾难与迁移,极端气候、战争与流亡、政客们的权力之争一遍遍地拷问人类。世界被少数声音定义,「地球村」的想象似乎已经被击碎。我们和地球上的邻居们相互闭门不见,只愿意听见关于对方的流言,让彼此的刻板印象无限繁衍。

但在「世界的一日」这样的全球共写中,叙事权利通过平台技术重新向边缘分配,正如历史学家罗新曾说,「发生在街道上的某些小事也是时代的。」这些小事让我们看到,无论身处哪个国家、哪个地区,人们书写下的主题,始终惊人地相近。在一个被地缘政治分割的世界,共通的经验和关怀提醒我们,人类从未真正分离;回到内心深处,我们依然在关心和追问同样的事情——亲密、流动、时间、希望、获得与失去。

他们共同书写衰老和死亡。

那天上午,阳光钻进四川绵阳,覆上薄薄的光影。廖宇靖从成都前往这里,参加发小的葬礼。发小因为胶质瘤去世,去世时还不到35岁。对于廖宇靖来说,死亡是有真实的触感的。它是胸前别针上密密麻麻的齿。发小的遗体被移动的时候,他就这么来回抚摸着这些密齿。

地球彼端,美国纽约,东部时间9月19日的上午,「你昏迷的女朋友二号」也在送别一位在三年前逝去的人。她陪伴她的男朋友,将他哥哥的骨灰撒向大海。一路上,她在他们处理哀悼、死亡的仪式上看见两国的不同,但她最终发现,「人面对失去时流露的那种脆弱和温柔,是如此相通。」

二麦关于逝去的感知,从一颗小小的牙齿开始。早饭过后,她在家里的饭桌下捡到了父亲脱落的牙齿,它千疮百孔,却也刻录了他起伏的一生。还有5个月,父亲就满100岁了。过去多么谨慎和仔细的一个人,如今连牙齿掉落都毫无察觉。那颗牙齿,是衰老对父亲穷追不舍的步子。

他们都在关注那些被忽视的日常和处境。

Abigfarm是夹在母亲与女儿中间的人。她既要照顾还在牙牙学语的女儿,又要照顾迈入老年的母亲。她怀疑母亲患有神经退行性问题,却又排斥将母亲的情绪问题归因,在波动的生活中时刻恐惧着。她写下自己的普通一日,但那又是她在这两年度过的几百个日子。

9月19日恰好临近中秋,桑浦山驾驶员所在的纸钱店又迎来了忙活祭祀仪式的女性。她们的生活和祈神的时间紧密捆绑在一起,日复一日。祭祀的知识代代相传,由年长的妈妈、婆婆,传给女儿、家里的新娘,它被用来评价一个潮汕女性是否合格,像是无法卸下的性别重担。

他们都在品尝流动和离散。

北京充满社区感的胡同让文斯·堪布尔想起了童年时约克狭窄的街道。约克是一座以制造巧克力为主业的英国历史名城,他在那里的工人阶级地区长大。如今他是一名在异国的观察者,在不同的城市化路径中,他看到了相近的生命经验。

清晨时分,坐在巴黎的出租车里,离家十一年的Hélène Rossinot又一次想起了故乡南锡。她眼里含着热泪,轻轻质问自己是否终于该回家了。但在说出这些话语时,她突然明白,如今她的家已经无关地理。它由情感、思绪、理想与渴望构筑。「我已然成为寻觅已久的家。」

他们都在学习和一只老鼠相处。

哥哥婚礼的前一周,Nave在自己的公寓里发现了一只老鼠,为此,他设置了一个捕鼠器。

那场婚礼并不愉快。母亲在抱怨婚礼和新娘,侄子侄女们吵闹着跑来跑去。Nave感到疲惫。他回到家中,老鼠已经被捕到了。凝视老鼠时,Nave觉得它可怜、虚弱。他用英文写下这些困惑,再努力使用软件将它翻译成中文,「为什么这只小老鼠会激起我如此强烈的情感,而我却可以如此轻易地忽略自己家人的痛苦?」

作为一个极其害怕老鼠的城市独居男性,大力在广州的出租屋里,也和一只大老鼠打上了照面。无奈之下,他叫了价值700元的灭鼠服务。灭鼠人员上门后,掏出一支手电筒,边巡逻边向大力解说他的家里存在的「鼠路」。他才知道,老鼠比他还要早来到这个家,「老鼠其实才是主人啊,风干的大便是它的房产证。」他写道。

大战老鼠的日子里,大力筋疲力尽。他决定写下这个恐惧的自己。「作为一个软弱的人,我并不指望自己能够克服这种害怕,所以只能把害怕当作一个旅游打卡点——我做好攻略,我到此一游,最后留下一些比较难忘的回忆。」

网友阅读过他的故事后说,「苦难是文学的温床」。大力回复,「求求文学不要赖床了。」

这些写作者中,最年长的有86岁,年纪最小的只有5岁。年龄的光谱在这些书写中铺展开来,86岁的作者回忆自己1946年和妹妹一起搬去新家、吃新米的故事:「回想起来,新米饭没有现在的米饭白,但是比现在的米饭香、糯。」5岁的小作者分享自己今天在幼儿园没有哭:「今天我的眼泪罐头 没有打开盖子」。文字是缝合两张生命织布的金线,让她们得以在两端看见对方。

如果没有这些书写,那么我们就无从得知你我身上珍贵的相似性,无从得知人类的基因里不仅仅有冲突和暴力,还有深沉复杂的爱和关怀。

当你我书写同一个今天,全世界的河流将会重逢。也正因为这些书写,我们才拥有了这份关于一日的厚重历史。从此以后,9月19日不再是渺小的一天。

来源:是个人物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