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丈夫坦白他无法生育,我笑了:正好,我也不能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5 12:00 2

摘要:身上那件重得像盔甲的敬酒服终于被扒了下来,我穿着睡衣,瘫在同样大红色的婚床上,感觉自己像一摊快要融化的黄油。

新婚夜。

大红的喜字,贴在窗上,有点歪。

我盯着它,看了足足三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

身上那件重得像盔甲的敬酒服终于被扒了下来,我穿着睡衣,瘫在同样大红色的婚床上,感觉自己像一摊快要融化的黄油。

姜川坐在床边,背对着我,肩膀绷得像一块石头。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下又一下,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林晚。”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点哑。

“嗯?”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今天一整天,从凌晨四点被我妈从床上薅起来化妆,到刚才送走最后一波闹洞房的朋友,我至少对一百多个人笑了八百多次,脸部肌肉已经宣布罢工。

“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他的声音更沉了,像是在水里闷了很久。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这都拜完堂入完洞房了,才来“我有件事”?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我撑着胳膊坐起来,看着他僵硬的背影。

“你说。”

他没回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

“我……我们可能不会有孩子了。”

空气凝固了。

窗外隐约传来几声车鸣,显得房间里愈发死寂。

我看着他的后脑勺,有点想笑。

不是嘲笑,是一种荒诞感。

像你看了一场以为是悲剧的电影,演到最后发现是部无厘头喜剧。

“林晚,你听到了吗?”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问题在我。”

“是我的问题。”

“我没有生育能力。”

他终于把那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和痛。

说完,他整个人的肩膀都垮了下去,像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我猜,他可能在等我的反应。

是震惊?是愤怒?是哭泣?还是摔门而出?

毕竟,这是足以摧毁一桩婚姻的惊天大雷。

我确实有反应。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川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眼睛里满是震惊和受伤。

“你……笑什么?”

我看着他那张帅气但此刻写满痛苦的脸,笑得更厉害了,一边笑一边摆手。

“不是,我不是笑你。”

我努力想止住笑,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我是笑老天爷,他可真是个天才编剧。”

姜川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疯子。

我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朝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

他迟疑地,一点点挪了过来。

我凑到他耳边,用我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正好,我也不能。”

姜-川-的-眼-睛-慢-慢-睁-大。

那里面,先是全然的不可思议,然后是巨大的困惑,最后,是一种混杂着解脱和荒谬的茫然。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坐直了身体,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我也不能生。医生判的死刑,终身监禁,不得上诉。”

我们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在铺天盖地的大红色里,在象征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新婚之夜。

一对不孕不育的夫妻,面面相觑。

这事儿荒唐得,连空气都透着一股黑色幽默的味道。

终于,姜川那张紧绷了一晚上的脸,也慢慢地,慢慢地,松弛了下来。

他的嘴角先是抽动了一下,然后,一个极轻极浅的笑容,浮了上来。

那笑容越来越大,最后,他靠在床头,用手捂住脸,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笑声越来越大,他整个身体都在抖。

我也跟着笑。

我们俩就像两个傻子,在新婚之夜,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仿佛我们刚刚分享的不是人生中巨大的隐痛和缺陷,而是一个年度最佳笑话。

笑了不知道多久,我们俩都累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但这一次,气氛完全不同了。

之前是凝固的,沉重的,像一块铁。

现在是松弛的,柔软的,像被太阳晒过的棉花。

“饿了。”我摸了摸肚子,它非常应景地叫了一声。

“我也饿。”姜川说,声音里还带着笑过之后的沙哑。

婚宴上的菜,我们俩谁都没吃上几口,光顾着敬酒和傻笑了。

“想吃泡面。”我说,“红烧牛肉的。”

“我去煮。”姜川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我看着他走进小厨房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婚,好像结得也没那么糟糕。

几分钟后,姜川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走进来。

香气瞬间驱散了房间里残留的酒气和香水味。

我们俩盘腿坐在地毯上,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对着碗,呼噜呼噜地吸溜着面条。

“你……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地问。

“大三那年,”我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出了个车祸,挺严重的。”

我说得很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骨盆碎了,子宫也……反正就是不行了。当时医生就跟我妈说了。”

姜川停下了筷子,抬头看我,眼神里有些心疼。

“那你……”

“我?”我笑了笑,“我当时躺在病床上,浑身都疼,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什么念头?”

“太好了,以后再也不用痛经了。”

姜川愣住了,随即又被我逗笑了。

“你这人……脑回路怎么长的。”

“不然呢?哭天抢地?怨老天不公?没用啊。”我喝了一口面汤,暖意从胃里一直流到心里。

“我妈比我还想得开。”

“她听完医生的话,沉默了三分钟,然后跟我说,‘没事,省钱了。以后不用给你攒嫁妆,也不用给你带孩子了,我拿着这笔钱去环游世界’。”

姜川一脸敬佩:“阿姨真是个奇女子。”

“那可不,”我得意地扬了扬眉,“她现在指不定在哪儿的海滩上晒太阳呢。”

我妈确实是个奇女子。

车祸后,我休学养了一年。那一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身体的疼痛可以忍,但心理的重建很难。

我看着镜子里身上丑陋的疤痕,觉得自己像个破碎的娃娃,再也拼不回去了。

我妈没说什么大道理,她就是每天给我做好吃的,陪我看无聊的电视剧,偶尔吐槽我胖得像头猪。

有一天,她看我又在偷偷哭,叹了口气,坐到我床边。

“林晚,你觉得一个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抽噎着说:“结婚,生孩子,有个完整的家。”

那时候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妈听完,翻了个大白眼。

“狗屁。”

“一个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活得高兴。”

“生孩子这事,就像买彩票。中了,是惊喜。没中,是常态。你现在不过是提前知道自己没中奖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再说了,谁规定女人非得生孩子?地球都快挤爆了,你这是为环保做贡献,是积德,懂不懂?”

她那套歪理邪说,在当时,却像一束光,照进了我密不透风的心里。

是啊,为什么非要一样呢?

我的人生,为什么非要走那条所有人都走的路?

从那天起,我慢慢想通了。

我接受了自己的“不完整”。

并且决定,要带着这个“不完整”,活得比谁都精彩。

“那你呢?”我吃完最后一口面,问姜川,“你怎么回事?”

提到自己,姜川的表情又黯淡了一些。

“小时候,发高烧,得了腮腺炎。”

“村里医生当感冒治的,耽误了。后来……就那样了。”

他说得很简单,但我能想象到一个农村少年,在那个年代,背负着这样的秘密,是多么沉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他看着我,眼神很真诚,“我……我怕。”

“怕什么?”

“怕你跟她一样。”

“她?”

“我前女友。”姜川苦笑了一下,“谈了五年,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跟她坦白了。第二天,她就消失了。”

我沉默了。

我能理解那个女孩。

我也能理解姜川的恐惧。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瞒下去?”我问。

“我没想好。”他挠了挠头,“我想着,我们先结婚,先好好过日子。也许……也许过几年,你会不那么在意这件事。或者,我们可以去领养。”

“你真是个赌徒。”我评价道。

“是啊。”他自嘲地笑了笑,“差点就输光了。”

他看着我,忽然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暖,很干燥。

“林晚,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我跟你一样是个‘残次品’?”我挑眉。

“不是。”他摇摇头,握得更紧了,“谢谢你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从车祸以后,我给自己建了一座坚固的堡垒。

我用幽默和不在乎当武器,把所有同情和怜悯都挡在外面。

我告诉自己,我不需要任何人理解,我一个人就够了。

但当姜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被人理解,原来“不是一个人”的感觉,是这么温暖。

我们俩收拾了碗筷,躺回那张大红色的婚床上。

这一次,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秘密和隔阂。

“喂,”我戳了戳他,“这事儿,你妈知道吗?”

姜川的身体又僵了一下。

“不知道。”

“我妈呢?”

“阿姨……也不知道?”

“嗯。”

我们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完蛋了。”我们异口同声。

一个不能生的媳妇,一个不能生的儿子。

这要是让我那盼孙子盼得眼睛都红了的婆婆,和虽然嘴上说不在乎但实际上可能还是有点在乎的亲妈知道了……

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是一场史诗级的灾难片。

“怎么办?”姜川一脸愁容。

“能怎么办?”我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过头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也得先睡一觉再说。”

“睡吧,我累死了。”

姜川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我。

这是一个很轻,很温柔的拥抱。

没有情欲,只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温暖。

我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允许一个男人,如此靠近我用伤疤和谎言筑起的堡垒。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是我妈。

“喂,闺女,怎么样啊?”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中气十足。

“什么怎么样?”我迷迷糊糊地问。

“新婚之夜啊!过得还愉快吗?”

我:“……”

我能感觉到身边的姜川醒了,身体有点僵。

“妈,你一大早打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我的声音充满了起床气。

“关心你嘛!”我妈理直气壮,“我跟你说,趁着年轻,赶紧要个孩子。别学我,晚婚晚育,带你的时候都快累死了。”

听听,前脚还说着让我为环保做贡献,后脚就开始催生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知道了知道了。”我敷衍道。

“别光知道,要行动啊!我跟你婆婆都商量好了,你们俩谁先生出来,我们就奖励一套房!”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妈,你什么时候跟我婆婆关系这么好了?”

“昨天婚礼上啊!我们俩一见如故,在带孙子这件事上达成了高度共识!”

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女人,手拉着手,眼里放着光,畅想着含饴弄孙的美好未来。

而她们畅想的源头,我们这对不孕不育的夫妻,正躺在床上,相对无言。

“妈,我先挂了,我饿了。”我果断地掐断了电话。

我看着姜川,他看着我。

“一套房。”他说。

“嗯,一套房。”我说。

“咱俩可真行,”他感叹道,“凭一己之力,让两位母亲的梦想,以及一套潜在的房产,化为泡影。”

我叹了口气:“这只是个开始。”

是的,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俩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甜蜜的负担”。

我婆婆,王兰女士,几乎每天一个电话。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我的身体调理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准备要孩子?

王兰女士是个典型的传统女性,温柔贤惠,但骨子里,传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

她对我的态度,客气中带着审视。

就像在看一件准备用来孵蛋的瓷器,既要小心呵护,又要时刻检查它有没有裂缝。

我跟姜川商量了一下,决定采取“拖”字诀。

婆婆问:“开始备孕了吗?”

我答:“哎呀妈,我们还想再过两年二人世界呢。”

婆婆说:“二人世界什么时候不能过?孩子要趁早生,恢复快!”

我说:“姜川工作太忙了,天天加班,身体要先养好。”

姜川在一旁疯狂点头:“对对对,妈,我最近压力太大了,得缓缓。”

王兰女士听了,沉默了几秒。

第二天,一个巨大的箱子就寄到了我们家。

打开一看,好家伙。

海参,鹿茸,枸杞,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中药材,堆得像座小山。

箱子里还有一张她亲手写的纸条:

“小川,好好补身体。小晚,你负责监督。”

我拿着那张纸条,和姜川面面相觑。

“这……怎么办?”姜川问。

“吃啊。”我说,“反正都是好东西,不吃白不吃。”

于是,那段时间,我们家的日常就是,我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姜川炖各种补汤。

他每天下班回来,都苦着一张脸,捏着鼻子把那一碗黑乎乎的汤灌下去。

然后,转头去厕所吐。

我看着他被折磨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要不……算了吧?”我有点于心不eben。

“不行。”姜川擦了擦嘴,一脸悲壮,“这是我们革命的伪装,必须坚持下去!”

除了补汤,王兰女士的关怀还体现在各种民间偏方上。

今天让我们在床头挂一串红辣椒。

明天又寄来一个据说是从某某山上求来的送子观音像。

我们家渐渐变得像一个奇怪的民俗展览馆。

我和姜川,就像两个活在楚门世界里的演员,每天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对努力求子的新婚夫妇。

白天,我们是写字楼里光鲜亮丽的白领。

晚上,我们是守着一屋子补药和偏方,相对叹气的“难友”。

这种日子过久了,人是会分裂的。

有一次,我在公司开会,老板正在上面讲PPT,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不知道今天的鹿茸汤炖得怎么样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姜川比我更惨。

他是个建筑设计师,天天在工地上跑。

有一次他回来,一脸生无可恋地告诉我,他今天在跟甲方汇报方案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婆婆跟他说的“倒立有助于怀孕”的偏方。

他差点就当着甲方的面,表演一个原地倒立。

我们俩都觉得,这事儿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再这么演下去,我们俩没疯,也得被那些补汤给齁死。

“必须得想个办法。”我说。

“能有什么办法?”姜川叹气,“总不能直接告诉她们真相吧?”

“为什么不能?”我反问。

姜川愣住了。

“直接说?那我妈……她会疯的。”

“疯了又怎么样?”我看着他,“这是我们的人生,不是她的人生。我们没有义务为了满足她的愿望,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而且,姜川,你想过没有,这个谎言我们能撒多久?”

“一年?两年?五年?”

“我们总有瞒不下去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姜川沉默了。

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他爱他的母亲。

他不想让她伤心,更不想让她失望。

我理解他。

但我更知道,用谎言去维系的和平,就像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浪打过来,就什么都没了。

“再等等吧。”他最后还是这么说,“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我没再逼他。

我知道,这件事,他比我更难。

我只是身体上的“不完整”,而他,背负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沉重枷锁。

所谓的“合适的时机”,很快就来了。

以一种我们谁都没想到,也最不想面对的方式。

那天是周末,我难得没加班,正窝在沙发里撸猫。

我们养了只布偶猫,叫“棉花”,是姜川送我的新婚礼物。

棉花长得特别漂亮,蓝色的眼睛像宝石,性格也好,黏人得很。

某种程度上,它填补了我们俩生活里关于“孩子”的那个空缺。

门铃突然响了。

我以为是外卖,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一开,我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我婆婆王兰,还有……我妈。

她们俩一人拎着一个保温桶,笑得一脸灿烂。

“小晚,惊喜不惊喜?”我婆婆说。

我一点都不惊喜,我只有惊吓。

“妈,你们怎么来了?”我一边把她们让进来,一边给姜川使眼色。

姜川也懵了,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

“妈,阿姨,你们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提前说了还叫什么惊喜?”我妈白了我一眼,自顾自地换鞋。

“我跟你婆婆约好了,今天来个突击检查,看看你们俩小日子过得怎么样。”

我婆婆则径直走向厨房,打开冰箱门看了一圈。

“哎哟,小川,我上次给你寄的海参,怎么还剩这么多啊?你没按时吃吗?”

我头皮一阵发麻。

“妈,他吃了,吃了。这不是工作忙,有时候忘了嘛。”我赶紧打圆场。

“那怎么行!”我婆婆的脸色严肃起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本钱不好,怎么干革命?”

她说的“革命”,我们都懂是什么。

我妈也凑了过来,打开另一个保温桶。

“闺女,来,尝尝妈给你炖的乌鸡汤。我托人找的老母鸡,最补了。”

两个妈,四个保温桶,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们俩。

那架势,不像是来探望子女,倒像是来会审犯人。

我和姜川被按在餐桌上,一人面前摆了一大碗汤。

一碗是黑乎乎的海参汤,一碗是油汪汪的乌鸡汤。

“快喝,趁热喝。”

我们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四个字:在劫难逃。

我们硬着头皮,一勺一勺地喝着。

每一口,都像是在喝中药。

两位母亲则坐在对面,一脸欣慰地看着我们,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小晚啊,”我婆婆先开口了,“你们结婚也快三个月了,肚子……有动静了吗?”

来了。

终于来了。

我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妈,哪有那么快啊。这事儿得顺其自然。”

“怎么能顺其自然呢?”我婆婆立刻反驳,“我跟你说,我们村里那个谁谁谁,结婚第二个月就怀上了!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我妈也帮腔:“就是,我跟你婆婆都等着抱孙子呢。你们俩可得加把劲。”

“我们……在加劲了。”姜川含糊地说,脸都快埋到碗里了。

“光加劲不行,还得讲究科学方法。”我婆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

“我这几天,研究了一下。你们看,这上面说,排卵期前后同房,几率最大。小晚,你的排卵期是什么时候?算好了吗?”

我:“……”

我感觉我的脸在发烧。

当着我老公,我亲妈,我婆婆的面,讨论我的排卵期。

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妈,这……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我试图挣扎。

“怎么是你们自己的事?这是我们全家的大事!”我婆婆一脸严肃。

“我跟亲家母都商量好了,从下个月开始,你们就严格按照这个时间表来。到时候,我们俩轮流过来给你们做饭,保证你们营养跟得上!”

我看着那个画得密密麻麻的时间表,感觉一阵眩晕。

这哪里是过日子?

这分明是配种。

我旁边的姜川,脸色已经白了。

他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我知道,他到极限了。

我也是。

“妈。”

姜川开口了,声音很低,但很清晰。

两位母亲都停了下来,看着他。

“您别再逼我们了。”

我婆婆愣住了:“小川,我这……我这不是为你们好吗?”

“我知道您为我们好。”姜川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眼神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决绝。

“但是,我们生不了。”

轰——

我感觉我的世界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了。

我婆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我妈也愣住了,张着嘴,看着姜川。

“小川,你……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婆婆的声音在发抖。

“我说的是真的。”姜川的目光转向我,充满了歉意。

然后,他看着他母亲,一字一句地说:

“妈,是我。是我的问题。”

“我没有生育能力。”

死寂。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婆婆的脸色,从红润,到煞白,再到铁青。

她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了我。

“是你!”她尖叫起来,“一定是你!是你带累了我们家小川!”

“你这个女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就是个骗子!”

她说着,就要朝我扑过来。

“妈!”姜川一把拉住了她。

“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从小就有的毛病!”

“我不信!”我婆婆疯了一样挣扎,“我们姜家祖上三代,都是人丁兴旺!怎么可能到你这就断了香火!”

“一定是你!你这个扫把星!”

我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心里居然异常的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妈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站起来,把我拉到她身后。

“亲家母,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

“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我婆婆指着我,“离婚!马上离婚!我们姜家不能要一个不会下蛋的鸡!”

“你说谁是不会下蛋的鸡?”我妈也火了,“你儿子自己有问题,凭什么怪到我女儿头上!”

“我儿子好好的!都是被她克的!”

两个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母亲,此刻像斗鸡一样,吵得不可开交。

我看着姜川,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这是他最害怕的场面。

他为了不让这个场面发生,撒了谎,忍了那么久。

但最后,还是以最惨烈的方式,爆发了。

“够了!”

我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我。

我从我妈身后走出来,走到客厅中央。

我看着我婆婆,她正用一种淬了毒的眼神瞪着我。

我笑了笑。

“妈,您说得对。”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的确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我婆婆还没来得及露出得意的表情,我又补了一句。

“但是您儿子,也好巧不巧,是一只没法让鸡下蛋的公鸡。”

“我们俩,简直是天造地设,不是吗?”

我婆婆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指着我,“你……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妈也惊呆了,她拉了拉我的胳膊。

“晚晚,你胡说什么呢?”

我回头,对我妈笑了笑。

“妈,我没胡说。”

“车祸那次,您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妈的脸色,也白了。

她想起来了。

那个下午,医生把她叫到办公室,告诉她,我的子宫受到了永久性损伤,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了。

她当时沉默了很久,然后回到病房,像个没事人一样,跟我说,没事,省钱了。

她把这个秘密,藏在了心里这么多年。

她以为,只要我不说,只要我找个男人结婚,这个秘密就可以永远是秘密。

但她忘了,纸,是包不住火的。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这一次,比刚才更可怕。

我婆婆看看我,又看看她儿子,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全然的茫然和绝望。

她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瘫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

“断了……香火断了……”

我妈则是一脸心疼地看着我,眼圈都红了。

“傻孩子,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看着眼前这四个被真相击垮的人,忽然觉得很累。

我拉起姜川的手。

他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我们走吧。”我说。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们俩就这么在三位长辈震惊、悲伤、绝望的目光中,走出了家门。

外面的阳光很好,刺得我眼睛有点疼。

我们俩谁都没说话,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走了很久,姜川才开口。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我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要不是我嘴贱,也不会闹成这样。”

“不。”他摇摇头,“是我太懦弱了。早该说的。”

我们俩走到一个公园,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看着不远处,有父母带着孩子在草地上放风筝。

孩子咯咯地笑着,跑着,摔倒了,又爬起来。

很美好的一幅画面。

在过去,看到这样的画面,我心里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

但今天,没有。

我心里很平静。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他。

“不知道。”他看着远方,眼神有些迷茫,“可能会……离婚吧。”

“我妈那个人,我了解。她接受不了的。”

“那你呢?”我看着他,“你想离婚吗?”

姜川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

看了很久。

“不想。”他说。

“林晚,我不想跟你离婚。”

“跟你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是我这辈子最轻松,最开心的时候。”

“我以前觉得,我的人生就是灰色的。因为那个缺陷,我做什么都抬不起头。我不敢跟人深交,我怕被人发现我的秘密。”

“但是你不一样。”

“你让我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只是……跟别人有点不一样而已。”

“我不想失去你。”

他说得很慢,很认真。

我听着,鼻子有点酸。

我何尝不是呢?

在遇到他之前,我以为我会一个人,酷酷地走完这一生。

我不需要任何人,也不想拖累任何人。

但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两个“不完整”的人,也是可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家的。

“我也不想离婚。”我说。

“那……你妈那边……”

“我妈?”我笑了,“你放心,她比你妈想得开多了。”

我拿出手机,给我妈发了条微信。

“妈,别担心我。我们俩好着呢。你跟我婆婆说,让她别想不开,就当生了个女儿,以后我们俩给她养老。”

我妈秒回。

一个“滚”字。

后面跟着一句:“你婆婆已经被我劝回家了。你们俩也赶紧滚回来,家里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

我把手机给姜川看。

他看着我妈的回复,愣了半天,然后笑了。

“阿姨……真是个神人。”

“那是。”

我们俩又在公园坐了一会儿,心情都平复了不少。

“走吧。”我站起来,“回家,收拾烂摊子。”

“嗯。”姜川也站起来,他很自然地牵住了我的手。

这一次,他的手,很暖,很稳。

我们回到家,家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两位母亲都已经走了。

餐桌上,那两碗早就凉透了的汤,还摆在那里。

像一场战争的遗迹。

我们俩默默地把东西收拾干净。

晚上,我们俩躺在床上,谁也睡不着。

“你说,她们还会逼我们吗?”姜川问。

“我妈肯定不会了。”我说,“至于你妈……可能需要点时间。”

“嗯。”

“姜川,”我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妈一直逼我们离婚,你会怎么办?”

他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感觉到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不会放开你。”他说。

“我会跟她好好谈。她是我妈,我不能不管她。但是,你是我妻子,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林晚,我们是一个整体。”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能听到他坚定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敲在我的心上。

我把头埋进他怀里,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因为委屈。

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场“摊牌大战”之后,生活并没有像我们想象中那样,立刻恢复平静。

我婆婆,王兰女士,跟我们进入了冷战期。

她不接姜川的电话,也不回我们的微信。

姜川回老家去看了她两次,都被她关在门外。

我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她的愤怒和失望。

也是在逼姜川做选择。

我妈倒是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她给我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她叹了口气。

“晚晚,妈对不起你。”

“当年车祸,我就该把实情告诉你当时的男朋友。也许……你就不会拖到今天。”

“妈,不关你的事。”我说,“就算没有那场车祸,我跟他也不会走到最后。”

“那现在怎么办?你婆婆那边,看样子是过不去了。”

“过不去就算了。”我说,“日子是我们俩自己过的。”

“话是这么说……”我妈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没有长辈祝福的婚姻,注定会比别人更艰难。

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有点压抑。

姜川每天都很沉默,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灵魂伴侣。

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没有催他,也没有给他任何压力。

我只是像平常一样,跟他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撸猫。

我努力让我们的家,看起来还是那个温暖的,可以让他放松的地方。

有一天晚上,他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我给他下了一碗面,他吃着吃着,突然就哭了。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像个孩子一样,把脸埋在碗里,哭得浑身发抖。

我什么也没说,就坐在他对面,静静地陪着他。

等他哭够了,我递给他一张纸巾。

“哭出来就好了。”我说。

他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

“林晚,我是不是很没用?”

“是啊。”我点点头,“特别没用。”

他愣住了,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看着他,笑了。

“但是,没用的你,我也喜欢。”

他看着我,也笑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林晚,你真是个妖精。”

“谢谢夸奖。”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聊他的童年,聊他和他母亲的感情,聊他心里所有的恐惧和挣扎。

他说,他母亲守寡多年,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吃了很多苦。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她过上好日子,让她为自己骄傲。

而“传宗接代”,是她衡量“骄傲”的唯一标准。

“所以,我让她失望了。”他最后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不。”我摇摇头,“你没有让她失望。你只是,没有活成她想要的样子。”

“可是,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她的儿子。”

“姜川,我们不能为了别人的期望,而放弃自己的人生。”

他看着我,眼神慢慢地,变得清明起来。

“我懂了。”他说。

第二天,他买了两张回老家的车票。

“我们一起去见她。”他对我说。

我有点惊讶。

“现在?她可能还不想见我们。”

“总要见的。”他说,“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这一次,我们一起面对。”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好。”

去他老家的路上,我心里很忐忑。

我甚至做好了,被他妈用扫帚打出来的准备。

到了他家门口,姜川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开了。

开门的,是我婆婆。

她比上次见面,憔悴了很多,头发也白了不少。

她看到我们俩,特别是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

眼神里,有惊讶,有排斥,但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

她没说话,也没关门,就那么站在门口。

“妈,我们回来了。”姜川开口。

婆婆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屋里。

我们俩跟着进去。

屋子里很安静。

婆婆坐在炕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姜川拉着我,在她面前站定。

“妈,”姜川的声音很平静,“我带林晚回来,是想跟您说清楚。”

“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我们俩,都不会离开对方。”

婆婆的肩膀抖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我知道,我生不了孩子,让您很失望,很没面子。”

“您觉得姜家的香火,在我这里断了。”

“但是妈,您想过没有,什么是香火?”

“难道就是生个孩子,让他姓姜,一代一代传下去吗?”

“我觉得不是。”

“我觉得,香火,是一种精神的传承。是我们家的家风,是您教给我的,那些做人的道理。”

“是善良,是正直,是孝顺。”

“这些,我都会记在心里,也会做给我身边的人看。这,也是一种传承。”

“至于孩子……我们以后可能会领养一个。我们会把他当成亲生的孩子一样,好好教育他,让他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他姓什么,不重要。”

“妈,时代不一样了。我的人生,不能只为了生孩子而活。”

“我找到了一个,能让我笑,能让我觉得完整的人。我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我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姜川说完,拉着我,对着他母亲,深深地鞠了一躬。

屋子里,只有窗外呼呼的风声。

我婆婆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的眼眶是红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她看着姜川,又看看我。

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叹息,好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养了个儿子,是个傻子。”

“娶了个媳妇,是个疯子。”

“你们俩……你们俩是想气死我啊……”

她一边哭,一边骂。

骂得很难听。

但是,我和姜川都听出来了。

她松口了。

姜川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像小时候一样,把头靠在她膝盖上。

“妈,对不起。”

婆婆摸着他的头,哭得更凶了。

我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那天,我们在老家住了一晚。

晚上,婆婆做了一大桌子菜。

吃饭的时候,她谁也不看,就自顾自地夹菜。

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姜川碗里。

“多吃点,看你瘦的。”

然后,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我碗里。

动作有点僵硬。

“你也吃。”

声音,还是冷冰冰的。

但是,我知道。

这场持续了几个月的家庭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一年后。

我和姜川的生活,彻底步入了正轨。

我们换了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带一个很大的露台。

我在露台上种满了花花草草。

棉花也多了一个小伙伴,一只我们从救助站领养回来的小橘猫,叫“可乐”。

因为他俩在一起,就是“棉花可乐”。

我婆婆,偶尔会来看看我们。

每次来,还是会念叨几句。

“地这么滑,也不铺个毯子,摔了怎么办?”

“天天吃外卖,没营养,什么时候能学会自己做饭?”

但她再也没提过孩子的事。

她会给棉花和可乐带小鱼干,会一边嫌弃我种的花难看,一边帮我浇水。

我妈已经彻底放飞自我,办了提前退休,天天在外面旅游。

朋友圈的定位,一天一个地方。

偶尔会给我们寄一些奇奇怪怪的特产。

我和姜川,还是像以前一样。

上班,下班,回家。

一起窝在沙发里,看一部老电影。

或者什么也不干,就看着两只猫打架。

日子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

但我们俩,都甘之如饴。

那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

姜川神神秘秘地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晚上,他带我去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咖啡馆。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我以为是戒指项链之类的。

打开一看,愣住了。

里面不是首饰。

是两张机票。

去新西兰的。

“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极光吗?”他笑着说。

“我们去过一个,真正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

我看着他,眼眶有点热。

“可是,公司那边……”

“我帮你请好假了。”

“那猫呢?”

“我妈和我丈母娘,抢着要来照顾。”他说着,忍不住笑了,“她俩现在关系可好了,建了个群,天天在里面交流养猫心得。”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的星光,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

忽然觉得,人生真是奇妙。

两年前的今天,我们俩还像两个走投无路的罪人,分享着彼此最不堪的秘密。

两年后的今天,我们却拥有了,比任何人都要完整的幸福。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

上帝关上一扇门的时候,真的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而我的那扇窗,就是姜川。

他的那扇窗,就是我。

我们两个不完整的人,互相成为了对方的风景。

“谢谢你,姜川。”我握住他的手。

“谢我什么?”

“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他笑了,反手握住我。

“我也是。”

窗外,夜色温柔。

我知道,我们的人生,或许永远不会有孩子的啼哭声。

但我们会有风的声音,海的声音,会有猫咪的呼噜声,会有我们俩说不完的,废话和笑声。

这样的人生,也很好。

不,是特别好。

来源:意动花为友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