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年我考上北大,去找富有姑姑借钱,姑姑:行,但有三个条件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5 13:19 1

摘要:我攥着那张盖着北大钢印的录取通知书,手心里的汗把纸都浸得有些软了。

那年夏天,太阳跟疯了似的,把柏油马路烤得直冒白烟。

我攥着那张盖着北大钢印的录取通知书,手心里的汗把纸都浸得有些软了。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响,像个得了哮喘病的老头,每喘一口气,都把一股子混着铁锈、汗臭和方便面味儿的热风灌进车厢。

我靠在硬邦邦的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玉米地,心里一遍一遍地盘算。

学费,住宿费,生活费。

这几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爹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辈子没出过我们那个小县城。为了供我读书,家里的老黄牛都卖了。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我爹蹲在门槛上,抽了一晚上的旱烟,我妈则是在屋里偷偷地抹眼泪。

第二天,我爹把一个用手帕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布包塞给我,里面是家里所有的积蓄,皱巴巴的,带着一股土腥味。

他说,去吧,去找你姑姑。

我姑姑,是我家的一个传奇,也是一个禁忌。

她是我爹唯一的妹妹,年轻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去了大城市,再后来就听说她嫁了个有钱人,彻底跟我们这边断了联系。

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印象里她穿着一身真丝的旗袍,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像雨后的花园。她递给我一块巧克力,那是我第一次吃那玩意儿,甜得我心里发慌。

我爹说,你姑姑有钱,但心硬。你去,别想着她会痛痛快快帮你,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火车到站的时候,北京像一个巨大的蒸笼,热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我整个人都给罩住了。

按照我爹给的地址,我七拐八拐,最后站在一个胡同深处的大门前。

朱红色的木门,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虽然不大,但雕得活灵活エン。门上没有门牌号,只有两个黄铜的门环,被岁月磨得锃亮。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我抬起手,又放下。

反复几次,手心的汗把那张皱巴巴的地址条都给浸透了。

最后,我还是鼓起勇气,叩响了门环。

“咚,咚,咚。”

声音在安静的胡同里显得格外响亮。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一个穿着灰色对襟衫的老阿姨从门后探出头,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审视。

“你找谁?”

“我……我找我姑姑。”我的声音有点抖。

老阿姨没说话,只是盯着我。

我赶紧从帆布包里掏出那张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的录取通知书,递了过去。

“我是她侄子,我考上北大了,我爹让我来……”

老阿姨接过通知书,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你等着。”

门又关上了。

我在门口站着,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太阳晒得我头晕眼花,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钻进眼睛里,又咸又涩。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门终于又开了。

“进来吧。”

我跟着老阿姨穿过一个种满了花草的院子。院子不大,但很精致。地上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里长着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来的香味,不是花香,倒有点像木头的味道。

客厅里很暗,厚重的窗帘拉着,只留下一丝光线。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个女人。

她就是我姑姑。

跟记忆里一样,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旗袍,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化着淡妆。岁月好像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但她的眼神,却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沉静,冷漠。

她没有看我,只是低头,用一把小小的银剪子,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兰花。

“坐。”

她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在她对面的红木椅子上坐下,只敢坐一个边,腰挺得笔直。

老阿姨给我倒了杯茶,茶水是琥珀色的,飘着几片茶叶,一股清香钻进鼻子里。

我不敢喝。

“考上北大了?”她终于开口了,眼睛还是没离开那盆兰花。

“嗯。”我小声应着。

“想让我给你出学费?”

“嗯。”

她放下剪子,拿起旁边的一块白手帕,仔仔細細地擦了擦手。然后,她才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我。

她的目光很冷,像冬天的冰,一下子就能扎进人心里。

我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眼神。

“钱,我可以给你。”

我心里一喜,刚想说谢谢。

“但是,我有三个条件。”她接着说。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你说。”

“第一,”她指了指窗台上一盆半死不活的植物,“这盆茉莉,一个月内,让它重新开花。”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那是一盆茉莉,但叶子都黄了,枝干也干巴巴的,看着就像一堆枯柴,别说开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第二,”她站起身,带我走进旁边的一间书房。

书房很大,四面墙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满满当当的全是书。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旧书和墨水的味道,还有那种好闻的木头香。

她从一个多宝阁上拿下来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递给我。

“一个月内,学会分辨出这屋子里所有木头的材质。”

我愣住了。

这屋子里,书架、桌椅、笔筒、镇纸……全都是木头的,看着都差不多,我怎么可能分得清?

“第三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悲伤,又像是怀念。

“第三个条件,等你做完前两个再说。”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愣在原地。

老阿姨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少爷,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在院子角落的一间小屋,很小,但很干净。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就是全部的家具。

老阿姨把那盆半死不活的茉莉花放在我的窗台上,对我说:“先生不喜欢别人打扰,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说完,她也走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那盆茉莉,心里五味杂陈。

我觉得我姑姑是在故意刁难我。

让一盆快死的花重新开花?学会分辨几十种木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甚至怀疑,她根本就不想借钱给我,只是想找个借口把我打发走。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是北京的夜。没有我们老家的蛙鸣和虫叫,只有偶尔传来的汽车声。

我想到了我爹蹲在门槛上抽烟的背影,想到了我妈偷偷抹眼泪的样子。

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

我把那盆茉莉搬到院子里,仔细地检查。

土壤板结得像石头,根部也有些腐烂的迹象。

我跑到胡同口,找了个卖花的老大爷,把我身上仅有的几块钱都掏了出来,买了一小袋营养土和一把小铲子。

我小心翼翼地把茉莉从花盆里移出来,把烂掉的根剪掉,换上新的土壤,然后浇上水。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了。

我累得满头大汗,但看着那盆换了新家的茉莉,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小小的成就感。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的生活就围绕着这盆茉莉和那间书房。

早上,我给茉莉浇水,松土,把它搬到太阳底下晒一会儿,又怕太阳太毒,晒伤了它,就守在旁边,等时间差不多了,再把它搬回阴凉地。

下午,我就泡在书房里。

我从书架上找来所有关于木材的书,一本一本地啃。

我才知道,原来木头有那么多种。紫檀、黄花梨、酸枝、鸡翅木……每一种木头,都有它独特的纹理、颜色和气味。

我开始像个侦探一样,拿着放大镜,对着书房里的每一件家具,仔细地观察,比对。

我用手去触摸它们的表面,感受它们的质感。有的温润如玉,有的粗糙坚硬。

我把鼻子凑上去,深深地吸一口气,试图分辨它们的气味。有的带着一股淡淡的甜香,有的则是一股辛辣的药味。

我姑姑很少出现。

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出来,也只是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或者弹弹古筝。

琴声很好听,但总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凉。

老阿姨每天会准时把饭菜送到我房间门口,三菜一汤,很清淡,但很可口。

她从来不多说一句话,放下饭菜就走。

整个大院子,安静得像一座孤岛。

我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样,每天就跟花草和木头打交道。

一开始,我觉得很煎熬。

我一个北大准新生,未来的天之骄子,现在却像个花匠和木工学徒一样,干着这些莫名其妙的活儿。

我的心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有好几次,我都想把花盆一摔,书一扔,然后冲到我姑姑面前,质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一想到我爹的嘱托,一想到家里那片贫瘠的土地,我就把这股火气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我告诉自己,忍。

为了学费,为了未来,我必须忍。

渐渐地,我的心竟然慢慢静了下来。

我发现,当我全神贯注地去做一件事的时候,那些烦躁和不安就会消失。

当我看到茉莉的枝头冒出了一个嫩绿的新芽时,我竟然会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当我终于能分辨出紫檀和酸枝的区别时,我竟然会有种解开一道数学难题的快感。

那盆茉莉,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变得有生机起来。

枯黄的叶子渐渐被翠绿的新叶取代,干枯的枝条也变得饱满起来。

终于,在一个下过雨的清晨,我发现,一个米粒大小的花苞,悄悄地从叶子底下探出了头。

我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

我像个傻子一样,围着那盆花,看了整整一个上午。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睡得那么香。

梦里,我闻到了满院子的茉莉花香。

而我对木头的认知,也越来越深。

我不再需要靠书本和放大镜。

我只要用手一摸,用鼻子一闻,就能大概说出它的名字和产地。

我姑姑书房里的那些木头,就像我的老朋友一样,我熟悉它们的每一个细节,每一道纹理。

我甚至能从那些细微的划痕和包浆里,想象出它们经历过的岁月。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那天早上,我推开门,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窗台上的那盆茉莉,开了。

洁白的小花,一朵,两朵,三朵……缀在绿叶之间,像星星一样。

那香味,不浓烈,但很清雅,钻进鼻子里,让人心旷神怡。

我把我这一个月做的笔记,工工整整地抄写了一遍,放在书桌上。

然后,我去找我姑姑。

她正在院子里喝茶。

看到我,她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有事?”

“姑姑,一个月到了。”我指了指我房间窗台上的茉莉花,“花开了。”

她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还有,”我把手里的笔记递给她,“书房里的木头,我都认全了。”

她没有接我的笔记,只是站起身,走到我的房间门口。

她看着那盆盛开的茉莉,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变成了一尊雕像。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那洁白的花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

“它很多年没开过花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又走进我的房间,拿起我放在桌上的笔记,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我的笔记记得很详细,每一种木头的特征、纹理、气味,甚至还画了简图。

她看得非常认真,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看完之后,她把笔记放下,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做的很好。”

这是她第一次夸我。

我的心里,竟然涌起一股暖流。

“那……第三个条件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到院子里,从她的茶几上,拿起那个我之前见过的木盒子。

就是她让我分辨木材时,第一个拿给我看的那个。

盒子不大,也就一本书那么大,通体是深紫色的,上面雕刻着很简单的祥云图案。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盒子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它的质感非常温润,摸上去像是婴儿的皮肤。而且,它散发着一种非常独特的香味,不是任何一种我熟悉的木头。

“第三个条件,”我姑姑把盒子递给我,“找到做这个盒子的人。”

我愣住了。

“这……我去哪儿找?”

北京这么大,人海茫茫,找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工匠,这不就是大海捞针吗?

“盒子的底部,有一个印记。”

我把盒子翻过来,果然,在底部看到一个很小的印记,像是一个字,但又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字,更像一个符号。

“这是唯一的线索?”我问。

“是。”

“他叫什么?住在哪里?有什么特征?”

“我不知道。”我姑姑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是个木匠。”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这比前两个条件加起来还要难一百倍。

“姑姑,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有点急了。

“你可以选择放弃。”她看着我,眼神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现在离开,我不会拦你。”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手里的木盒子。

我知道,我没有退路。

“好,我答应你。”我咬着牙说。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我的寻人之旅。

我拿着那个木盒子,走遍了北京大大小小的古玩市场和旧货市场。

潘家园,琉璃厂,报国寺……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见人就问。

“大爷,您见过这个印记吗?”

“师傅,您知道谁做这种木盒吗?”

大多数人都是摇摇头,有的人甚至把我当成了骗子。

那段时间,我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个小院。

我把北京的地图都快翻烂了,脚上的鞋也磨破了一双。

我开始怀疑,我姑姑是不是在耍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那天,我在一个很偏僻的胡同里,发现了一家快要倒闭的木器店。

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正躺在摇椅上打瞌睡。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进去,把木盒子递给他。

老大爷眯着眼睛,接过盒子,只看了一眼,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他坐直了身体,声音有些激动。

我心里一喜,有门儿!

我赶紧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老大爷听完,叹了口气。

“这个印记,我认得。”他说,“这是‘苏’字的一种变体,是他独有的印记。”

“他?”

“他叫苏望亭,是我师兄。”老大爷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敬佩和惋惜,“我们这一行,都叫他‘木痴’。他做的东西,是真正的艺术品。”

“那……他现在在哪儿?”我激动地问。

老大爷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二十多年前,他突然就消失了,再也没人见过他。”

我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不过……”老大爷话锋一转,“我听说,他好像在香山那边,找了个地方隐居起来了。”

香山!

这个消息,就像一根救命稻草。

我谢过老大爷,马不停蹄地就往香山赶。

香山很大,找一个人,依然是大海捞针。

我在山脚下的村子里,挨家挨户地问。

问了整整两天,一无所获。

就在我准备放弃,打道回府的时候,一个在村口晒太阳的老奶奶,给了我一条线索。

她说,在山后头,确实住着一个怪老头,一个人住在一个小木屋里,很少跟人来往,就喜欢捣鼓那些木头疙瘩。

我欣喜若狂,按照老奶奶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后头走。

那是一条很不好走的山路,两边都是半人高的杂草。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小木屋。

木屋很小,也很简陋,是用一根根原木搭建起来的。屋前有一个小院子,用篱笆围着,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头。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把刻刀,专注地雕刻着手里的一个木块。

他的动作很慢,但很稳,每一刀下去,都恰到好处。

木屑纷飞,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渐渐在他手中成形。

我站在篱笆外,不敢出声打扰。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手中的木头。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他不像一个木匠,更像一个得道的高僧。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他抬起头,看到了我。

他的眼神很清澈,像山里的泉水。

“年轻人,你找谁?”他的声音很洪亮。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把那个木盒子,恭恭敬敬地递到他面前。

他看到盒子的那一瞬间,握着刻刀的手,猛地一抖。

他没有接盒子,只是死死地盯着它,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悲伤,有愤怒,还有一丝……温柔。

“她……还好吗?”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愣住了。

他说的“她”,是我姑姑吗?

“您是……苏望亭老先生?”我试探着问。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从我手里拿过那个盒子,用粗糙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

“二十多年了……”他喃喃自语,“我以为,她早就把这个盒子扔了。”

我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我感觉,我好像触碰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那天,苏老先生跟我聊了很久。

他告诉我,我姑ter,是他唯一的女儿。

我当时就懵了。

我姑姑,姓李。我爷爷也姓李。她怎么会是苏老先生的女儿?

苏老先生苦笑了一下,给我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原来,我姑姑本名叫苏锦。她从小就很有天赋,不仅读书好,对木工也很有兴趣。苏老先生本想把自己的手艺都传给她。

但是,随着她慢慢长大,她开始厌倦这种跟木头打交道的生活。她觉得这种生活太清贫,太没有前途。

她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那种光鲜亮丽的生活。

在她十八岁那年,她不顾苏老先生的反对,偷偷跑出了家门。

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带走了这个木盒子。

这个盒子,是苏老先生在她十八岁生日时,送给她的礼物。是用他珍藏了多年的一块金丝楠木,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亲手打磨雕刻而成的。

她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改了名字,嫁了人,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

而苏老先生,也因为伤心过度,离开了北京城,一个人搬到这深山里,再也不问世事。

“我恨她。”苏老先生说,“恨她嫌贫爱富,恨她不孝。但是……”

他顿了顿,拿起那个木盒子,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还是想她。”

两行浑浊的眼泪,从他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下来。

我听完这个故事,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一直以为,我姑姑是个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的富太太。

没想到,她也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我突然明白了。

她让我养活那盆快死的茉莉,是想看看我有没有耐心和爱心。

她让我学习分辨木材,是想看看我能不能静下心来,去欣赏那些被世人忽略的美好。

她让我来找苏老先生,其实……是想通过我,来向她的父亲,传递一份迟到了二十多年的歉意和思念。

她自己拉不下脸来,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我离开的时候,苏老先生把那个雕刻好的小鸟,送给了我。

“年轻人,你是个好孩子。”他说,“帮我跟她说,我……不恨她了。让她有空,就回来看看。”

我拿着那只木头小鸟,感觉有千斤重。

回到那个大院,已经是晚上了。

我姑姑还坐在院子里,像是在等我。

我把那只木头小鸟,轻轻地放在她面前的石桌上。

她看到小鸟,整个人都僵住了。

然后,她拿起小鸟,紧紧地攥在手心,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把苏老先生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她。

听完之后,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趴在石桌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了几十年的哭声,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悔恨和委屈。

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个样子。

在我心里,她一直是个坚强、冷漠,甚至有点不近人情的女人。

但那一刻,她只是一个,想念父亲,却又不敢回家的,可怜的女儿。

我没有去安慰她。

我知道,她需要发泄。

我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旁,陪着她。

哭了很久很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

我赶紧扶住她:“姑姑,您别这样。”

“你完成了所有的条件。”她说,“明天,我让张妈把钱给你。”

第二天,老阿姨,也就是张妈,给了我一个信封。

信封很厚,里面是崭新的一沓钱。

张妈还给了我一个包袱。

“这是先生让我给你的。”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件新衣服,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最下面,是那个金丝楠木的盒子。

“先生说,这个盒子,送给你了。”

我拿着信封和包袱,心里沉甸甸的。

临走的时候,我姑姑出来送我。

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衣服,没有化妆,看着比之前亲切了许多。

“到了学校,好好学习。”她说,“钱不够了,就跟我说。”

我点点头。

“还有,”她顿了顿,眼神里有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别像我一样,等到后悔了,才想起来回头。”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姑姑,您……也常回家看看。”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坐上出租车,回头看。

她还站在那个朱红色的大门前,一直看着我,没有动。

阳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后来,我顺利地进入了北大。

大学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

我姑姑每个月都会给我打生活费,不多不少,刚刚好够我用。

我们偶尔会通一次电话,说的也都是一些家常。

她会问我学习怎么样,吃的习不习惯。

我也会问她身体好不好,茉莉花开得怎么样。

我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苏老先生的事情。

直到大一那年寒假。

我回家过年,我姑姑也回来了。

这是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回我们那个小县城。

她没有坐豪车,也没有穿名牌,就穿了一身很普通的衣服,像个邻家阿姨。

她给我爹妈买了很多东西,还给我们家重新盖了房子。

我爹一开始还对她爱答不理,但看着她每天忙前忙后,给家里添置东西,态度也慢慢软了下来。

除夕夜,我们一家人,第一次整整齐齐地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那天晚上,我姑姑喝了点酒,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很多话。

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两个人。

一个,是她爹。

另一个,是我爷爷。

她说,当年她离家出走,我爷爷怕苏老先生找上门来,丢了李家的脸,就对外宣称,她不是亲生的,是抱养的。从此,跟她断绝了关系。

所以,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我姑姑原来不姓李。

“我这辈子,都在追逐那些身外之物。”她看着窗外的烟花,眼神迷离,“钱,地位,名声……我都有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快乐。”

“直到你出现。”她转过头,看着我,“你让我明白,有些东西,比金钱重要得多。”

“耐心,专注,还有……亲情。”

“是你,帮我找回了丢失的东西。”

那个寒假,我陪着我姑姑,去了香山。

她站在那个小木屋前,站了很久,却迟迟没有勇气敲门。

最后,还是我,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苏老先生正在屋里生火,看到我们,愣住了。

我姑姑“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爹,我回来了。”

苏老先生手里的木柴,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是走上前,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摸了摸我姑姑的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一刻,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温暖而明亮。

我悄悄地退出了木屋,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女。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木头,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木香,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后来,我姑姑把苏老先生接到了城里。

她买下了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就在她家附近。

院子里,种满了茉莉花。

苏老先生也不再雕刻那些名贵的木材了,他开始用一些普通的木头,雕刻一些小玩意儿。

小猫,小狗,小鸟……

他把这些小玩意儿,送给邻居家的孩子们。

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我姑姑一有空,就去看他,陪他聊天,给他做饭。

有时候,她也会拿起刻刀,跟着他学。

她的手法很生疏,但很认真。

阳光下,父女俩坐在一起,一人拿着一块木头,安静地雕刻着。

那画面,很美,很温暖。

我大学毕业后,没有选择去那些所谓的大公司,而是选择留校,做了一名老师。

很多人都不理解,觉得我浪费了北大的文凭。

但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姑姑给我的那三个条件,不仅让我得到了学费,更让我明白了人生的真谛。

生活,就像那盆茉莉,需要用耐心和爱心去浇灌,才能开出美丽的花。

人生,就像那些木头,外表看起来或许平平无奇,但每一道纹理,都藏着它独特的故事和价值。

而亲情,就像那个金丝楠木的盒子,无论岁月如何变迁,它始终散发着温暖的香气,是我们永远的港湾。

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我把那个金丝楠木的盒子,放在我的书桌上。

每当我感到迷茫或者疲惫的时候,我就会打开它,闻一闻那股熟悉的香味。

那香味,会把我带回1999年的那个夏天。

那个炎热的,改变了我一生的夏天。

它提醒我,不要忘记,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它也提醒我,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要永远保持一颗平静、专注、和感恩的心。

因为,这才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我姑姑的故事,其实并没有一个童话般的结局。

她和苏老先生之间,那二十多年的隔阂,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消除的。

他们之间,依然会有沉默,会有尴尬,会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有一次,我去他们家吃饭。

姑姑做了一桌子菜,其中有一道是苏老先生最爱吃的红烧肉。

她把最大的一块夹到苏老先生碗里。

苏老先生看了看,没动筷子,只是淡淡地说:“现在年纪大了,吃不动这么油腻的东西了。”

姑姑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住了。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尴尬。

我赶紧打圆场,说:“外公,您不吃我吃,我最喜欢姑姑做的红烧肉了。”

那顿饭,吃得有点沉闷。

回去的路上,姑姑开着车,一言不发。

我知道她心里难受。

“姑姑,”我开口说,“外公可能只是……还不习惯。”

她苦笑了一下:“是啊,二十多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所有习惯了。”

“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我这个女儿,当得真失败。”

我看着她落寞的侧脸,心里也不是滋味。

血浓于水,但岁月在亲情上划下的伤口,并不会因为一句“我回来了”就瞬间愈合。

它需要时间,需要耐心,需要用一点一滴的陪伴和关爱,去慢慢地抚平。

从那以后,姑姑不再刻意地去做什么。

她只是,默默地陪伴。

苏老先生喜欢下棋,她就买来棋盘,陪他对弈。虽然她棋艺很烂,总是输。

苏老先生喜欢听京剧,她就买来收音机,陪他一起听。虽然她一句也听不懂。

苏老先生喜欢捣鼓木头,她就在院子里,给他建了一个小小的木工房,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和木料。

她不再问他喜欢吃什么,而是每天观察他,看他饭桌上哪道菜吃得多一些。

她不再试图用物质去弥补什么,而是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去重新走进父亲的生活。

改变,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

有一天,苏老先生在院子里雕刻东西,不小心划伤了手。

姑姑吓坏了,赶紧找来医药箱,给他包扎。

她一边包扎,一边絮絮叨叨地埋怨:“都说了让您小心点,怎么就是不听呢……”

那语气,就像小时候,苏老先生教训她一样。

苏老先生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人老了,手脚不听使唤了。”他第一次,用一种很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话。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明显融洽了很多。

苏老先生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他会跟姑姑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讲他怎么拜师学艺,怎么走南闯北,收集各种珍贵的木材。

他也会跟姑姑讲,她小时候的趣事。

讲她怎么偷偷拿他的刻刀,把家里的桌子腿刻得坑坑洼洼。

讲她怎么第一次学会做饭,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姑姑每次都听得很认真,时而大笑,时而流泪。

那些缺失了二十多年的记忆,在这些零碎的故事里,被一点一点地拼凑完整。

我去看他们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苏老先生坐在院子的藤椅上,闭着眼睛,听着收音机里的京剧。

姑姑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给他轻轻地捶着腿。

阳光暖暖地洒在他们身上,岁月静好。

我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没有轰轰烈烈的原谅,没有痛哭流涕的忏悔。

有的,只是在平淡的岁月里,无声的和解与相守。

而我,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成长。

我学会了,不再用非黑即白的眼光去看待一个人,一件事。

我明白了,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和无奈。

我们能做的,不是去评判,而是去理解,去包容。

就像那块金丝楠木,它之所以珍贵,不仅仅是因为它材质的稀有,更是因为它承载了岁月,承载了故事,承载了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深沉的爱。

人生,亦是如此。

那些经历过的苦难,犯过的错误,流过的眼泪,最终,都会变成我们生命里,独一無二的纹理。

让我们,变得更加温润,也更加坚强。

那只苏老先生送给我的木头小鸟,我一直放在我的床头。

有一年,北京下了很大的雪。

我感冒了,一个人躺在宿舍里,发着高烧,昏昏沉沉。

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额头。

我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了姑姑。

她风尘仆仆,头发上还沾着雪花。

“姑姑,你怎么来了?”我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张妈给我打电话,说你病了,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她给我倒了水,喂我吃了药,又用热毛巾给我擦脸。

她的动作很轻柔,很熟练。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了我妈。

小时候,我每次生病,我妈也是这样照顾我的。

“姑姑,”我拉着她的手,“谢谢你。”

她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傻孩子,跟姑姑还客气什么。”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外公,唯一的亲人了。”

那一刻,我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就软了。

我一直以为,我和她之间,是一场交易。

我帮她完成心愿,她给我提供学费。

但现在我才明白,我们之间,早已超越了那场交易。

我们是家人。

是彼此的依靠,和慰藉。

从那以后,我不再叫她姑姑。

我开始叫她,“姑妈”。

一字之差,却拉近了我们之间所有的距离。

时间过得真快。

转眼,我就要大学毕业了。

毕业典礼那天,姑妈和苏老先生都来了。

苏老先生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走路需要拄着拐杖。

但他的精神很好,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胸前还戴着一朵大红花。

那是姑妈非要给他戴上的。

他站在人群里,看着我穿着学士服,走上主席台,从校长手里接过毕业证书。

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我知道,他是在为我高兴。

也是在为他那个,没能上大学的女儿,感到骄傲。

毕业后,我留在了北京。

姑妈给我买了一套小房子,就在她家附近。

她说,一家人,住得近一些,好有个照应。

我没有拒绝。

因为我知道,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侄子。

更是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儿子。

我的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

工作,结婚,生子。

我的儿子,很喜欢苏老先生。

他总喜欢缠着苏老先生,让他讲故事,教他雕刻。

苏老先生也特别疼他,把他所有的手艺,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

看着祖孙俩坐在一起,捣鼓那些木头疙瘩的样子,我总会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

那个改变了我,也改变了姑妈一生的夏天。

苏老先生是在一个冬天走的。

走得很安详。

临走前,他把姑妈叫到床前,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对小小的,用黄杨木雕刻的鸳鸯。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苏老先生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当年,你走得急,爹没来得及给你。”

“现在,补上。”

姑妈拿着那对鸳鸯,泪如雨下。

苏老先生的葬礼,办得很简单。

没有哀乐,没有花圈。

只有院子里,那满树的茉莉,在寒风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姑妈把苏老先生的骨灰,撒在了香山的那片树林里。

她说,他喜欢那里,清净。

处理完后事,姑妈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不再穿旗袍,不再化妆,整天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我怕她出事,每天都去看她。

她总是坐在院子里,看着那间空荡荡的木工房,发呆。

有一天,我去看她。

发现她竟然,拿起了苏老先生留下的刻刀和木头。

她学着苏老先生的样子,一刀一刀,笨拙地雕刻着。

木屑落在她的头发上,衣服上,她也毫不在意。

她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和虔诚。

从那天起,雕刻,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事情。

她把苏老先生留下的所有木料,都雕刻成了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然后,她把这些小动物,送给了福利院的孩子们。

她说,她想把她父亲的爱,延续下去。

看着她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我终于放下了心。

又过了几年,姑妈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

她得了阿尔茨海默症。

记忆力,一天比一天差。

到后来,她连我都不认识了。

她每天,就抱着那个金丝楠木的盒子,坐在院子里,喃喃自语。

“爹,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爹,我想你了……”

每次看到她那个样子,我的心,都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把她接到了我家。

我每天陪她说话,给她讲过去的故事。

讲1999年的那个夏天,讲那盆茉莉花,讲那间书房里的木头。

有时候,她的眼神会有一瞬间的清明。

她会看着我,叫我的名字。

但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个,只有她和她父亲的世界。

去年冬天,她也走了。

走的时候,很安详。

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对,黄杨木的鸳鸯。

我按照她的遗愿,把她和苏老先生,葬在了一起。

整理她的遗物时,我发现了一个日记本。

日记本很旧了,纸张都泛黄了。

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

记录的,都是一些生活的琐事。

“今天,阿亭(她对我儿子的昵称)又缠着爹,让他教雕刻了。看着他们,就想起了我小时候。”

“今天,给爹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他全吃光了。真好。”

“今天,是爹的生日。我给他织了一件毛衣。他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穿上了。”

……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爹,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儿。”

我合上日记本,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那些我以为平淡无奇的岁月,在她心里,却是最珍贵的幸福。

现在,这个家里,只剩下我,和我的妻儿。

那个金丝楠木的盒子,那只木头小鸟,那对黄杨木的鸳鸯,我都好好地收藏着。

它们不仅仅是木头。

它们是一个女儿的悔恨与回归。

是一个父亲的等待与宽恕。

也是一个家族,两代人之间,关于爱,关于和解,关于传承的,所有故事。

我的儿子,今年也考上了大学。

不是北大,是他自己喜欢的,一所美术学院,学雕塑。

他说,他想成为像太外公那样的人。

用一双手,赋予木头新的生命。

我很高兴。

我没有要求他,必须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只希望,他能像那棵树一样,深深地扎根,向上地生长。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这是姑妈教给我的,最重要的道理。

也是我想,要传给他,最宝贵的财富。

来源:奇妙扑克m1jE0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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