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全村都笑我娶了个傻媳妇,一年后,她考上了清华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5 12:39 1

摘要:那年我干了件大事,把我们村东头教书先生的女儿,林晚,娶回了家。

我叫陈明。

1985年,我二十二岁。

那年我干了件大事,把我们村东头教书先生的女儿,林晚,娶回了家。

为了这事,我们陈家成了全村的笑话。

我爹气得三天没下炕,指着我鼻子骂:“你是不是猪油蒙了心?啊?全村那么多好姑娘,你非得要个傻子!”

我娘坐在炕沿上,一边抹眼泪一边捶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啊,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啊……”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们说的,好像也没错。

林晚确实……有点傻。

婚礼那天,鞭炮从村头响到村尾,半个村子的人都来看热闹。

不是来看新媳妇有多俊,是来看她有多傻。

她穿着我托人从县里扯的红布做的新衣裳,人很瘦,衣服显得有些空荡荡。

她就那么站着,低着头,一双手绞着衣角,谁跟她说话她也不理,眼神空洞洞的,好像眼前这片喧嚣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村里的三婶,嗓门最大,掐着腰,吐了口瓜子皮,对着人群嚷嚷:“看见没,就是个木头桩子,喊她半天了,屁都不放一个。”

旁边的人就跟着哄笑起来。

“陈明这娃也是实诚,他老丈人临死前托付,他还真就应了。”

“什么实诚,我看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配一个傻子,正好!”

那些话像针一样,一根一根扎在我心上。

我走过去,挡在林晚身前,闷声说:“都别看了,有啥好看的。”

人群的笑声更大了。

我拉起林晚冰凉的手,她的手抖了一下,但没抽回去。

我把她拉进新房,关上门,把所有嘲笑都隔绝在外面。

屋里贴着红双喜,炕上是新的鸳鸯枕头。

她还是那副样子,站在屋子中间,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喝点水吧。”

她没接,也没看我,就那么站着。

我心里叹了口气,把水杯放在桌上。

“你先坐会儿,我去帮你把门外那帮人打发了。”

我转身出去,陪着笑脸,散了一圈又一圈的烟,好说歹说才把看热闹的人劝走。

等我再回到屋里,天已经擦黑了。

林晚还站在原地,姿势都没怎么变。

桌上的那杯水,一口没动,已经凉透了。

那一刻,说实话,我心里也犯嘀咕。

爹娘说的,村里人笑的,难道是真的?我真的给自己领回来一个天大的麻烦?

林晚的爹是村里的小学老师,文化人,很受尊敬。

他身体一直不好,前两年,林晚她娘又走了,老先生受了打击,一病不起。

临终前,他把我叫到床边,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陈明啊,叔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脑子……转得慢,是我没教好。我走了,她一个人可怎么活啊。求求你,帮我照顾她,让她有口饭吃,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到了下面,给你磕头……”

老先生说着,就真的要挣扎着下床。

我赶紧按住他。

我爹当年就是老先生的学生,我也跟着他念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字。在我心里,他像亲人一样。

看着他那双充满祈求的眼睛,我根本说不出一个“不”字。

我咬着牙,点了头。

“叔,您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林晚一口。”

老先生听了,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抓着我的手慢慢松开,人就这么去了。

我答应了老先生,就得做到。

可我没想到,这副担子,这么重。

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熬。

林晚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会干农活,甚至……她都很少说话。

每天早上我下地,她就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一坐就是一天。

有时候是看着天上的云发呆,有时候是盯着地上的一队蚂蚁。

村里人路过我家门口,总要朝院子里探头探脑地看一眼,然后带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摇着头走开。

“陈家的傻媳妇,又在看蚂ysq了。”

这话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我娘的眼泪就没干过。

她总是一边给我缝补衣服,一边念叨:“你说你图啥啊……这哪是娶媳妇,这是请回来一尊菩萨啊,得天天供着。”

我爹更直接,吃饭的时候,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明天就让她学着下地!我们陈家不养闲人!”

我埋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爹,她……她学不会。”

“学不会也得学!你看看村里哪家媳妇不是一把干活的好手?就咱家这个,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第二天,我硬着头皮,想带林晚去地里。

我给她找了顶草帽,递给她。

“林晚,今天……跟我去地里看看吧?”

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点情绪,是害怕。

她往后缩了缩,摇了摇头。

我心里一软,叹了口气。

“行,不去就不去吧。你在家待着。”

我爹在院子门口看着,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没出息的东西!你就惯着她吧!我看你能惯到什么时候!”

说完,扛着锄头,气冲冲地走了。

我一个人去了地里,干活的时候,心里堵得慌。

周围的乡亲们一边干活一边朝我这边指指点点,话里话外都是笑话我的。

“陈明,你家媳妇呢?咋又没来?”

“人家是城里小姐的身子,哪能干这个。”

“哈哈哈,陈明,你这福气可不小啊。”

我攥紧了手里的锄头,把力气都使在了地里,一锄头一锄头地刨着,好像要把心里的憋屈都刨出来。

晚上回到家,一身的泥和汗。

推开门,屋里冷锅冷灶。

林晚还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最后一点晚霞。

那一瞬间,一股火气“噌”地就蹿上了我的脑门。

我走到她面前,声音又冷又硬。

“林晚,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好像被我的语气吓到了,肩膀抖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看我。

她的眼睛很干净,像山里的泉水,清澈见底。

可就是这双眼睛,此刻看得我更加烦躁。

“你看看这个家!你看看我!我累死累活在外面,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你除了坐着发呆,还会干什么?!”

我吼了出来。

吼完,我就后悔了。

她被我吼得缩成一团,头埋得更低了,肩膀一抽一抽的,没发出声音,但我知道,她在哭。

我心里那股火瞬间就灭了,只剩下无尽的懊悔和疲惫。

我蹲下身,想去拍拍她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喊。”

我声音沙哑。

她还是没说话,只是哭得更厉害了。

那天晚上,我们谁都没吃饭。

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屋里,我爹和我娘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明天我就去找村长……”

“……还能咋办,离了呗……”

“……陈家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离。

这个字像一把锥子,狠狠扎在我心口。

我转过头,看着睡在炕另一头的林晚。

她蜷缩着身子,背对着我,小小的一团。

黑暗中,我能听到她压抑着的、细微的抽泣声。

如果我真的跟她离了,她能去哪?

她爹娘都不在了,她一个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脑子又不灵光,她怎么活下去?

村里那些光棍汉子,哪个看她的眼神不是冒着绿光?

我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打了个寒颤。

不行。

绝对不行。

我答应了老先生要照顾她,我就不能当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再难,我也得撑下去。

我下了炕,给她盖了盖被子。

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陈明啊陈明,是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从那天起,我不再逼她做任何事。

我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做好早饭,一份给她留着,一份自己吃了下地。

中午不回家,就着凉水啃个窝头。

晚上回来,不管多累,我都先去厨房,生火做饭。

我娘看我这样,气得直掉眼泪,但也知道我脾气犟,说了也没用,只能背地里偷偷帮我把林晚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从嘲笑,慢慢变成了同情。

“陈明这孩子,真是可惜了,被个傻媳妇拖累成这样。”

“是啊,多好的小伙子,现在跟个老妈子一样。”

我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像院子里那口老井里的水,平静,无波,也看不到底。

我和林晚之间,依然没什么话。

但我发现,她有了一些微小的变化。

我晚上回家做饭的时候,她会默默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我把饭菜端上桌,她会自己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

虽然还是吃得很慢,但至少,她肯吃了。

有时候我半夜醒来,会发现她睁着眼睛,在黑暗里看着屋顶。

我问她:“怎么了?睡不着?”

她就摇摇头,然后闭上眼睛。

我知道,她心里藏着事。

可她不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直到有一天,我从镇上卖完粮食回来,给她买了二两她爹生前最爱吃的槽子糕。

我把用油纸包着的糕点递给她。

“尝尝,甜的。”

她接过去,捏在手里,看了很久。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第一次主动开了口。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像羽毛一样。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愣住了。

这是我们结婚快半年,她第一次问我问题。

我挠了挠头,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我答应了你爹。”

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糕点,小声说:“村里人都笑你。”

我心里一酸。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不是傻,她只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了心里。

我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林晚,别管别人说什么。你是我媳妇,我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他们笑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日子。”

她的眼圈红了,一滴眼泪掉下来,正好砸在油纸包上,晕开一小片油渍。

她没哭出声,只是用力地咬着嘴唇。

然后,她把手里的糕点,掰了一半,递给我。

“你……也吃。”

我接过那半块糕点,心里五味杂陈。

那是我吃过的,最甜的东西。

从那天起,她好像对我敞开了一点点心扉。

她开始尝试着帮我做一些事。

比如,我扫院子的时候,她会拿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帮我把扫拢的落叶捡到簸箕里。

比如,我洗衣服的时候,她会帮我把井水一瓢一瓢舀到盆里。

她做得还是很慢,很笨拙,有时候还会帮倒忙。

有一次她帮我端菜,走到门槛那,一不小心绊了一下,一盘刚出锅的土豆丝全洒在了地上。

我娘闻声赶过来,一看那场景,立马就拉下了脸。

“你个败家玩意儿!走路不长眼睛啊!”

林晚吓得脸都白了,站在那,手足无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赶紧把她拉到身后,对我娘说:“娘!是我没端稳,不怪她!”

“你还护着她!”我娘气得指着我,“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了!”

我没再争辩,默默地蹲下身,把地上的土豆丝一点点捡起来。

林晚也蹲下来,跟我一起捡。

她的手指一直在抖。

晚上,我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对着自己的手发呆。

我知道,我娘的话伤到她了。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别往心里去,我娘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

她摇摇头,把手伸到我面前。

“我……是不是很笨?”

她的手很瘦,指节分明,因为常年不干活,皮肤还算白净。

我抓住她的手,很用力地握了握。

“不笨。你一点都不笨。”

我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是真心的,有几分是安慰。

但看着她那双充满自我怀疑的眼睛,我只能这么说。

转机发生在秋收之后。

那段时间,我跟着村里的建筑队去县里盖房子,每天早出晚归,能多挣点钱。

有一天,我提前收工回家,想给她个惊喜。

我揣着在县城买的肉包子,轻手轻脚地推开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

我以为她又在老槐树下发呆。

可我走到屋门口,却听到屋里有声音。

是一种很奇怪的……念念有词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怕她出什么事,悄悄走到窗户底下,捅破一层窗户纸,往里看。

这一看,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林晚没有发呆。

她坐在桌前,腰挺得笔直。

桌子上,摊着一本……一本我早就扔在箱子底的高中物理课本。

她一手按着书,一手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一下一下地划着。

嘴里念念有词,念的竟然是书上的公式。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不再是那个空洞、木讷的“傻媳妇”。

那一刻的她,眼睛里闪着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名为“渴望”的光。

我的心跳得飞快,手里的肉包子掉在了地上,都浑然不觉。

她不是傻。

她……她在学习?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个被全村人认定是傻子的人,竟然在偷偷看高中的物理书?

这太……太不可思议了。

我没有进去打扰她。

我捡起地上的包子,悄悄地退了出去,然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弄出很大的动静,才重新走进院子。

等我推门进屋的时候,桌上的书已经不见了。

林晚又恢复了那副安静的样子,坐在桌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炕上,一夜没睡。

我脑子里反复回想着白天看到的那一幕。

她专注的眼神,她嘴里念的公式,她在桌上划下的痕迹。

我忽然想起她爹,那个教了一辈子书的老先生。

虎父无犬女。

难道……林晚她,遗传了她爹的聪明才智?

只是因为她娘和她爹的相继离世,打击太大,才让她把自己封闭起来?

这个想法像一粒种子,在我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第二天,我故意把我的另一本高中数学书,放在了炕头的桌子上。

然后我照常出门干活。

晚上回来,我假装不经意地拿起那本书。

书页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而且,在其中一页的页边空白处,有一行用铅笔头写下的、小小的解题步骤。

字迹很娟秀,但因为用力,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

步骤……是正确的。

那是一道我当年挠破头皮都没解出来的函数题。

我的手开始发抖。

不是气的,是激动的。

我拿着书,走到正在厨房门口看我做饭的林晚面前。

我把书翻到那一页,指着那行小字。

“这是……你写的?”

她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眼神慌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连连摆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不是我……”

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又疼又好笑。

我把书合上,放到一边,然后抓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我。

“林晚,你别怕。”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

“你喜欢看书,对不对?”

她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

她犹豫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然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想看书是好事啊,你怕什么?”

“我怕……”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怕你说我……不务正业。”

“怕你说我……是个怪物。”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些年,她到底是在怎样的眼光下活过来的?

连看书这么正常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成了“怪物”的行为。

“胡说八道!”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又怕吓到她,赶紧放缓了语气,“看书学习,怎么会是怪物?你爹就是教书的,他要是知道你爱学习,不知道该多高兴呢。”

“林晚,你想学,就大胆地学。家里我所有的书,你都可以看。不够的话,我想办法去给你借!”

她的眼睛猛地亮了。

那光芒,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真……真的吗?”

“真的!”我用力点头,“比真金还真!”

她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虽然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但就像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阳光照了进去。

真好看。

我心里想。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像真正的夫妻那样,聊了很久。

她告诉我,她爹从小就教她读书认字,她很小的时候,就把小学、初中的课本都学完了。

她爹总说,她是读书的料,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走出这个小山村。

可是,自从她娘去世,她爹病倒后,一切都变了。

家里没了收入,她爹的病要花钱,她只能辍学。

她爹去世后,她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害怕村里人异样的眼光,害怕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

所以,她把自己关了起来。

她装傻,装木讷,用一层厚厚的壳,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离开。

“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她轻声说,“直到……你把我娶回家。”

“你虽然也觉得我傻,但你没有欺负我,还给我饭吃,给我地方住,不让我去干我干不了的活。”

“那天晚上,你对我发了火,我以为你也要不要我了,我好害怕。”

“可是后来,你又跟我道歉。”

“再后来,你还给我买槽子糕。”

她看着我,眼睛里水汪汪的。

“陈明,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翻江倒海。

我哪里是什么好人。

我只是守着一个承诺,只是凭着一点不忍心。

可就是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却成了她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我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她的身体很瘦,抱着有点硌人。

“林晚,都过去了。”我拍着她的背,“以后,有我呢。”

她在我怀里,终于放声大哭。

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恐惧和痛苦,都哭了出去。

那一夜,是我们关系的转折点。

从那天起,林晚不再“装傻”了。

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

她变得……鲜活了起来。

她会对我笑,会跟我讨论书上的问题,甚至会在我干活累了的时候,给我递上一杯晾好的温水。

我们的家,开始有了烟火气。

而她的学习,也正式摆上了台面。

我把箱子底所有的高中课本都翻了出来,物理、化学、数学、语文……虽然有些已经泛黄、卷边,但对林晚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她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知识的水分。

白天我出门干活,她就在家看书。

晚上我回来,吃完饭,她就着昏暗的煤油灯,开始做题。

没有纸,她就在桌上用树枝写,写满了就擦掉重来。

没有笔,我就用攒下的私房钱,去镇上给她买最便宜的铅笔和练习本。

我娘看到我把钱花在这上面,气得又跟我吵了一架。

“你疯了!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啥?她一个傻……她一个女人家,认那么多字有啥用?能当饭吃?”

我第一次,正面反驳了我娘。

“娘,她不傻。她比村里谁都聪明。”我举着林晚写满字的练习本,“你看,这些题,我一个都看不懂,她都会做。”

我娘凑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全是她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

她撇撇嘴:“鬼画符一样,谁知道对不对。”

我知道,跟他们说不通。

我只能默默地支持林晚。

我把家里的煤油灯捻到最亮,让她能看清字。

我去废品站,用几毛钱淘回来一堆旧报纸,让她有东西可以练字。

我甚至厚着脸皮,去拜访了镇上中学的老师,一个我爹当年的远房亲戚,向他请教现在高考的政策。

当我提出“我媳妇想参加高考”这个想法时,那个远房亲戚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

“陈明啊,你没发烧吧?你媳妇……我听说……她脑子不是……?”

“她不是!”我打断他,“她很聪明,真的。”

他半信半疑地给了我几张去年的模拟试卷。

“你让她做做看吧,要是能及格,再谈别的。”

我拿着那几张宝贝一样的试卷回家,林晚的眼睛都亮了。

她没日没夜地做,两天后,她把写得密密麻麻的卷子交给我。

我看不懂,又揣着卷子去找那个亲戚。

他一开始还一脸不耐烦,拿着卷子随便看了几眼。

然后,他的表情慢慢变了。

从不耐烦,到惊讶,再到难以置信。

他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死死地盯着我。

“这……这真是你媳妇做的?”

“是啊。”

“她没抄答案?”

“家里连本带答案的书都没有,她上哪抄去?”

他倒吸一口凉气,拿起红笔,在卷子上一题一题地批改起来。

最后,他算出总分,手都有些抖。

“天才……真是个天才啊……”他喃喃自语,“除了作文扣了几分,数学和理综,几乎是满分……”

他看着我,眼神彻底变了。

“陈明,你媳妇,是个宝贝!你捡到宝了!”

“让她考!一定要让她考!这要是考上了,那可是咱们镇上飞出去的金凤凰!”

我拿着批改好的卷子,回家的路上,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上。

我冲回家,一把抱住林晚,把她举起来转了好几个圈。

“林晚!你太厉害了!你太厉害了!”

她被我转得晕乎乎的,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高考报名那天,我特地请了一天假,骑着家里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二八大杠,载着林晚去县教育局。

一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二百。

村里人看着我载着那个“傻媳妇”招摇过市,都指指点点。

“陈明这是要去哪啊?带着他那傻媳妇。”

“谁知道呢,估计是去县里看病吧。”

“我看是陈明也跟着傻了,哈哈哈!”

我听见了,但这次,我一点都不生气。

我心里憋着一股劲。

你们笑吧,尽情地笑吧。

总有一天,你们会笑不出来的。

到了教育局,报名的过程很顺利。

当林晚在报名表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从报名到考试,还有三个月。

这三个月,是冲刺的三个月,也是我们家最鸡飞狗跳的三个月。

林晚要参加高考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就传遍了全村。

这下,我们家彻底成了全村的笑料中心。

村民们不再是背地里议论,而是当着我的面,半开玩笑半嘲讽。

“陈明,听说你家媳妇要考大学啊?考哪个大学啊?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沾沾光。”

“哎呦,这可是咱们村头一号新闻啊,傻子要考大学了!”

“别说,万一真考上了呢?那咱们村不就出了个傻子大学生?哈哈哈!”

我爹气得在家里摔了碗。

“脸!我们陈家的脸!全让你给丢尽了!!”

他冲我吼。

“现在全村人都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你让她去考试,考不上,我们一家人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抬头?!”

我梗着脖子,回了一句。

“考得上呢?”

我爹愣住了,随即更气了。

“考得上?你做梦!她要是能考上大学,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没再说话。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林晚真的考上。

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我爹娘不给林晚好脸色,觉得是她让我们家成了笑柄。

我只能加倍地对她好。

我把家里的活全包了,不让她分心。

为了给她补充营养,我把攒了小半年的钱都拿了出来,隔三差五就去割一小块肉,或者买两个鸡蛋。

我做饭的时候,都偷偷地把肉和蛋夹到她碗里。

“多吃点,学习费脑子。”

她看着碗里的肉,眼圈红红的。

“陈明,对不起,连累你了。”

我摸摸她的头。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什么都别想,就安心看书。考上了,咱们就扬眉吐气。考不上……”

我顿了一下,然后笑了。

“考不上,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她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三个月,她几乎是拼了命在学。

煤油灯常常亮到后半夜。

她的练习本用完了一本又一本,堆起来有半尺高。

人也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眼窝深陷,下巴都尖了。

我看着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她最坚实的后盾。

村里人的风言风语,我挡着。

家里的压力,我扛着。

高考那三天,是我这辈子最紧张的三天。

考场在县城中学,离家有二十多里路。

我借了村长家的驴车,天不亮就套上车,送林晚去考场。

清晨的村庄还很安静,只有我们的车轮声和驴蹄声。

到了考场外,已经聚集了很多送考的家长和学生。

那些家长看我们的眼神很奇怪。

大概是没见过坐驴车来高考的。

我把林晚扶下车,给她整理了一下衣领。

“别紧张,就当是平常做卷子。”

她点点头,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很亮。

“我进去了。”

“嗯,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汇入人群,走进那个决定命运的考场。

我没有走。

我就守在考场外的大树下,一等就是一天。

中午,我就啃自己带的干粮。

渴了,就去学校的水龙头喝几口凉水。

太阳很毒,晒得我头晕眼花。

但我一步都不敢离开。

我怕我一走,林晚出来找不到我,她会害怕。

终于,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

考生们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我伸长了脖子,在人群里拼命寻找。

终于,我看到了她。

她也看到了我,朝我跑了过来。

“怎么样?”我急切地问。

她脸上带着一点轻松的笑意。

“还行,题不算难。”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晚靠在我的背上,睡着了。

她太累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又多了一层“看好戏”的意味。

“陈明,考得咋样啊?啥时候出成绩啊?”

“估分了没?能不能上个中专啊?”

我一概不理。

林晚倒是很平静,考完试,她就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安安静静的状态。

只是她不再是发呆,而是捧着我从镇上租来的小说看。

有时候看到有趣的地方,还会笑出声。

我看着她,心里觉得,就算考不上,也值了。

至少,我把那个把自己关起来的林晚,给找回来了。

出成绩那天,天气很闷,像是要下大雨。

邮递员骑着那辆绿色的自行车,出现在村口的时候,我们全家,以及半个村子的人,都涌了过去。

大家都知道,高考的录取通知书,是跟着邮递员来的。

邮递员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谁……谁是陈明?”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我是。”

邮递员从邮包里翻了半天,拿出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

信封很厚,上面印着红色的字。

他核对了一下地址和姓名。

“陈明的,录取通知书。”

轰!

人群一下子就炸了。

“什么?录取通知书?”

“我没听错吧?傻子真的考上大学了?”

“快看看,是哪个学校的!”

三婶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信封,那动作,比谁都快。

她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那张纸。

所有人的脑袋都凑了过去。

然后,所有人都安静了。

死一般的安静。

三婶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通知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爹一个箭步冲上去,捡起那张纸。

他盯着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林晚同学,你被我校……化、化学系录取,请于……报到……”

他念不下去了。

因为在“化学系”那几个字的前面,还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清华。

是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爹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抬起头,看着我,又看看从屋里走出来的林晚,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啪!”

他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他嚎啕大哭起来,像个孩子。

我娘也愣在那,然后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周围的村民们,一个个都傻了。

刚才还满脸嘲讽的脸,现在只剩下震惊和不可思议。

那个平时最爱说风凉话的二叔,结结巴巴地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陈……陈明啊,你……你媳妇……真,真是……”

他“真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没理他们。

我穿过呆若木鸡的人群,走到林晚面前。

她还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只是眼睛红红的,亮亮的。

我接过我爹手里的通知书,递给她。

“林晚,我们……成功了。”

她看着通知书上“清华大学”那四个烫金的大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但她笑了。

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我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

“别哭,这是大喜事。”

是的,大喜事。

我们陈家,不,是我们整个村子,整个镇子,飞出了一只金凤凰。

从那天起,我们家的门槛快被踏破了。

村长来了,镇长来了,县里教育局的领导也来了。

送锦旗的,送奖金的,扛着摄像机来采访的。

我们家那个破旧的小院,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那些曾经嘲笑过我们的人,现在见了我们,都恨不得把腰弯到地里去。

三婶提着一篮子鸡蛋,挤到我娘面前,满脸堆笑。

“哎呀,嫂子,我早就看出来,你家晚丫头不是一般人!这叫大智若tú……哦不,大智若愚!你看看,这不就一飞冲天了嘛!”

我娘擦了擦眼角,第一次在我面前,挺直了腰杆。

“是啊,我家林晚,就是有出息。”

我爹也不再骂我了,他整天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见人就发烟,咧着嘴笑,脸上的褶子都深了好几圈。

“我儿媳妇,清华的!”

而这一切的中心,林晚,却好像还是那个林晚。

她不习惯这种热闹,大部分时间,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屋里看书。

只有在我面前,她才会露出小女孩一样雀跃的神情。

“陈明,书上说,北京有故宫,有长城,还有很大的图书馆。”

“等我放假回来,我带你去看。”

我笑着点头:“好。”

离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我用县里奖励的奖金,给她买了两身新衣服,一个新皮箱。

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塞给了她。

“在北京,别省着,该吃吃,该喝喝,钱不够了就给我写信。”

她不要,红着眼睛说:“你一个人在家,也要花钱的。”

我硬是把钱塞进了她的口袋。

“我一个大男人,在村里饿不死。你在外面,一个人,我不放心。”

出发那天,全村的人都来送她。

村里凑钱,租了一辆拖拉机,要把她一路送到县城的火车站。

拖拉机上扎着大红花,比我结婚那天还气派。

林晚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衣服,坐在拖拉机上,像个城里来的姑娘。

她不再是那个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傻媳妇”了。

她挺直了背,眼睛亮亮的,看着来送行的每一个人,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拖拉机发动了,突突地往前开。

我跟在车后面跑。

“林晚!”我冲着她的背影大喊,“到了北京,就给我写信!”

她回过头,朝我用力地挥手,大声地回应我。

“好!”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无限的希望。

拖拉机越开越远,慢慢变成了一个小点。

我停下脚步,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直到再也看不见。

村民们也都渐渐散了。

我一个人,站在那,站了很久。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村长。

他递给我一根烟。

“陈明啊,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吸了一口烟,呛得直咳嗽。

“打算?”我笑了笑,“我能有什么打算,继续种地,挣钱呗。”

村长叹了口气:“你是个好样的。林晚那孩子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

我摇摇头。

“不是我的功劳,是她自己争气。”

是的,是她自己争气。

我只是在她快要被黑暗吞噬的时候,给了她一盏小小的煤油灯。

而她,却凭着这微弱的光,自己走出了一条通天大路。

林晚走了以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这种平静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是死水一潭,现在,是充满了盼头。

我每天干活更有劲了。

因为我知道,我挣的每一分钱,都是在为我们的未来添砖加瓦。

村里人对我的态度,也彻底变了。

他们不再嘲笑我,而是羡慕我。

“陈明真是好福气啊,娶了个文曲星回家。”

“谁说不是呢,以后就是大学生家属了,了不得。”

我爹娘,现在看我,眼神里全是骄傲。

他们把林晚的奖状和录取通知书,用镜框裱起来,挂在堂屋最显眼的位置。

逢人就说,那是我儿媳妇。

半个月后,我收到了林晚的第一封信。

信是从北京寄来的。

信里,她给我讲了北京的繁华,清华园的美丽,还有大学里有趣的课程和同学。

她说,她很想我。

信的最后,她写道:

“陈明,等我。等我学成归来,换我来照顾你。”

我捏着那封信,在老槐树下,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傻子。

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在1985年的那个春天,把那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女孩,娶回了家。

他们都笑我娶了个傻媳妇。

可只有我知道,我娶回家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宝贝。

是我的光。

来源:月柔暮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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