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白手起家,做了三十年物流,从一辆二手解放牌卡车,做到现在拥有三百多辆重卡、覆盖全国七条主干线的物流帝国。
我叫徐江河,今年五十八。
在这个城市里,不多不少,算个人物。
白手起家,做了三十年物流,从一辆二手解放牌卡车,做到现在拥有三百多辆重卡、覆盖全国七条主干线的物流帝国。
朋友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喊我“徐半城”,说我跺跺脚,这城的货运都得停半天。
我听了只是笑笑。
今天是我女儿徐念的婚礼。
我坐在主桌,西装是意大利定制的,袖口的玛瑙袖扣在水晶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可我的心,比西伯利亚的冻土还要冷,还要硬。
台上,我的女儿,我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正满眼幸福地看着她身边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叫林琛。
他穿着和我同款的定制西装,身姿挺拔,笑容得体,正举着话筒,对着满堂宾客侃侃而谈。
“……在这里,我最想感谢的,就是我的岳父,徐叔叔。”
他朝我举了举杯,目光灼灼。
“十年前,当我还是一个连学费都交不起的山里穷学生时,是徐叔叔的资助,让我走出了大山,看到了世界。”
“他不仅给了我知识,更给了我尊严。这份恩情,我林琛永世不忘。”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那些生意伙伴,那些亲朋好友,都用一种赞许的、感动的目光看着我。
看,徐江河不仅会赚钱,还是个大善人。
只有我知道,我此刻只想把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在那张写满“真诚”的脸上。
这个我资助了整整十年的贫困生,我曾以为他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善意回馈。
可现在,他成了我的女婿。
这还不够。
我知道,他盯着的,是我女儿身后,我亲手打下的整个江山。
他不是来报恩的。
他是来索命的。
一切要从十年前说起。
那年公司上市,我个人财富暴增,各种荣誉头衔也接踵而至。
我老婆,一个信佛的、心软的女人,劝我:“江河,咱们也做点慈善吧,为念念积福。”
我女儿徐念当时正上高中,青春期,叛逆,觉得我浑身都是铜臭味,是个不懂精神追求的俗人。
为了缓和父女关系,也为了让我老婆安心,我同意了。
我联系了一个助学基金会,让他们给我推荐了十个品学兼优的贫困生。
林琛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资料最让人心酸。
大山深处,父母早亡,跟着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全村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
照片上,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瘦得像根豆芽菜,但眼睛亮得惊人。
那是一种饿狼般的眼神。
当时我只觉得,这孩子有股不服输的狠劲,将来能成事。
我决定亲自资助他。
学费,生活费,我全包了。
每个月,我都会让秘书给他打去两千块钱。
在十年前,那不是一笔小数目。
林琛很“懂事”。
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一封长长的信,汇报他的学习成绩、思想动态,字里行间充满了感激和对未来的憧憬。
他说:“徐叔叔,您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以后一定要成为像您一样的人,回报社会,回报您。”
我看着那些信,很欣慰。
我觉得我做对了。
我甚至把他的信拿给徐念看,想让她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在逆境中奋斗的。
徐念撇撇嘴,一脸不屑。
“爸,你这是在自我感动。你给的这点钱,对你来说九牛一毛,对他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稻草。他当然要跪着接了。”
我当时气得不行,骂她不知人间疾苦,饱汉不知饿汉饥。
现在想来,我女儿,那个被我宠坏的小公主,有时候看人,比我这个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半辈子的老狐狸,还要准。
林琛大学毕业,我想着送佛送到西,就让秘书问他,愿不愿意来我的公司上班。
他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
他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从学校来到我所在的城市。
我让司机去接他。
他站在我面前时,已经不是照片里那个瘦弱的豆芽菜了。
四年大学,我的钱把他养得很好。
他穿着一身廉价但干净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说话不卑不亢。
“徐叔叔,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我点点头,把他安排进了基层岗位,从跟车送货开始。
我想磨练他。
我觉得,玉不琢,不成器。
他没有任何怨言,干得比谁都卖力。
夏天跟着货车跑长途,驾驶室里热得像蒸笼,他每天回来,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冬天去仓库盘点,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他一待就是一整天,手脚都生了冻疮。
公司里的老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徐总,您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小伙子?太能吃了!”
“是啊,有眼力见,还肯学,以后肯定有出息。”
我也很满意。
我开始慢慢给他加担子,让他接触核心业务。
他学得飞快,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
不到三年,他就从一个基层员工,做到了部门经理。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和我女儿徐念,重逢了。
徐念从英国留学回来,我安排她进公司,从副总监做起,准备让她慢慢接班。
她对公司业务一窍不通,但大小姐脾气不小,谁都看不上。
唯独对林琛,她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我总在她面前夸林琛,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又或许,是林琛身上的那种复杂气质吸引了她。
那种从底层挣扎出来的坚韧,混合着我用钱培养出来的儒雅。
对徐念这种在温室里长大的女孩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她开始主动接近林琛。
以“视察工作”的名义,天天往林琛的部门跑。
林琛很聪明。
他表现得受宠若惊,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疏离。
他越是这样,徐念就陷得越深。
我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天我开完会,路过茶水间,听到几个女员工在八卦。
“哎,你们说,那个林经理,是不是要当咱们的驸马爷了?”
“我看像。大小姐看他的眼神,都快拉出丝来了。”
“这不就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哦不,是公主爱上穷小子。”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当晚就找了徐念谈话。
“念念,你和林琛,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徐念正在敷面膜,闻言,一把扯下面膜,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什么叫太近了?我们正常交往,不行吗?”
“正常交往?”我皱起眉,“他是什么出身,你是什么出身?你们不合适。”
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要糟。
果然,徐念炸了。
“出身?爸,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讲究这个?你忘了你也是泥腿子出身吗?”
“你就是看不起他!你觉得他配不上我,配不上你的家产!”
“我告诉你,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钱!他比你身边那些脑满肠肥的油腻男人强一万倍!”
我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那是我第一次,和我女儿吵得那么凶。
从那以后,她开始公然和林琛出双入对。
她带他去她常去的私人会所,给他买名牌衣服,开着她的保时捷带他去兜风。
林琛呢,也渐渐不再“疏离”。
他坦然地接受着我女儿给予的一切,然后用加倍的温柔和体贴回报她。
他会记得她的生理期,提前给她准备好红糖姜茶。
他会在她发大小姐脾气的时候,耐心地哄着她。
他甚至会为了她一句“想吃城西那家的小馄饨”,在凌晨三点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买。
徐念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觉得,她找到了真爱。
一个不图她的钱,只爱她的人的男人。
我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手脚冰凉。
我找林琛谈了一次。
就在我的办公室。
我开门见山:“离开我女儿。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或者,我给你一家分公司,让你去做总经理。”
林琛坐在我对面,表情平静。
他给我续上茶,然后缓缓开口。
“徐叔叔,我知道您看不起我。”
“但是,我和念念是真心相爱的。”
“我爱她,不是因为她是您的女儿。就算她一无所有,我还是会爱她。”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冷笑一声。
“真心相爱?林琛,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你一个从山沟里出来的穷小子,靠着我的资助读完大学,进了我的公司。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接近念念,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沉默了。
良久,他抬起头,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光。
那是一种混杂着野心、欲望和一丝不甘的复杂光芒。
“叔叔,您说的对。”
“我的确有野心。”
“我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甚至超越您。”
“但是,”他话锋一转,“这和我爱念念,并不冲突。”
“我会用我的一生去证明,我能给她幸福,也能让您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我被他的坦白,或者说,被他的无耻,给惊呆了。
我挥挥手,让他滚出去。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叔叔,您是生意人,应该懂得什么是最好的投资。”
“把念念嫁给我,把公司交给我,才是对您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您会看到,我比您想象的,更有价值。”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气得浑身发抖。
他不是狼。
他是一条毒蛇。
一条被我亲手捂热的毒蛇。
现在,他要反噬了。
那次谈话之后,林琛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加快了动作。
他向徐念求婚了。
在一个布置得极其浪漫的西餐厅,用一颗硕大的钻戒。
徐念当场答应,哭得稀里哗啦。
她回家向我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老婆也在场。
我还没开口,我老婆先高兴起来。
“哎呀,太好了!林琛那孩子我看着就喜欢,踏实,稳重,对念念又好。”
“江河,你看,多好的女婿啊。”
我看着我老婆那张天真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再看我女儿,她一脸的挑衅,仿佛在说:看,所有人都支持我,你呢?
我还能说什么?
我如果再反对,就是与全世界为敌。
我成了那个蛮不讲理、阻碍女儿幸福的恶人。
我只能,点头。
婚礼就这么定了下来。
彩礼,房子,车子,我一样没少。
我甚至把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嫁妆,提前转到了徐念名下。
我天真地以为,这样做,可以堵住林琛的嘴,让他安分一点。
我错了。
人的贪欲,是永远填不满的。
婚礼的喧嚣过后,生活回归平静,但我们家,已经彻底变了天。
林琛名正言顺地搬进了我家。
那是我亲手为女儿设计的别墅,一草一木都倾注了我的心血。
现在,却成了他的家。
他开始以“一家人”的姿态,介入我的生活。
早上,他会比我起得还早,在花园里打太极。
那是我多年的习惯。
他打得有模有样,还会笑着对我说:“爸,您也来?一起活动活动筋骨。”
我以前最喜欢的紫砂壶,现在被他用来泡他从老家带来的野茶。
他说:“爸,这茶养胃,您试试。”
我的书房,他进出自由,甚至会拿起我正在看的商业文件,煞有介事地和我讨论。
“爸,我觉得这个并购案,风险有点大,我们是不是可以再观望一下?”
我老婆对他赞不绝口。
“你看林琛多好,比念念这个亲闺女还孝顺。”
徐念更是满脸幸福。
“爸,我就说吧,林琛是真心对我们好的。”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一个多余的、不合时宜的老头子。
公司里,变化更大。
林琛升任了副总裁。
这是徐念枕边风吹的结果,也是董事会那帮老家伙权衡利弊的选择。
毕竟,他现在是我的“女婿”。
他有了权力,便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动公司的“数字化转型”。
这个概念很时髦,听起来也很美。
他说,要把我们传统的物流模式,和互联网、大数据结合起来,打造一个智能物流平台。
他说得天花乱坠,PPT做得精美绝伦。
董事会上,大部分人都被他描绘的蓝图打动了。
连几个跟着我打江山的老伙计,都有些意动。
“徐总,我觉得林总这个想法,可以试试。咱们也不能总抱着老一套不放。”
只有我,觉得不对劲。
这个项目,投入巨大,风险极高。
更重要的是,负责这个项目的技术团队,是林琛亲自从外面招来的。
为首的那个技术总监,姓张,是林琛的大学同学。
我对这个姓张的,没什么好感。
一脸精明相,说话油嘴滑舌。
但我提出来,徐念又不高兴了。
“爸,你就是对林琛有偏见!人家张总监是业内大牛,你花钱都请不来的!林琛是刷了多大的人情卡才把他请来的,你知不知道?”
我还能说什么?
项目就这么上马了。
林琛以项目为名,成立了一个独立的子公司,财务和人事都相对独立。
他把公司里最优秀的一批年轻人都调了过去。
我隐隐感觉到,他这是在挖我的根基,在公司内部,再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小王国”。
我开始留心。
我让我最信任的副总,也是我的老乡,老刘,帮我盯着点。
老刘跟了我二十年,忠心耿耿。
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徐总,有点不对劲。”老刘在我办公室,压低了声音。
“那个数字化项目,账目太乱了。”
“很多采购合同,价格都虚高得离谱。一台服务器,市面上二十万,他们报五十万。”
“还有,他们招了很多人,但很多人我从来没在公司见过,工资却照发。我怀疑,是吃空饷。”
我的心,一沉再沉。
“证据呢?”
“很难找。”老刘摇摇头,“账都是那个张总监做的,做得天衣无缝。而且,所有款项的审批,最后都有林总和……大小姐的签字。”
我的手,开始发抖。
他不仅在掏空我的公司,还把我女儿也拉下了水!
一旦将来事发,徐念也要跟着承担法律责任。
好狠的手段!
这是要把我们父女,一网打尽!
我不能再等了。
我必须找到证据,把他从我的家里,我的公司里,彻底赶出去!
我让老刘继续暗中调查,特别是那个姓张的技术总监。
我觉得,突破口就在他身上。
我自己,则开始在家里寻找蛛丝马迹。
我像个蹩脚的侦探,趁着林琛和徐念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潜入他们的房间。
这让我感到一种巨大的羞辱。
在我自己的家里,我却要像个小偷一样。
他们的房间,被徐念布置得很温馨。
墙上挂着他们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上,徐念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林琛搂着她,笑容温柔,但那双眼睛,我怎么看都觉得冰冷。
我翻找他的书桌,他的衣柜。
一无所获。
他太谨慎了。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他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旧木盒子。
盒子很普通,就是那种农村里常见的首饰盒。
锁也很简单。
我找了根铁丝,很轻易就捅开了。
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一叠厚厚的信。
还有一本陈旧的日记。
信的署名,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叫“小雅”的女孩。
我抽出最上面的一封信。
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娟秀。
“阿琛,你在大学还好吗?奶奶说你又瘦了,让你多吃点。你寄回来的钱我们收到了,但你自己在外面,也要省着点花。家里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阿琛,今天我去看奶奶了,她很高兴,说你出息了,是咱们村的骄傲。她说,等你毕业了,就让我们结婚。”
“阿琛,你为什么这么久不给我回信?电话也打不通。我很想你。”
“林琛!你这个骗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那个姓徐的女人,她哪里比我好?就因为她有钱吗?你忘了你在山神庙前是怎么对我发誓的吗?”
……
我一封一封地看下去,手脚越来越凉。
原来,他在老家,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那个女孩,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陪着他,照顾他的奶奶,等着他。
而他,靠着我的资助,飞黄腾达之后,就把她一脚踹开。
日记本,更是触目惊心。
那都是他上大学时写的。
“20XX年X月X日,今天收到了徐江河的汇款。两千块。真可笑,这点钱对他来说,不过是拔根毫毛,却是我和奶奶几个月的生活费。我一边写着感谢信,一边感到恶心。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加倍奉还。”
“20XX年X月X日,徐江河的女儿给我打电话了。一个被宠坏的蠢女人,声音嗲得让人想吐。不过,她好像对我有意思。这或许是个机会。”
“20XX年X月X日,徐念真是个白痴。我随便说几句情话,她就感动得要死。她以为我爱她?我爱的,是她姓徐。只要拿下她,徐江河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20XX年X月X日,我必须尽快和徐念结婚。小雅那边,是个麻烦。得想个办法,让她彻底死心。也许,一点钱就能打发了。”
“20XX年X月X日,徐江河那个老狐狸,好像开始怀疑我了。不过没关系,他斗不过我的。他老了,思想僵化,而我,有徐念这个最好的挡箭牌。他爱他女儿胜过一切,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眼前一阵阵发黑。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十年。
整整十年。
我像个傻子一样,资助了一个仇人,一个白眼狼。
我把他引到我家里,让他踩着我的肩膀,去夺我的家产,去伤害我最爱的女儿。
我不是善人。
我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货!
我把那些信和日记,用手机一页一页拍了下来。
然后,我把盒子原样放回。
我走出房间,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烟灰缸很快就满了。
我老婆下楼来,看到我这样,吓了一跳。
“江河,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看着她,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三十年的女人。
她善良,单纯,但有时候,她的善良,就是愚蠢。
是她,当初劝我做慈善。
是她,在我面前不停地夸林琛。
是她,在我反对婚事时,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我心里一阵烦躁。
“没什么。”我掐灭烟头,“公司有点事。”
我不能告诉她。
以她的性格,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我必须自己来解决。
而且,要快,要狠。
第二天,老刘那边传来了消息。
他查到了。
那个姓张的技术总监,不仅是林琛的同学,还是他远房的表弟。
而那个所谓的“数字化转型”项目,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们通过虚报采购、吃空饷等方式,已经从公司套取了近三千万的资金。
这些钱,大部分都流向了境外一个账户。
账户的持有人,是一个叫林伟的人。
林伟,是林琛的亲叔叔。
他们这是在转移资产!
等他们把公司的钱掏空,或者等那个所谓的智能平台一上线,发现根本无法运营,造成巨额亏损,林琛就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这个“决策失误”的董事长身上。
然后,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来收拾烂局,用他早已转移出去的钱,低价收购公司的股份。
到时候,这家公司,就真的姓林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金蝉脱壳!
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老刘递过来的调查报告,手心全是冷汗。
我还是低估了他。
我以为他只是一条贪婪的蛇。
没想到,他是一头精心布局的恶狼。
“徐总,现在怎么办?”老刘问我,“要不要报警?”
我摇了摇头。
“不能报警。”
一旦报警,事情就闹大了。
公司股价会暴跌,银行会抽贷,合作伙伴会终止合同。
我一辈子的心血,就全完了。
更重要的是,徐念也牵涉其中。
她是项目的名义负责人之一,很多文件上都有她的签名。
林琛这是算准了我不敢鱼死网破。
他算准了我为了女儿,为了公司,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老刘,”我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你先别声张。帮我做几件事。”
“第一,把所有证据,再核实一遍,做成最严密的证据链。”
“第二,想办法,稳住那个姓张的。让他觉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第三,帮我约一下经侦队的王队长。私下里,找个茶馆,我请他喝茶。”
老刘点点头,领命而去。
我拿起电话,打给了徐念。
“念念,今晚回家吃饭。叫上林琛。”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徐念在那头,有些意外。
“爸?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主动叫我们回家吃饭?”
“怎么,不欢迎?”
“没有没有,当然欢迎!我跟林琛说一声,我们一下班就回去。”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今晚,该摊牌了。
不是鱼死网,就是我亡。
傍晚,徐念和林琛回来了。
徐念很高兴,一进门就给了我一个拥抱。
“爸,你今天心情很好嘛。”
林琛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一盒上好的普洱。
“爸,听说您最近睡眠不好,这是朋友送的陈年普洱,安神的。”
他笑得一如既往地谦逊、得体。
如果不是看过那些日记,我几乎又要被他骗过去了。
我老婆在厨房里忙活着,做了一大桌子菜。
吃饭的时候,气氛很融洽。
我老婆不停地给林琛夹菜。
“林琛,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徐念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他最近为了那个项目,天天加班到半夜,我都心疼死了。”
我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
一杯,又一杯。
“爸,您少喝点。”林琛“关心”地劝我。
我放下酒杯,看着他。
“林琛啊。”
“哎,爸,您说。”
“你来我们家,也有小半年了。”
“是,爸。时间过得真快。”
“我对你,怎么样?”
林琛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爸,您对我就像亲生儿子一样,我都知道。”
“是吗?”我冷笑一声,“可我怎么觉得,我养的不是儿子,是条白眼狼呢?”
话音一落,整个餐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老婆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徐念的脸,瞬间白了。
“爸!你胡说什么!”
林琛的脸色也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爸,您是不是喝多了?什么白眼狼啊?”
“我喝没喝多,你心里清楚。”
我站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我白天准备好的一个文件夹。
我把文件夹,扔在餐桌上。
“你自己看看吧。”
林琛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没有动。
徐念一把抢过文件夹,打开。
里面,是我打印出来的,林琛的日记,和他那个老家未婚妻的信件照片。
徐念一页一页地翻着,脸色从煞白,变得铁青,最后,是一种绝望的灰败。
她的手开始发抖,文件夹掉在了地上,照片散落一地。
“不……这不是真的……”
她抬起头,看着林琛,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和不信。
“林琛,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爸爸伪造的,对不对?”
林琛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伪装,在那些白纸黑字面前,终于出现了裂痕。
“你说话啊!”徐念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看着我女儿痛苦的样子,心如刀割。
但我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今天,我必须让她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录音文件。
那是我让老刘想办法,从那个姓张的总监那里套来的话。
录音里,是张总监和另一个人的对话。
“……琛哥这招太高了!等平台一崩,老头子就得背锅下台。到时候,整个公司都是咱们的了!”
“是啊,就是大小姐有点可怜,被琛哥耍得团团转。”
“可怜个屁!生在罗马的公主,体验一下人间险恶,不是很好吗?再说了,琛哥说了,等事成之后,就跟她离婚。到时候,琛哥把老家的雅姐接过来,那才是原配!”
录音播放完毕。
死一般的寂静。
徐念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她看着林琛,眼神里,从爱恋,到怀疑,到震惊,最后,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恨。
“林琛……”
她一字一顿地喊出他的名字,声音嘶哑。
“你……真该死啊。”
说完,她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林琛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餐厅里。
林琛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
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迅速浮现。
他没有还手,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来。
他的眼神,变了。
所有的谦逊、儒雅、温和,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淬了毒的怨恨。
他笑了。
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呵呵……呵呵呵呵……”
“终于,还是被你发现了。”
他看着我,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徐江河,你很得意吧?”
他不再叫我“爸”,也不再叫我“叔叔”。
“你以为你赢了?”
他站起身,一把将面前的碗碟扫落在地。
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我老婆吓得尖叫起来。
“林琛!你干什么!你疯了!”徐念冲他吼道。
林琛看都不看她一眼,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赢?我告诉你,你没有赢!”
“就算我今天栽了,我也要让你知道,我林琛,不欠你的!”
“十年!你资助了我十年!”
他伸出手指,指着我,声嘶力竭。
“你以为你是大善人吗?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
“你给我的那点钱,不过是你吃剩的残羹冷饭!”
“你用那点钱,买我的尊严,买我的感激,买我的卑躬屈膝!”
“我每个月给你写那些肉麻的信,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可我没办法!我需要你的钱!我需要靠着你这块跳板,往上爬!”
“你把我当成你最得意的作品?我告诉你,你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
“凭什么!凭什么你生下来就什么都有,豪宅,名车,一个漂亮女儿!”
“而我,就得出生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山沟里,连饭都吃不饱!”
“你给我的不是恩赐,是羞辱!是你高高在上的施舍!”
他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青筋暴起,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
我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说完了?”
我淡淡地问。
“说完了,就滚吧。”
我指着门口。
“公司的账,我会找人算清楚。你和那个姓张的,贪了多少,就得给我吐出来多少。”
“至于你和小雅的事,那是你的私德,我管不着。”
“但你欺骗我女儿的感情,这笔账,我记下了。”
“从今天起,你和我们徐家,再无任何关系。”
林琛愣住了。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
他大概以为,我会暴跳如雷,会和他对骂。
“就这么简单?”他不敢相信地问。
“不然呢?”我反问,“难道还要我留你下来,吃完这顿饭吗?”
“徐江河,你别得意!”他突然又激动起来,“你以为你报警,就能把我怎么样吗?”
“那个项目,徐念也签了字!她是法人代表之一!要坐牢,也是她陪我一起!”
“你舍得让你宝贝女儿去坐牢吗?哈哈哈!”
他疯狂地大笑起来。
徐念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过去。
我扶住她,看着林琛,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林琛,你太小看我了。”
“你以为,我没有后手吗?”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王队长的电话,并且按了免提。
“喂,王队G,是我,徐江河。”
“老徐啊,你那边怎么样了?准备好了吗?”王队长的声音沉稳有力。
“准备好了。人就在我家里。你们可以过来了。”
“好,我们马上到。”
电话挂断。
林琛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你报了警?”
“不。”我摇摇头,“我只是,和一个老朋友,喝了杯茶。”
“在请他喝茶之前,我已经把那个姓张的,送到了他面前。”
“我想,张总监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应该会很乐意,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的。比如,谁是主谋,谁是胁从。再比如,那些有徐念签名的文件,是不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你骗签的。”
“林琛,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
“你以为我最大的弱点是我的女儿。”
“但你不知道,她也是我最强的铠甲。”
“为了保护她,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琛的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知道,他完了。
彻底完了。
不到十分钟,警笛声由远及近。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王队长。
他看到屋里的一片狼藉,皱了皱眉,然后目光落在了瘫倒在地的林琛身上。
“带走。”
他一挥手。
两个年轻警察上前,架起林琛。
林琛没有反抗,他像一滩烂泥,任由他们拖着往外走。
在经过我身边时,他突然抬起头,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徐江河,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理他。
对于一个失败者最后的哀嚎,我连回应的兴趣都没有。
警察走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我老婆压抑的哭声,和徐念空洞的眼神。
这场战争,我赢了。
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的家,被这场战争,摧毁得满目疮痍。
林琛被带走后,我们家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我老婆病倒了,天天以泪洗面,嘴里念叨着:“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徐念,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
我敲门,她不开。
我说话,她不应。
我让人送进去的饭菜,她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
我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我知道,她受的打击太大了。
那种从云端跌落地狱的感觉,那种被最爱的人欺骗和利用的痛苦,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世界。
公司那边,也是一团乱麻。
林琛和张总监被抓,数字化项目贪腐案曝光,虽然我尽力封锁了消息,但还是在小范围内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股价下跌,人心惶惶。
我不得不打起精神,一边安抚董事会,一边处理项目留下的烂摊子。
我清退了所有林琛招来的人,重新梳理了公司的财务。
那三千万的亏空,我用自己的钱,悄悄补上了。
我不能让这件事,成为公司历史上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我忙得焦头烂额,像一个救火队员,到处扑火。
半个月后,我终于把公司的事情,暂时稳住了。
可我的女儿,还是老样子。
我心疼得不行,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
医生来了几次,都见不到人,只能隔着门,和她断断续续地说几句话。
医生告诉我,徐念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伴有重度抑郁。
她说:“徐总,心病还须心药医。解开她心结的钥匙,还在您手里。”
我没懂。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我搬了张椅子,就坐在徐念的房门口。
我隔着门,和她说话。
我从她小时候讲起。
讲她第一次会走路,摇摇晃晃地扑进我怀里。
讲她第一次上幼儿园,哭得撕心裂肺,抱着我的腿不肯放。
讲她第一次考一百分,拿着卷子,骄傲地让我给她买最大的那个芭比娃娃。
讲我为了给她开家长会,推掉了一个几千万的合同。
讲我半夜偷偷去她房间,给她盖被子。
我讲着讲着,声音就哽咽了。
“念念,爸爸知道,你怪爸爸。”
“怪爸爸当初没有拦住你。”
“怪爸爸把这么一个恶魔,带到了你身边。”
“是爸爸错了。”
“爸爸以为,自己看人很准,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
“可爸爸忘了,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最难测的东西。”
“爸爸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也不该在你受到伤害后,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去揭开你的伤疤。”
“对不起,念念。是爸爸的错。”
我说完,靠在门上,泪流满面。
一个快六十岁的男人,在女儿的房门口,哭得像个孩子。
门里,一片寂静。
就在我以为,今晚又将无功而返的时候。
门里,传来了一声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里,有委屈,有痛苦,有绝望,也有一丝丝的释放。
我赶紧站起来,把耳朵贴在门上。
“爸……”
我听到了。
是徐念在叫我。
时隔半个多月,她终于,又开口叫我了。
我的眼泪,再次决堤。
“哎,念念,爸爸在。”
“爸爸,我疼……”
她的声音,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我的心,瞬间被揪紧了。
“爸爸知道,爸爸知道你疼。你开开门,让爸爸进去,好不好?爸爸陪着你。”
门里,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听到了脚步声。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门开了一条缝。
我看到徐念的脸。
她瘦得脱了相,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又红又肿,空洞无神。
我的心,像被无数根针,狠狠地扎着。
我推开门,走进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她小小的身子,在我怀里不停地颤抖。
“爸……我好脏……”她在我怀里,泣不成声,“我觉得自己好脏,好蠢……”
“不,我的念念不脏,也不蠢。”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颤抖,“你只是太善良了。”
“是那个坏人,利用了你的善良。”
“错的是他,不是你。”
“你永远是爸爸最干净,最宝贝的小公主。”
她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仿佛要把这半个多月积攒的所有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
我抱着她,就像小时候抱着她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我知道,我的女儿,正在慢慢地,从那片废墟里,爬出来。
虽然过程会很漫长,很痛苦。
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徐念开始接受治疗。
我推掉了公司所有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陪她吃饭,陪她散步。
我老婆也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变着花样地给徐念做好吃的。
我们一家人,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受伤的孩子。
徐念的话依然很少,脸上也几乎没有笑容。
但她开始吃饭了,开始走出房门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关于林琛的案子,后来开庭了。
他犯的是职务侵占罪和合同诈骗罪,数额特别巨大,被判了十五年。
张总监因为有立功表现,判了八年。
宣判那天,我没有去。
我不想再看到那张让我恶心的脸。
徐念和我,也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从法律上,她和那个男人,再无瓜葛。
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就是一年后。
春天来了,院子里的樱花开了。
粉白色的花瓣,落了满地。
我正在院子里浇花,徐念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长了,脸上也有了些肉。
阳光照在她脸上,有一种安静的美。
“爸,喝茶。”
她在石桌旁坐下,给我倒了一杯茶。
茶香袅袅。
“爸,”她看着我,忽然开口,“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
“傻孩子,说什么呢?”
“为我以前的任性,不懂事,跟您说声对不起。”
她的眼圈,有些红。
“我以前总觉得,您不懂我,您太世俗,太功利。”
“现在我才知道,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您为我撑起了一片天,我却总想着,要飞出去,去寻找所谓的自由和真爱。”
“结果,撞得头破血流。”
我放下手里的水壶,在她对面坐下。
我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还是那么凉。
“念念,人这一辈子,谁能不犯错呢?”
“摔倒了,爬起来,就是好样的。”
“爸爸不怪你。爸爸只怪自己,没有早点让你看清这个世界的复杂。”
“我总想着,把你保护在温室里,让你永远天真烂漫。”
“却忘了,温室里的花朵,是经不起风雨的。”
我们父女俩,坐在樱花树下,聊了很久很久。
聊了很多以前从未聊过的话题。
我发现,经历过这场劫难,我的女儿,长大了。
她不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
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沉静和坚毅。
几天后,徐念主动找到我。
“爸,我想回公司上班。”
我有些意外,也有些担心。
“你的身体……”
“我没事了。”她摇摇头,眼神很坚定,“爸,你老了,该歇歇了。”
“以前,是您为我遮风挡雨。”
“以后,换我来,为您分担。”
我看着她,眼眶一热。
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扛起属于她的责任了。
我点点头。
“好。”
徐念重新回到了公司。
这一次,她没有再坐办公室。
她主动申请,从最基层的仓库管理员做起。
她和那些普通员工一样,穿着工服,戴着安全帽,在闷热的仓库里盘点,搬货。
她不再开她的保时捷,而是每天挤公交车上下班。
公司里的人,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以为,大小姐只是在体验生活,撑不了几天。
可她坚持下来了。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
她的手磨出了茧,皮肤晒黑了。
但她的眼神,越来越亮。
她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一年后,她凭借自己的业绩,一步步升到了区域经理。
她开始独当一面,处理复杂的业务,和难缠的客户谈判。
她做得很好,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她身上,有我的影子。
那种不服输的狠劲。
又一个春天。
我过六十岁生日。
在公司的年度股东大会上,我正式宣布,辞去董事长的职务。
我向董事会,推荐了新的董事长人选。
徐念。
全场哗然。
但很快,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徐念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走上台。
她从我手中,接过了那象征着权力和责任的话筒。
她看着台下的我,眼睛里,有泪光,但更多的是坚毅。
“谢谢大家。也谢谢我的父亲。”
“他用半生心血,铸就了这个商业帝国。”
“我,徐念,将用我的余生,来守护它,并让它,更加辉煌。”
那一刻,我坐在台下,看着灯光下光芒万丈的女儿。
我忽然想起了林琛。
想起了他曾经对我说的话。
他说,他要成为像我一样的人,甚至超越我。
他失败了。
因为他不懂。
一个人的成功,靠的从来不是阴谋和算计。
而是脚踏实地的努力,和永不言弃的责任。
而我的女儿,她懂。
这就够了。
至于我,也该退休了。
以后,就种种花,养养鱼,和我老婆一起,去世界各地走走。
偶尔,给我的董事长女儿,当当顾问。
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挺好。
来源:云来月为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