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台上那个身影,确实穿着那件传闻中价值连城的“午夜星河”。只是,那件本该让她如同星河女神般璀璨夺目的礼服,此刻却成了最大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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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四:星河破碎人尽嘲
当聚光灯“啪”一声打在苏晚身上时,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海啸般的哗然。
台上那个身影,确实穿着那件传闻中价值连城的“午夜星河”。只是,那件本该让她如同星河女神般璀璨夺目的礼服,此刻却成了最大的羞辱。
裙摆被撕裂成条状,随着她的走动,白皙的腿若隐若现。背后的别针在强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无法完全遮掩的背部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甚至没有穿搭配的舞鞋,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唯有唇上一点残存的口红,艳得诡异。头发松散,几缕垂落在颊边,更添凄惶。但她站得很直,下巴微微抬起,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听不到台下的窃窃私语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天哪!她那身衣服……”
“是故意的吗?行为艺术?”
“走光了吧?都快看到内衣了!”
“啧啧,周少的未婚妻……玩得这么开?”
镜头,所有的镜头,无论是官方的摄影,还是台下观众的手机,都不约而同地对准了她。闪光灯此起彼伏,像无数道利箭,将她钉在耻辱柱上。那些冰冷的镜头,贪婪地捕捉着她胸前、腿侧每一寸可能泄露的春光。
前排,周凛的嘴角,在最初的惊讶过后,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他要苏晚身败名裂,要她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要她为欺负清清付出代价。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林清。林清用手掩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但那双眼睛里,飞快闪过的一丝快意,却没有逃过周凛的眼。他握紧了林清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支持和安抚。
看,清清,我为你出气了。
苏晚站在舞台中央,刺目的灯光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台下的喧嚣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但她清晰地看到了前排那十指相扣的两人,看到了周凛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冰冷笑容。
他无声地对她做了个口型。
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鼎沸的人声,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说:“这是你欠她的。”
欠她的?
欠林清的?
就因为那首莫须有的《暮光》?还是因为,她苏晚,占了他周凛未婚妻这个位置,挡了林清的路?
心脏的位置,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冰凉。
音乐的前奏,在这片诡异的氛围中,迟疑地响了起来。是那首《暮光》的旋律。编曲老师显然也懵了,下意识地播放了原定的配乐。
熟悉的音符流淌出来,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她心上反复拉扯。
台下的骚动更大了。
苏晚却忽然动了。
她没有按照原定的编舞开始动作,而是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到了舞台最前沿,立定在那支孤零零的立式话筒前。
她伸出手,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
这个动作,让她胸前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布料又滑落了几分,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更加放肆的口哨和哄笑。
周凛皱起了眉,似乎没想到她还会垂死挣扎。林清也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
苏晚却笑了。
那笑容很轻,很淡,像初春湖面最后一片即将融化的薄冰,带着一种破碎后又重组的,诡异的美感。
她凑近话筒,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想象中的颤抖和哭腔,反而是一种异乎寻常的清澈与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在后台濒临死亡的,不是她。
“各位老师,同学,抱歉打扰了今晚的盛会。”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她反常的镇定吸引了。
“原定的舞蹈,恐怕无法为大家呈现了。”她顿了顿,目光似乎扫过了台下的周凛和林清,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临上台前,发生了一些……意外。”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但“意外”两个字,却让知情人浮想联翩。
“所以,接下来,我想换一首曲子。”她继续说道,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温柔的意味,“这最后一曲,献给台下的周凛先生,和他身边美丽动人的林清小姐——”
周凛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林清也紧张地坐直了身体。
苏晚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加深,那双原本空洞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像是燃尽了生命最后光华的星辰。
她一字一顿,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祝你们——”
“一个永远无能。”
“一个永远不孕。”
章节五:曲终人散余音绕
整个宴会厅,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死寂。
比刚才看到她破碎礼服时,更彻底、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瞪大了眼睛,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那个语出惊人的女人。
无能……不孕……
这简直是……最恶毒,最诛心的诅咒!
尤其是对周凛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对林清那样看似柔弱的女人。
“哗——!”
短暂的死寂后,是足以掀翻屋顶的爆炸性哗然!
记者们疯了似的按着快门,恨不得把镜头怼到苏晚和周凛林清脸上。学生们交头接耳,议论声如同沸腾的开水。校领导脸色铁青,保安开始骚动,试图维持秩序。
周凛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墨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盯着台上的苏晚,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林清则是“啊”地尖叫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颤抖着,像是受不了这巨大的刺激,几乎要晕厥过去,死死抓住周凛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凛哥哥……她……她怎么可以……”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舞台侧面,原本播放《暮光》的音乐被切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首所有人都未曾听过的,低沉、压抑,却又在压抑中酝酿着风暴的前奏。旋律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仔细听,竟像是用《暮光》的主旋律进行了变调、重组,糅合了更多激烈甚至刺耳的音符,仿佛美好的表象被彻底撕碎,露出内里狰狞的真实。
是《暮光》的暗黑变奏版!
苏晚听到了这熟悉的,却又截然不同的旋律。她脸上的笑容,在那一刹那,绽放到了极致,凄美,决绝,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她最后看了一眼台下那个因为她一句话而方寸大乱的男人,那个她爱了五年,也恨了一瞬的男人。
没有留恋。
她猛地转身,赤着的双脚在光滑的舞台地板上用力一蹬,朝着舞台下方,那片因为混乱而显得格外黑暗的空地,纵身跃去!
裙摆上那些被撕裂的布条,在她身后猎猎飞扬,那些残存的水晶,在聚光灯下划出最后一道凄厉而璀璨的弧光。
像一颗真正陨落的星辰,拖着破碎的光尾,义无反顾地撞向深渊。
“啊——!”
“跳楼了!”
“拦住她!”
惊呼声,尖叫声,桌椅碰撞声,音乐那戛然而止的刺耳噪音……瞬间混杂在一起,将整个宴会厅变成了人间地狱。
周凛瞳孔骤缩,身体比大脑更快反应,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一步,伸出手。
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和他指尖同样冰冷的,是林清那因为极度恐惧而死死攥住他手腕的手。
他眼睁睁看着那片星空蓝,如同断翅的蝴蝶,消失在舞台边缘的黑暗里。
“砰——”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地面的巨响。
透过喧嚣,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世界,在他眼前,彻底失去了颜色和声音。
章节六:血色星河终成烬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仿佛在瞬间压缩。
周凛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所有的喧嚣都化作了尖锐的鸣音。他只能看到那片星空蓝从视野里坠落,像一道撕裂夜空的伤口,最终被舞台下的黑暗吞噬。
那一声闷响,不是很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啊——!死人了!”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别挤!后退!都后退!”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炸开,刚才还秩序井然的宴会厅瞬间乱作一团。有人尖叫着往后躲,有人好奇地往前挤,保安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老师们脸色惨白地试图控制场面。
周凛僵在原地,手臂还被林清死死抓着。林清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她……她跳了……凛哥哥……她真的跳了……”
周凛猛地甩开林清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像是终于从梦魇中惊醒,疯了一样拨开混乱的人群,朝着舞台下方冲去。
“让开!都给我让开!”
他嘶吼着,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恐慌。
舞台下方是为了布景而堆放的一些杂物和设备,光线昏暗。此刻,那里已经围拢了几个人,有保安,有吓傻的工作人员。
周凛粗暴地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终于看到了那个身影。
苏晚安静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下,深色的血迹正缓慢地洇开,如同在星空蓝的礼服上,晕染开一朵诡异而硕大的暗红花朵。她的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脸色是透明的白,长发凌乱地铺散在地,沾上了灰尘和血污。
那件破碎的“午夜星河”,此刻被鲜血浸染,真正成了血与星交织的残骸。
她闭着眼,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晚晚……”
周凛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他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膝盖一软,跪倒在她身边。他伸出手,想要碰碰她,却又不敢,指尖悬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
她的身体还有温度吗?她还在呼吸吗?
他不知道。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冻僵了他的四肢百骸。
“救护车!救护车呢?!”他猛地抬头,赤红着眼睛对着周围咆哮,额角青筋暴起,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没有人敢回答他。只有远处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救护车鸣笛声,刺破了夜的喧嚣。
章节七:往事如针刺骨寒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灯光划破了校园宁静的夜空。
医护人员训练有素地将苏晚抬上担架,动作迅速而专业。周凛想跟上去,却被一位护士拦住:“家属请稍后,随车只能上一人,或者您自己开车跟去医院。”
周凛僵在原地,看着担架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被送入车厢,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救护车鸣笛着,呼啸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群惊魂未定的人。
他站在原地,晚风吹过他昂贵的西装,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林清刚才死死抓住他的触感,但现在,那感觉让他无比烦躁。
“凛哥哥……”林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泪痕未干,小心翼翼地想去拉他的衣袖,“我好怕……晚晚她会不会……”
周凛猛地抽回手,动作幅度大得让林清一怔。
他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此刻却无法激起他丝毫的怜惜,脑海中反复回放的,是苏晚跃下舞台前那个决绝的眼神,和那句冰冷的诅咒。
“一个永远无能,一个永远不孕。”
无能……
他周凛,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还是当着全校乃至众多媒体的面?而这份羞辱,是他亲手逼出来的。
还有苏晚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仅仅是因为那首曲子吗?
记忆的闸门不受控制地打开。五年前,校园音乐节,舞台上那个弹着钢琴,眉眼飞扬,自信得仿佛会发光的女孩,一曲《暮光》惊艳四座,也瞬间抓住了他的心。他追了她整整一年,用尽心思,才终于让她点头。
那时的苏晚,骄傲,明媚,像一颗未经雕琢的钻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林清出现开始吗?这个自称是苏晚好友,却总是柔弱需要保护的女孩?是从苏晚一次次因为练舞、因为比赛而拒绝他的约会开始?还是从他偶然看到林清提供的,那些所谓《暮光》原始手稿的照片开始?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的愤怒,觉得受到了欺骗。他质问她,她却只是倔强地看着他,说:“周凛,你不信我。”
他不信。
他选择了相信眼泪汪汪,拿出“证据”的林清。
于是,冷暴力,言语讽刺,一次次借林清来刺激她……他享受着看她痛苦看她失态的快感,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的在意,证明她并非那么无懈可击。
他甚至觉得,逼她承认“错误”,是为了她好。
可他从未想过,会把她逼到这一步。
“周先生,”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这是在后台角落找到的,好像是……苏小姐的药。”
周凛低头,看着那支小小的哮喘喷雾剂,正是他之前用脚尖踢开的那一支。
他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当时……到底做了什么?
章节八:悔恨如潮已迟来
市中心医院,抢救室外的走廊,寂静得可怕。
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刺鼻,冰冷的白炽灯光照在光洁的地板上,反射出惨白的光。周凛靠墙站着,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领带扯得松散,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颓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苏晚的父母匆匆赶来,苏母看到周凛,眼圈瞬间红了,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被苏父扶着坐在长椅上,焦急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周凛不敢看他们的眼睛。苏家虽不如周家势大,但也是书香门第,当初同意这门婚事,也是看中他对苏晚好。如今……
林清也跟来了,安静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低垂着头,不时用手帕擦拭眼角,扮演着担忧好友的角色。但周凛此刻,连一眼都不想分给她。
他的脑海里,全是苏晚。
是她在后台蜷缩在地,艰难呼吸的样子。
是她看着他,眼中希冀一点点熄灭的样子。
是她站在台上,穿着破碎礼服,受尽嘲笑的样子。
是她跃下舞台前,那个平静到诡异的笑容。
还有她最后说的话。
“无能”……是啊,他周凛,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用一件礼服,用一支救命的药,把一个爱过他五年的女人逼上绝路,不是无能是什么?
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她……如果真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比任何商业谈判失败、比任何项目亏损都要让他恐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
周凛和苏晚父母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苏母声音颤抖。
“伤者的情况暂时稳定了。”医生语气严肃,“坠落时主要是腿部、骨盆和脊柱受到冲击,有多处骨折和内脏震荡,失血过多,但万幸没有直接伤到头部要害。不过……”
医生顿了顿,看了一眼周凛,又看向苏父苏母:“她本身有哮喘病史,这次发作得很厉害,加上巨大的精神刺激和身体创伤,后续的恢复会非常漫长和艰难。而且,骨盆的损伤……可能会对以后的生育造成影响。”
生育……
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周凛耳边炸开。
“一个永远不孕……”
苏晚那诅咒般的话语,再次清晰地回响起来。
她知道了?她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什么?还是仅仅是一句恶毒的诅咒,却一语成谶?
苏母腿一软,差点晕过去,被苏父紧紧扶住。苏父看着周凛,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周凛,你们的事……等晚晚醒了再说吧。”
周凛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医生护士将昏迷的苏晚推出来,送往重症监护室。她脸上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脆弱得像一个一碰即碎的琉璃娃娃。
他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却被护士拦住了:“家属暂时不能探视,需要观察。”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推床消失在走廊拐角。
无力感如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章节九:真相剥茧终显形
周凛没有离开医院。
他在ICU外的长椅上坐了一夜,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眼底布满红血丝,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前所未有的狼狈。
天快亮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
“周总,查到了。”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谨慎和迟疑,“关于《暮光》那首曲子……我们找到了当年负责整理比赛稿件的一位已经离职的行政人员。她承认,当年是林清小姐私下找过她,用……用一笔钱,让她在登记时间上做了手脚,并且替换了部分原始记录。真正的原始手稿和电子存档时间,都显示苏晚小姐的创作完成在林清小姐提供的所谓‘草稿’之前。”
周凛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助理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昨晚后台的监控……虽然主要通道的坏了,但有一个对准储物间角落的备用摄像头拍到了……拍到了林清小姐的助理,在苏小姐上台前一个小时,鬼鬼祟祟地拿着那件‘午夜星河’礼服,去了工具间,出来时手里拿着剪刀……还有,苏小姐的哮喘药,也是被林小姐的助理踢进角落的。”
真相如同剥茧抽丝,一点点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每一件,都与他之前的认知截然相反。
每一件,都印证着他的愚蠢和偏听偏信。
没有窃取,没有心机,有的只是一个女孩的才华被觊觎,爱情被设计,尊严被践踏。
而他,周凛,就是这个设计里,最锋利也最无情的那把刀。
他想起林清在他面前一次次欲言又止的暗示,一次次委屈的眼泪,一次次“无意”间透露的所谓“证据”……原来,全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而他,竟然深信不疑。
他为了一个满口谎言、心肠歹毒的女人,把他真正该珍惜的人,逼到了跳楼自杀的地步。
“呵……呵呵……”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充满了自嘲和绝望。
无能。
他何止是无能。
他简直瞎了眼,蒙了心!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而一阵眩晕。他扶着墙壁,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喉咙口的腥甜。
他走到林清休息的病房外,直接推门而入。
林清正靠在床上,小口喝着保姆炖的补汤,看到周凛进来,脸上立刻换上担忧和柔弱的表情:“凛哥哥,你一夜没睡吗?晚晚那边有消息了吗?我好担心……”
周凛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到她床边,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死死地盯着她。
林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凛……凛哥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周凛将助理发过来的监控截图和调查结果,直接摔在了她面前的被子上。
“解释。”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林清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汤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不是的,凛哥哥,你听我解释……是那些证据有问题,是有人要害我……”她慌乱地抓住周凛的手臂,眼泪说来就来,“是苏晚,一定是苏晚她陷害我!她嫉妒你对我好……”
“闭嘴!”周凛猛地甩开她,力道之大让林清直接跌回床上,撞得床头柜上的东西晃荡不止。
他俯下身,逼近她,眼神里的厌恶和恨意毫不掩饰:“林清,我以前只觉得你柔弱,需要保护。现在我才发现,你不仅恶毒,而且愚蠢!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把脏水往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身上泼?”
他看着林清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只觉得无比恶心。
“从今天起,我和你,再无瓜葛。”他直起身,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最好祈祷晚晚没事。否则,林氏企业,还有你,我会让你们付出比晚晚痛苦千百倍的代价!”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留下林清一个人瘫在床上,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筛糠。
章节十:此恨绵绵无绝期
苏晚在ICU里躺了三天才脱离生命危险。
转到普通病房后,她依旧很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身体上的疼痛是巨大的,但更让人担忧的是她的精神状态。她醒着的时候,很安静,不说话,不看人,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像是灵魂已经随着那纵身一跃,彻底离开了这具躯壳。
周凛几乎放下了所有工作,守在医院。但他不被允许进入病房。
苏父苏母态度很明确,在苏晚醒来明确表态前,不希望他出现在她面前刺激她。
他只能每天通过医生护士了解她的情况,让人送来最好的药和补品,却连远远看她一眼都成了奢望。
他变得沉默寡言,迅速消瘦下去,眼底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悔恨和疲惫。
一周后,苏晚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可以进行简短的交流了。
周凛终于被允许,在苏父的陪同下,进入病房。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苏晚苍白的脸上,几乎透明。她靠在床头,腿上打着厚重的石膏,身上依旧连着监控的仪器,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头。
看到周凛的瞬间,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涟漪,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这种彻底的漠然,比任何憎恨的目光,都让周凛感到刺痛和恐慌。
“晚晚……”他喉咙干涩,艰难地开口,“我……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下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
苏晚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极其缓慢地,移开了视线,重新望向窗外。
自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
苏父叹了口气,对周凛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出去。
周凛站在原地,看着她疏离冷漠的侧影,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空落落地疼。他知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有些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无法重建。
他和她之间,隔着的不再是误会,而是她破碎的身体,濒死的经历,和他亲手造成的,无法磨灭的伤痛。
后来,苏晚开始接受康复治疗,过程漫长而痛苦。周凛动用了所有资源,请了最好的康复团队,但她拒绝接受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他送来的花,被她让护工直接扔掉;他请的专家,被她父母婉言谢绝。
她用自己的方式,将他彻底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一个月后,苏晚可以坐着轮椅出院了。她没有回她和周凛的婚房,也没有回苏家,而是在父母的支持下,去了一个南方临海的城市进行静养和后续康复。
周凛去机场送她,只敢远远地看着。她坐在轮椅上,被助理推着,戴着宽檐帽和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在她即将进入安检口的时候,她忽然示意助理停下,然后,缓缓回过头。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周凛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冲过去。
然而,苏晚只是隔着那段无法逾越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但他能感觉到那目光,平静,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然后,她抬起手,不是挥手告别,而是轻轻放在了她的腹部。
那个位置,是医生说过,可能永远无法孕育生命的地方。
她看着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无声地,重复了那个诅咒。
随即,她收回目光,转动轮椅,决绝地消失在安检通道的尽头。
周凛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机场广播的声音,人群的嘈杂,仿佛都离他远去。只有苏晚最后那个动作,那个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将他牢牢钉在了原地,钉在了名为“悔恨”的十字架上。
他知道,她不会原谅他。
永远。
而他余生,都将活在这场自己亲手酿造的悲剧里,活在“无能”的阴影下,活在失去她和拥有一个残缺家庭的痛苦中,永世不得解脱。
迎新晚会上的那一跃,碎裂的不仅是苏晚的身体和他们的婚约,还有他周凛,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早已千疮百孔的后半生。
此恨绵绵,无绝期。
来源:雪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