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攥着那张B超单,上面的小小的孕囊图像,是我和这个世界仅剩的温情。
医院的消毒水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攥着那张B超单,上面的小小的孕囊图像,是我和这个世界仅剩的温情。
江川冲进来的时候,带起一阵风,风里有陌生的香水味和深秋的寒意。
“小唯,快,跟我去抽血。”
他的声音焦灼,英俊的脸上满是慌乱,但那份慌乱,没有一分是为我。
我有点懵,扶着墙壁,小腹隐隐坠痛。
“抽血?我刚做完检查,医生说我有点先兆流产的迹象,要我卧床休息。”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来不及解释了,白月出车祸了,大出血,急需输血!”
白月。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心脏。
江川的青梅竹马,他口中的“妹妹”,我们之间永远的阴影。
我甩开他的手,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
“白月需要输血,和我有什么关系?医院没有血库吗?”
“她是Rh阴性血,熊猫血!血库告急!小唯,你也是熊猫血,我记得的,你说过!”
他看着我,眼睛里竟然迸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光。
仿佛我不是他的未婚妻,不是他孩子的母亲,只是一个行走的、匹配的血袋。
我的血,瞬间凉了。
“江川,你看清楚,我怀孕了,四周。”我把B超单递到他眼前,声音都在抖,“医生说我胎不稳,我现在不能抽血。”
他看都没看那张纸,一把挥开。
纸片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像一只被折断翅iffs的蝴蝶。
“我知道!我知道你怀孕了!”他显得比我还痛苦,抓着自己的头发,“可白月快死了!医生说再找不到血源她就撑不住了!”
“小唯,就当是我求你,400cc,不,200cc也行!医生说孕妇应急献血200cc对身体影响不大,孩子也会没事的!”
影响不大?
他可真说得出口。
我的主治医生王姐刚刚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静养,情绪不能激动,更别提任何可能导致身体虚弱的行为。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我爱了五年,即将要嫁的男人,此刻为了另一个女人,要把我和我们的孩子,推到悬崖边上。
“如果……如果我抽血,孩子出了事怎么办?”我哑着嗓子问,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愣了一下,眼神躲闪,随即又变得坚定。
“不会的!小唯,你要相信我!”
“孩子……孩子以后我们还可以再有,但白月的命只有一条啊!”
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以后我们还可以再有。
说得多么轻巧。
就像扔掉一件旧衣服,买一件新的那么简单。
原来,在他心里,我和孩子的重量,远远比不上白月的一条命。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江川,你再说一遍?”
他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语气软了下来,开始哄我。
“小唯,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善良。白月她……她真的很可怜,从小身体就不好,这次又遭这么大罪。我们救救她,好不好?算我欠你的,以后我加倍对你好,对孩子好。”
他还在说。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一个护士急匆匆跑过来,“江先生,病人情况危急,找到血源了吗?”
江川像抓到救命稻草,指着我:“找到了!她就是!快,带她去抽血!”
护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惨白的脸色和手里攥着的产检报告,皱起了眉。
“这位女士是孕妇,情况好像也不太稳定,不能献血。”
江川急了,冲着护士低吼:“你懂什么!人命关天!我是她未婚夫,我说了算!”
他转过头,用一种近乎哀求又带着威胁的眼神看着我。
“小唯,听话。”
我看着他这张熟悉的脸,忽然觉得,这五年,像一场笑话。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对那个护st说。
“我不愿意。”
江川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是全然的不可置信,仿佛我做了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
“林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平静地看着他,“我说,我不愿意。我的孩子,比她的命重要。”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他。
“林唯!你怎么能这么自私!那是一条人命!”他咆哮起来,引得走廊上的人纷纷侧目。
“我自私?”我反问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为了你的白月光,让我一个孕妇去冒险,到底是谁自私?”
“你肚子里的,也是一条命!是你的亲骨肉!江川,你有人性吗?”
“啪!”
一声脆响。
我的脸被打偏过去,火辣辣地疼。
世界安静了。
我能听见自己耳鸣的声音,和心脏碎裂的声音。
他打我了。
为了白月。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似乎也有些后悔,想来扶我。
“小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着急了……”
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像躲什么脏东西。
我抬起头,迎着他慌乱的眼,笑了。
“江川,我们完了。”
说完,我没再看他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走进妇产科王姐的办公室。
他愣在原地,大概以为我还在说气话。
我坐在王姐对面,眼泪无声地淌下来。
王姐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脸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我抹了把脸,说:“王姐,这个孩子,我不要了。”
王姐惊得站了起来,“你说胡话呢!你为了保胎吃了多少苦,怎么突然就……”
“我想清楚了。”我的声音异常平静,“一个不被父亲期待和保护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只会受苦。”
“他爸,不配。”
王姐看着我红肿的脸颊和死灰般的眼神,沉默了。
她给我倒了杯热水,轻轻叹了口气。
“你……想好了?”
“想好了。”
“好,我给你安排手术。”
我拿出手机,给我最好的闺蜜孟佳发了条微信。
“佳佳,借我点钱,我做个手术。”
孟佳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声音跟要杀人一样。
“林唯你他妈在哪儿!出什么事了!手术?什么手术?江川那个王八蛋呢?”
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是孟佳压抑着怒火的呼吸声。
“医院地址发我,我马上到。钱的事你别管,那个渣男,我他妈弄死他!”
挂了电话,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
“宝宝,对不起。”
“妈妈保护不了你,只能……带你一起离开这个糟糕的世界。”
“别怕,我们一起走。”
手术安排得很快。
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麻药打进去,意识渐渐模糊。
最后看到的,是孟佳通红的眼眶,和她对我无声的口型。
“别怕,我在。”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腹空荡荡的,像心一样。
孟佳守在床边,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见我醒了,连忙递过来一杯温水。
“感觉怎么样?”
“空的。”我说。
孟佳没说话,只是过来抱住了我。
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江川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发了几十条微信。
无非是些道歉,说他当时昏了头,求我原谅。
他说白月已经脱离危险了,是她的家人从外地紧急调来了血。
他说他想来医院看我,被我拒之门外。
我一条都没回。
孟佳抢过我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江川,林唯的孩子没了。如你所愿,她给你腾出位置,去救你的白月光了。从此以后,你们这对狗男女,锁死,千万别再来祸害她。”
然后,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爽!”孟佳把手机扔回给我。
我看着她,终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佳佳,我想离开这里。”
“去哪?”
“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好。”孟佳握住我的手,“我陪你。”
我们开始计划。
我名下有一张卡,是这些年工作的积蓄,还有我爸妈留给我的一点钱,大概有五十多万。本来是准备和江川一起买婚房付首付的。
现在,正好。
这是我离开的资本。
我让孟佳帮我租了房子,在一个我从没去过的南方城市。
又办了休学。我的专业是珠宝设计,还差一年毕业。
导师很惋is,但还是尊重了我的决定。
离开的那天,是个阴天。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删掉了手机里所有和这座城市有关的联系方式,只留下孟佳。
我站在曾经和江川一起规划未来的公寓楼下,抬头看了一眼。
那扇窗,黑着。
我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是在陪他的白月光,还是在满世界找我。
都不重要了。
我拉着行李箱,转身,决绝地走向机场。
飞机起飞时,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一片平静。
林唯,死了。
从今天起,我是新生。
新的城市,潮湿,闷热,充满了陌生的气息。
我租的房子在一个老小区,很小,但很干净。
孟佳陪了我一个月。
她什么都不说,就是陪着我,给我做饭,拉我出去散步,在我半夜惊醒时抱着我。
我的身体在慢慢恢复,心上的洞,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上。
一个月后,孟佳要回去了。
临走前,她塞给我一张卡。
“这里面有二十万,我的嫁妆,你先拿着。密码你生日。”
我推回去,“我不要,我有钱。”
“你有你的,这是我给你的。林唯,你别跟我犟。”孟佳眼睛红了,“你一个人在这,我怎么放得下心?就当是我借你的,等你以后成了著名珠宝设计师,连本带利还我。”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
“照顾好自己。”她抱了抱我,“别让我担心。还有,别再为那个渣男掉一滴眼le。不值得。”
“嗯。”
送走孟佳,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巨大的空虚感像潮水一样涌来。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
第四天早上,我被饿醒了。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我看着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忽然觉得,就这么颓下去,太对不起孟佳,也太对不起那个没来得及看世界一眼的孩子。
我爬起来,洗了个澡,走出门。
我给自己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汤很鲜,我吃得满头大汗。
吃完,我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开始找事情做。
我把我的设计稿整理出来,投给一些珠宝公司。
大部分石沉大海。
偶尔有一两个回信的,也都是些客套的拒绝。
我不气馁。
我白天去各种珠宝店当学徒,哪怕是打杂,擦柜台,我也愿意。
晚上回来就画图,画到深夜。
我把所有的痛苦、愤怒、不甘,全都倾注在笔尖。
我的设计风格,开始变得凌厉,大胆,充滿了生命力。
半年后,一家新锐的设计工作室联系了我。
老板叫苏姐,一个三十多岁的短发女人,干练又温柔。
她看中了我的一副名为《涅槃》的作品。
那是一枚戒指,主设计是一只从火焰中挣脱的凤凰,线条尖锐,充满张力,但凤凰的眼睛,却镶嵌着一颗极小的、温柔的蓝色宝石。
“你的设计,有故事。”苏姐说。
我成了她的助理设计师。
薪水不高,但能学到很多东西。
我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知识。
从选材,到切割,到镶嵌,每一个环节,我都用心去学。
苏姐很看好我,倾囊相授。
我渐渐在工作室站稳了脚跟。
生活开始变得充实而忙碌。
我很少再想起江川,想起那段过去。
不是忘了,是没时间。
我办了张健身卡,每周去三次。
我开始学拳击。
教练说我出拳特别狠,不像个女孩子。
我只是喜欢那种汗流浃背,把所有力气都耗尽的感觉。
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的垃圾,全都打出去。
我养了一只猫,是捡来的流浪猫,橘色的,很胖。
我叫它“暴富”。
每天回家,它都会在门口等我,用头蹭我的腿。
抱着它毛茸茸的身体,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孤单了。
时间过得飞快。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
这三年,我从一个助理,做到了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
我的作品,拿了几个国内的设计奖项。
我在这个城市买了套小小的公寓,有了自己的家。
我的短发留长了,又剪短了,染过好几种颜色,最后还是觉得黑色最适合我。
我不再是那个穿着棉布裙子,温柔浅笑的林唯。
我穿西装,穿皮衣,踩着高跟鞋,眼神锐利,走路带风。
我学会了喝酒,学会了应酬,学会了和客户谈笑风生。
我也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这天,我接到了大学同学会的邀请。
在一个微信群里。
一个多年不联系的同学,不知道从哪找到了我的微信,把我拉了进去。
群里很热闹,大家都在讨论同学会的事。
地点,定在我离开的那座城市。
我本来想直接退群。
可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江川。
他也在群里。
有人@他:“江川,你可一定要来啊,听说你现在是大老板了!”
江川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一定一定,大家好久不见,也该聚聚了。”
接着,另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白月。
她发了一张自拍,还是那副柔柔弱ott的模样,配文是:“我也去,好想念大家呀。”
下面一堆人回复。
“哇,白月女神越来越美了!”
“听说你和江川结婚了?恭喜恭喜!”
白月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还没呢,快啦。”
我的手指停在退群的按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孟佳给我发来私信,就两个字。
“去吗?”
我回她:“你说呢?”
“去!为什么不去!开我的车去!穿最好的衣服去!让他们看看,没了那个渣男,你过得有多好!”
孟佳的语气,比我还激动。
我笑了。
是啊,为什么不去?
我为什么要像个逃兵一样躲着?
该感到羞耻的,不是我。
我回孟佳:“好。”
然后,我在群里发了三个字。
“我也去。”
群里瞬间安静了。
过了几秒,才有人试探性地问:“林唯?是你吗?真的是你?”
“是我。”
“天哪!你这几年跑哪去了?人间蒸发了一样!”
“没什么,换了个地方生活。”我轻描淡写地回。
我能感觉到,屏幕那头,江川和白月,一定看到了我的名字。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们此刻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
同学会定在周末,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
我提前一天飞了回去。
孟佳开着她那辆骚包的红色保时捷来机场接我。
三年不见,她还是那么风风火火。
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熊抱。
“,林唯,你现在这气场,两米八!”她上上下下打量我,“可以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我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里面是真丝吊带,头发利落地梳在脑后,戴着我亲手设计的耳坠。
那耳坠,叫《利刃》。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冲她眨眨眼。
“走,姐们儿带你去shopping!明天必须艳压全场!”
我们逛了一下午的街。
最后,我选定了一条酒红色的丝绒长裙。
V领,露背,高开衩。
孟佳眼睛都直了。
“宝贝,你穿这个去,江川那个狗东西的眼珠子都得黏你身上。”
“我不是为他穿的。”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一笑,“我是为我自己。”
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
眼神里没有了当年的怯懦和依赖,只剩下坚定和疏离。
挺好的。
同学会当晚。
我挽着孟佳的胳膊,走进宴会厅。
我们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主要是孟佳太惹眼了,人美,家世好,性格张扬,是大学时的风云人物。
而我,曾经是江川身边那个温顺的影子。
很多人看到我,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林唯?真的是你?”
“天啊,你变化好大,差点没认出来!”
我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从容,得体。
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江川。
他站在人群中央,穿着昂贵的西装,正和几个同学谈笑风生。
他看起来成熟了一些,也更……油腻了。
眉宇间少了当年的少年气,多了几分商人的精明和世故。
他身边,站着白月。
白月穿着一身白色的蕾丝连衣裙,长发披肩,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挽着江川的胳膊,脸上带着胜利者般的微笑。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江川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手里的酒杯,晃了一下,红色的液体洒出来一点。
他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错愕,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白月的脸色也变了。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敌意。
她下意识地把江川的胳膊挽得更紧了。
一个很有趣的细节。
我冲他们举了举酒杯,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继续和孟佳说话。
仿佛他们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可以啊林唯,这心理素质,杠杠的。”孟佳在我耳边低语。
“基本操作。”我抿了口香槟。
接下来,不断有老同学过来和我打招呼,交换名片。
他们听说我现在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林唯,你现在可真了不起!”
“是啊是啊,我们学校论坛还有你的专访呢,新锐设计师!”
我笑着应酬,游刃有余。
我能感觉到,有两道目光,一直胶着在我身上。
一道,是江川的,充满了探究和审视。
另一道,是白月的,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真有意思。
过了大概半小时,江川终于忍不住,朝我走了过来。
白月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媳妇。
“林唯。”他站在我面前,声音有些干涩。
“江总。”我客气地颔首,“好久不见。”
一声“江总”,让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你……这几年过得好吗?”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托你的福,还不错。”我晃了晃酒杯,笑容标准得像教科书,“自己开了个工作室,勉强糊口。”
我说得轻描淡写,但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自己开工作室了?林唯这么厉害?”
“是啊,听说她的设计现在一件难求呢医院的消毒水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小唯,快,跟我去抽血。”
我有点懵,扶着墙壁,小腹隐隐坠痛。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白月。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心脏。
我甩开他的手,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
我的血,瞬间凉了。
他看都没看那张纸,一把挥开。
纸片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影响不大?
他可真说得出口。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愣了一下,眼神躲闪,随即又变得坚定。
“不会的!小唯,你要相信我!”
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以后我们还可以再有。
说得多么轻巧。
就像扔掉一件旧衣服,买一件新的那么简单。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江川,你再说一遍?”
他还在说。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护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惨白的脸色和攥着的产检报告,皱起了眉。
“小唯,听话。”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对那个护士说。
“我不愿意。”
江川的脸瞬间就黑了。
“林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他。
“啪!”
一声脆响。
我的脸被打偏过去,火辣辣地疼。
世界安静了。
他打我了。
为了白月。
我抬起头,迎着他慌乱的眼,笑了。
“江川,我们完了。”
他愣在原地,大概以为我还在说气话。
我坐在王姐对面,眼泪无声地淌下来。
“他爸,不配。”
她给我倒了杯热水,轻轻叹了口气。
“你……想好了?”
“想好了。”
“好,我给你安排手术。”
“佳佳借我点钱,我做个手术。”
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挂了电话,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
“宝宝,对不起。”
“别怕,我们一起走。”
手术安排得很快。
“别怕,我在。”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腹空荡荡的,像心一样。
孟佳守在床边,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见我醒了,连忙递过来一杯温水。
“感觉怎么样?”
“空的。”我说。
孟佳没说话,只是过来抱住了我。
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江川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发了几十条微信。
无非是些道歉,说他当时昏了头,求我原谅。
他说他想来医院看我,被我拒之门。
我一条都没回。
然后,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爽!”孟佳把手机扔回给我。
我看着她,终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佳佳,我想离开这里。”
“去哪?”
“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好。”孟佳握住我的手,“我陪你。”
我们开始计划。
现在,正好。
这是我离开的资本。
又申请了休学。我的专业是珠宝设计,还差一年毕业。
导师很惋惜,但还是尊重了我的决定。
离开的那天,是个阴天。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扇窗,黑着。
都不重要了。
我拉着行李箱,转身,决绝地走向机场。
林唯,死了。
从今天起,我是新生。
新的城市,潮湿,闷热,充满了陌生的气息。
我租的房子在一个老小区,很小,但很干净。
孟佳陪了我一个月。
一个月后,孟佳要回去了。
临走前,她塞给我一张卡。
我推回去,“我不要,我有钱。”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
“照顾好自己。”她抱了抱我,“别让我担心。还有,别再为那个渣男掉一滴眼泪。不值得。”
“嗯。”
送走孟佳,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巨大的空虚感像潮水一样涌来。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
第四天早上,我被饿醒了。
我爬起来,洗了个澡,走出门。
我给自己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汤很鲜,我吃得满头大汗。
吃完,我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开始找事情做。
大部分石沉大海。
偶尔有一两个回信的,也都是些客套的拒绝。
我不气馁。
晚上回来就画图,画到深夜。
半年后,一家新锐的设计工作室联系了我。
她看中了我的一副名为《涅槃》的作品。
“你的设计,有故事。”苏姐说。
我成了她的助理设计师。
薪水不高,但能学到很多东西。
我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知识。
苏姐很看好我,倾囊相授。
我渐渐在工作室站稳了脚跟。
生活开始变得充实而忙碌。
我很少再想起江川,想起那段过去。
不是忘了,是没时间。
我办了张健身卡,每周去三次。
我开始学拳击。
教练说我出拳特别狠,不像个女孩子。
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的垃圾,全都打出去。
我叫它“暴富”。
时间过得飞快。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
我的作品,拿了几个国内的设计奖项。
我也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这天,我接到了大学同学会的邀请。
在一个微信群里。
群里很热闹,大家都在讨论同学会的事。
地点,定在我离开的那座城市。
我本来想直接退群。
可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江川。
他也在群里。
接着,另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白月。
她发了一张自拍,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配文是:“我也去,好想念大家呀。”
下面一堆人回复。
“哇,白月女神越来越美了!”
“听说你和江川结婚了?恭喜恭喜!”
孟佳给我发来私信,就两个字。
“去吗?”
我回她:“你说呢?”
孟佳的语气,比我还激动。
我笑了。
是啊,为什么不去?
我为什么要像个逃兵一样躲着?
该感到羞耻的,不是我。
我回孟佳:“好。”
然后,我在群里发了三个字。
“我也去。”
群里瞬间安静了。
“是我。”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们此刻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
同学会定在周末,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
我提前一天飞了回去。
三年不见,她还是那么风风火火。
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熊抱。
那耳坠,叫《利刃》。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冲她眨眨眼。
我们逛了一下午的街。
最后,我选定了一条酒红色的丝绒长裙。
V领,露背,高开衩。
孟佳眼睛都直了。
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
挺好的。
同学会当晚。
我挽着孟佳的胳膊,走进宴会厅。
我们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而我,曾经是江川身边那个温顺的影子。
很多人看到我,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林唯?真的是你?”
“天啊,你变化好大,差点没认出来!”
我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从容,得体。
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江川。
他看起来成熟了一些,也更……油腻了。
他身边,站着白月。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江川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白月的脸色也变了。
她下意识地把江川的胳膊挽得更紧了。
一个很有趣的细节。
仿佛他们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基本操作。”我抿了口香槟。
“林唯,你现在可真了不起!”
我笑着应酬,游刃有余。
一道,是江川的,充满了探究和审视。
另一道,是白月的,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真有意思。
白月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媳妇。
“林唯。”他站在我面前,声音有些干涩。
“江总。”我客气地颔首,“好久不见。”
一声“江总”,让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自己开工作室了?林唯这么厉害?”
“是啊,听说她的设计现在一件难求呢!”
江川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大概以为,离开他之后,我会过得穷困潦倒,凄凄惨惨。
没想到,我过得比他想象中好得多。
甚至,比跟他在一起时,还要光芒万丈。
这种认知上的失控感,让他很不舒服。
“小唯,你别这么叫我。”他试图拉近关系,“我们之间……没必要这么生分。”
我后退半步,避开他想伸过来的手。
“江总说笑了,我们现在,除了是大学同学,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关系了。”我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冷了下来。
这时,他身后的白月终于开口了。
她柔柔弱弱地走上前,挽住江川的胳膊,对我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林唯姐,你别怪川哥,他也是关心你。这几年,他一直很担心你。”
一口一个“林唯姐”,叫得可真亲热。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好笑。
三年前,她躺在病床上,江川为了她,能逼我去献血。
三年后,她站在这里,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替江川说话。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吗?”我挑了挑眉,“他担心我什么?担心我没了他活不下去?还是担心我过得太好,让他心里不平衡?”
白月的脸色一白,眼眶瞬间就红了,泫然欲泣。
“林唯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我不该让川哥为难。可是……我当时真的快死了……”
她开始卖惨了。
这套路,我三年前就见识过了。
可惜,现在的我,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孟佳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直接开怼。
“哟,白月小姐,你这是演哪出呢?林黛玉葬花?你快死了,就得让别人给你陪葬?林唯当时怀着孕,你不知道?让一个孕妇给你献血,亏你们想得出来!”
孟佳嗓门大,这一嚷嚷,周围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家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怀孕?献血?
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信息量太大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川和白月身上。
白月的脸,白得像纸,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江川的脸色,更是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捅出来。
他低吼一声:“孟佳!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孟佳冷笑,“江川,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三年前,你是不是为了让白月活命,逼着怀孕的林唯去给她输血?你是不是还动手打了她?”
江川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周围一片哗然。
“我的天,真的假的?”
“江川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太不是人了吧!”
“为了小三逼原配献血?这剧情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啊!”
“怪不得林唯当年一声不吭就走了,换我我也走!”
白月终于撑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川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糊涂……”她哭着为江川辩解,一边拉着他的衣袖,“川哥,你快跟大家解释啊!”
江un的表情,从震惊,到难堪,再到恼羞成怒。
他甩开白月的手,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林唯,你一定要这样吗?”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让所有人都难堪吗?”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江川,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
“从三年前你让我去给你的心上人输血,还动手打我的那一刻起,难堪的,就只有你们。”
“至于我,我只觉得解脱。”
我顿了顿,举起酒杯,对着他,也对着所有人,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极致的笑。
“顺便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下个月,我个人品牌的第一场高定珠宝秀,将在巴黎举行。欢迎各位,莅临指导。”
说完,我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挽着孟佳,转身,昂首挺胸地离开。
身后,是江川和白月惨白的脸,和一地鸡毛的议论声。
走出酒店,晚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很舒服。
孟佳兴奋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林唯!你他妈刚才帅炸了!你看到江川那个表情没有?跟吃了屎一样!太解气了!”
我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
“是啊,很解气。”
积压在心里三年的那口恶气,终于吐出来了。
原来,放下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遗忘,而是站在他面前,云淡风轻地告诉他:
你看,没有你,我过得更好。
回去的路上,孟佳的电话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冷笑一声,按了免提。
是江川。
“孟佳,你让林唯听电话。”他的声音又急又怒。
“哟,江总,您哪位啊?我跟我家女王大人正庆祝呢,没空搭理阿猫阿狗。”孟佳阴阳怪气地说。
“孟佳!”江川的声音拔高了,“你别太过分!我知道林唯就在你旁边!你让她听电话,我有话跟她说!”
孟佳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
“江川,你想说什么?”我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然后,是江川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林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今晚那么一闹,让我在同学面前多没面子?我的公司正在谈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你这么搞,对我影响多大你知道吗?”
我听着他的质问,只觉得荒谬。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关心的,还是他的面子,他的生意。
他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江川。”我打断他,“你的面子,你的生意,跟我有关系吗?”
“你……”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三年前,你为了你的白月光,不顾我和孩子的死活,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的面子?你动手打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的感受?”
“现在,你跟我谈面子?”
“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
“江川,我今天回来,不是为了跟你算旧账,也不是为了报复你。”我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我只是想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问。
“尊严。”
“三年前,你把它踩在脚下,碾得粉碎。今天,我亲手把它捡了起来。”
“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这样吧。”
说完,我没等他回话,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拉黑。
世界,彻底清净了。
孟佳对我竖起一个大拇指。
“牛逼!”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真好。
一切都结束了。
第二天,我飞回了我的城市。
生活回归正轨。
我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巴黎秀的准备工作中。
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我以为同学会那晚,就是我和江川故事的最终章。
没想到,还有续集。
一周后,我的工作室楼下,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江川。
他看起来很憔ove,胡子拉碴,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他攔住我的去路。
“小唯,我们谈谈。”
我皱起眉,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我以为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不,有。”他固执地看着我,眼睛里布满血丝,“小唯,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三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我差点笑出声。
“想我?江川,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你身边不是有你的白月光吗?”
提到白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烦躁。
“别跟我提她!我跟她已经分手了!”
“哦?”我挑了挑眉,有点意外,但不多。
“那天同学会之后,她跟我大吵大闹,说我没保护好她,让她丢了脸。我才发现,她根本不是我想象中那么柔弱善良。她虚荣,自私,这些年,她一直在利用我对她的同情和愧疚!”
他看起来很痛苦,像是终于认清了现实。
“小唯,我错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会为了她伤害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他试图来拉我的手。
我再次躲开。
我看着他这张悔不当初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早干嘛去了?
三年前,我的心还没死透的时候,你在哪?
现在我过得好了,强大了,你就跑来说你后悔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江川。”我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男人只要道个歉,说句‘我错了’,女人就该感恩戴德地回到你身边?”
他愣住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后悔,特别珍贵?”
“我告诉你,你的后悔,一文不值。”
“对我来说,你和白月,没什么区别。你们都是我人生中,应该被扔进垃圾桶的垃圾。”
“我好不容易才把垃圾清理干净,你现在又想凑回来,不觉得脏吗?”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插进他的心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大概从没想过,曾经那个对他百依百順,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林唯,有一天会用如此刻薄的语言来形容他。
“小唯,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他喃喃自语,满眼都是受伤。
“我为什么不能?”我反问,“你都能为了别的女人让我去死,我骂你两句垃圾,过分吗?”
他彻底说不出话了。
我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
“江川,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以后别再来找我,我嫌烦。”
“我的生活,我的一切,都跟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你再来骚扰我,我会报警。”
说完,我绕过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写字楼。
保安拦住了他。
我能感觉到,他那道绝望又灼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的背影。
但我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巴黎的秀,非常成功。
我的作品《涅槃》系列,受到了时尚界的一致好评,订单接到手软。
我站在T台上,接受着所有人的掌声和祝贺。
聚光灯下,我看到了台下的苏姐和孟佳。
她们都在对我笑,眼里有泪光。
我也笑了。
这一刻,我是为自己而闪耀。
秀结束后,我和孟佳在塞纳河畔散步。
“你知道吗?”孟佳突然说,“江川的公司,好像出问题了。”
“嗯?”
“同学会那天,他本来要谈的那个大客户,正好是我爸的朋友。我爸听我说了你的事,气得不行,回去就跟那个客户提了一嘴。”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人家直接取消了合作。听说那个项目对江川公司很重要,黄了之后,资金链直接断了。现在他公司乱成一锅粥,快破产了。”
我沉默了。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没有想象中的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他活该。”孟佳哼了一声,“这就是报应。”
是啊,报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回到国内后,我听说江川的公司最终还是没撑住,宣布破产了。
他遣散了所有员工,卖掉了房子和车子,才勉强还清债务。
一夜之间,从人人羡慕的江总,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而白月,早在他公司出问题的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说,她很快又找到了下一个“川哥”。
真是讽刺。
有一次,我在街上,远远地看到了江川。
他穿着廉价的T恤和牛仔裤,在一个路边摊吃着盒饭。
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黯淡无光,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他好像也看到了我。
他开着一辆白色的奥迪,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我精致的侧脸。
他愣住了,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我没有停车。
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我们之间,隔着车窗,隔着云泥之别,隔着再也回不去的三年。
我的车里放着轻快的音乐。
阳光正好。
我拿出手机,给孟佳发了条微信。
“我今晚想吃火锅,辣的。”
孟佳秒回:“没问题!女王大人!我带上最好的毛肚去你家!”
我笑了。
把过去彻底埋葬,原来是这种感觉。
轻松,自在。
我的公寓在顶楼,有一个很大的露台。
我种了很多花花草草。
晚上,我和孟ja在露台上吃火锅。
“暴富”在我脚边蹭来蹭去,等着吃小鱼干。
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像打翻了的珠宝盒。
我们喝着酒,聊着天,笑得前仰后合。
“对了,”孟佳突然想起什么,“苏姐今天还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呢?”
我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我哪有时间谈恋爱。”
“也是。”孟佳点点头,“追你的人从这里排到法国,你一个都看不上。”
“不是看不上。”我看着远处的夜景,轻声说,“只是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经历过那样的背叛和伤害,我对感情,变得格外谨慎。
我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再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我学会了爱自己。
“不过,”孟ja凑过来,挤眉弄眼地说,“我倒是觉得,上次那个给你送花的法国帅哥不错,又帅又有才,还痴情。”
我想起那个叫Leo的法国设计师,无奈地笑了笑。
“再说吧。”
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也许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真正懂得珍惜我,尊重我的人。
他会爱我的坚强,也心疼我的过往。
他会把我看作独一无二的珍宝,而不是可以随时牺牲的附件。
但如果遇不到,也没关系。
因为我已经拥有了最好的东西。
那就是我自己。
一个完整的,强大的,闪闪发光的,不再需要依附任何人而活的,林唯。
我举起酒杯,敬远方的万家灯火,也敬我自己。
“敬新生。”
孟佳也举起杯,和我碰了一下。
“敬女王!”
清脆的碰杯声,消散在温柔的晚风里。
我知道,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来源:勇敢的芸豆